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吉門門主
一陣忙亂之後,終於安靜下來,廳階上百吉門的壇主香主們,再度嚴肅的分列在兩邊。
大廳巨簾內,又響起了那位護法的平靜聲音道:「那位曹家豪朋友和本門的冀香主,都表現了武士不屈不撓,至死不服輸的精神,實在令人欽佩!」
說此一頓,特又提高了一些聲音問:「諸位中,還有哪一位願意上台向本門高階弟子挑戰的,請上台。」
問話完畢,四五十個前來投效的人,竟沒有一個人敢吭聲!略微一靜之後,巨簾內又傳出那位護法的聲音道:「如果諸位再不上台,本護法就要正式宣布諸位為本門的入門弟子了!」
站在台側的投效的人中,依然沒有人吭聲上台!
司馬姍姍見雷霆雨也毫無表示,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
她哪裡知道,雷霆雨正在為她的安全而大傷腦筋,他在想,如何才能將她安全的送出谷去。
就在這時,巨簾內已傳出那位護法聲音問:「方才不是有位奉姑娘之命前來的田洪嗎?
雷霆雨一聽,只得淡淡道:「本人在這兒!」
簾內護法沉聲道:「請上台答話!」
雷霆雨聽得心頭一沉,不由關切地看了一眼司馬姍姍。
豈知,司馬姍姍竟以鼓勵的目光望著他,示意他儘管上台,用不著以她為念。
雷霆雨無奈,只得穿過那些投效人之間,直到台邊,足尖一點,已落在木台中央!
也就在他縱落中央的同時,也發現了跪在廳階旁邊的楊自雄正抬起頭來震驚的望著他,其他兩個大漢也表現的既驚異又迷惑!
雷霆雨一看,心知要糟,他曾兩次和「滾雷刀」楊長壽父子碰面談話,楊自雄對他的印象必然特別深刻,很可能他一開口,楊自雄便已聽出來了。
他根據楊自雄三人的神情判斷,他們三人只是覺得他的嗓音有些像雷霆雨,而看了他的衣著和形像,似乎又覺得並不一樣,因而感到迷惑。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雷霆雨心中更感到懊惱後悔,為什麼事先沒有向司馬姍姍學一學運用假嗓子的奧妙?
現在他已有了預感,今天的事情失敗,只怕就失敗在楊自雄的身上。
由於他的心神一遲疑,巨簾內的那位護法已沉聲問:「見了本護法為何不行禮?」
雷霆雨本來已極懊惱,口氣當然也不客氣,立即沉聲問:「在下看都沒看見你,為什麼要向你行禮?」
只聽簾內那位護法立即怒聲道:「你?……」
雷霆雨為了先除了這個護法,只得正色道:「如果親自接見我,莫說向你抱拳拱揖,就是行叩頭大禮都可以,只要是貴門的規矩!」
說此一頓,特地又正色沉聲道:「再說,本人是魏姑娘親自請來的貴賓,應不同於那些前來投效的人……」
那位護法立即沉聲道:「可是,本門魏姑娘自今未回,怎能證明你就是魏姑娘特別推薦的貴賓?」
雷霆雨淡然道:「你可以問一問我和魏姑娘相遇的經過,就知在下言之不假了!」
那位護法沉聲問:「你是在什麼地方遇見了我們魏姑娘?」
雷霆雨道:「青龍崗的破廟裡……」
那位護法立即有些不信的問:「她們前去破廟裡作什麼?」
雷霆雨淡然道:「避雨!」
那位護法「噢?」了一聲,略微沉吟才問:「後來呢?」
雷霆雨道:「魏姑娘帶的男女護衛多,又有她本人乘坐的黑呢大轎,在下就讓她們在大殿里躲雨,而本人和書僮則甘願站在廟門下……」
那位護法問:「我們姑娘當時怎麼說?」
雷霆雨道:「魏姑娘當時是以老婆婆的嗓音和在下交談……」
那位護法立即問:「那你怎知她是位姑娘?」
雷霆雨道:「經過交談后,她才用本來聲音說,她叫魏部依,希望在下能前來此地任教習……」
話未說完,那位護法已有些不服的「噢?」了一聲道:「這麼說,你的武功相當驚人了?」
雷霆雨道:「貴護法如果想證實一下,倒不如親自出場與在下切磋幾招,咱們是點到為止,用不著拚個你死我活……」
豈知,那位護法竟沉聲道:「不可以,一經交手,不死不休,這是本門的規矩!」
說此一頓,突然又關切的問:「閣下是哪一門派的高徒?」
雷霆雨一聽.知道對方想以緩和客氣的口氣,探出他的門派,然後再根據那一派的武功加以攻擊,是以,淡然道:「在下無門無派!」
那位護法問:「令師是哪位異人?」
雷霆雨故意道:「在下師父有許多位,而且均為世外高人……」
那位護法不禁冷冷一笑道:「這麼說,各家絕學集於你一身了?」
雷霆雨傲然頷首道:「如果你要聽實在話,告訴你,可以這麼說?」
話一出口,廳階兩邊站立的數十百吉門人,立時掀起一陣騷動和低議,根據他們表情和眼神,顯然個個不服氣,當然也包括那位吳堂主在內。
那位護法則沉聲問:「這麼說你慣用的兵器,就是你手中的那柄玉扇了?」
雷霆雨淡然一笑道:「在下殺人無需兵器,而又擅用各種兵器,用這柄玉扇殺人當然也可以……」
方才接頭的那位吳堂主早就對雷霆雨不滿,這時一聽,再也無法忍耐,立即閃身出列,向著巨簾內抱拳躬身,朗聲道:「啟稟右護法,卑職願向這位田大俠請領幾招不傳之秘!」
巨簾內略略一靜,才聽那位護法凝重的問:「不可逞強,慎戒大意!」
吳堂主立即恭聲道:「屬下曉得!」
說罷回身,刷的一聲在腰間抽出一柄細窄的緬刀來,點足縱到了大木台上,雷霆雨哂笑望著這位一臉橫肉的吳堂主,淡然道:「吳堂主,在下前來,你是第一個接待在下的人,所以在下讓你三招……」
吳堂主氣極一笑道:「田大俠,你最好盡量施為,否則,你會後悔!」
雷霆雨哂然一笑道:「這正是在下要說的話,如果你不把握這三招的機會,第四招你已無出手的能力!」
力字方自出口,吳堂主已大喝一聲「少賣狂」,手中微泛藍光的緬刀已霍的一聲掃向了雷霆雨的肋腰。
雷霆雨為能迅即見到那位護法,或能迫得那位護法不得不現身出場,身形一個旋轉,緬刀尖端似乎就在他的腰側掃過。
姓吳的常主看得目光一亮.自認機會難得,大喝一聲「納命來!」手中緬刀扭了一個盤大刀花,接著挺腕刺向了雷霆雨的肋胸。
豈知,雷霆雨並沒有繼續旋轉下去,身形一扭,反而向吳掌主接近了一步!
巨簾內的那位護法,脫口警告道:「吳堂主小心!」
但是,那位吳堂主卻覺得有機可乘,厲喝一聲,反臂扭身,手中緬刀霍的一聲掃向了雷霆雨的后腰。
雷霆雨在接近一步之後並未出手,如果順手一擊,姓吳的堂主早已沒命了,這也是那位護法何以要警告吳堂主小心的原因。
這時一見吳堂主的緬刀掃來,順勢一倒,緬刀就在他身上斬過,但台下的人在視覺上都以為吳堂主的緬刀剛好在雷霆雨的頸部掃過。
是以,不但前來投效的四五十人發出驚叫,司馬姍姍也驚得脫口發出一聲清脆尖叫!
雷霆雨大吃一驚,心知要糟,這聲女子尖叫,必然引起百吉門的注意,很可能壞了大事。
為了避免引人起疑,他的身形尚未挺起,業已大喝一聲,順著起身的同時,手中玉扇已「啪」的一聲敲在吳姓堂主的肋骨上。
肋骨是人身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莫說被身具高絕武功的人用兵器擊中,就是被普通人打上一拳,也要修養數天才能恢復。
只見那位吳堂主,隨著玉扇的擊中,同時悶哼了一聲,身形一旋,「咚」的…栽在台上,兩條腿蹬了蹬,再沒有動一動!
百吉門的人一看,俱都暗吃一驚,因為根據他們的經驗,吳堂主顯然已經氣絕身死!
遠處的「白衣」弟子們,照樣拿著拖把,扛著擔架奔了過來,由於發現台上並沒有血漬,所以僅上來三個人將吳堂主的屍體抬了下去。
就在這時,洞口方向的巨木林隙間,突然傳來一陣聲的惶急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外洞的弟兄被殺了……」
百吉門的所有壇主香主等人聽得大吃一驚,立時起了一陣騷動。
雷霆雨回身一看,只見一面呼喊,一面惶急跑來的那人,正是剛才引導他和司馬姍姍前來的那個凶漢!
也就在百吉門全體震驚,四十多個前來投效的人感到茫然的同時,跪在廳門的楊自雄竟脫口惶叫道:「雷霆雨,雷霆雨,他就是雷霆雨……」
雷霆雨見兩事俱發,知道無法再矇混下去,立即望著神情震驚的楊自雄,怒斥道:「你這該死的狗才,你如果不姦殺蘇大娘的女兒,又殺了黃尚峰滅口,哪有今天百吉門悉數被誅的浩劫……」
話未說完,巨簾內的那位護法已厲喝道:「快將雷霆雨拿下!」
原已震驚騷動的百吉門人,立時大喝一聲,紛紛將兵刃撤出來。
但是,雷霆雨卻怒哼一聲,身形飄飛,直撲台下的楊自雄!
百吉門的人一見,紛紛驚呼著撲下廳階,齊向雷霆雨殺來。
雷霆雨身形飄飛,其快如電,一閃已到了楊自雄的身前,玉扇「刷」的一聲張開,順勢一切,滑過了楊自雄的頸間!
