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設擂招親
風和日麗,麥浪千頃,大地一片金黃!
通往三河縣城的官道上,今天的行人特別多,而且大都是勁衣疾服,背刀佩劍的武林人物。
尤其令人注意的是,這些武林人物中,幾乎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根本看不到僧道老人和婦女。
這些武林人衣著不一,丑俊不同,有的身材魁梧,有的胖瘦適中,有的看來粗獷豪放,有的看來儒雅文靜,有的人大聲談笑,有的默默前行。
這些人雖然行態各異,但他們的前進方向卻相同,一致奔向三河縣城。
只見騎馬的縱馬飛奔,徒步的快步疾行,但在他們人人興奮的神色中,卻又透著焦慮和隱,似乎唯恐去遲一步,就會失掉價值連城的珍寶和秘笈。
但在這些匆匆前進,快馬疾馳,人人都希望早一刻到達三河縣城的武林人物中,卻有一人迥然不同,他不但任馬緩行,對身邊這麼多匆匆過去的武林同道,似乎也絲毫無動於衷,他也是個年輕人,看來最多二十一二歲,穿一襲絳紅長衫,著乳黃綢褲,登紫紅劍靴,系紫絲英雄錦,佩一柄朱紅劍鞘血紅絲穗劍,由於他的劍窄而細長,因而特別引人注意。
他生得濃眉入鬢,膽鼻朱唇,想是久經風霜日晒,原本白皙的皮膚已變成了古銅色。
由於他雙目半睜,濃眉緊蹙,雙唇閉成下彎的孤形,面龐上看不到一絲笑容,因而顯得冷漠懾人,隱透煞氣!
尤其,他身材魁梧,雙唇上又生一圈青年自然鬍鬚,不但令人望之生畏,且富有強烈的男性魅力。
他坐騎一匹紅鬃灑花馬,高大神駿,每有快馬馳過它的身邊,它都會馬目閃光,雙耳直豎,發出一聲不耐低嘶。
絳衫青年端坐馬上,微控絲韁,他可以不看兩側匆匆而過的行人,也可以不理胯下座馬的不耐低嘶,但卻阻止不了那些人的談笑聲送進他的耳鼓裡。
尤其,南腔北調,貶損戲試,這一撥人剛剛過去,另一批人跟著到了馬後。
只聽一個人正對另一個人說:「以前誰知道有個三河縣,自從黃山論劍出了個「劍聖」江振東,才在武林中出了名……」
另一人立即笑著說:「如今百萬富紳的女兒又在南關打擂招親就更轟動更出名了……」
一個南方口音的人急忙問:「請問朋友,這位富紳的女兒生的可是很醜?」
那人立即沉聲道:「恰恰相反,人人見了她都說長得像天仙……」
南方那人卻不解地說:「這就怪了,既然美得像天仙,何必還拋頭露面打擂招親,難道還沒有媒人找上門來嗎?」
一個北方人介面道:「你知道啥?人家姑娘華山學劍,藝滿回家,一定要找一個劍術勝過她的男子才肯嫁!」
第一個發話的那人恍然道:「聽說『劍聖』的兒子江明英,瀟洒倜儻,人又英挺……」
另一個興奮地說:「就是呀!兩家都住在一家城裡,回娘家也用不著套車了……」
北方那人卻沉哼道:「劍聖的兒子也不成,必須在劍術上有真本事才行……」
這一撥人剛剛過去,后一批中已有人說:「聽說這位百萬富紳複姓司馬,姑娘的芳名叫姍姍……」
另一人關切的問:「這位司馬姍姍姑娘今年多大年紀了!」
剛發話的那人說:「多大年紀了沒有人知道,既然規定二十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才可以上台,大概不會超過二十歲吧?」
馬後數丈處,突然有人哈哈大笑道:「獨生女兒更好,俺不但娶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還得了上百萬的財產……」
只聽另一個人譏聲道:「小趙,你別在那裡作白日夢啦!人家姍姍姑娘是非用劍的不嫁,可惜,你小子選錯了兵器,只有重新開始,重拜師啦……」
話未說完,官道兩邊立即響起一陣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隱約可聞的快馬疾奔聲,根據急驟雜亂的蹄聲,顯然不止一匹。
想是馬速快的驚人,接著傳來行人的慌亂喝叫和驚呼聲。
官道兩邊行進的豪俠們紛紛回頭看,不少人沉哼憤聲道:「官道上這麼多人,居然仍敢放對疾奔,也太目中無人了……」
只聽另一個人急叫道:「大家快閃開,可是『天皇莊』的『小辣椒』……」
話聲未完,已有數人驚啊道:「你是說,馬上的紅衣小妞是『鐵掌震九州』的女兒雲中鳳?」
發話的那人立即道:「就是她……」
話剛開口,驚呼的六七人已同時急聲道:「大家快閃開,當心她身後的六個潑辣丫頭給你一馬鞭子……」
話未說完,官道兩邊的近百英豪已紛紛呼喝著奔進了麥田裡。
官道上人人倉皇逃避,唯獨灑花大馬上絳衫青年,視若未睹,聽如未聞,連回頭看一眼也懶得看,依然任馬緩進,走在官道的中間。
逃進麥田裡的英豪們,不少人向他喂喂警告,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大家奔進麥田,不少人向著絳衫青年提出警告的同時,那陣驚人的馬奔聲已到了絳衫青年的馬後。
緊接著,蹄聲震耳,勁風激揚,捲起滾滾塵煙,就像疾雷狂風般由絳衫青年的兩邊飛馳過去。
當前紅馬上是個年約十八歲,嬌靨上充滿了威厲傲氣的美麗少女。
她穿一襲錦紅亮緞勁衣,肩披短劍氅,背後也系一柄紅絲劍穗紅鞘劍,在亮麗的日光映照下,恰如一朵紅雲般飛了過去。
她身後的六名丫頭,除了沒披短劍氅,頭上各梳了兩個如意髻,衣著馬匹和兵器,幾乎和當前紅衣少女雲中鳳沒有兩樣。
她們主僕七人縱馬狂奔,顯然有十萬火急的大事等著她們去處理,所以才對走在官道中央不知讓道的絳衫青年,沒有停下馬來加以教訓。
但是,最後兩匹馬上的紅衣俏麗丫頭卻同時回頭瞪了絳衫青年一眼。
左邊的俏麗丫頭脫口譏聲道:「木頭!」
右邊的一個立即道:「石頭。」
前面的四個丫頭也聞聲同時回頭!
只見最前面的一個丫頭目光一亮,粉面立變,脫口低呼道:「小姐!小姐!您看這個要死不知的人,是不是黑白兩道聞名喪膽,恨之入骨的雷霆雨?」
如此一說,前面馬上的雲中鳳立時緊蹙著柳眉回頭望來。
但是,其他五個丫頭卻同時吃驚失聲道:「你說他就是被人稱為『見光喪膽,出劍奪命,冷麵鐵心』的塞上煞星雷霆雨。」
她們雖然如此震驚,但回頭察看的雲中鳳卻僅回頭看了一眼,繼續縱馬向前馳去。
那名俏麗丫頭猜的不錯,灑花大馬上的絳衫青年,正是威震塞北,被人稱為『見光喪膽,出劍奪命,冷麵鐵心』的雷霆雨。
他離開了塞北,默無聲息的來到了中原地。
塞北是他生長的地方,也是最令他傷心的地方。
他到中原來不是為了成名闖萬兒,他到中原來完全是為了尋死!
他希望中原的高人殺了他,給他一個應得的處罰!
