第三十七章 撥雲見日

第三十七章 撥雲見日

翌晨,劉泰從千萬匹馬群中為解英同選了一匹烏黑髮亮的駿馬,配上一套純銀的馬鞍,親自牽著送給解英岡。

解英岡一見這等塞外特產的寶馬,著實歡喜。但見那等奢侈的馬鞍,反不好意思接受。

劉泰道:「老弟,還你客氣什麼,再客氣就見外了。」

解英岡還在推辭時,劉泰很不高興道:「老弟,你能慷慨賜丹,就不能讓我表示一點意思么,莫非嫌我這點禮賜不好敬意?」

解英岡聽他這樣一講,慌忙接下道:「不是,不是,實是晚輩不需要一匹名貴的寶馬。」

劉泰哈哈笑道:「不需要?錯了,正需要著呢!哦,我忘了告訴你,我突然今天送你一匹馬,想邀你一趟遠行。」

解英岡這幾天來跟凝藍到處遊玩,深深愛上沙漠風光。聽說遠行,他少年心性,十分高興道:「前輩要去何處?」

劉泰道:「阿爾泰山。」

解英岡「啊」的一聲道:「阿爾泰山?我聽牧場工人說,咱們來時所經過的沙漠還不算可怕,真正可怕的沙漠是阿爾泰山間的戈壁。」

劉泰點了點頭道:「戈壁,準噶爾一帶行旅之人視為畏途,戈壁的風就可以殺人!」

解英岡聽得全身一陣寒驚道:「什麼風?可是咱們來時所碰到的盲風?」

劉泰道:「對老走沙漠的旅客來說,從阿爾泰山刮來的風到戈壁一帶,大雪立降。雖六月盛暑,赤日灼人汗出如漿,而風忽至時,數十步之間,人畜即僵仆……」

解英岡直搖頭道:「天氣變化如此之巨,我看阿爾泰山之行,咱們不要去了。」劉泰笑道:「來時那陣盲風,說來夠可怕的了,而你能定著應變。我知道你是個虛懷若谷的少年,貌似畏懼,但事到臨頭雖天地立崩,你亦面不改色,這和一般浮誇少年正相反。他們呀,口說的狠,只知逞能,然事到臨頭,唯恨爹娘少生了他兩條腿,否則就比旁人逃的快點。」

解英岡道:「前輩如此誇獎,晚輩倒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劉泰道:「我邀你去,然然不會說完全沒有突變的準備,不然,我這條老命倒也罷了,害你陪老朽死,啊喲,那可不敢當了。」

解英岡笑道:「前輩對於風雷忽至而數十步致人死地的危險,有何預防之策?』」

劉泰神秘的說道:「這個到時靠我女兒,你別看她見到盲風怕得要死。對於到阿爾泰之間的雪風,雖然更可怕,她卻視同家常便飯,無動於衷。」

解英同好奇心起,笑著問道:「凝藍為什麼不怕人所眾畏的雪風?」

劉泰道:「在此,我先賣個關子。可是,你絕對放心,你想,她每年來往阿爾泰山數次,若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還能活到現在么?」

解英同更是問道:「凝藍為什麼常往阿爾泰山?」

劉泰得意的笑道:「探望我這老頭子呀。凝藍自幼孝順,雖遠在阿爾泰山拜師,但逢年過節總要回來一趟。自老伴死後,咱父女倆,相依為命。」

解英同『峨「的一聲,便不再說話了,尋思:」劉泰自承武功不如女兒,可有點難信,但要見見凝藍的師父是怎樣的奇快,能夠把凝藍一介弱女子的模樣,調教得比關外第一高手還強?「迄今,他還未見劉凝藍展露過身手,也未去問她,只因在他心中當一回真事,何況現在去阿爾泰山見她師父,一來好奇,二來證實凝藍是否真的身懷絕世武功,倘若她師父世外奇人,自有可能了。

劉泰道:「到底願不願意去玩一趟呀?」

解英岡問道:「既無危險,我還怕什麼,能夠玩玩有什麼不願意的。」

劉泰哈哈大笑,心想:「可不是玩呢,老夫帶你認丈母娘去。」

此老行事總喜令人到時來個突驚,性之如此,所以先不說明去阿爾泰山的用意。只以為他見到玲玲,玲玲夭仙美人般的麗質,那時再說明這是我要為你介紹的好朋友,一定驚喜得呆住了。

