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間絕色
密室在莊院內院之下,雖然沒有嘉興那兒的寬敞,亦布置得很華麗。
燈光輝煌,輕微的在晃動空氣也不知從何處進來,一些悸悶的感覺也沒有。
珠在玉蝶手上一道道地掀開,錦宮城就在枇杷侍候之下走進來,金紅色的龍袍在燈光下輝煌奪目。
穿過了最後一道珠,一座龍墩便入目。
龍墩有陸三道,左右有陛兩道,後有陛一道。
每道陛七級,黃緞作墊,兩邊均設雕欄。
前陸左右放著四個拱腳小圓幾,上各置寶鼎一座,香煙縷繞。
龍墩中放置了一張龍椅,上雕雙龍,前側兩面均是雕有雲龍花紋,椅後置七犀屏風一座,各雕龍紋。
這個擺設與當今天子的皇極殿坐朝的寶座完全一樣,錦宮城也就在那張龍椅上坐下來,小老人枇杷慌忙走到龍椅後面,取過一柄羽扇替錦宮城扇動起來!
在龍墩之下,有兩排精緻的紫檀椅子,玉蝶在右面一張坐下,左右看一眼,笑了笑。
即時珠聲響,走進來一個人。
這個人身裁比枇杷高不了多少,年紀也好像相差無幾,但卻要胖得多,驟看來,就像是一個大水桶!
他一根鬚髮也沒有,眉毛也是疏疏落落,銀光閃閃,身上一襲月色的長衫,膚色看似竟比這件長衫還要蒼白,非獨一絲血色也沒有,而且完全就不像是活人的膚色。
玉蝶瞟了這個水桶一眼,偏開臉,這個水桶卻有意無意走到玉蝶旁邊那張椅子坐下。
玉蝶一皺眉,厭惡的道:「多的是椅子。」
水桶笑笑道:「這張很好坐。」語聲異常奇怪,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咽了一方肥豬肉。
玉蝶冷冷的站起身子,走向對面的椅子,水桶沒有追過去,接道:「我真的那麼討厭?」
玉蝶道:「你知道我看到你,想到些什麼?」
「姐蟲?」水桶像是玉蝶肚子里的蛔蟲,竟知道以玉蝶的心事。
玉蝶作了一個要吐的表情,卻沒有真的吐出!
水桶嘆息道:「這當然是因為我姓祖,又以松為名。」
玉蝶冷笑道:「是因為你這個樣子跟蛆蟲並沒有多大的分別。」
祖松又嘆息道:「我只是白了一些而已,好像我這種人整天只懂得在泥土裡鑽來鑽去,難得見天日,膚色又怎能不白?」
玉蝶方待說什麼,珠聲又響,走進了另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若是沈勝衣、白玉樓看見,非獨不會陌生,而且只怕會嚇一跳。
他的樣子與那些司馬仙仙完全一樣,只不過看來更嬌俏,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簡直攝魄勾魂,迷人之極。
錦宮城目光落在這個司馬仙仙面上,嘆了一口氣,顯得很感觸。
司馬仙仙在玉蝶旁邊坐下,道:「聽說事情弄得很糟。」
錦宮城有些歉疚的道:「對你來說,的確糟得很。」
司馬仙仙雙手捧臉,道:「你是說,這張臉已經沒有作用了?」
「即使有,也不會太大。」錦宮城搖頭。「這件事,寡人比你更失望。」
司馬仙仙忽然一笑道:「這張臉幸好還不錯,所以我雖然失望得很,也不會給你太多麻煩。」
言下之意,她本來是另一個樣子,只是給錦宮城變成這樣,那當然是另有目的,不過現在已起不了多大作用,而這位仙仙對於這張臉,卻是很滿足,無意再變回原狀。
錦宮城細看了司馬仙仙一眼道:「這寡人就放心,寡人雖然有一雙魔手,一柄魔刀,卻是不能夠再將你變回原狀。」
司馬仙仙道:「不成你對於本來的我全無印象?」
「不是完全沒有,只是沒有了模子,變起來難免就有些困難,你既然滿意現在這個樣子,也就罷了。」
司馬仙仙轉問道:「事情是不是真的已經完全沒有希望?」
「當然不是。」錦宮城笑笑:「否則寡人現在那能夠安然坐在這個龍墩上?」
玉蝶冷笑道:「這個龍墩很好坐?」
「當然沒有皇極殿那個好坐。」錦宮城伸手接住後面扇動的扇子:「枇杷。」
「奴才在」枇杷應得很大聲。
「那具棺木是否已經運來了?」
「完完整整,一些損壞也沒有,是不是要拿她再變多幾個?」
「一個已經足夠。」錦宮城目光在司馬仙仙上一轉:「只是那個體還有作用。」
「當然了,否則也不用運來,不知道」枇杷看似要追問下去,但結果還是閉上嘴巴。
錦宮城也只是說道:「寡人卻不希望動用到那具體,到那個地步,寡人無疑已經在末路窮途了。」