他對俏麗丫頭們的諷譏當然聽到了,對雲中鳳罩了一層寒霜的美麗面龐當然也看到了,但他都沒放在心上。
雲中鳳的快馬一過,激揚的塵霧尚未飛白色,左右麥田裡的英豪們已紛紛嚷叫著又回到了官道上。
所有的人都驚悸猶存的望著數里的塵煙叫嚷道:「難怪人們喊她『小辣椒』,性子太躁了嘛!」
「男人急著去看招親擂,她這麼匆急去幹啥?」
「看她滿面寒霜,一臉殺氣,好像去和什麼人拚命似的……」
「聽說『小辣椒』和『劍聖』的兒子江明英感情很好,八成是去阻止江明英上台打擂……」
「你說的不錯,江明英風流倜儻,見一個喜歡一個,說不定早已上過了台,打敗了那位姍姍姑娘呢!」
「真沒想到啊!『小辣椒』的醋勁這麼大!……」
話未說完,四周已響起一陣哈哈鬨笑!
鬨笑聲中,仍聽有人笑著說:「她爹的鐵掌威震天下,聽說她的掌法也有了驚人的火候……」
另一人笑聲介面道:「風流成性的江明英若真打翻了她的醋罈子,她真會一掌斃了他……」
話未說完,一聲沖霄烈彩,划空傳來!
群豪聽得神色一驚,接著同時嚷叫道:「大家快走啊!午場已經開始啦!」
隨著嚷叫聲,群豪立時展開了身法,因為,三河縣的城門樓,已經在望了。
不算寬大的三河縣城大街上,半個時辰之前還行人熙攘,酒樓飯莊上座無虛席,如今卻一片冷清,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影。
只有「劍聖」江振東的堂皇宅第門階上,一如往常,雄赳赳地站著八名背系寶劍的魁梧大漢!
由於南關划空傳來的陣陣彩聲,使他們已不像往日那麼嚴肅,隨著轟雷似的彩聲,也開始了嘻笑議論。
他們的話題雖然談的是南城富紳的女兒,司馬姍姍姑娘打擂招親的事,但他們的目光卻不時看一眼廣場斜對面的酒樓上。
酒樓上的客人早已走光了,但「鐵掌震九州」的女兒雲中鳳和她的六個潑辣丫頭卻仍待在酒樓上。
雲中鳳臨窗而坐,一臉的寒霜,兩隻秋水般的明亮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廣場斜對面「劍聖」江振東的堂皇大門前。
她柳眉緊蹙,櫻口緊閉,內心顯然有難以渲泄的憤怒和恨意。
她的六個心腹丫頭,也已時餐完畢,依序立在她的身後左右。
站在她左邊的是小蛾小蝶小蟬。
站在她右邊的是小蜓小蛉小螢。
這六個小丫頭,最大的十七儲備,最小的十五六,一個比一個精靈,一個比一個俏麗,而且,燕瘦環肥,各具其美。
尤其,每個人都生了一張會說話的小嘴,刻薄起來不饒人,甜起來又讓人舒坦的要命,所以雲中鳳才將她們留在身邊,做了她的心腹丫環。
她們既然個個如此聰明,當然也知道小姐的心事,那就是前來暗中看一看,一向風流的江明英,會不會前去南關打擂。
她們在三河縣的途中,聽到了不少有關司馬姍姍姑娘的傳方事迹。
傳言說,司馬姍姍姑娘不但武功高,劍術驚人,而且生得如花似玉,美貌如仙,見到她的男人,沒有一哪一個不喜歡的!
這些話聽進雲中鳳的耳朵里當然焦急,是以,率領著六個精靈丫頭,星夜兼程,總算在開擂的頭一天趕到了三河縣城。
南關外不時傳來的烈彩,顯然有不少人上台,當然也一個一個被打下來,否則,彩聲便不會一聲接一聲的傳來。
因為,根據彩聲熱烈,更加證明了司馬姍姍姑娘的武功高強驚人。
當然,上去的人愈多,拖的時間愈久,愈久愈令雲中鳳焦急不安。
因為,根據方才前去打擂看熱鬧的酒客們說,現場還沒有人看到江明英露面,所以,她非常希望下一次的彩聲中,挾雜著緊密的鞭炮聲。
久而緊密的鞭炮聲,代表著有人打敗了司馬姍姍,也代表著招親擂已經結束了,一直沒露面的江明英,當然也就不會前去了。
六個精靈丫頭,看到小姐的如此懊惱,心裡自然也跟著不快樂,因而每個人的小嘴都嘟的老高。
就在這時,冷清寂靜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緩慢而單調的「嗒嗒」馬蹄聲。
玲瓏小巧,生了一副桃型臉的小螢,就站在靠窗口的地方,她聞聲探頭一看,美目倏的一亮,回頭脫口道:「嗨!你們快來看,是那個木頭人耶!」
小娥小蜓五人聽得精神一振,同時驚呼道:「真的?」
驚呼聲中,紛紛探首向窗外看去。
探頭一看,果然是路上看到的那個坐騎灑花馬,身穿絳紅衫的冷漠青年。
只見他手控馬韁,上身坐的筆直,半睜著眼睛緊皺著眉,目光一直望著正前方,對左右兩街的商店景觀,看也懶得看,頭也懶得轉,除此之外,似乎任何事務都不存在一般。
生得明媚大眼,胖瘦適中的小娥,突然為惑的說:「他怎的進城來了?為什麼沒有去南關?」
端坐沒動的雲中鳳聽得柳眉一蹙,心中似乎想起了什麼。
身材瘦中,說話刁鑽的小蜓,輕哼道:「他活活像塊木頭,還想娶老婆呀?」
雲中鳳聽得嬌靨一沉,立即輕斥道:「小蜓!」
六個俏麗丫頭見小姐開口說話了,俱都大喜,心裡一高興,反而正色道:「小婢們說的是實話嘛!看他冷冰冰的像塊鐵,誰敢嫁給他做老婆?」
雲中鳳明媚大眼一瞪,再度輕聲呵斥道:「最好閉上你們的嘴,告訴你們,他很可能就是塞上煞星雷霆雨。」
六個俏麗丫頭聽得渾身一哆嗦,同時輕啊道:「真的呀小姐?您說他就是塞上煞星『冷麵鐵心』的雷霆雨?」
雲中鳳微一頷首,道:「如果他佩劍又細又長,而又是紅劍鞘,那就不會錯了!」
六個俏麗丫頭驚異的「噢?」了一聲,又紛紛紛緊張地向窗外看去。
這次探首一看,發現雷霆雨的寶劍果然是柄又細又長的鞘劍,嚇得脫口驚啊!急忙將頭縮回來,望著雲中鳳急聲道:「小姐,你猜的沒錯,果然是他!」
雲中鳳神色一驚,花容微變,不由蹙眉迷惑的說:「奇怪?他來中原作什麼?難怪他不去看招親擂!」
胖嘟嘟大眼睛的小蟬,突然問:「小姐,他為什麼不去看招親擂?」
瘦弱的小蛉急忙道:「聽老爺那天說,有好幾個漂亮的姑娘為了他自殺、被殺、落髮出了家……」
話未說完,雲中鳳低斥道:「好啦!不要再說了!」
小蛉反而正色道:「真的小姐,老爺說,被殺的是他青梅竹馬的兒時玩伴,自殺的是他爹仇家的獨生女兒,落髮的當尼姑的是……」
雲中鳳根據單調緩慢的「嗒嗒』蹄聲,知道雷霆雨已距酒樓不遠了,急忙低斥阻止道:「還不趕快住嘴。」
正聽得入神的小蛾五人也驚覺到雷霆雨的馬已到了樓下,立即機警地悄悄探首看向窗外。
一看之下,不由驚得渾身一哆嗦,急忙又將身體退回來!