劉泰認為玲玲的容貌天下無一,雖聽解英岡述說中的嚴蜀雲美的不可方物,絕不信能賽過玲玲,只要解英同見著一定愛上。

至於玲玲那方面,以自己父母倆的眼光,一定也差不到哪裡。玲玲母女倆見著必然歡喜,解英岡此去,丈母娘是認定了。

他只為玲玲打算,絕不考慮相依為命的獨生愛女愛上了解英岡,他清楚知道凝藍已愛上解英岡,昨晚凝藍的表情還不明白么,但他還是忍下心腸,寧可教女失望。

劉泰走後,解英岡打點行裝,一切妥當,牽著馬僵精神奕奕的等著,不會劉泰也牽著一匹黑馬走來。

解英岡道:「凝藍呢?」

劉泰道:「就來了。」

一刻,一名牧場工人,牽來一匹黃馬,背上馱滿了食水乾糧,皮帳等備物。

劉泰吩咐工人道:「去催小姐決點。」

工人去了好一陣,還不見凝藍來。漸漸劉泰皺起了眉頭,三匹馬好像等得不耐煩,鐵蹄直踏,尤其解英同那匹新馬,時而昂首長嘶,像在告訴主人,咱們快走吧!

實在等的太久了,劉泰高呼:「凝藍快點,我和解大哥等了好一會啦!」

又一刻,才見凝藍牽著一匹純白的駿馬,遠處珊珊行來。

劉泰轉身上馬,等凝藍走近,望也不望,卻抱怨道:「怎讓解大哥等你!」

解英岡慌道:「沒,沒關係。」

劉凝藍楚楚可憐道:「解大哥,對不起啦。」

解英間連忙搖手,直呼「沒關係」,可不敢再用眼睛去看她。

她那樣子,臉色蒼白,眼泡紅腫,鼻尖嗡動,叫誰看到都將不忍。

解英岡不明白劉凝藍何以如此,他不好問,只有門在心裡,跨上馬鞍,腰桿一挺,神情頗為昂揚。

劉泰領前策馬,解英同居中,劉凝藍殿後,其後又跟著馱物的黃馬。那黃馬十分馴良,跟著走不用主人操心。

當劉泰馳離解英岡遠了,拉開一段距離時,劉凝藍策馬追上解英岡,問道:「大哥可知此去何處?」

解英岡道:「不是去阿爾泰山么?」

凝藍輕嘆了一口氣,道:「此去阿爾泰山,路途遙遠且危險重重,你願意去?」解英岡笑道:「有你在,擔什麼心,你爹說一路決沒問題。」

凝藍道:「我問你,你是真的願意去么?」

解英岡道:「當然願意,不是打心裡願意,我怎會興緻勃勃么?」

凝藍斜眼一睨解英岡,好不高興的暗哼一聲,「不錯,他那樣子像去相親似的,打開始出發就興緻勃勃。」

凝藍對他這種態度,怎會高興?只當父親向他說明了去阿爾泰山的目的,心中越想越是氣苦。

於是凝藍越跑越后,那匹沒人駕駛的老黃馬都走在她前頭。

解英岡趕上劉泰,劉泰大聲笑道:「我好久沒去阿爾泰山了,要不是凝藍隨著,我怕會迷路哩!」回首望去,凝藍剩下一點黑影,連呼:「該死,該死!怎麼走的那麼慢?」

當下停下馬,解英岡道:「我去接她快點。」

轉馬回奔,馳到凝藍身前,帶過馬,笑道:「你精神太差了。」

凝藍冷冷道:「本來嘛,我沒你那般興緻勃勃。」

解英岡一怔,心忖:「這怎麼了?難道去見你師父你反而不高興了?」

正要一問,凝藍道:「你先走吧,別跟我這醜丫頭羅嗦!」

說著使勁一抽坐騎,她那白馬比解英同新選的黑馬更要神駿,四蹄飛揚起來,如似騰雲駕霧一般的快。

解英岡停在原地,呆了一陣,搖了搖頭,策馬趕上劉泰。

這時凝藍的坐騎遠在他兩人前頭了。

解英岡道:「前輩,凝藍今天……」

劉泰搶著道:「我知道,這丫頭今天吃多了,在跟我老頭鬧憋扭。別去理她,過了今天就會好的。」

但,一連兩天,凝藍的神情都沒好過來。兩天來,她獨自一個人起息,不理她父親也不理解英岡,成天一句話不說趕在前面帶路。

第三天深入戈壁,只見戈壁沙漠的沙質通異一般金黃色的細沙,在此縱目遠望,浩浩乎,一片蒼莽,沙石交錯,黑色的石子和粘土凝結的地面,空曠遼闊,茫無涯矣。

這裡不似敦煌,玉門關一帶,該處的沙沒有一點石塊或泥土所加樂,真是美麗極了。這裡的水任何人也不會對它產生興趣,好像進入了無邊的黑色地獄,唯有馬昂首長嘶,因在此才可一展雄威飛馳的俐落。在金黃的細沙上只有駱駝走的舒服,馬匹是跑不快的,但到這裡就不同了,雖也是沙漠,「嘎」「嘎」飛馳,比起平地還舒暢。