楊自雄一聲慘嗥,仰面企圖閃開,但是,玉扇過處,他的人頭已飛上了廳廊,鮮血跟著噴濺出來。
也在雷霆雨斬了楊自雄的同時,數十百吉門的人已將他團團圍住,刀劍鞭斧,齊向他周身斬下。
雷霆雨冷哼一聲,騰身躍起,雙足一陣踢蹬,慘叫聲中,當前的數人已腦漿迸裂,滿面開花,相繼栽倒在地。
百吉門的人俱是江湖上的凶暴殘忍之徒,人人悍不畏死,前面的幾人雖然倒下,後面的人卻繼續撲殺上來。
雷霆雨知道這些人遲早都要配合仙女宮閻王寨的歹徒來圍攻他,這時正好有個先行殲滅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是以,一聲冷哼,疾墜下去,身形旋飛中,玉扇連揮,數聲相繼慘叫,第二批撲上來的人再悉數倒下去。
司馬姍姍關心雷霆雨的安危,一見他被困核心,「嗆」的一聲撤出背後寶劍,一聲怒叱,飛身前撲,逕向外圍的幾人刺去。
幾個百吉門的弟子沒想到她也膽敢加入搏殺,暴喝一聲,分出七八人將司馬姍姍困住。
雷霆雨一聽司馬姍姍的喝聲,不由吃了一驚,飛旋中轉首一看,發現幾個衣綉黑骷髏的大漢已將她團團圍住,立即大喝道:「殺過來!」
這聲大喝,正好提醒了大廳內的那位護法,立即命令道:「前來投效的朋友們聽著,殺了雷霆雨的任堂主,殺了他女人的任壇主,參與搏殺攻擊者,均任職為本門執事或香主……」
話未說完,四五十名前來投效的兇狠暴徒,一聲大喝,各持兵器,分別撲向了雷霆雨和司馬姍姍!
雷霆雨一見,頓時大怒,殺機更熾,再度望著被困中間的司馬姍姍,厲聲道:「殺過來!」
厲喝聲中,玉扇疾揮,先將靠近司馬姍姍這一面的幾人斬倒在地上。
圍攻他的暴徒早已看出他的心意,反而沖向了他和司馬姍姍之間,而圍攻司馬姍姍的一批人也趁機迫退她,使他們倆人根本無法聚在一起!
司馬姍姍雖然奮不顧身,一柄劍不時施展最耗真力的『八方風雨』,但她的功力終究比不上雷霆雨,一個疏神,被一個持鞭的凶漢搗中了左肩!
她一聲嬌呼,反臂揮劍,慘叫聲中,已將持鞭大漢的人頭斬下來。
雷霆雨聽到她的嬌呼轉首一看,發現她的劍勢已老,犯了應付圍攻最大的錯誤,無暇向她警告,厲喝一聲,騰身而起,身形快如鷹隼般撲了過去。
但是,已經遲了!
因為,就在他飛撲的同時,三個凶漢的刀劍和短杵,已同時刺進了司馬姍姍的前胸和小腹,以及擊在她的肩頸上。
司馬姍姍一聲慘叫,「哇」的噴出一道血劍,身體立時萎縮了下去。
但是,她在倒下去的同時,卻望著雷霆雨呼了聲:「霆雨……哥……」
雷霆雨一見,厲聲凄呼道:「姍姍……」
凄呼聲中,手中玉扇已切了三個凶漢的腦袋!
他身形落地,圍攻他的人也跟著撲了過來!
雷霆雨眼看著司馬姍姍倒下去卻不能將她拉起來,厲嘯一聲,神情如狂,猛的探手腰間,嗡然聲響,紅光耀眼,血虹翻滾中,慘嗥此起彼來,人頭斷肢齊飛,鮮血激濺中,夾雜著屍體人頭墜地聲!
正因雷霆雨的撤劍,一干暴徒才恍然想起他是「見光喪膽,出劍奪命」的寒上煞星!
由於震懾於雷霆雨的駭人威名,一聲駭叫,紛紛亡命狂逃,有的連兵器都丟掉了!
數十兇殘暴徒一散開狂逃,雷霆雨才得以展開「小挪移」身法!
只見他身形穿梭如飛,血紅宛如驚地游龍,紅光過處,慘叫聲起,人頭落地,剎那間已有近百人仆倒在廣場中。
也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鵝黃錦緞勁裝的少女,一聲嬌叱,逕由洞口方向的林隙里,仗劍飛進廣場里。
只見她一言不發,看見狂逃的暴徒就殺!
雷霆雨幾近瘋狂,劍劍誅絕,他恍惚看到一個黃衣女子,但也恍惚中見她在殺百吉門的人,本牟的思維中因而也沒把她視為敵人。
由於他的「小挪移法」快如閃電,形似穿梭,百多個兇殘暴徒,幾乎全部死在他的劍下,那位遲來的黃衣少女,只不過追殺了三五個。
雷霆雨一經殺完,身形如煙,立時撲向了倒在血泊中的司馬姍姍。
他並不是不知道百吉門還有位護法,甚至還有一位老門主。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雷霆雨一暴露身份,他們必然不敢再現身,否則,早已出來和他拚斗,絕不可能仍待在大廳里。
雷霆雨撲至司馬姍姍的身邊,立即蹲身察看,只見司馬姍姍雙目微睜,噙滿了淚水,滲血的唇角卻有一絲凄涼笑意。
他急忙將手撫在司馬姍姍的心口上,體溫雖然仍有,但心臟已停止了跳動,早已沒有了呼吸!
雷霆雨心中一陣揪痛,星目中立時涌滿了淚水,不由凄聲自語道:「姍姍,我是個不吉祥的人,你不該跟我來,是我害了你……」
你字方自出口,身後不遠處突然想起一個少女悲戚的聲音道:「不!是我害了她!」
雷霆雨一聽,知道就是剛才加入追殺的那個黃衣女子。
他沒有回頭看,他也不想知道她是誰,他舉袖想拭掉掛在臉上的眼淚,這才發現渾身殷紅,染滿了血漬,一件嶄新的錦儒衫,已變成了血衣。
他先將劍纏在腰裡,接著將司馬姍姍的屍體托抱起來,越過一具一具的屍體,踏著黏黏的血漬,逕向來時的洞口走去。
他一步一步的走,黃衣少女在身後一步一步的跟。
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雷霆雨更不會問她的姓氏和來歷。
雷霆雨的腦海里,渾渾噩噩,一片空白,他所想到的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將司馬姍姍的屍體送回三河縣去。
穿過巨木枯林,已到了豎有高大骷髏頭的洞口前,來時守在洞口的四個「白衣」凶漢,早已沒有了蹤影。
進入山洞,那位黃衣背劍少女,依然緊跟在身後。
雷霆雨托抱著司馬姍姍的屍體,似是渾然不知,也沒有回身詰問黃衣少女為什麼跟在身後的意思。
轉過斜彎,立時看到了狹小的出口,方才被點斃的兩人屍體,仍倒在原來的地方。
雷霆雨正待走出洞去,身後突然響起黃衣少女的聲音問:「雷少俠……」
這聲音有些熟悉,雷霆雨立即停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
只聽黃衣少女繼續說:「你就這樣子下山?渾身血漬,托抱著一具少女屍體?……」
雷霆雨這一次聽出來了,這個黃衣少女,正是在對面斷崖上唱歌現身,特意引誘他和司馬姍姍前來的那個布衣少女。
一想到那個唱歌的布衣少女,雷霆雨的怒火倏起,猛的轉過身來,怒目瞪著黃衣少女,神色凄厲,咬牙切齒,看樣子,他恨不得把黃衣少女吃進肚裡。
黃衣少女神色一驚,嬌軀一顫,不自覺的退後一步。
由於距洞口不遠,雷霆雨看得十分清楚,正是對面斷崖上現身的布衣少女,不由恨聲道:「果然是你?你害死了司馬姍姍,居然還敢再來?」
黃衣少女急定心神道:「這有什麼不敢?為武林除禍害,為百姓謀福祉,本來就是我輩俠義人份內之事,死又何惜?我倒覺得司馬姍姍死得壯烈,死得其所!」
雷霆雨一聽,頓時愣了!因而也更加證實,她確是有計劃的引誘他和司馬姍姍前來。
黃衣少女柳眉微蹙,黯然一嘆道:「但在我本身來說,的確是我害了她,我會一輩子為這件事感到愧疚不安!」
雷霆雨依然充滿了恨意問:「這麼說,你早就知道這座死谷里住著這批壞人了?」
黃衣少女聽得一愣問:「難道你雷霆雨前來潛山不是為了要找這批人?」
雷霆雨聽得心頭一震,不由沉聲問:「你怎的知道在下是雷霆雨?」
黃衣少女道:「先不說我方才趕到崖頂上聽到有人喊你雷霆雨,早在你們偷窺『祥雲庵』時,我就聽到司馬姑娘喊你『霆雨哥』了?」
雷霆雨再吃了一驚,不禁怒聲問:「你一直在暗中跟蹤我?」
黃衣少女毫不遲疑的正色道:「那也是因為你們在我師父的庵牆上偷看,我才跟著你們前來……」
雷霆雨回想午前在那座廟外察看時,距離尚遠,由於廟內沒有方形白塔,因而也沒近前,居然仍被黃衣少女發現,多少有些令他費解!