沒有人作聲,錦宮城目光一轉再轉,道:「在現在這個地步,我們當然已不能夠再依原定的計劃進行。」
司馬仙仙只是問:「我只是要知道那件事是不是還有成功的希望?」
錦宮城道:「若是沒有,你難道要就此退出?」
司馬仙仙道:「那最低限度,我還可以保住一條命,而且我還有好些財富,好些手下錦宮城截道:「你應該知道,你那些手下是一些怎樣的人。」
司馬仙仙道:「但他們對我都是一片忠心。」
錦宮城嘆了一口氣。「所以寡人實在擔心,你這個樣子去見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司馬仙仙伸手撫著那張原不是屬於自己的臉龐,怔住在那裡,錦宮城接道:」也許你不相信,但那也是事實,連你的話聲也已被改得與以前不一樣。」
司馬仙仙櫻唇微張,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錦宮城又道:「所以在你眼前恐怕只有一條路可走,跟隨寡人走下去!」
司馬仙仙道:「若是不……」
錦宮城道:「首先你得說服寡人,相信你離開之後,絕不會透露寡人的任何秘密。」
司馬仙仙道:「那要費很多唇舌,而且未必有作用。」
錦宮城道:「寡人的確是比較一般人固執一些。」
「否則我便要先將你們擊倒。」司馬仙仙看一眼玉蝶。
玉蝶淡然一笑:「我的劍還不太難應付,只是他那柄刀,我實在擔心你是否接得下。」
「而且就算我闖了出去,一切也都要從頭做起。」司馬仙仙頹然靠在椅子上。「我已經實在太老。」
玉蝶搖頭:「你現在要嫁入,保管還可以嫁得很好,問題只是在你是否忍受得住那種生活。」
司馬仙仙笑了笑,道:「所以我最後還是決定留下來,明知道眼前一條死路,也要追隨你們走下去。」
玉蝶道:「那若是死路,我們還會走么?」
司馬仙仙道:「因為你們都有些瘋了。」嘆了一口氣,才接道:「若不是瘋了,怎會瞧不出,只憑我們幾個人,實在成不了大事?」
玉蝶道:「也許我們都瘋了,但還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刺激?」
司馬仙仙看著她,看了好一會,苦笑道:「我以為好像我這樣的女人,很難再我到第二個的了,想不到,你比我還要瘋狂。」
玉蝶道:「我本來就是為了我尋刺激走馬天下。」
司馬仙仙瞟了錦宮城一眼:「難怪好像那麼笨拙的口才也能夠將你騙服。」
玉蝶道:「他的口才的確很不好,但那是事實,所以儘管他的口才不限好,也已經足夠。」
祖松那迸嘆了一口氣,道:「我卻是覺得他的口才超群脫落,否則我也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服從他。」
玉蝶冷笑:「那只是你太蠢。」
祖松不以為意,聳聳肩,閉上嘴巴。錦宮城的目光這才落在祖松的面上:「要你挖的那條地道挖得怎樣?」
「很好」祖松又一笑,「若是不好,這時候還敢坐在這兒?」
錦宮城道:「換句話,我們現在已可以自由進出白玉樓那兒。」
「可以,怎麼不可以?」祖松笑了笑。「但為了安全設想,我卻是建議夜間才進去,而為了價值問題,在進去之前也請考慮清楚,因為這條地道只能用一次。」
錦宮城頷首:「以白玉樓的聰明,在出事之後,一定很快就我到那條地道所在了。」
祖松笑接道:「你放心,地道的入口並不是在這裡,而且我有二十七種方法,可以將那條地道在半途弄塌。」
錦宮城淡然一笑:「寡人只是擔心你還沒有將地道挖妥,要用的時候,只能夠呆著乾瞪眼睛。」
祖松「哦」一聲,道:「我還以為這條地道暫時用不著。」
錦宮城拈鬚微笑:「若是依照原定的計劃進行,在現在,那個原定的計劃已經不能夠進行的情形下,地道當然亦是用不著。」
祖松佯裝驚喜的道:「那是又有新計劃,又是一番新氣象。」
錦宮城道:「寡人只是突然想到了白玉樓的一件最心愛的東西。」
玉蝶冷笑道:「是東西還是人?」
錦宮城驚訝的望了一眼玉蝶。「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明。」
玉蝶接問:「是不是白冰?」
「是!」錦宮城目光一掃。「只要將白冰弄到手,白玉樓那還不言聽計從?」