雲中鳳一看,立即壓低聲音問:「怎樣?」
六個丫頭幾乎同時輕聲道:「他到了耶!」
雲中鳳蹙眉「噢?」了一聲,接著目光一亮,花容立變,脫口悄聲道:「哎呀不好,他一直乘馬走到這兒來,勢必要經過江家的大門口……」
精靈的小蝶突然似有所悟的說:「對了!他一定不知道此地的規矩,準會和江家的護院們衝突起來!」
小蜓急忙道:「來,讓我來阻止他!」
說著,已奔向了窗口。
小蛾等人一見,驚得同時警告道:「小蜓小心,他……」
他字方啟出口,雷霆雨的馬已到了樓下,幾人驚得急忙住口不說了。
雷霆雨高坐馬上,頭部幾乎和酒樓的街窗高度相等,如果他轉轉頭,酒樓內的情形必可一目了然。
但他沒有看,坐馬也機械似的繼續向前走。
奔到窗口的小蜓急忙輕呼道:「雷少俠,雷少俠!」
雷霆雨的身體似乎微微一震,立即將座馬勒住,轉首望著小蜒,有些意外的淡然問:「你認得我?」
聲音冰冷,臉上毫無表情,兩道人鬢濃眉蹙的更緊了。
小蜓看得心中一驚,不自覺地說:「我家小姐認得你。」
雲中鳳聽得芳心一陣狂跳,嬌靨頓時通紅,由於小蜓說到了她,只得向著雷霆雨尷尬地點了點頭。
豈知雷霆雨看也沒看她一眼,繼續望著小蜓,淡然問:「什麼事?」
小蜓急忙壓低聲音,警告道:「嗨!你不能騎著馬走過去耶……」
雷霆雨聳了一下眉頭,問:「為什麼?」
小蜓舉手一指「劍聖」江振東的堂皇大門樓,不答反問道:「我問你,你知道那是什麼人的宅第?」
雷霆雨看也沒看,僅搖了搖頭,這次連嘴巴都懶得開了。
小蜒特別加重語氣,正色道:「告訴你,那是『劍聖』江振東的宅第,任何人乘馬經過他門口,都得下來拉著馬走過去……」
雷霆雨立即冷冷地問:「為什麼?」
小蜓被問得一愣,只得正色道:「他是武林『劍聖』呀!你們佩劍的人應該尊敬他呀……」
話未說完,雷霆雨胯下的神駿灑花馬,竟然自動向前走去。
雷霆雨連個「謝」字都沒說,逕自轉過頭去。
受到雷霆雨冷落,原本氣得嬌靨煞白的雲中鳳一看,倏的由位置上站起來,急忙奔到了窗口前。
小蛾五人也跟著涌到窗口向外看。
只見雷霆雨左手控韁,上身筆直,胯下的灑花馬,依然邁著它不疾不徐的步子。
站在「劍聖」門階上的八名彪形大漢,十六道憤怒目光同時盯著馬上的雷霆雨,顯然對他已注了意。
雷霆雨進入了廣場,距離江家的大門口已經不遠了,看來他根本沒有要下馬的意思。
雲中鳳看到八個彪形大漢蠢蠢欲動的架勢,不由嬌哼道:「那些不長眼睛的東西,煞星已賦予了面前,還在那裡神氣……」
小蟬立即焦急地說:「小姐,那咱們要趕快設法警告他們呀?」
雲中鳳斷然沉聲道:「不必了,看他們平素狐假虎威的樣子,今天讓他們吃點苦頭也好……」
小娥卻焦急的說:「可是,雷霆雨是出了名的煞星,冷麵鐵心,出劍奪命……」
雲中鳳緩緩搖頭道:「不會,只要那些人不出劍,他不會殺他們!」
話聲甫落,只見八名彪形大漢中的一人已向著馬上的雷霆雨,怒目大吼道:「嗨!站住!。」
雷霆雨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任由胯下的寶馬繼續向前走去。
怒目呼喝的大漢一見,頓時大怒,破口大罵道:「奶奶的,你是個聾子呀?你……」
大罵聲中,飛身撲到了雷霆雨的馬前,伸手就待去拉灑花馬的攏口。
但是,就在大漢的手看著拉住攏口的同時,雷霆雨的右腿已閃電彈出!
「叭!」的一響,悶哼一聲,拉馬的大漢就像被踢中的球,「蓬」的一聲仰跌在地,頓時暈了過去。
因為,雷霆雨彈出的一腿,紫紅錦緞靴正巧踢在大漢的顎上。
其餘七名大漢一見,頓時大怒,同時怒喝一聲,紛紛奔了過來,立時將雷霆雨的去路擋住。
灑花大馬昂首一聲怒嘶,前蹄微微揚起,只得停在了原地。
當前大漢濃眉一豎,怒喝道:「好小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在『劍聖』江老英雄的門前撒野打人……」
另一個大漢沉喝道:「少和他小子嚕嗦,問他哪裡來的,知不知道武林的規矩?」
雷霆雨高坐馬上,冷漠的臉上毫無一絲表情,這時見問,僅淡淡地搖了搖頭!」
當前大漢氣地一指階高五級的堂皇大門樓,怒聲問:「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人的宅第?」
豈知,雷霆雨竟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
七個大漢看得神情一呆,更加怒不可遏,如果說他不知道,還算情有可原,如今竟然點了頭,這口氣叫他們如何忍得下去?
是以,七個大漢幾乎是同時怒目厲聲問:「知道為什麼下馬?」
雷霆雨立即冷聲問:「為什麼?」
七個大漢聽得又一愣,其中一人突然怒聲道:「老子以為你是啞巴呢!原來你還會說話,打!」
怒罵聲中,急上兩步,右拳呼的一聲搗向了雷霆雨的膝頭。
其餘六人一看,也各自大喝一聲,撲身向前,揮拳就向雷霆雨攻去。
灑花大馬,十分通靈,一聲怒嘶,前蹄仰起,人形而立,雷霆雨趁勢一腳踢中了當先攻擊大漢的面門。
緊接著,灑花大馬身形一旋,雷霆雨出腿如電,叭叭連聲中,悶哼驚呼嗥叫不斷,七個彪形大漢,幾乎是同時仰面跌倒在地上。
灑花大馬前蹄放下,繼續邁著它有地規律的步子向前走去,雷霆雨依然沒有下馬。
街上雖然冷清,但廣場的四周仍圍立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看熱鬧的人都愣了,沒有哪一個敢出口大氣,直到「劍聖」的大門有人聽到出來察看,大家才急定心神,紛紛驚呼議論起來。
這是從來沒有的事,居然有人膽敢在武林「劍聖」的大門前,把他的看門人一個一個地打倒在地上。
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容他們不信,八個彪形大漢,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還沒有一個能爬起來。
再看那位坐騎灑花馬,身穿絳紅衫的冷峻青年,早已通過了廣場,消失在街口的拐角處。
他給所有圍觀的人留下一個謎,這個膽大包天,不懼「劍聖」武功威望的年輕人到底是誰?