是以,沉聲反駁道:「在下只是瀏覽山景,根本沒到『祥雲庵』前……」
黃衣少女立即道:「你們在那裡指指點點,正巧被我看見,雖然沒去庵前,總脫不了偷窺之嫌!」
說此一頓,特地又正色解釋道:「再說,既然你是雷霆雨,必然是前來尋找死亡谷……」
雷霆雨立即沉聲問:「你怎的知道在下要尋找死亡谷?」
黃衣少女毫不遲疑的說:「這是家師由山外回來告訴我的消息,仙女宮、閻王寨,以及死亡谷,正在聯手說服『傲世堡』來對付你,你如果聽到了這項消息,能不先採取『個個擊破』嗎?」
雷霆雨雖然聽得暗自驚服,心中卻不願服輸,沉聲道:「你完全判斷錯了,在下不是前來找死亡谷,也沒聽說他們要聯手對付我……」
黃衣少女立即道:「現在由我來告訴你豈不更好!」
雷霆雨恨聲道:「可是,卻因你的不智,犧牲了司馬姍姍!」
黃衣少女黯然道:「在道義上,這件不幸的事應由我負全責,不過,我也沒想到事情變化的這麼快,我認為,以你的機智,至少可拖上一兩個時辰或一兩天,沒想到,我僅僅回庵換了套衣服……」
雷霆雨一聽她回去換衣服,心中又升起稍息的怒火,不由怒聲道:「你明明知道司馬姍姍的處境較危險,你為什麼還回去換衣服,難道你換了這套衣服會增長你的功力挽回慘劇,還是你看起來較年輕、美麗?」
黃衣少女嬌靨一紅,道:「都不是,因為我要跟著你們一起去找仙女宮,然後再去挑閻王寨……」
雷霆雨業已主意,他要一個人去完成為武林除禍害的壯舉,如今已除去了死亡谷,只要按照司馬姍姍提供的線索去找,一定能找到仙女宮。
是以,未待黃衣少女話完,已不耐煩的沉聲道:「謝啦!我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們膽敢來找我,我對他們也絕對不會客氣!」
說罷轉身,舉步就待走出洞去。
黃衣少女脫口阻止道:「雷少俠慢著!」
雷霆雨止步沉聲問:「什麼事?」
黃衣少女道:「你準備把司馬姍姍埋葬在什麼地方?」
雷霆雨沉聲道:「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煩神!」
黃衣少女卻沉聲道:「如果你準備把她送回三河縣南關她家裡,我可以代你將她送回去!」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的問:「你知道?」
黃衣少女竟冷然一笑道:「我不但知道她的家住在三河縣城的南關后,還知道她是仙女宮派在三河縣的秘舵分舵主!」
雷霆雨當真驚呆了!他目光直盯著黃衣少女的粉臉上,久久才震驚的問:「你?你到底是誰?」
黃衣少女淡然一笑問:「你現在很想知道我的底細,是嗎?」
雷霆雨沒有任何錶示,但在他的驚疑目光里已暴露了他的心意,他很想知道。
黃衣少女繼續道:「我告訴你,我就是魏部依!」
雷霆雨一聽,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不由震驚的問:「你就是百吉門老門主的女兒?」
黃衣少女魏部依冷然一笑道:「先父早在兩年前已經去世了,只是除我一人和三兩個心腹小婢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罷了!」
雷霆雨想到她揮劍追殺百吉門徒眾的一幕,不由驚異的問:「你為什麼要殺你自己的部下?」
黃衣少女魏部依竟淡然問:「你覺得那些歹徒不該殺嗎?」
雷霆雨簡直被她鬧糊塗了,乍然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黃衣少女魏部依嘆了口氣繼續道:「說來話長,我只能簡單的告訴你,因為還有一件你最關心的事等著你去處理……」
雷霆雨神色一驚問:「什麼事情?」
魏部依道:「你先聽我說完了先父成立百吉門的經過和苦心后,我自會告訴你……」
雷霆雨一聽,立即迷惑的「噢?」了一聲!
魏部依神情莊重的繼續說:「先父成立百吉門的苦心,就是要有組織有計劃的消滅江湖上的敗類和暴徒,並立下極嚴厲的門規二十七條,而條條均為殺勿赦!」
說此一頓,特地目注雷霆雨,凝重的說:「就以今天的選拔分舵主和晉級比武來說,就是一個要他們自己消滅自己的好辦法……」
雷霆雨卻不解的問:「你這樣公然現身追殺本門弟子……?」
魏部依淡然一笑道:「告訴你,整座死亡谷,除了我身邊的幾個心腹丫頭外,沒有任何人見過我的真面目,當然也包括左右護法和我身邊的轎夫以及男女衛士們在內。」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不自覺的問:「這麼說,你現也不是本來面目了?」
魏部依哂然一笑道:「我如果不以真面目出現,能瞞得過你的心上人司馬姍姍嗎?」
一提到司馬姍姍,雷霆雨不由心口一陣絞痛,立即沉聲道:「我和司馬姑娘只是合作去辦一件事……」
魏部依立即道:「去挑仙女宮?」
雷霆雨心頭猛的一震,警惕立生,不由怒聲問:「你到底是誰?」
魏部依淡然道:「你用不著緊張,反正我不是裘三娘!」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動問:「裘三娘?」
魏部依立即問:「怎麼?司馬姍姍沒有告訴你!」
雷霆雨搖頭道:「沒有?」
魏部依卻有些迷惑的說:「照理說她應該知道,裘三娘就是她們仙女宮的女宮主,也是一個野心勃勃,一直夢想著成為武功冠天下,獨霸武林的女皇帝……」
雷霆雨本想說「我看你就是那個武林女皇帝!」但因說出來與事毫無助益,因而改口道:「聽說她已是個中年婦人,精於化裝易容術……」
魏部依哂然一笑道:「你必須認清一點,再精再神的易容術,都無法改變她的婦人體態和臃腫!」
如此一說,雷霆雨不自覺的去打量魏部依的身材。
魏部依看得冷哼一聲道:「有人說你是在女孩子堆里長大的,我看你也只是個沒有心思的木頭人……」
雷霆雨被說的雙頰一熱,立即沉聲道:「我不希望別人談論我的過去!」
魏部依道:「可是,現在就有一件事,非提你的過去不可!」
雷霆雨神色一驚問:「你指的是你方才說,有件我關心的事等著我去處理?」
魏部依頷首道:「不錯!……」
雷霆雨急忙問:「什麼事?」
魏部依道:「黃玉蓮的孿生妹妹黃香蓮……」
雷霆雨大吃一驚問:「什麼?你說黃香蓮是黃玉蓮的孿生妹妹?」
魏部依頷首道:「不錯,她現在將有殺身大禍,本來我準備親自去救她們……」
雷霆雨驚異的問:「你要去救她們?」
魏部依道:「不錯,她已被大皇莊的雲中鳳留在身邊作了釣你的餌,她們現在正趕往霍山去找你和司馬姍姍……」
雷霆雨不由迷惑的問:「她們為什麼要去霍山?」
魏部依道:「因為雲中鳳已經在丐幫的弟子口中知道了司馬姍姍的底細,並確定仙女宮就位在霍山山區中……」
雷霆雨不由急的說:「憑她們幾個人的能力,怎能破得了仙女宮?」
魏部依哼聲道:「只怕她們還沒到達霍山,已經沒命了!」
雷霆雨神色一驚問:「怎麼?有人對她們不利?」
魏部依道:「不錯!……」
雷霆雨立即迫不及待的問:「誰?」
魏部依道:「閻王寨的老寨主金虎彪!」
雷霆雨一聽,殺機倏起,立即關切的問:「他要怎樣?」
魏部依道:「他們在柳家屯南邊的亂葬崗布下了暗樁,要殺了雲中鳳,劫持黃香蓮,然後等著你自投羅網……」
雷霆雨聽得又焦急又憤怒,不由急聲問:「他們準備什麼時候下手?」
魏部依毫不遲疑的說:「就是今天晚上!」
雷霆雨驚啊了聲,頓時愣了!
現在已經日頭偏西,不但沒有下山,托抱著司馬姍姍沒有買棺入殮!
但是,魏部依已淡然道:「如果你信得過我,我負責將司馬姍姍入殮送回三河縣去……」
雷霆雨一聽,不由凄然看了一眼懷裡的司馬姍姍。
魏部依卻婉轉的說:「人死不能復生,你再怎麼喜歡她,總不能比救活人還重要吧?」
雷霆雨這時無選擇餘地,只得黯然道:「好!司馬姑娘的後事就拜-你了!」
說話之間已走到魏部依的面前,托起司馬姍姍的屍體交給了魏部依。
魏部依道:「用不著拜-,這是我唯一能對她的一點兒補償,不過,今夜我必須侍在谷里,只怕不能前去支援你……」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動問:「怎麼?閻王寨曾經要求你們協助?」
魏部依微一頷首道:「不錯,金虎彪曾經親自前來要求我,但我沒見他,不過,兩個護法都贊成派人支援他!」
雷霆雨輕哼恨聲道:「你最好勸他們不要去,去了也是送死。」
魏部依道:「這一點我知道,我會以今天喪元氣來穩住他們,現在時候不早了,事不宜遲,益早準備,你快走吧!」
雷霆雨再不遲疑,毅然轉身,出了洞口,狂馳如飛,直向山外馳去。
這時紅日到了西邊的峰頭上,雖然時間緊迫,但他在經過一道山溪時,仍跳進水裡洗凈了身上的血漬。
這件嶄新的儒衫當然不能再穿,而且他要到鎮上重新改頭換面,即使碰見了雲中鳳黃香蓮,也不能讓她們認出他是雷霆雨來。
當然,也不能讓神秘的百吉門門主魏部依再找到他,因為,他已下定決定,從今以後,他要獨來獨往,不和任何人在一起,也不見任何人。
為了徹底脫離魏部依,他決定連寄馬住宿的客棧也不回去,他認為那附近一定有她一先伏下的心腹暗中監視他。
一勾冷冽彎月,靜靜的照著柳家屯郊外亂葬崗上。
殘墳,斷碑,露出土外的腐木朽棺和被野狗拖出穴外的殘肢白骨,夜風吹過,掀起一具屍臭,入鼻欲嘔,且透著陰森恐怖。
崗上唯一的斜松暗陰下,幽靈似的站著一個頭戴透大竹笠,身穿藍粗布衫的碩大人影。
他的笠椽壓的很低,但仍能看到他笠椽下透出的如刃目光,徐徐的巡視著整個亂葬崗。
這個頭戴大竹笠的布衫人,正是離開了死亡谷,改頭換面的雷霆雨!
他又恢復了冷峻的面孔和威厲的表情,在他的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笑容。
他把「血虹劍」纏在腰內,為了懷念因他而犧牲的司馬姍姍,他把玉骨褶扇仍插在後領內,不過,僅僅露出了寸多長的扇柄頭。
看看夜空彎月,二更已過,四野一片寂靜,根本看不出附近埋伏著有人的跡象。
他不認為魏部依在騙他,事情很可能有了變化,他決定不再在崗上枯等下去,他應該活動起來,主動的去找可疑的人。
心念間,他的目光已移向了數裡外的一座小廟,根據他的打聽,那裡就是柳家屯的花子窩。
一經決定,再不遲疑,展開身法,向那從小廟前如飛馳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發現那座僅有兩間瓦房的小廟中,這般時候還亮著燈光!