解英岡放鬆僵繩,讓那野性未馴的新馬跑個夠,頃刻遠遠拋下劉泰,追上凝藍的坐騎。

解英岡從沒騎過快馬,便不管它,馬跑的越快他越高興。只覺勁風撲面,耳邊呼呼,有說不出的快意。

忽覺身後蹄聲急落,比起自己的坐騎更快,敢情越過凝藍時,那白馬不服追了上來。

解英岡一聲長笑,興頭大起,腳下一蹬將黑馬馳的其速如飛,心想:「咱們比一下吧。」

他以為凝藍要和自己比坐騎的腳力,這幾天被劉凝藍的不言不語問的心裡發慌,急馳一陣也好打開彼此間的沉悶。所以他急馳不停不知離開劉泰多遠了。

凝藍白馬急追不落,但它腳力並不強過黑馬,總追不上,凝藍知道再跑下去不妙,嬌呼道:「下來,停下來…」

解英岡用力一勒馬疆,使勁挾停,那黑馬雖停下來,四蹄還踏個不休,表示跑的還不過癮呢!

凝藍跟著在後,勒停白馬。解英岡回頭笑道:「追不上么?」

凝藍撇嘴冷笑道:「誰稀罕追你?」

解英岡道:「是啦,那麼我來追你吧,只不知能不能追上。」

語帶雙關,聽到凝藍心裡「呸」的一聲,說道:「誰要你追。

我這匹馬既丑又不快的,有什麼好連頭。「解英風搖頭笑道:「姑娘成謙了,你的馬要是丑的話,天下再沒有漂亮的了,腳程之高更是無可及的。」

凝藍冷笑道:「你是孤陋寡聞,阿爾泰山有匹馬,其貌如天龍之降,其速天下無二。」

解英岡哈哈笑道:「我可不信有誰賽過姑娘。」

凝藍又是「呸」的一聲道:「你將我和馬比么?」

解英岡正下臉色道:「凝藍,說真的,你這幾天可是生我的氣?」

頃刻,凝藍跳下馬道:「我是個醜丫頭夠什麼資格生你的氣?」

解英岡搖頭嘆道:「天下貌美的女子,十之八九,心如蛇蠍一般毒。」

凝藍道:「嚴姑娘心也毒么?」

解英岡長嘆道:「她例外,初見面時,就因她貌美我甚惡,直到她死去,咱們沒暢談過一次,就因咱們一相見時造成了很深的隔閡,否則我也不留她一人在區府療毒,不顧而去了。」

凝藍道:「大哥為什麼不喜歡貌美的女子?」

解英岡咬牙道:「我被拜月女教主害的還不夠么!」

說著掏出每天不離的罐酒,仰頭飲下一大口。

凝藍道:「胡教主生的貌美嗎?」

解英同道:「美若天仙。」

凝藍道:「大哥不能因她一人貌美心毒,便說天下貌美的女子皆都心毒。」

解英岡嘆道:「我知道這想法不對,更對不起嚴姑娘,然則我一日不能戒酒,豈能不一日視貌美如蛇蠍一般!」

凝藍幽幽道:「大哥可知玲玲的美麗不下仙子么?解英岡側頭問道:「玲玲是誰?」

凝藍道:「父親沒跟你說去阿爾泰山做什麼?」

解英岡搖頭道:「令尊只說去玩玩,邀我同行,而我想見識令師,所以樂意答應。」

凝藍道:「我當你……」本想說我當你聽父親述說玲玲的美麗,所以急著去看看,卻換了言語道:「你要見識家師,想和她老人家比比么?」

解英岡慌的搖頭道:「我可不敢,你已如此,我還敢不知量力的向令師討教?」凝藍道:「我怎樣?」

解英同道:「令尊說不是你百招之敵,而我可憐啦,不是令尊三掌之敵。」

凝藍笑道:「其實你那三掌輸在家父手中,實在冤枉。」

解英岡道:「輸則輸矣,應當自勉,沒有什麼冤枉的道理。」

凝藍改變話題道:「你來追我吧。」說完,倏地臉上紅雲滿布。

她本意指追坐騎,忽然想起適才雙方語帶雙關,豈不是示意他來追求自己?解英岡一帶馬僵道:「只要姑娘不再板著面孔,拒人干里之外,人也追,馬也追。」

凝藍更是羞答答道:「咱們不比坐騎了。」

解英岡笑道:「那怎麼追呢?」

凝藍臉像茄子一般,解英岡怕她老羞成怒,忙轉話題道:「令尊已趕上,咱們再趕一段。」

凝藍點了點頭策馬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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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菊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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