「劍聖」江振東,穿著一襲煙緞袍,神情愉快的坐在客廳大椅上。
他滿面紅光,略帶微笑,右手捻著五綹灰須,慈祥地望著坐在側椅上的愛子江明英。
江明英年約二十五六歲,著粉紅緞公子須,髮髻上束了一條同色的絲帶,生得劍眉朗目,玉面朱唇,確是一位少見的俊美青年。
他是「劍聖」江振東唯一的愛子,腰際佩的兵器當然是劍。
他看來精神奕奕,目閃輝芒,不算太恭謹的坐在那兒,神情顯得有些興奮,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一個活躍精明的青年。
兩個僕婦侍女肅立一角,老家人江祿,恭謹的站在廳門前。
「劍聖」江振東捻著五綹灰須,微微頷首道:「英兒,如果你決心前去南關打擂,為父的也不堅決阻止你……」
江明英趕緊興奮地欠身恭聲道:「謝謝爹爹!」
「劍聖」江振東卻繼續說:「不過『鐵掌震九州』雲騰天的女兒……」
江明英立即不高興地說:「爹,孩兒不喜歡她!」
「劍聖」江振東雙眉微蹙問:「為什麼?她看來不是也滿可愛的嗎?」
江明英哼一聲道:「她任性刁蠻,愛耍大小姐脾氣,孩兒受不了她,尤其她身邊的六個丫頭……」
「劍聖」江振東立即揮手阻止道:「好了,好了,那金家集『雙龍鞭』的二姑娘,五嶺山莊『迫風刀』的大女兒……」
話未說完,江明英已再度愁眉苦臉的說:「爹,她們都不夠溫柔體貼,不端莊,不賢淑……」
「劍聖」江振東有些生氣的問:「你是說,南關司馬家的姍姍姑娘,性情溫柔,端莊賢淑?」
江明英被問得雙眉一蹙,頓時無話可答了!
因為,一個自己打擂找丈夫,非和對方分個高下才肯嫁的女孩子,雖不能斷言不賢淑,不孝順,至少她是個性是激烈的,放任的。
「劍聖」江振東見愛兒無話可答了,只得嘆口氣道:「英兒,你已經二十五六了,也是該成家了,你不能再這樣東喜歡一個,西喜歡一個,看到了新的,馬上忘了舊的……」
話未說完,江明英突然抬起頭來,堅定地說:「爹,這一次我打敗了司馬姍姍,馬上由您老人家主持成婚,絕不再拖了!」
「劍聖」江振東凝重的注視著愛兒,久久才沉重的問:「你自信能在多少招內勝過她?」
江明英聽得精神一振,傲然含笑道:「爹,孩兒最多二十招可以戰勝她!」
「劍聖」江振東卻哂然搖頭道:「你能在四五十招內擊敗她,為父的就高興了……」
江明英一聽,不由有些生氣的說:「爹,我是武林『劍聖』您的兒子耶!」
「劍聖」江振東立即頷首道:「我知道,但華山派的劍法,犀利詭詐,招中套招,極富變化……」
江明英立即不服氣的說:「可是,這二十多年來,三次論劍,他們華山派都敗在爹的劍下啦?」
「劍聖」江振東緩緩搖頭道:「因為論劍按晉級淘汰制,為父一直還沒有和華山掌門人交過手!」
江明英聽得一愣,不由意外的「噢」了一聲。
「劍聖」江振東凝重的望著江明英,繼續說:「我一直懷疑司馬姍姍在南關設招親擂,真正的目的還是為了吸引你前去!」
江明英也是個反應極靈敏的人物,他立即判斷道:「爹,果真如此,那也是她得了師門華山派的授意!」
「劍聖」江振東立即贊同的頷首道:「不錯,為父正有這個想法!」
江明英聽得目光一亮道:「爹,這麼說,孩兒更應該前去打擂了?」
「劍聖」江振東緩緩頷首道:「我也是為父的何以沒有堅決阻你去的原因!」
江明英一聽,急忙站起身來,道:「爹,那孩兒這就去了……」
話未說完,宅門迎壁處突然轉身奔進來一個家丁裝束的青年人,一面神情驚慌的向廳前奔來,一面大聲惶呼道:「老爺老爺不好了,看門的江標他們都被人打死了……」
「劍聖」江振東,久歷江湖,遭遇過不少大風大浪,他雖然聽得心中一驚,但仍望著廳門口的老家人江祿,鎮定吩咐道:「江祿,你去看看……」
話未說完,慌張來報的青年已登上廳階,奔向廳門。
江祿立即沉聲道:「江旺,不要慌張,老爺和少爺都在廳上!」
被稱為江旺的青年舉目一看,立即奔進廳內,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同時惶聲道:「老爺不好了,江標他們都被人家打死了!」
「劍聖」江振東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噢?」了一聲道:「怎會有這等事?」
江明英立即憤聲道:「爹,待孩兒出去看看。」
「劍聖」江振東閱歷豐富,他立即斷定,膽敢找上門來而又敢打死人的絕不是等閑人物。
是以,急忙伸手阻止道:「慢著,先把事情經過問清楚了再說。」
說罷,又望著跪在廳門口的江旺,沉聲問:「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話未說完,江旺已惶急忙道:「小的也不知道,小的聽到呼喝跑出去看時,江標他們已經倒在地上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血……」
江明英早已氣得渾身顫抖,但父親已經阻止,他又不敢再擅自出去。
「劍聖」江振東神情凝重,緩緩頷首,沉吟自語道:「來人莫非是西關外楊長壽唆使的……」
江明英立即憤聲問:「爹說的是『滾雷萬』楊長壽父子?」
「劍聖」江振東神色一動,立即望著江明英,驚異的問:「怎麼?你也曾和他們父子發生過衝突?」
江明英見問,反而面現難色,支吾不便出口了!