雷霆雨知道那裡的花子們可能有人沒睡,是以,距離小廟尚余百十丈便改為小巧輕靈的身法。
到達小廟破門樓前,飄身飛入,直落在東房亮有燈光的窗戶前。
一到窗前,立有一絲酒香撲出來。
雷霆雨斷定喝酒的必是花子頭,或這伙花子中較有地位的人。
因為,中間破殿角和西房內,已是鼾聲四起,所有的小花子都已入睡。
就在雷霆雨到達破窗前的同時,裡面的人仍「嗤」的一聲喝了個干。
雷霆雨不必將眼睛湊近窗前,僅在破裂的窗紙裂縫間已能清楚的看見裡面喝酒的是個蓬頭垢面的老花子。
他一等老花子斟滿了杯中酒,立即屈指在窗樓上敲了兩下。
只見老花子神色一驚,「噗」的一聲吹了油燈,接著低聲問:「什麼人?」
雷霆雨立即冷冷的說:「過路人!」
老花子想是聽出雷霆雨的聲音冷峻低沉,因而問:「朋友找老花子什麼事?」
雷霆雨淡然道:「向老當家的打聽件事情!」
說話間,探手懷內取出塊碎銀,就在破紙縫間丟了進去。
裡面的老花子急忙道:「老花子還沒給您效勞,不敢收您的賞賜……」
雷霆雨立即道:「只要是實話,知不知道都沒關係!」
老花子道「請講!」
雷霆雨沉聲問:「大皇莊雲中鳳她們今晚住在柳家屯嗎?」
老花子道:「沒有,傍晚吃了頓就走了!」
雷霆雨呼得心中一驚,算算時間,她們離開至少已個把時辰了。
他雖然心中焦急,但依然鎮定沉聲問:「閻王寨的金虎彪可曾跟下去?」
老花子毫不遲疑的說:「他們原本伏在亂葬崗?如果看到雲姑娘她們過去,當然會盯下去。」
雷霆雨無心再問下去,因為時間緊急,閻王寨的人可能早已在前面動手了。
但是,他依然淡淡的沉聲道:「謝了!」
了字出口,騰身而起,越過坍塌的廟牆已到了十數丈外,立即展開「大挪移」身法,直向正西電掣追去。
雷霆雨一經展開身法,大地旋飛,景物倒逝,轉瞬之間已馳出七八里!
他一面急急飛馳,一面游目四野,他擔心閻王寨的人已經得手,不但殺傷了雲中鳳和她的六個俏麗丫頭,同時也將黃香蓮擄走。
他最擔心的還是黃香蓮,因為她根本不會武功。
一連經過兩座大鎮,大地依然一片岑寂,非但沒有聽到打鬥的聲音,也沒發現有打鬥的痕迹和血漬。
雷霆雨認為閻王寨的人不可能盯這麼久還不下手,但也不相信小廟中的老花子提供的消息不確實。
就在他一面游目四野一面飛馳間,前面突然傳來一聲烈馬驚嘶!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立即循聲向前馳去。
這聲烈馬驚嘶聽來遙遠,至少應在七八裡外,在這麼遠的距離以外打鬥,嘆喝怒叱以及兵器相擊,當然無法聽見。
雷霆雨循聲疾馳,漸漸聽到了怒喝嬌叱聲!
一聽有女子嬌叱,雷霆雨立時盡展輕功,為了先行聲援,昂首發出一聲倏長刺耳厲嘯!
一聽嘯畢,已距前面的小村不遠。
雷霆雨凝目一看,只見一家小客棧的門前空場上,正有二三十人影在寒光閃閃,飛騰縱躍中怒叱暴喝著。
漸漸已能看清了那些人的衣著和兵器,身材嬌小的七八人,果然是雲中鳳和她的六個俏麗丫頭小娥等人。
由於有閻王寨的二十幾人揮刀舞棒廝殺,乍然間看不見哪一個人是黃香蓮。
中見一個黑緞簇花錦袍老者,雙日炯炯,咬牙切齒的正站在場邊吆喝指揮,而他的身邊地上,已經蜷卧著一個紅緞勁衣少女。
雷霆雨看不清那少女的面目,但根據她的衣著,當然是雲中鳳六個俏麗丫頭中的一個。
再看場中地上,已有七八名黑衣大漢倒卧在地上,有的似已氣絕身亡。
但是,其餘二十幾名黑衣壯漢,依然怒叱暴喝,奮不顧身的圍攻雲中鳳等人。
雲中鳳身手果然不凡,雖然秀髮已有些蓬散,但身上並未負傷,而六個丫頭身上不但滲有血漬,同時也明顯的露出了不支敗象。
只見那個場邊錦袍老人極得意的哈哈一笑,道:「姓雲的丫頭,你就認命吧,老夫親邀的高手馬上就到了,你聽到那聲內力充沛的長嘯嗎?」
話聲甫落,雷霆雨已呼的一聲落在場邊,立時震耳一聲大喝道:「住手……」
由於這聲大喝有如春雷,震入耳鼓,雲中鳳和閻王寨的人俱都被震渾身一哆嗦,紛紛飛身縱開了。
大家的目光循聲一看,只見場邊站著一個頭戴大竹笠,根本看不面目的布衫人!
閻王寨的人都以為是老寨主請來助拳的,這時一看對方的神情,顯然不是一路的。
黑緞錦袍老者三角眼一瞪,首先沉聲問:「朋友是哪一道上的?」
雷霆雨擔心雲中鳳和她的六個精靈丫頭聽出他的嗓音,立即假音沉聲道:「就是這一道上的!」
黑緞錦袍老人一聽口氣不善,只得提高一些聲音繼續問:「朋友何方高人?」
雷霆雨冷峻淡然道:「說出來你也不認識!」
黑緞錦袍老人憤然「哦」了一聲道:「朋友敢是要管這檔子閑事?」
雷雷霆淡然道:「路見不平而已。」
黑錦袍老人冷冷一笑道:「朋友可知老夫是誰?」
雷霆雨哼聲道:「帶領著這麼多爪牙狗腿子,圍攻可以做你女兒的一群少女,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黑緞錦袍老人頓時大怒,怒目厲喝道:「大膽,老夫金虎彪,雄居閻王寨……」
雷霆雨立即道:「那今夜你就死定了!」
話聲甫落,二十幾名黑衣大漢中,突然縱過來一人,望著金虎彪,怒聲道:「爹,既然不是咱們請來的人,何必和他饒舌,待孩兒殺了他算了!」
雷霆雨見說話的大漢四十多歲,生得濃眉環眼,手提厚背大砍刀,一臉的凶像,既然對金虎彪稱呼爹,當然是金虎彪的大兒子金天豹。
是以,冷冷一笑道:「你最好趕快把我殺了,否則,今晚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金虎彪是個老江湖,他一看雷霆雨的氣勢神秘怪異,乍然間又無法摸清對方的底細,因而沉聲警告道:「要格外小心!」
心字方自出口,金天豹已大喝一聲,飛身直撲,手中大砍刀一式「力劈三關」,照準雷霆雨的天靈蓋狠狠劈下去。
雷霆雨動也不動,冷哼一聲,靜待變化!
果然,金天豹劈至中途,倏然變招,大砍刀呼的一聲變劈為掃,改砍雷霆雨的肋腰!
雷霆雨一看,這才出手如電,進步欺身中已握住了金天豹的握刀右腕。
金虎彪一見兒子被拿,大吃一驚,脫口厲喝道:「不得傷人!」
厲喝聲中,飛身前撲,伸出雙掌,彎曲如鉤,直抓雷霆雨的雙肩!
但是,就在他飛撲的同時,雷霆雨已右手一扭金天豹的右腕,左掌閃電般切向了金天豹的右肩!
一聲凄厲刺耳慘叫,金天豹的整條右臂已由胛骨被撕下來,鮮血激濺中,大砍刀「當」的一聲掉在地上。
金虎彪一見,神情如狂,挾著倏長厲嗥,十指狠狠的抓向了雷霆雨。
雷霆雨哂然冷笑,就把手中的金天豹輕輕一撥,正好迎上了金虎彪的如鉤十指。
金虎彪神情已近瘋狂,恨不得雙手十指一下子將雷霆雨抓死!
由於招式用老,變招已經不及,「卜」的一聲,鋼鉤般的十指,深深的抓進了金天豹的左肋和前胸內。
金天豹再度一聲慘叫,兩腿一軟,「咚」的一聲栽在地上。
閻王寨的所有武師打手一見,哪敢怠慢,大喝一聲,同時向雷霆雨撲來。
雲中鳳嬌叱一聲,飛身揮劍,立即截在當前。
六個俏麗丫頭也同時嬌叱一聲,揮劍加入戰鬥。
雲中鳳脫口急聲道:「小蟬小娥,快去把蓮姑救回來!」
小蟬、小娥急聲喏一聲,飛身縱向了倒卧在場邊的紅衣少女身前。
雷霆雨一看,這才知道方才倒在金虎彪腳下不遠的紅衣少女就是黃香蓮。
由於不知道黃香蓮是活是死,心頭再泛殺機,右掌一式「巧彈琵琶」,「蓬」的一聲彈在金虎彪的胸上。
金虎彪一聲悶哼,身形搖晃,「咚咚」退步聲中,「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七八名黑衣大漢一見,大喝一聲,同時飛身撲過來搶救。
雷霆雨身形電閃,舉手撤出了領頭褶扇,「刷」聲張開,立時幻起一串連綿扇影!
扇影過處,慘叫連聲,七八顆頭顱同時飛射起來。
雷霆雨卻在旋身騰飛中,發現閻王寨主金虎彪正強忍傷痛,加速向村外逃走。
對於金虎彪的罪孽惡行,雷霆雨知道的最清楚,整個閻王寨的人,均是萬死不赦之徒,他當然不會放金虎彪逃走。
這時見雲中鳳等人已佔了絕對的上風,立即飛身向金虎彪追去。
金虎彪神情惶急,面如死灰,他一面負創飛奔,一面驚懼的頻頻回頭。
回頭一看雷霆雨追來,大驚失色,魂飛天外。
他原本是個綠林大盜,經過不少出生入死的陣仗,心腸狠毒,手段殘酷,既然難逃一死,不如死中求活。
是以,一見雷霆雨追到,惶叫一聲,佯裝仆倒。
緊接著,雙掌猛的一撐地面,兩腿如飛上翹,猛蹬雷霆雨的小腹。
雷霆雨的確沒有想到,驟吃一驚,險些被他蹬中,一個閃電斜走,手中褶扇刷的一聲張開!