「劍聖」江振東臉色一沉,問:「快說,這八條人命,很可能就是由你引起的?」
江明英聽得神色一驚,急忙躬身惶聲道:「孩兒再沒有涵養也不會和楊長壽的頑劣兒子楊自雄一般見識……」
「劍聖」立即沉聲問:「那是怎麼回事?」
江明英只得恭聲道:「前幾天『王嶺山莊』的崔姑娘經過街上,由於正巧響午,孩兒就作東請她們主僕去『醉仙酒樓』……」
「劍聖」揣測道:「結果楊長壽的兒子楊自雄也在酒樓上?」
江明英恭聲道:「是的,爹,他一見孩兒上樓,立即大喝罵酒保,又摔酒杯又摔酒壺……」
「劍聖」江振東立即問:「那你呢?」
江明英恭聲道:「孩兒知道他是故意挑釁,立即下樓另換了一家!」
「劍聖」江振東頷首贊好,同時起身道:「我們到外面看一下……」
話未說完,廳外院中突然傳來一片惶急驚叫聲:「老爺不好,老爺不好……」
「劍聖」江振東和江明英聽得再度吃了一驚,誤以為又發生了殺人事情。
舉目一看,正是值班把守大門的江標八人,飛步繞過了迎壁,逕向大廳前奔來。
「劍聖」江振東見江標八人沒有死,當然寬心了不少,但見他們八人中有六人滿面流血,知道他們被來人打的不輕。
江標八人一奔上廳階,同時惶聲報告道:「老爺請為小的們作主,來人蠻橫,出手打人,小的們全被他小子給撂倒了……」
「劍聖」江振東立即沉聲道:「你們先起來,有話慢慢說!」
說著,又走回椅前坐下。
江標八人叩頭起身,有的擦鼻血,有的擦眼淚,有的報告老爺。
江明英見他們亂糟糟,立即呵斥道:「由江標一個人報告,其他人不要說話。」
其餘七人恭聲應是,由江標聲報告道:「啟稟老爺,剛剛來了一個穿絳紅衫騎灑花馬的年輕人,不懂武林規矩,硬要騎著馬過去……」
「劍聖」江振東一聽,立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由沉聲問:「什麼武林規矩?是誰規定的,經過咱們家門口,一定要下馬步行走過去?」
江標八人一聽,俱都愣了,其中一人斯斯艾艾的說:「可是,這些年來,所有騎馬經過的人,都是下馬走過去的啊!」
「劍聖」江振東臉色一沉道:「那是他們自願,我們也不便派個人站在街口,要他們不要下馬走過去,但是,沒有下馬的人,也沒有誰叫你們要人家下馬呀?」
另一個大漢卻不服氣地說:「可是,他也不能出手打人呀?」
「劍聖」江振東沉聲問:「是他找上門來的嗎?」
江標不敢隱瞞,只得恭聲道:「回稟老爺,是江貴先生出聲呼喝他下馬……」
江貴神色一驚,急忙解釋道:「那小於神情冷漠,十分傲慢……」
「劍聖」江振東臉色一沉問:「是不是你對那個年輕人稱呼小子,人家才打你們?」
江貴心頭一震,當然不敢承認,只得否認道:「老爺一直教導小的們要懂禮貌,小的怎敢這樣稱呼他……」
「劍聖」江振東眉一蹙問:「那他為什麼打你們八人?」
江貴急忙道:「小的請他下馬,他不肯,小的問他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府第?他竟然點了點頭……」
早已怒氣填胸的江明英再也忍不住怒聲道:「爹!為是誠心前來找碴……」
江標立即附和著正色道:「可不是,江貴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才出手拉他的馬攏口,誰知,江貴的手還沒伸出去,他已蓬的一腳把江貴踢退了七八步……」
江明英越聽越氣,不由怒聲問:「後來呢?」
江標只得道:「後來我們七個也一涌而上,決心將他拖下馬來……」
江明英怒哼聲道:「把他拖下來啦!你們也都倒下啦?」
另一大漢急忙道:「我們根本就沒摸到他,他把馬一拉,右腿叭叭叭,就像裝了機簧般,把我們七個也踢叭下啦!」
江明英不由氣得怒聲問:「說了半天,他還是沒有下馬?」
江標八人幾乎是同時憤聲道:「可不是,他還得意的拍了拍手,神氣看了一眼四周看熱鬧的人……」
江明英一聽,更是怒不可抑,不由恨聲道:「氣死我了!」
說罷,立即望著「劍聖」江振東,憤聲要求道:「爹!孩兒一定要去追上他……」
話未說完,神情十分凝重地江振東卻伸手一指側椅,道:「你先坐下!」
江明英早已養成了超人的優越感,尤其,父親是武林人尊敬的「劍聖」居然有人膽敢在府門前撒野,還打倒了八名守門的僕人,這若是被那些看熱鬧的人傳出去,他江明英不有何顏面在三河縣城混?
尤其廣場四周有那麼多看熱鬧的人,竟然久久未見府里派人去追那小子,這要是傳出去,也是一件極不光彩的事。
是以,他顧不得你們平素的令出如山和管教嚴厲,繼續怒聲要求道:「爹!」
爹字方自出口,江振東已怒目呵斥道:「坐下!」
江明英一看爹生氣了,心中一驚,趕緊恭聲應了個是,恭謹的退後兩步坐在椅上。
「劍聖」江振東這才望著江標八人,沉聲問:「那個年輕人真拍了拍手,神氣的看了廣場四周一眼,得意的走了嗎?」
江標八人原本想激起江明英的怒火,追上踢他們的青年為他們八人出口氣。
這時見老爺生了氣,說謊的要被逐出門去,哪個還敢承認,紛紛不安的說:「小的當時被踢昏了,醒來他已經不見了。」
「劍聖」江振東繼續沉聲問:「你們說那年輕人穿絳紅長衫,騎紅花在馬,相貌生得如何?」
江貴是第一個被踢倒的,搶先道:「相貌還不錯,身體也結實的很,就是臉上冷的能刮下兩斤冰來……」
江明英肚子里有氣沒處泄,立即呵斥道:「簡單扼要的說,少廢話!」
但是,「劍聖」江振東卻凝重的問:「他的臉上怎麼個冷法?」
江貴見問,立即把雷霆雨緊蹙著眉頭半睜著眼,嘴巴緊閉成個下彎的孤形樣子學了一下。
「劍聖」江振東一看,繼續凝重的問:
「他的佩劍可是一柄又細又長,劍柄上也系著紅絲穗的紅鞘劍……」
話未說完,曾經攻擊雷霆雨左側的兩個彪形大漢,連連頷首急聲道:「不錯不錯,他的劍正和老爺說的一樣……」
「劍聖」江振東未待兩人說完,已揮了個阻止手勢道:「好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說罷,又看了一眼先來報告的江旺和靜立一角的兩個僕婦侍女。
江標八人一看老爺的凝重神情,知道灑花大馬上的絳衫青年必是個厲害人物,這一頓八成是白挨了。
是以,八人同時恭聲應是,躬身退出廳去。
兩個僕婦和侍女,也和江旺走出了廳後門,大廳上就剩下了「劍聖」、江明英,以及當年追隨「劍聖」行道江湖的老江祿。
「劍聖」江振東直到江標等人完全走出大廳之後,才凝重的望著江明英,憂鬱的問:「你知道這個不肯下馬的青年人是誰?」
江明英心知有異,立即搖頭恭聲道:「孩兒不知!」
「劍聖」江振東沉重的吸了口氣說:「他就是塞上煞星被人稱為『見光喪膽,出劍奪命,冷麵鐵心』的雷霆雨……」
江明英聽得俊面一變,脫口輕啊道:「就是他?」
「劍聖」江振東凝重的點點頭道:「我早該把他的情形告訴你們的……」
老江祿這時也有些緊張的說:「老爺!他好端端的為什麼到中原來?而且還過了黃河?」
「劍聖」江振東憂慮的嘆口氣道:「只怕今後中原武林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江明英一向年輕氣盛,眼高於頂,絕少服過別人。
這時見他們滿面憂鬱,話意氣餒,不由憤聲問:「爹!他真的這麼厲害嗎?」
話聲甫落,「劍聖」江振東竟正色怒聲道:「我鄭重警告你,一旦遇到了他,絕不可和他交手,尤其不可撤劍!」
江明英聽得神色一驚,他根據他們的鄭重嚴厲神情,知道雷霆雨的確是個厲害可怕的人物。
但是,想到方才雷霆雨打倒了江標等人,不由氣憤的問:「爹,他萬一找上門來呢?」
「劍聖」江振東只得黯然咬牙道:「那老夫也只好和他拚了!」
江明英聽得大吃一驚,這才知道連身邊武林「劍聖」的父親也不是雷霆雨的敵手。
老江祿卻鼓勵性的沉聲道:「老爺闖蕩江湖,經過了多少大小陣仗,他雷霆雨只不過是個剛出道沒幾年的後生小夥子……」
話未說完,「劍聖」江振東已黯然搖頭自語的說:「沒有用,他是武林近百年來難得一見的用劍高手,只要他出劍,沒有哪一個能活命……」
說此一頓,特地將目光註定在江明英的俊面上,加重語氣黯然問:「你知道嗎?『見光喪膽』是你看到他的劍光喪膽,『出劍奪命』是他的出劍奪你的命,『冷麵』是他的臉上從來沒有笑容,『鐵心』是不論黑白兩道,出劍絕不留情……」
江明英雖然聽得暗暗心驚,但仍些不服的問:「爹,即使是高的三四人……」
話剛開口,「劍聖」江振東已沉重的說:「塞上七老曾聯手圍攻他……」
江明英聽得目光一亮,迫不及待的問:「結果呢?」
「劍聖」江振東黯然道:「全部死在雷霆雨的劍下,無一倖免!」
說此一頓,又望著驚得有些發愣的江明英,加重語氣繼續道:「這七個老人中的任何一人,爹都不是他們的敵手!」
老江祿自小看著江明英長大,當然了解江明英的個性,因而趁機提醒道:「少爺,這便是老爺為什麼不讓你和雷霆雨動手的原因!」
「劍聖」江振東又突然搖頭道:「不,江祿你還沒完全了解我的意思,我並不願意我的兒子做個懦弱怕死的人……」
江明英聽得目光一亮,精神倏的一振,他原本喪失的雄心,一下子又高漲起來。
只見「劍聖」江振東黯然繼續道:「但是,他現在還不能死,他還沒有娶妻,還沒有盡到他的責任,還沒有為江門留下后根……」
江明英一聽,就像有把刀突然戳在他的心上一樣,不由痛心的說:「爹,孩兒不孝,這次前去南關打擂,不管勝敗成否,孩兒都要馬上結婚!」
「劍聖」江振東含笑頷首道:「好!你去吧!爹等你的好消息!」
但是,江明英卻以堅定的口氣,要求道:「爹!孩兒希望您老人家能把雷霆雨的往事說一遍……」
「劍聖」江振東立即道:「今天爹累了,改天我再講給你聽!」
說著已由椅上站起來,並特地一整臉色,再度警告道:「記住爹的話,絕對不可和雷霆雨交手!」
跟著起身的江明英,深知自己的責任重大,立即恭聲應了聲是。
「劍聖」江振東欣慰的點點頭,逕自走出了后廳門。
雷霆雨雖然教訓了一頓「劍聖」宅門口的一群惡仆,但心中依然不能釋懷。
他認為「劍聖」江振東只是每十年論劍一次,由各大劍派頒贈的一個名號,並沒有給予「劍聖」這麼大的威風、氣焰和要勢!