扇影過處,立時暴起金虎彪殺豬般的慘叫,他的兩腿已由臀部同時被斬下來。
金虎彪痛徹心肺,業已不能站起,大吼一聲「鼠輩給我一個痛快!」一頭栽在地上,頓時暈死了過去。
雷霆雨知道金虎彪必死無疑,只須片刻工夫鮮血即可流干,用不著再補他一扇!
他身形不停,直奔村外,閃身隱在一家牆角后。
雷霆雨回頭一看,發現閻王寨的武師打手們,就這眨眼之間的工夫已全部逃光,那些重傷已死的人則仍倒在原地。
雷霆雨看得很清楚,除雲中鳳一人外,六個丫頭都負了傷,只是傷的不太嚴重罷了,也足證六個丫頭在雲中鳳的教導下,個個劍術不凡。
其中兩個受傷較輕的應了一聲奔向了場邊。
早已將黃香蓮抬起來的小蜓和小蟬則急聲道:「小姐,蓮姑一直不醒來!」
雲中鳳目光炯炯直盯著這面看,顯然在等他雷霆雨回到現場。
這時見問,立即揮手道:「先抬回店裡再說!」
她雖然揮手說話,但目光仍盯著雷霆雨這面。
另兩個丫頭則手提寶劍一拐一拐的跟在身後,顯然是腿部負了傷。
雲中鳳緊跟著橫劍斷後,但她依然走兩步一回頭,希望他雷霆雨能及時出現。
小店本就不遠,四個丫頭抬著黃香蓮一到近前,店門自動打開了。
只見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年輕店伙,神情緊張的連連哈腰惶聲道:「姑奶奶們,你們千萬不能再住在小店啦,場子上死了這麼多人……」
話未說完,自知不便連累店家的雲中鳳,已沉聲道:「請你們趕快備馬,等我們的人蘇醒了馬上走!」
掌柜的和店小二一聽,忙不迭的連連哈腰恭聲道:「謝謝姑奶奶,謝謝姑奶奶!」
說話之間,一等雲中鳳走進去,趕緊關上了店門。
雷霆雨雖然眼看著雲中鳳她們走進小店,但他的心裡卻依舊安靜不下來,因為黃香蓮仍昏迷不醒,沒有蘇醒過來。
他根據經驗判斷,黃香蓮很可能中了毒香毒粉,或被人以特殊手法點了穴道。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他還不能就此離去,他必須等黃香蓮蘇醒后他才能離開。
心念及此,決心進入店中察看,也許能伺機將黃香蓮救醒過來。
他剛剛走出牆角,立時發現了金虎彪的斷腿屍體仍倒在原地上。
心中一動,飛身縱了過去,立即伸手在金虎彪的懷裡搜索起來,就在他摸到肋下時,突然摸到兩個小葫蘆,拿出來一看,一金一銀,十分精緻可愛,順手搖一搖,金葫蘆內「格格」輕響,銀葫蘆內雖然有東西,卻沒有聲音,雷霆雨斷定裡面裝的可能是粉末。
他仔細察看兩個金銀小葫蘆,斷定它們內中一定有蹊蹺,外面雖然沒有註明是什麼,但總不外是靈丹或毒藥。
一想到毒藥,雷霆雨的靈智一閃,覺得這兩個小葫蘆對昏迷不醒的黃香蓮可能有用處。
於是,站起身來,一面奔向小店前,一面將兩個小葫蘆揣進懷裡,雷霆雨不敢由店門進去,因為小店太小了,僅僅有兩大間土坯瓦房,只要他一縱上房面,必然被雲中鳳等人發現。
他悄悄繞至小店側牆外角,伸手扳住牆頭,先悄悄探首一看,發現兩間大房內都亮著燈光。
正中大房後有馬匹低嘶和鞍鐙相碰聲,想必是掌柜的店伙正在備馬。
這機會真是太好了,即使雲中鳳聽覺靈敏,也不會察覺到他回來了。
他悄悄一挺右臂,翻身滾進了牆內。
眼前就是側房的後窗,裡面燈光明亮,且有幾個丫頭的談話聲音。
雷霆雨斷定她們正在施救黃香蓮,於是輕靈的掩過去,立即湊近窗紙上的裂縫向內看。
一看之下,大吃一驚,趕緊閃身貼在屋牆上,仰面向天,閉上了眼睛,只覺雙頰發燒,心跳怦怦,內心既懊惱又慚愧。
因為,他看到裡面正有三個俏麗丫頭,有的酥胸半露,有的玉腿裸呈,她們正在敷藥包紮傷處。
雷霆雨一面暗責自己沒考慮到她們會敷藥療傷,一面也暗暗感到慶幸。
因為,如果讓裡面的三個俏麗丫頭知道他雷霆雨曾在暗中看到她們的玉體,必然會理直氣壯的纏著他,直到答應娶她們三人為妻。
他雖然感到有些慶幸,但心裡總覺得過意不去,想想這六個俏麗丫頭,個個狡黠多智,俱都機警靈慧,倒確是雲中鳳的六個難得助手。
現在他必須儘快的將情緒靜下來,先去找到昏迷的黃香蓮。
他沿著牆根向對間窗下移去,希望黃香蓮能在這一間的房裡。
到達窗下,他再不敢隨便向內察看。
裡面燈光雖然明亮,卻沒有任何聲音。
他將耳貼在窗欞上,接著傳來一陣奔步聲!
只聽一個丫頭急聲道:「小姐,拿來了!」
接著是雲中鳳的聲音,催促道:「快倒出一些抹在她的鼻下人中上!」
雷霆雨一聽,斷定黃香蓮就在裡面。
於是,再不遲疑,找了一個紙孔向內看去。
只見也穿著一身紅緞勁衣的黃香蓮,仰面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仍在昏迷中,雲中鳳神情憂急,緊蹙柳眉,坐在床緣上直望著床上的黃香蓮。
一個俏麗丫頭,身上雖有血漬,似乎沒有負傷,她正從一個小玉瓶里倒出一些粉末,抹在黃香蓮的人中上。
雷霆雨一看到粉末,立時想到身上的銀葫蘆里似乎也是粉狀東西,而且銀是試毒的利器,裡面的粉很可能就是解毒的藥粉。
就在這時,門帘啟處,其餘五個包紮完畢的俏麗侍女也走了進來,雷霆雨一看,當然前的三人,正是了方才看到她們酥胸玉腿的三個。
他雖然聽說過她們六人的花名是小蟬、小蜓、小蝶,以及小螢、小蛉,卻不知她們哪一個是小蜓,哪一個叫小蛉。
五個丫頭一進來就關切的問:「蓮姑怎樣?還沒有醒來?」
雲中鳳看了五個丫頭一眼,蹙眉懊惱的說:「可能中了邪毒,剛塗上『返魂丹』,不知有沒有效?」
一個小巧丫頭凝重的說:「小婢剛出房門,正巧看到她叫了一聲,舉手摸了一下頸后,接著就倒在了地上……」
雲中鳳聽得目光一亮,同時「噢?」了一聲,急忙起身將黃香蓮的嬌軀側轉過來。
黃香蓮的身體一翻轉,六個丫頭同時脫口輕啊道:「她的耳後!」
雷霆雨凝目一看,這才發現黃香蓮的圓潤右耳下嵌著一料綠豆大的黑色珠子,如非細看,尚以為那是黃香蓮身上的一顆痣。
只見雲中鳳伸出纖纖食指一扣,那粒小小的黑珠子應指被扣下來。
雷霆雨看得心中一動,立時想到了取自金虎彪身上的小金葫蘆。
於是,悄悄探手懷中取出來,輕巧的旋開木塞,順勢向掌心中一倒,立時滾出三四粒黑色小珠子來。
雷霆雨藉著窗紙燈光仔細一看,不錯,和黃香蓮耳上扣下來的那粒黑珠子完全一樣。
一看完全相同,雷霆雨信心大增,他只要將銀葫蘆內的粉末也抹一些在黃香蓮的人中上,黃香蓮馬上蘇醒過來。
他將小葫蘆塞好放進懷內,發現房內的雲中鳳已開始為黃香蓮推拿。
剛才先去場邊抬黃香蓮的小蟬慶幸的說:「要不是突然來了那個戴斗笠的過路客,不但我們幾個活不成,只怕蓮姑也早被那個老狗劫走了。」
唯一沒有負傷的那個丫頭則迷惑的說:「那人來得快,去的也疾,咱們想向他道聲謝都沒有機會……」
另一個瘦小丫頭哼聲道:「我一直以為世上最冷傲的人只有一個雷霆雨……」
身體較豐滿的小娥突然急聲道:「你們看那人會不會是雷少俠?」
只見其餘五個丫頭同時反駁道:「怎麼會是雷少俠?不但衣著兵器不對,嗓音也不一樣嘛!」話聲甫落,推拿的雲中鳳已經停手,同時輕輕吁了口氣,有些懊惱的說:「看樣子,非找到閻王寨金家的獨門解藥不可……」
雷霆雨凝目一看,發現躺在床上的黃香蓮,根本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驀見叫小蟬的丫頭明目一亮,道:「小姐,金天豹的屍體已經被他們的人拖走,但老狗金虎彪的屍體仍丟在原地方……」
雲中鳳立即催促道:「那你快帶小娥,小蜓去搜搜看,但要小心,閻王寨的人很可能會偷偷掩回來。」
小蟬鎮定的應了聲是,向著小蛾、小蜓催了聲「走」,掀簾奔了出去。
雷霆雨見她們出去搜索金虎彪的屍體,不禁又有些後悔,早知她們這時前去,方才他不拿那個小葫蘆就好了。
現在如果再送回去,勢必被三個丫頭髮現,如果自己進去抹解藥,還不知道要待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
他已下定決定,從今以後,他要遠離任何人,雲中鳳和黃香蓮當然也不例外。
他要悄悄進入室內將解藥抹在黃香蓮的人中上,一旦她醒來,雲中鳳還以為是她家的「返魂丹」發生了效用。
如果他這時將解藥丟進窗內,以雲中鳳的聰明智慧,必然會聯想到方才現身支援的過路客就是他雷霆雨。
就在他苦思如何才能將解藥抹在黃香蓮鼻下人中之際,驀聞店門口傳來那個小蟬丫頭的沉聲嬌叱問:「什麼人?」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斷定閻王寨的武師打手們又掩回來了!
心念未完,卻聽一個女子清脆平靜的嬌聲問:「大皇莊的雲姑娘在裡面嗎?」
雷霆雨聽得大吃一驚,說話的女子竟是死亡谷百吉門的門主魏部依!
心驚間,一個「小挪移」已到了屋角后,只見一身鵝黃勁衣,背插寶劍的魏部依,剛剛由店門上縱下來。
纖影閃處,雲中鳳率領著其餘三個俏麗丫頭已飛身奔出了東房門。
其實,這正是救醒黃香蓮的大好機會,但是,他又擔心魏部依會對雲中鳳等人不利。
因為,魏部依不但功力深,劍術高,而且以殘酷手段統治百吉門好幾年,她在一言不合的情形下,很可能揮劍殺了雲中鳳等人。
是以,他不能趁這個機會進入房內救黃香蓮,他必須目不轉睛的盯著雙方的發展。
雲中鳳一現身,小蟬立即望著魏部依,肅手道:「我家小姐來了。」
魏部依也望著神情迷惑,雙眉微蹙的雲中鳳,含笑抱拳謙聲道:「雲姑娘你好!」
雲中鳳見魏部依謙和客氣,也急忙抱拳謙聲問:「請問……」
話剛開口,魏部依已含笑道:「我姓魏,雷霆雨的表姐,塞外烏蘭哈達人……」
雲中鳳等人先是一呆,接著齊聲驚啊!
雷霆雨心頭猛的一震,暗呼一聲不妙,他立時警覺到魏部依是個極端厲害人物,雲中鳳很可能會中了她的圈套。
只見雲中鳳神色一喜,再度抱拳歡聲道:「原來是魏家姐姐,快請上房坐!」
但是,魏部依卻謙和一笑道:「不了,我是趕來和我表弟會合的,他有沒有前來……?」
說話之間,目光一掃,特別注意六個俏麗丫頭臉上的表情和反應。
雲中鳳急忙搖頭道:「沒有哇!沒看到雷少俠前來!」
魏部依淡然「噢」了一聲,兩道柳眉立時蹙在了一起。
雲中鳳則迷惑的繼續說:「聽外間傳說,他正和司馬姍姍姑娘去了霍山……」
魏部依急忙道:「不,我們先去潛山死亡谷,昨天中午已挑了百吉門……」
雲中鳳大感意外的急聲道:「你們去了潛山……?」
魏部依微一頷首道:「不錯,我們雖然挑了百吉門,卻犧牲了司馬姍姍……」
雲中鳳等人齊聲驚啊,同時急聲道:「司馬姍姍姑娘已經死啦?」
魏部依神色有些凄然的說:「我就是為了買棺替她入殮,所以才沒和我表弟一齊來支援你們……」
雲中鳳神色一驚道:「來支援我們?」
魏部依正色道:「是呀!我們在丐幫方面得到了消息,聽說有上叫金虎彪的老賊要來劫一個叫黃香蓮的姑娘,以便要脅我表弟……」
話未說完,雲中鳳已冷哼一聲道:「莫說黃香蓮沒有跟來,就是跟著來,金虎彪等人也休想得逞……」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這時才警覺到雲中鳳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她不但不說出方才有個頭戴大竹笠的過路客協助支援,根本就不承認黃香蓮跟著她們一道而來。
不過,他也立時警覺到雲中鳳的處境已經很危險了,如果魏部依對她們的一切早已摸清楚了,魏部依一怒之下,很可能殺了她。
只見魏部依柳眉一蹙問:「你說那位黃香蓮姑娘沒有跟你們前來?」
雲中鳳尚未開口,那個叫小蜓的丫頭已解釋道:「蓮姑娘本不會武功,帶在身邊豈不是個累贅,像方才閻王寨一下子來了三十多人,我們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了她?!」
魏部依雙眉緊蹙,神情凝重,緩緩的點著頭,顯然覺得小蜓的話很有道理。
但是,她那一雙充滿了智慧的眼睛卻偷偷的向著東房門口看來。
雷霆雨看得暗呼一聲不好,魏部依既然兩眼向東房門口瞄,那就代表他對東屋已經懷疑了。
如果魏部依猛的撲向東房門,雲中鳳等人絕對攔不住她,當魏部依發現黃香蓮就昏睡在床上,她會毫不遲疑的揮劍將雲中鳳等人殺了。
由於情勢緊急,加這他在三河縣南關擂台場上曾經用「傳音功夫」向雲中鳳傳過話,只得一面潛回後窗,一面傳音警告道:「雲姑娘,請鎮定,我是雷霆雨,我剛剛趕到,魏姑娘是個極端厲害人物,我必須先將蓮姑帶走,她如果要進屋察看,就請她進來,絕對避免和她發生衝突!」
說話之間,他已悄悄推窗進入北間,為防前窗上透出人影,他躬身奔至床前,挾起黃香蓮縱出後窗,迅即將後窗恢復原狀。
但是,他沒有馬上縱出小店去,那樣一定瞞不過魏部依的耳朵,是以,他依然繞至屋角躲在暗陰后。
果然,只見魏部依淡然道:「根據場子上橫著那麼多屍體,包括老賊金虎彪在內,閻王寨不可能將黃香蓮劫走……」
雲中鳳急忙道:「魏姐姐,不是小妹在您面前誇口,就算他們金家來再多的人,如果蓮姑在小妹身旁,他們也休想得手!」
魏部依看看六個血漬的俏麗丫頭,發現她們每個人的衣服都有一兩處創縫,足證她們拚斗的是多麼險惡慘烈。
是以,緩緩點頭,漫聲道:「這一點我相信,你有這麼六個能幹的丫頭,他們當然占不了便宜去!」
六個丫俏麗丫頭因為魏部依是雷霆雨表姐,立即恭聲道:「謝謝姑娘誇獎!」
魏部依卻望著雲中鳳,以疑惑的口吻說:「可是,我和我表弟聽丐幫的小花子說,黃香蓮姑娘的確跟在你身邊……」
雲中鳳聽了雷霆雨的傳音,不但芳心大喜,而且也算找到了心上人。
她根據雷霆雨的警告,當然相信魏部依的武功比她雲中鳳高,既然雷霆雨站在她這一邊,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是以,一聽魏部依的口氣,立即鎮定自然的一笑道:「魏家姐姐,你是雷少俠的表姐,說來都是自己人,小妹絕對不會欺騙你,如果魏姐姐要看過了房子才安心,那就請!」
說著,故意先肅手指了指上房!
魏部依是統領無數狡黠詭詐亡命徒的人,她自然待人不會客氣。
不過,這時因為冒充是雷霆雨的表姐,深怕失禮影響了雷霆雨對她的觀感,只得歉然一笑道:「雲姑娘,不瞞你說,黃香蓮和我表弟家關係密切,任何人挾持了她,對我表弟生命都構成威脅,為了對我表弟有所交代,我只好看一看你們住的房子了!」
雲中鳳毫不遲疑的含笑道:「沒關係,是小妹要你看的!」
魏部依立即道:「我想先看一看東廂房!」
六個俏麗丫頭一聽,俱都面色一變,所幸魏部依看了神情鎮定的雲中鳳,並未再注意她們六人。
豈知,雲中鳳竟自然含笑,側身肅手道:「魏姐姐,請!」
說罷,當先在前引導,逕向東房門走去。
六個俏麗丫頭的確看愣了,鬧不清雲中鳳何以膽敢帶領魏部依到東屋裡去。
由於六個丫頭知道黃香蓮就昏迷在床上,斷定魏部依一看到黃香蓮必會和雲中鳳打起來,因而六個人立即跟在身後戒備。
豈知,雲中鳳竟回頭鎮定的吩咐道:「你們拉著你們的馬在店外等候,魏姐姐看過了,我們也馬上走!」
說話間,特地在暗中以五指捏了個「七」字。
六個俏麗丫頭,個個聰明精靈,一看雲中鳳在提到馬匹時捏了個七字,頓時恍然大悟,如果讓魏部依看到掌柜的和店小二拉出了八匹馬,這就是一個不能自圓其說的大漏洞。
是以,六個人同時恭聲應了個是,一等雲中鳳和魏部依進了東房門,立即向店后奔去。
雷霆雨實在不放心魏部依,她在潛山死亡谷洞口,雖然說的堂皇有理,但他依然不敢相信她,雖然她也揮劍追殺了不少百吉門的弟子。
這時見雲中鳳和魏部依進了東房門,立即移身到後窗拐角附近,他當然不敢站在後窗下。
他根據腳步,雲中鳳領著魏部依先看了南間,接著向北間走來。
當然,魏部依北間什麼也沒發現,可能僅掀了下卧室的門帘。
只聽雲中鳳鎮定的說:「魏姐姐,我們也住了上房……」
話未說完,魏部依已有些失望的說:「不用了!」
接著又鄭重的說:「不過,我奉勸你雲姑娘,最好讓黃老爹夫婦帶領著黃香蓮投奔到我表弟雷霆雨家去……」
雲中鳳立即關切的問:「為什麼?魏姐姐?」
魏部依道:「實話告訴你說,黃香蓮的親生父母,是我表弟家老總管黃海濤的女兒,也就是黃玉蓮的孿生妹妹,黃老爹夫婦,實際上是黃香蓮的叔叔嬸嬸……」
話一出口,不但雷霆雨聽得心頭一震,雲中鳳也驚「噢?」了一聲。
雷霆雨驚於魏部依對這件事的詳盡知悉,而雲中鳳只是大感意外罷了。
是以,她急忙一定心神,道:「難怪雷少俠在三河縣北關街上,一看到黃香蓮就喊她蓮姑?」
魏部依微頷首道:「不錯,她的乳名也叫蓮姑,而我表弟也把她當成了玉蓮,不對,我會堅決反對他們兩人結合……」
雲中鳳聽得芳心一震,不由脫口問:「為什麼?」
魏部依立即道:「我表弟他表姐夫是個粗通易理八卦的人,他早已警告我表弟……」
雲中鳳不由關切的問:「你丈夫怎麼說?」
雷霆雨一聽雲中鳳的問話,才恍然明白魏部依談到「表姐夫粗通卦理」是別有目的的。
這樣,不但她魏部依站在超然的立場,即使說了不切實際的話,也較獲得雲中鳳的信任。
果然,只聽魏部依繼續道:「他說我表弟命中注定克妻,最好終生不娶,即使想娶,要在五十三歲以後,還得以納妾的名義……」
雲中鳳一聽,不禁大失望的「噢?」了一聲!