他沿途聽到對「劍聖」江振東的評論尚不為惡,但他府上的家人如此蠻橫無禮,「劍聖」江振東仍應負疏於教導的責任。
尤其,方才聽那些前去參加招親擂的人們說,江振東的唯一兒子江明英,風流成性,曾經和許多武林世家的女兒發生過戀情。
這些話雖然都都是酒樓茶肆間的傳說,但無風不起浪,多少總會有那麼一些些。
在酒樓前將他喊往的雲中鳳,八成就是因為不信任江明英,所以才躲在酒樓上暗中監視。
這時晌午已過,他腹中早已餓了,剛才他原本就要在那家灑樓打尖,但因看到雲中鳳的六個丫頭在窗口探頭探腦,所以才沒有停下來。
撥馬轉過街角,本想找一家酒樓飯館,發現竟是一座小廟前的空場子。
小廟不大,看型式裡面供奉的可能是福德正神……土地公。
土地廟后是片草叢,圍了十多個百姓,並傳來了一個老婦人的悲痛哭聲!
只聽那老婦人悲切的哭聲道:「可憐的鶯兒呀!你怎的這麼命苦,你為什麼不知道喊人呀?……」
雷霆雨見是老婦哭兒,立即撥馬準備向前繼續走去。
但是,卻聽那老婦人繼續哭聲道:「這個殺千刀的江明英,仗著他爹是「劍聖」,就在光天化日下姦殺別人家的閨女……」
雷霆雨一聽老婦人哭罵「劍聖」的兒子江明英,目光冷電一閃,剛剛撥轉的馬頭,立即又撥了回來,劍靴一催馬腹,逕向土地廟前馳去。
由於馬蹄聲響,立時引起廟后圍觀人的注意,紛紛轉首向雷霆雨望來。
雷霆雨舉目一看,這才發現土地廟的牆根下,尚站著一個身穿綠緞繡花公子衫的瘦削青年。
綠衫瘦削青年戴著一頂天藍色的昵子帽,帽子已有些歪斜,猴樣的瘦臉上滲滿了汗水,正在那裡愣愣的望著撫屍痛哭的老婦人。
老婦人撫著屍體顯然是個少女,雖然面色慘白,雙目圓睜,舌頭有些凸出口外,但根據她臉上的輪廓看,生前顯然頗有幾分姿色。
只聽老婦人繼續哭罵道:「殺千刀的江明英,前幾天見我女兒在溪邊洗衣服,他還故意向我女兒笑一笑,沒想到今天他就下了毒手……」
就在這時,驀聞有人急聲道:「蘇大娘,蘇大娘,西關的楊長壽楊大爺來了……」
老婦人管你什麼楊大爺楊二爺,繼續撫著女兒的屍體哭個不停。
雷霆雨高坐馬上,已馳到了小廟前不遠,卻發現一個身穿灰緞袍的瘦高老人,神情慌張,領著一個年輕僕人急步奔來。
只見那個年青僕人,滿頭大汗,面色蒼白,一見發愣的綠衫青年,立即舉手一指,急聲道:「老爺,老爺,少爺在那裡!」
灰袍老人一見,飛步奔了過去,同時惶急的問:「雄兒,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綠衫青年一定心神,惶得急忙沙啞著聲音道:「爹,是江明英殺了蘇姑娘……」
灰袍老人正是家住西關「滾雷刀」楊長壽,綠衫青年就是他的獨子楊自雄。
「滾雷刀」楊長壽一聽,立即寬慰的頷首道:「好好好,是江明英就好……」
撫屍痛哭的老婦人已跑地望著「滾雷刀」楊長壽,哭聲哀求道:「楊大爺,您要為我家鶯兒伸冤報仇呀!江明英那畜牲,糟蹋了我的女兒不算,還把她給殺了,他的心腸也太犯毒了呀……」
「滾雷刀」楊長壽立即走至老婦人的身邊,伸手相扶道:「蘇大娘,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主持公道,叫那個喪德敗行,風流成性的江明英為蘇姑娘償命……」
說著,又直身望著十數圍觀的人,解釋道:「我也是聽我家楊聰回去報告說,小兒自雄在這兒發現江明英那畜牲對蘇鶯姑娘拉拉扯扯……」
十數觀眾中的一個老人立即憤聲道:「既然楊少爺看到為,為什麼不出手阻止?」
「滾雷刀」楊長壽急忙道:「小兒不會武功,哪敢出手阻止「劍聖」江老英雄的兒子?我怕江明英一看劣跡被人發現,殺了小兒滅口,特地匆匆趕來了……」
雷霆雨已經到了小廟旁,這時聽了「滾雷刀」楊長壽的話,才知道他率領著僕人趕來的原因。
「滾雷刀」楊長壽說的「楊聰」,想必就是跟他前來的年輕僕人。
但是,觀眾中另一個老人則有些懷疑的說:「若說江少爺行為有些隨便,喜歡和漂亮的姑娘們在一起馳馬打獵,這倒是不假,如果說他姦殺了鶯鶯姑娘,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滾雷刀」楊長壽,立時老臉一沉,怒聲道:「這是什麼話?難不成是小兒胡說嗎?」
仍跪在地上的蘇大娘也以堅定的口氣哭聲道:「不會錯,一定是江家的那信畜牲……」
身穿綠緞衫,帽子有些歪斜的楊自雄,突然舉手一指十數觀眾中,沉聲道:「不是光我一個人看到,他……他也看到了!」
如此一指,十數觀眾紛紛驚異的看向自己的身後左右。
雷霆雨當然也向十數觀眾中看去。
只見一個身穿粗布衣的清秀青年,面色蒼白,神情慌張,急忙否認道:「我沒看清是江少爺,我沒看清是江少爺……」
綠衫青年楊自雄立即瞪著那個布衣青年,沉聲道:「黃尚峰,你敢不說實話?」
被稱為黃尚峰的布衣青年嚇得渾身一哆嗦,驚得急忙惶聲道:「我只看到一個人在這兒跑了!我只看到一個人由這兒跑了……」
怕急說話間,轉身撒腿就跑。
「滾雷刀」楊長壽一見,不由氣的怒吼道:「黃尚峰迴來!」
但是,布衣青年黃尚峰,已飛快的奔進了不遠處的幾間民房通道內。
氣得渾身顫抖的楊長壽,轉首望著青年僕人楊聰,怒聲命令道:「去把他抓回來……」
話未說完,突然發現神情冷峻,高坐馬上的雷霆雨,就在小廟的旁邊。
「滾雷刀」楊長壽先是一呆,仔細一看,目光一亮,面色大變,驚得渾身猛的一哆嗦!
但他想到現場還有這多人,只得強自一定心神,抱拳謙聲問:「少俠可是姓雷?」
雷霆雨雙眉微微一聳,僅點了點頭。
「滾雷刀」楊長壽一看雷霆雨點了頭,再度渾身一哆嗦,慌的急忙抱拳急聲道:「果然是塞上俊彥,武林新秀,大名鼎鼎的雷霆雨雷少俠,幸會幸會,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說話之間,一面連連抱拳,一面急步走到了雷霆雨的灑花大馬前,繼續自我介紹道:「老朽楊長壽,近兩年才搬來西關,江湖朋友給老朽贈了個匪號『滾雷刀』……」
雷霆雨的神情更冷了,僅淡然道:「久仰了!」
說著,拎韁就待撥馬。
「滾雷刀」楊長壽一見,趕緊跨步繼續謙聲道:「雷少俠,舍下就在西關城外,務請賞光移駕,讓老朽敬備薄餚,以盡地主之誼……」
但是,雷霆雨依然冷冷地說:「謝了!」
撥馬向街上走去。
「滾雷刀」楊長壽深覺機會難再,趕緊向著綠絲衫青年楊自雄,連連招手急聲道:「雄兒快來,快來見見塞上英雄雷少俠……」
楊自雄見雷霆雨如此冷淡父親,心中早已怒火高熾,但父親呼喚,又不敢違背,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過去。
「滾雷刀」楊長壽見兒子慢吞吞地走過來,不由氣得急聲道:「快來見過大名鼎鼎的雷少俠……」
說話間回頭再看,雷霆雨已乘馬走出數丈以外了。
楊自雄哪裡能忍耐,不由憤然哼聲道:「什麼……」
話剛開口,「東西」兩字還沒說出,「滾雷刀」楊長壽已猛的給他一拐肘,蓬的一聲搗在他的前胸上。
楊自雄做夢也沒想到爹會用肘搗他,一聲悶哼,痛得他立時彎下腰去。
但是。「滾雷刀」楊長壽卻恍然似有所悟,急步奔至老婦人處,脫口急聲道:「蘇大娘,蘇大娘,快磕頭哀求雷少俠為鶯鶯姑娘報仇……」
老婦人滿面淚痕,神情茫然,不由遲疑的問:「他……他成嗎?」
「滾雷刀」楊長壽立即焦急的說:「你放心,別說一個江明英,就是十個二十個江明英也不是他的對手!」
老婦人蘇大娘一聽,這才望著雷霆雨的背影,大聲哭喊道:「雷少俠,求求您,殺了江明英那畜牲為小女報仇,我這裡給您磕頭了……」
但是,雷霆雨已走進了大街拐角處,頭也沒回。
拐過街角再沒有遲疑,翻身下馬,順手將馬韁搭在階前的拴馬柱上。
由於晌午已過,酒保剛整理好桌椅,大都懶得再招呼客人。
雷霆雨丟掉了手中的馬韁,大步走進了酒樓。
跑堂酒保店小二,閱人無數,經驗豐富,眼皮子最精,一看雷霆雨的神情氣勢,趕緊滿面堆笑的跑過來,一個哈腰恭聲道:「爺!」
雷霆雨微一頷首,逕向樓上走去。
酒保深怕上面的夥計不知情,趕緊望著樓上呼喝:「雅座!大爺一位……」
聲音已經更宏亮了,而在「大爺」兩個字上還特別加重了語氣。」
樓上聽得一陣騷動,立時響起一聲愉快肥喏!
雷霆雨登上樓口一看,七八個酒保正滿面含笑的快步迎過來。
有的愉快的歡聲喊爺,有的恭謹的肅手指著裡面的雅座。
雷霆雨見偌大的酒樓上近三十張桌子全空著,於是就在不遠處的一張空桌上坐下來。
恭迎的酒保趕緊跟過來,堆笑哈腰問:「爺,您想吃點什麼……?」
雷霆雨立即伸了一個食指道:「飯!」
酒保繼續問:「來點兒什麼酒?」
雷霆雨淡淡的搖了搖頭。
酒保二句話沒敢說,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向內朗唱問:「大爺的客飯一個,上好的!」
朗唱完畢,再度向著雷霆雨,哈腰恭聲道:「爺!您稍等,馬上到。」
不一會的工夫,兩菜一湯一磁缽的白米乾飯已擺在了桌上。
另一個酒保趕緊為雷霆雨添一飯碗。
雷霆雨端起飯碗,剛挾了一口雞絲菲菜,下面的酒保再度朗聲道:「看座!大爺五位……」
幾個酒保一聽,只得含笑又向梯口迎去。
雷霆雨根本不去理會,兀白吃他自己的。
隨著肆無忌憚的談論歡笑和腳步聲,一下子湧上五個衣著不一的壯漢來。
由於他們的身著勁衣,攜有武器,當然都是武林人物。
幾個酒保一見,紛紛歡聲道:「啊!原來是張爺李爺和丁爺五位,請請請,雅座……」
其中一個粗宏聲音的壯漢立即爽快的說:「就在這兒好了,隨便些,隨便些!」
說話間,幾個酒保已將五人引到中央一張大圓桌上坐下來。
雷霆雨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只聽一個酒保愉快的問:「今天府上沒開伙呀,直到現在才午飯……」
其中一人笑著說:「到南關看妞兒的招親擂去了嘛!」
另一個酒保含笑譏聲道:「五位爺都是有了夫人的人……」
五個壯漢中至少有三人哈哈笑著說:「去看看熱鬧嘛!黃臉婆們哪能管那麼多……」
一個酒保突然關切的問:「丁大爺!招親擂打的怎樣?」
姓丁的壯漢「唔!」了一聲道:「我看,這樣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幾個酒保同時驚異的「噢?」了一聲問:「怎麼回事?那位司馬姍姍姑娘還真的出重手呀……」
另一個細嗓音的壯漢正色道:「小姐兒厲害的很,不但劍術高明,那兩隻春蔥般的小手更不饒人……」
被稱呼丁爺的漢子驚口道:「你們知道巢湖一霸杜金蛟吧?……」
幾個酒保同時說:「知道哇!聽說他不但水功好,一雙鐵掌也敗過不少高手……」
另一個酒保則關切的問:「怎麼?杜金蛟也去打招親擂去啦?」
那位大嗓門兒的張爺哼聲道:「他小子根本就沒有資格上台,可是他硬說他今年才剛剛二十七……」
幾個酒保同時不服的說:「胡扯嘛!他今年至少也有四十齣頭了!」
那位李爺則憤聲道:「他上了台還不算,還在交手之際伸出毛毛大手佔小姐兒的便宜……」
一個酒保揣測道:「姍姍姑娘發脾氣啦?」
姓李的立即得意的說:「那還和他客氣,一聲嬌叱,旋身飛腿,『蓬』的一聲正好踢在前胸上,他小子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飛下台去……」
幾個酒保聽得脫口驚「啊!」道:「那還有命嗎?」
五個大漢有些幸災樂禍的同時哼聲道:「由三丈多高的擂台上被踢下來那還好的了?鮮血吐了一盆多,當場就暈了過去,我們離開時還沒救醒過來……」