雷霆雨聽得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下意識中不但對魏部依的狡黯產生反抗心理,同時也怕雲中鳳不察中計!
是以,不自覺的傳音道:「不要聽她胡說……」
話一出口,立時感到非常後悔,如此一來,原本要放棄再糾纏他的雲中鳳,必然會受到鼓勵,信心大增。
只聽魏部依突然問:「你知道我表弟的名字為什麼叫雷霆雨嗎?」
雲中鳳毫不遲疑的說:「聽我爹說,他出生的那天,正值霹靂暴雨……」
話未說完,魏部依已淡然「噢?」了一聲道:「你對我表弟的過去滿清楚的嘛?」
雲中鳳立即道:「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魏部依繼續問:「這麼說,你也知道為他而死的女孩子有多少個了?」
雲中鳳有些遲疑的道:「小妹只知道黃玉蓮被他的仇家所殺,他仇家的女兒東方明珠因不能與他結合而自殺,另一個是得不到他的歡喜而落髮……」
話未說完,魏部依已淡然道:「這只是最近二三年的事,在此之前,家裡的侍女,鄰居的女兒,至少有六七個因而他喪失了寶貴性命,如今又多添了個司馬姍姍……」
就在這時,院中已響起馬匹低嘶的和雜亂蹄聲。
只聽魏部依立即道:「噢!你們馬上走了,我不再打擾了,我還要去和我表弟會合……」
說話之間,聲音漸遠,顯然已出門到了院中。
雷霆雨再不遲疑,迅即在懷裡將小銀葫蘆取出來,倒了些粉紅色的藥粉在掌心上,立有一絲清涼味瀰漫開來。
一聞到這陣清涼芳香,雷霆雨信心大增,一面抹了一絲在黃香蓮的鼻下人中上,一面傳音道:「雲姑娘,我已將黃香蓮放回床上,最好等她醒了再離……」
話未說完,懷裡的黃香蓮竟「嚶嚀」一聲睜開了眼睛。
雷霆雨看得大吃一驚,他根本沒想到這種解藥的效力竟是這麼快,剛剛把小葫蘆放進懷裡,話還沒說完,她就醒來了。
黃香蓮睜眼眨了眨,一看自己倒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張口就要驚呼!
雷霆雨早已斷定她會驚叫,伸手將她的櫻口捂住,同時悄聲道:「蓮姑,我是霆雨,現在敵人正在院中,千萬不要出聲……」
黃香蓮乍然醒來,還沒有回憶起她暈到地經過,但藉著後窗射出來的燈光一看,果然是心裡一直想念的霆雨哥,因而一雙眯眯眼中,驚喜的光彩四射。
雷霆雨一看,知道黃香蓮已完全清醒,但仍謹慎的再度警告道:「敵人仍在院中,千萬不要出……」
黃香蓮由於已經清醒,想到自己被雷霆雨抱在懷裡,嬌靨頓時通紅,但仍沒忘了溫順的點了點頭。
雷霆雨目光敏銳,當然看到了,立即將她輕輕推開,繼續悄聲道:「悄悄爬進屋裡去,靜靜的躺在床上,我會叫雲姑娘送你回大皇莊去見你娘……」
黃香蓮立即羞紅著嬌靨一指雷霆雨的前胸,悄聲問:「那你呢?」
雷霆雨道:「我過幾天就回塞外去……」
黃香蓮立即道:「那我也去……」
雷霆雨頷首贊聲道:「好!回去要求你爹娘一起去!」
說此一頓,特地又鄭重叮囑道:「回去躺在床上,絕對不可說看到我!」
黃香蓮再度溫順的點點頭。
雷霆雨一看,伸手掀開後窗門,同時催促道:「快,快爬進去。」
黃香蓮這時的幸福快慰,無與倫比,立即攀住窗檯,在雷霆雨的協助下爬了進去。
雷霆雨又做了一個要她俯身上床的手勢,才悄聲道:「快回大皇莊,我走了。」
說罷,順手關上了窗門。
由於院中仍有魏部依的說話聲音,他閃身繞到了檐屋角后。
悄悄探首一看,發現六個俏麗丫頭分別拉著自己的馬匹站在院中。
那個叫小蜓的丫頭手中拉著兩匹馬,其中想必有雲中鳳的一匹。
只見她仍望著雲中鳳,繼續說:「雲姑娘,再見了,非常抱歉,耽誤你們趕路的時間!」
雲中鳳急忙道:「哪裡,反正天色還早。」
魏部依似乎要再求證一下,又關切的問:「你是不是真的接受我的勸告回大皇莊?」
雷霆雨一聽,趕緊傳音道:「答應她!」
傳音甫落,雲中鳳已頷首道:「是的,我覺得姊姊說的不錯,我就是找到雷少俠,也幫不上他的忙,反而成了他的累贅……」
魏部依立即道:「那倒是其次的問題,主要的原因還是我表弟的命硬,對我們女人來說,他是個不吉祥的人……」
雲中鳳急忙會意的點頭應了聲是。
魏部依立即道:「好,再見了,我還得趕快去追我表弟。」
弟字出口,玉手輕揮,未見她如何作勢已飛上了牆頭,纖影一閃,頓時不見。
雷霆雨不敢怠慢,立即傳音道:「雲姑娘,趕快帶著黃香蓮回大皇莊去……」
由於魏部依已走,雲中鳳立即轉首向東房門望來。
雷霆雨怕她飛身撲過來,故意道:「你可以進去了,我必須去追魏部依,記住,她就是死亡谷百吉門的女門主,是個非常厲害狡黠而又極端可怕人物,這件事絕對不可對任何人提起……」
起字出口,他已飛身馳出了店后小村。
舉目一看,只見魏部依業已到了村后不遠的土丘上。
雷霆雨看得心中一驚,斷定魏部依仍懷疑黃香蓮和雲中鳳在一起,她登上村外的土丘,就是要暗中看著雲中鳳等人離去。
想通了這一點,他心中自然格外焦急,因為,如果讓魏部依看到有八匹馬離開小店,她絕不會放過雲中鳳等人。
由於事態嚴重,時間緊迫,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必須儘快設法將魏部依引開或制服。
心念間,他已展開了「大挪移」身法,一個大弧形,掠過一里多外的曠野已到了土丘后。
雷霆雨知道魏部依的功力也極驚人,不敢有絲毫大意,因而以極輕靈小巧的身法向土丘上掩去。
土丘上一片光禿,僅稀疏的生了七八株小樹,但站在土丘上往下看,整個小村卻能一目了然。
雷霆雨到達丘頂,躬身向前察看,發現魏部依就站在數丈下的斜坡上,如果雲中鳳等人在小店中往這面察看,魏部依有丘頂作背景,當然無法發現。
這時小村上的小店中已有了馬嘶聲,雲中鳳等人就要上馬離開了。
雷霆雨心中一急,靈智立生,恍然想起了搜自老賊金虎彪身上的小金葫蘆。
由於情形緊急,無暇多想,立即探手懷中將小金葫蘆取出來,悄悄拔塞倒出一粒小黑珠子。
緊接著,捏在兩指之間,輕巧的揚腕一彈,黑珠幻成一道黑線,直射魏部依的耳邊。
雷霆雨早已斷定魏部依會聞聲回頭察看,是以迅即將身形伏下來。
豈知,一聲「嚶嚀」這后,接著「咚」的一聲!
雷霆雨心中一驚,斜橫里傳來數聲驚「咦」聲!
接著有人吃驚道:「那小娘兒們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能暈倒了。」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沒想到斜橫里還有人,聽那幾聲驚咦,至少有四五個人。
只聽另一個人慫恿道:「走,咱們幾個過去看看。」
一個諷譏聲音立即道:「你們剛剛挑過了鬼門關,現在又想闖閻王殿?」
雷霆雨聽不懂說話人的意思,但看到魏部依的嬌軀滾到數丈下一個土凹處已停了下來。
他原本就覺得魏部依暈倒的太快,懷疑她使詐,有意引他現身,然後再猝然向他攻擊。
因為,魏部依功力精深,狡黠多智,並非江湖上一般泛泛之輩。
尤其,她的嬌靨側貼著斜坡,緊閉的雙目也向著丘頂上,雖然沒有睜跟察看,但他一現身,她就會馬上將眼睛睜開。
心念及此,更不敢將身形站起來,何況斜橫里還伏著有人?
就在這時,小村上已傳來一陣馬嘶和蹄奔聲!