其中一個酒保立即恍然道:「我說呢!好久沒有聽到彩聲傳來了……」
兩個大漢同時道:「出了人命了嘛!」
就在說話的同時,樓下的酒保又呼喝了聲樓上看座。
由於樓上已瀰漫著酒香,五個大漢想必已經喝起來。
幾個酒保一聽又來了酒客,紛紛又迎向了梯口。
隨著「咚咚」的腳步聲,只聽一個憤聲道:「這還有沒有天理,這還有沒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不但姦汙了人家的閨女,事後還把人家的閨女給掐死啦!」
說話之間,樓梯口又走上來兩個人。
幾個酒保一見,同時歡聲招呼道:「胡爺!吳爺!坐坐坐……」
雷霆雨知道兩人說的是蘇大娘的女兒鶯鶯被人姦殺的事,因而頭也沒有轉,繼續吃他的飯。
只聽被稱為胡爺吳爺兩人,一見酒保們,立時憤聲道:「嗨!你們不知道,蘇大娘的女兒被人拉到土地廟后的草窩裡姦殺了呀!」
幾個酒保聽得大吃一驚,脫口驚啊問:「真的呀!兇手是誰?這麼缺德……」
姓吳的輕蔑哼聲道:「還會有誰?當然是風流成性,見一個愛一個,玩過了就丟掉的江明英啊……」
話未說完,中央桌上的五人中,突然有人怒聲問:「放你娘的屁!你說是誰?」
胡吳兩人聽得神色一驚,但仍同時怒聲道:「就是你們江家的無恥畜牲江明英……」
話未說完,中央桌上的五人已轟的一聲站起來,同時大罵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們宰了你們兩個狗娘養的!」
大罵聲中,嗆啷連聲,刀劍同時掣在了手中。
幾個酒保一見,大驚失色,慌的同時勸解道:「張爺,李爺,千萬不要生氣,大家都住在一個城裡……」
仍站在梯口的胡吳兩人也不甘示弱,同時撤出了兵器,怒聲道:「你們神氣啥?仗著你們是『劍聖』江家雇的打手,人多勢眾?……」
江府的五人立即道:「老子和你們一個對一個,先宰了你們再去找楊長壽評理!」
已經吃飽的雷霆雨,看也沒看,立即淡然道:「出去!」
聲音雖不高大,但雙方七個大漢和酒保們去都已聽進耳里,俱都轉首向雷霆雨看去。
只見雷霆雨兩手扶著左右桌緣,半睜著眼睛望著桌面,神情冷峻,緊皺著眉頭,連眼角都沒有斜看他們。
胡吳兩人一看,立即遞了個眼神,沉聲道:「好!咱們出去。」
說著,轉身就向梯口走去。
「劍聖」江府的五名護院,一向都具有濃厚的優越感,上樓時雖然看了雷霆雨一眼,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這時見雷霆雨叫他們出去,心裡當然有氣,正待說什麼,發現在吳兩人趁機要跑,立即怒喝道:「站住!不說清楚休想下樓!」
怒喝聲中,其中一人已提刀向樓口追去。
雷霆雨看也沒看,再度沉而有力的說了句:「出去!」
提刀追趕的那人見胡吳兩人已飛快的沿梯逃下樓去,知道追趕已經不及,一股怒氣,立時轉到雷霆雨的身上。
是以,倏的轉身,提刀走向了雷霆雨,同時怒喝道:「你是什麼東西要你來管大爺們的事?」
說話之間已到了雷霆雨的桌前,並伸刀在雷霆雨的面前晃了晃。
豈知,就在他示威性的一伸刀,雷霆雨兩手一繞,依然沉聲道:「出去!」
一聲驚叫,人影飛起,提刀大漢的身體已穿出窗口,直向樓下街上撲去。
幾個酒保一見,同時驚啊,俱都呆了!
其餘四個護院早已大喝一聲,各提兵器,同時撲向了雷霆雨。
雷霆雨冷哼一聲,旋身挫肩,出手如電,驚呼嗥叫聲中,四個大漢「蓬蓬蓬」,你的頭碰上了窗楣,他的肩撞上了窗檯,但仍翻翻滾滾的跌出了窗外。
樓下街上除了「咚咚」聲響的悶哼外,再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幾個酒保完全嚇傻了,同時也暗暗慶幸,一開始就沒敢慢待這位爺,否則,由窗口丟下樓去,很可能就是他們幾個。
雖然發生了打鬥,所幸這位爺的身手乾淨俐落,不但沒砸爛桌子踢斷椅腿,就連個湯匙都沒打碎,稍時掌柜的來了,又要連聲念佛了。
雷霆雨再一次和「劍聖」府上的護院動了手,心時對江家的看法又增了一層厭惡,當然,對江明英姦殺蘇大娘的女兒的事,他多少有些相信了。
他緩緩站起身來,在懷裡掏出一塊碎銀,「叮」的一聲丟在桌面上,逕向梯口走去。
幾個酒保巴不得雷霆雨早些離去,怕的是「劍聖」府上又湧來了大批護院的打手,那時恐怕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是以,一見雷霆雨走向梯口,趕緊含笑歡聲道:「謝大爺的賞!備大爺的馬!」
雷霆雨剛剛走到梯口,即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花子,神情緊張,面色蒼白,一面頻頻回頭看向樓外的大街,一面有些顫抖的向樓上走來。
一看這情形,雷霆雨立即停止了腳步。
幾個在身後恭送的酒保,一看小花子擋住了雷霆雨下樓的去路,真是又急又氣,個個恨的牙痒痒的,卻又不敢怒聲喝斥。
當前的一個酒保,只得耐著性子和聲催促道:「二狗子,快閃開……」
話剛開口,被稱為二狗子的小花子渾身一哆嗦,驚得忙抬頭向上看來。
另一個酒保則咬牙切齒,暗中連連揮手,示意二狗子趕快離開。
但是,渾身微抖,面色如土,一對小眼裡充滿了驚懼的二狗子,突然望著雷霆雨,急聲道:「大爺……江家少爺……去打擂了……」
了字出口,急忙轉身,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雷霆雨連習慣性的眉頭聳一聳都沒有,邁步向樓下走去。
幾個酒保暗暗歡喜,同時歡聲呼喝道:「大爺的馬!」
呼喝甫落,樓下立即響起歡聲回應道:「備好啦!」
雷霆雨走下樓梯,即見樓下的酒保們個個含笑恭送,另一個酒保拉著他的灑花馬,早巳恭謹的等候在樓外門階下。
江府上的五個護院早已不見了,但兩街看熱鬧的人,仍緊張的躲在附近的商家內偷瞧。
雷霆雨接過絲韁,踏鐙上馬,灑花馬立時向前走去。
兩街偷偷看熱鬧的人這才紛紛將頭探出來,發現那位神情冷峻,一臉煞氣的絳衫青年,去的正是南關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