雷霆雨凝目一看,只見八匹快馬上,坐著八道纖細身影,正是雲中鳳和黃香蓮她們,直向來時的柳家屯方向馳去。
一看這情形,雷霆雨不由暗自慶幸,不管魏部依是否真的暈厥,反正目的已達……沒有讓她看到雲中鳳帶著黃香蓮離開。
就在他心念間,伏在斜橫里的幾個人已同時急聲道:「她們走了,咱們快去收老寨主的屍體吧!」
雷霆雨一聽,這才知道說話的幾人,就是閻王寨金虎彪父子帶來圍殺雲中鳳,劫擄黃香蓮的打手。
這些人伏身在這座土丘上,顯然是方才在混戰中投機逃出來的人。
只聽另一人自我得意的說:「咱們先去看看那個小娘兒們再說……」
方才說諷譏話的那人立即沉聲道:「管她幹啥!將老寨主的屍體運回去二爺有賞,至少每人三百兩銀子,你去看她,說不定她醒來給你一刀子……」
說話間,七八丈外的斜坡下已走下來六七個黑衣大漢,他們一式黑勁衣,分別攜著自己的兵器。
只見當前黃臉漢子一笑道:「告訴你老張,她得的是準是失心瘋,一時半刻絕對醒不過來,這麼標緻的小娘兒們不摸摸摟摟,死了你都會後悔錯過了這次機會……」
其餘幾人立即附和著說:「對對!看看,看看,老張,過來嘛!」
說著,紛紛向著仍站在原地的一個黑衣背刀大漢招手。
只見當前黃臉漢子譏怕道:「不要喊他啦,他是閹過的貓,沒福氣吃腥啦……」
另一個手拿青竹竿的大漢立即反駁道:「誰說的呀?老張前天晚上還跑到『春香院』上了小翠花的盤子……」
其餘幾人立即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道:「真的呀!老張,快過來,這兒有現成的大姑娘給你,看身面只怕比小翠花還漂亮,你就是抱在懷裡親個嘴她也不會要你一分錢,哈哈……」
說罷,幾人又是一陣快意大笑。
雷霆雨看得怒火倏起,殺機陡升,這些人的惡性太深重了,要想叫他們既時醒悟,重新做人,根本已不可能。
哈哈大笑間,八個大漢已到了魏部依卧的土凹處。
那個叫老張的黑衣背刀大漢,也掛著自我解嘲的微笑走了過來。
幾個人俯身一看魏部依,不由齊聲驚叫道:「哇!這麼漂亮,準是個黃花大姑娘……」
手持青竹竿的漢子立即道:「你們閃開,讓我『花蕊蜂』看看……」
其餘幾人同時贊聲道:「對,讓老曹看看,他是玩女人的大行家!」
只見的持青竹竿的漢子神情得意,一面察看著魏部依的周身,一面繞向了魏部依的胸前。
到了這般時候,雷霆雨再也無法忍耐,他不能等到這些歹徒凶漢出手觸摸了魏部依之後再喝阻。
心念間,那個的持青竹竿的漢子已直起腰來得意的說:「不錯,是個黃花大姑娘,不過,也是個黃花老姑娘……」
其餘幾人笑問道:「怎麼老法?」
手持青竿的漢子道:「已經二十好幾了還不是老姑娘嗎?」
其中兩人笑著說:「還沒開苞總不會錯吧?」
手持青竹竿的漢子正色道:「那是當然!」
一直色迷迷望著魏部依的黃臉漢子,涎臉看了幾人一眼問:「怎麼辦?」
其餘幾人立即斥罵道:「你奶奶的,她還沒醒過來你就要干呀?」
手持青竹竿的漢子也譏罵道:「要干也不能在這兒干呀?你又不是他娘的野種!」
黃臉漢子搓著兩手,涎笑道:「老子真有些憋不住了?」
其餘幾人見他可憐,紛紛左右察看,似乎要代他找個合適避風的地方。
也就在他們轉首察看的同時,驀然發現丘項上冷冷的站著一個人。
當他們一看到頭上的大竹笠時,「啊」的一聲嗥叫,轉身向丘下亡命狂逃!
雷霆雨哪會放過這些惡徒逃走,冷哼一聲,「喀」的撤出腰間的「血虹劍」,身形一閃,疾演「小挪移」身法。
只見血虹軟劍,隨著了閃電斜飛的身形,幻起一道血紅耀眼匹練,挾著「咻咻」劍嘯,貼著亡命狂逃的大漢們身後掠過……
血虹劍光過處,人頭激飛,血如噴泉,慘嗥嘶叫之不絕於耳,落石般的屍體和人頭,「咚咚」的直向丘坡下滾去。
雷霆雨只是閃電般斜飛了個半圓孤形,劍光幻滅時,慘叫聲嗥聲也跟著消失了。
但是,八顆驚恐萬狀,張口瞪眼的人頭,卻繼續向丘下滾去。
整座土丘上又恢復了寂靜,四野和夜空中仍回蕩著此起彼落的慘烈凄叫聲!
魏部依仍一絲不動的蜷卧在上面的土凹處,但是,她鮮紅的唇角上已掛上了一絲得意微笑,同時也睜開了眼睛。
根據她的眼神,顯然在凝神靜聽,看看揮劍殺了八個凶漢的雷霆雨,會不會轉身就走,置她於不顧。
雷霆雨生具俠骨,當然不會丟下魏部依不管。
只見他將血虹劍就在腳下無頭屍體上擦了擦,兩手一圈纏在了腰間。
由於丘上光線一暗,同時傳來「喀」的一聲扣劍輕響,魏部依急忙閉上了眼睛,鮮紅唇角上的那絲笑意也跟著消失了。
雷霆雨雖然也極聰明,卻不富心機,他絕對不會想到堂堂百吉門的女門主魏部依,會在那麼多歹徒無聊漢的評頭論足下,依然沉得住氣。
他將劍纏進腰裡,立即在懷裡那個小銀葫蘆取出來。
他一面走向魏部依,一面拔塞倒出一些粉紅色的藥粉來。
他知道這種解藥非常靈敏,只要一抹在鼻下人中上,幾乎在眨眼之後就會蘇醒過來。
由於有了救黃香蓮的經驗,雷霆雨先看好了丘頂上的兩座相併大石頭。
是以,他一到魏部依背後,立即將藥粉飛快的抹在她的人中上。
緊接著,身形一閃,快如奔電,立時隱身在兩座大石后。
他雖然飛身閃避,但兩眼的目光卻依然盯著魏部依看。
這一次卻令雷霆雨大感意外,魏部依仍蜷卧在土凹里,動也不動。
雷霆雨當然感到奇怪,照說,魏部依的武功高,內力深,應該比黃香蓮還要蘇醒得快,怎的會這麼久還沒有一絲動靜。
他雖然感到不解,卻不敢過去察看,他怕魏部依突然醒過來。
片刻過去了,魏部依仍蜷卧在土凹里沒有醒來。
雷霆雨緩緩站起身來,一面走向魏部依一面在想,在小店中救黃香蓮時,何以會那麼有效?
繼而一想,恍然在悟,黃香蓮耳後的黑珠子當時已經扣下,而魏部依的珠子仍嵌在她的耳根上。
一經想通了原因,再不遲疑,急步奔了過去,一到魏部依身後,立即蹲身下去,凝目一看,發現圓潤的耳根后,一片凝脂雪膚上,根本沒有黑珠子。
雷霆雨看得神情一驚,趕緊又掀起披肩秀髮查看頸后。
只見欺霜賽雪的玉頸上,莫說黑珠子,連一顆米粒大的黑痣都沒有。
雷霆雨心想:這就怪了?莫非在下面的右耳後邊?
根據他彈指的部位是左耳根穴,再怎麼偏差也不會彈到右耳上去呀?
心裡雖然這麼想,兩手卻早已將魏部依的嬌軀扶坐起來。
由於魏部依正在昏迷中,螓首無法挺直,隨著嬌軀的從起,秀髮也隨著螓首深深低垂下去。
雷霆雨已不必再撥動她耳後的秀髮,因為整片右耳已全部呈現出來。
他的確愣了,繼而一想,脫口輕啊了一聲!
因為,他想到在他彈指時,魏部依已有所警覺,正待側身回頭,小黑珠已射在她的頭上,當然是射進了有頭髮的部位。
心念及此,再不遲疑,立即坐在土凹旁,順勢將魏部依的上身攬進自己的懷裡。
緊接著,兩手十指,迅即在魏部依的頭上按摩尋找起來,只有這樣,才能摸出小珠的位置。
一陣按摸之後,他再度失望了!
因為,整個頭部全摸到了,依然沒有發現他彈出的那粒小珠子。
雷霆雨焦急的吁了口氣,嘴裡不停的自語著奇怪。
彎月雖然已經隱沒,但滿天星光依然明亮!
雷霆雨藉著夜空星光仔細察看懷裡的魏部依,只見他膚如凝脂,貌似鮮花,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眼睫,挺直的瓊鼻,鮮紅的小嘴,雖然看來較之雲中鳳大了一兩歲,但絕不會超過他雷霆雨的年紀。
看看魏部依,神色正常,沒有一絲中毒的現象。
再看她的鼻翹,似乎已停止了呼吸!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將耳朵近魏部依的鼻前。
這一聽呼吸,他幾乎驚得失聲叫起來。
因為,魏部依氣若遊絲,照一般常理而論,她距離咽氣已經不遠了。
雷霆雨的確慌了,想到魏部依現在的結果,他應該負全責,萬一她死了,因他而死的美麗少女,又多了一個。
由於想到魏部依的死,方寸立時大亂,他焦急的將耳朵又貼在魏部依的心口上。
一座堅挺渾圓乳峰,立時頂在了他的面頰上。
他沒有任何異樣感覺,臉沒有紅,心也沒有跳,因為,他這時只想到自己不吉祥的人,如何才能將魏部依救過來。
說也奇怪,魏部依的呼吸雖然氣若遊絲,但她的心臟卻跳動的強而有力。
一聽魏部依的心臟跳動有力,雷霆雨的精神頓時一振,立即在懷中掏出師門重寶「生息續命丹」來。
他將玉瓶木塞旋開,先倒出一粒晶瑩泛光的朱紅丹丸來,再謹慎的將瓶塞蓋好放進懷裡,才用手去捏魏部依的牙關。
魏部依的牙關還沒咬死,輕輕一捏已張開了一絲牙縫。
雷霆雨再不遲疑,立即將那粒晶瑩泛光朱紅丹丸放進魏部依的牙縫裡。
他知道這種「生息續命丹」入口即化,順喉而下,但魏部依不能下咽,他只好在她甜美的香腮上又輕輕的拍了兩下,雷霆雨給魏部依服了一粒「生息續命丹」,心裡安定多了,為了促使藥力早些發揮,他立即功集右掌,由魏部依的下顎向下移,經酥胸、心口,至小腹,到達丹田!
如此一連數次,雷霆雨由於過度憂急,額頭上已滲出了汗珠,魏部依仍然沒有蘇醒意思!
雷霆雨輕輕吁了口氣,斷定魏部依身上可能有什麼宿疾,果真如此,設非下對了藥味,魏部依不可能蘇醒過來。
心念及此,他立即想起了武林中最負盛名的「回春仙翁」。
但是,「回春仙翁」遠在衡山,距此尚有幾千里地,而且居住在絕峰之上,只怕還沒趕到地頭,魏部依已香消玉殞了!
他雖然知道前途艱難,但總比等死要強些,再說,沿途打聽,也許能碰到精通醫術的高明大夫。
心念已定,看著懷中的魏部依昏睡如故,立即挺身將她托抱起來。
為了飛馳方便,他用頸部繞過魏部依的玉臂,希望她的右臂放在他的肩后。
當他伸頸繞臂時,魏部依的玉手纖指正巧滑過他的頸肉。
雷霆雨在魏部依的指尖滑過他的頸肉時,似乎有被蚊子叮了一下般微痛!
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可說根本沒有注意,他認為那是魏部依的指甲太尖了。
他仰頭看了一眼星斗,三更已經過半,馬上進入四更了。
他不能再去霍山找仙女宮,他要先去衡山找「回春仙翁」。
心念間,托抱著魏部依,如飛馳下土丘,直向正南越野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