玉蝶盯著錦宮城,忽然搖搖頭,道:「白冰是白玉樓心愛的女兒,你是知道的,可是這之前,你一直都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錦宮城苦澀的一笑道:「這說明了什麼?」
「你說呢?」玉蝶反問,一臉的譏誚之色。
錦宮城感慨的道:「寡人已經在懷疑是否有足夠的能力與白玉樓一爭長短。」
玉蝶淡淡道:「你本來就沒有足夠的能力與他一較高下,用那柄魔刀變來變去與擄到白冰本質上其實並沒有不同,都是一種陰謀。」
錦宮城沒有作聲,玉蝶接道:「不同的只是一向你都還有一種所謂英雄觀念,希望憑自己的一雙手將白玉樓擊倒,現在卻已沒有了。」
錦宮城忽然問:「你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妥?」
「沒有。」玉蝶冷笑。「由始至終,我都沒有認為你不對,這根本就是一件不擇手段的事情。」
錦宮城頷首:「政治原就是應該不擇手段。」
「若說你錯了,就只是錯在現在才想到將白冰抓起來要脅白玉樓。」
「也許還不大遲。」
「也許」玉蝶又一聲冷笑。「但是在決定採取什麼行動之前,你最好先冷靜考慮清楚。」
錦宮城目光一寒,並沒有說什麼,往椅背一靠,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玉蝶接說道:「我們所有的已只有這許多,若是再出錯,我們便完了。」
錦宮城乾笑道:「這個不用你提醒,寡人也會極盡小心。」
祖松笑顧玉蝶道:「我倒是放心得很呢。」
玉蝶冷笑說道:「當然了,你整天在挖墳墓,碰上的都是體,本來就離死不遠。」
司馬仙仙接道:「我倒是有些奇怪,你挖了這麼多時候,竟然一直都沒有給泥土蓋上。」
「那當然是因為我的運氣還不錯。」祖松笑笑。「最低限度到現在還是的。」
司馬仙仙轉問道:「其實你整天不停的挖,難道完全不厭倦。」
祖松搖搖頭:「沒有什麼比那件事更有趣了。」一頓反問道:「你知道,泥土裡有些什麼?」
「螞蟻,蚯蚓」司馬仙仙才說了這些,便露出要吐的表情。
祖松笑道:「那是最常見的,除了螞蟻、蜿蚵之外,蛇也是。」
司馬仙仙打了一個寒噤,祖松看著她,接道:「還有人」「人?」司馬仙仙懷疑的望著祖松,「泥土裡那來的人?」
祖松「咭咭」的笑起來,那種笑聲令人毛骨悚然,最低限度,司馬仙仙就已有這種感覺。
玉蝶即時冷笑道:「死人不都是藏於泥土裡?」
司馬仙仙恍然,心頭的寒意又重了幾分,祖松笑接道:「也有例外的。」
玉蝶又一聲冷笑,別過臉,祖松又道:「我遇上的死人都不是葬在棺里。」
司馬仙仙道:「因為你無論怎樣看,也都不很像一個瘋子,當然不會挖人家的墳墓。」
祖松道:「也所以我才清楚死人其實是怎樣子。」
司馬仙仙嘆了一口氣:「不就是一具骷髏白骨。」
祖松搖頭,轉問:「在未變成骷髏白骨之前,你知道死是怎樣子?」
司馬仙仙又露出那種要吐的表情,祖松自顧接道:「不是親眼目睹,沒有人會想像得到人死之後肌肉五臟竟然有那麼多的變化。」
「不要再說了。」司馬仙仙叫了起來,面色很難看。
祖松卻是一派很陶醉的樣子,繼續說道:「那種色彩,實在亦非任何言語能夠形容。」
玉蝶冷笑道:「而且之上還有很多你那樣的東西。」
司馬仙仙一怔。「什麼東西?」
「蛆蟲!」玉蝶忽然問:「你知道他為什麼這個樣子?」
「難道不是生來就是這樣?」司馬仙仙甚是詫異。
玉蝶道:「也許,但我卻是很懷疑,是不是因為吃得那種蛆蟲太多。」
「他……他……」司馬仙仙簡直要昏過去。
祖松太大嘆了一口氣,接道:「也許我們本來就是一條蛆蟲的化身,不是一個人。」
司馬仙仙不由自主將身子移開一些,玉蝶看在眼內,又一聲冷笑,道:「膽子這樣小,怎幹得大事?」
司馬仙仙道:「你膽子大,怎麼不坐在他身旁?」
玉蝶怔住,錦宮城這時候才道:「看見你們這樣,寡人才真的擔心。」
祖松笑應道:「她們雖然討厭我,對這件事並沒有多大影響。」
玉蝶道:「不管是成功失敗,在事情未了之前,便怎樣討厭,我也不會將他殺掉的。」
祖松道:「事了之後也一樣,不管失敗成功,姑娘相信也不會殺我。」
玉蝶只是冷笑,祖松接著道:「失敗了要殺我的大有人在,姑娘一樣逃命也惟恐不及,僥倖成功了,天下之大,我們只怕亦很難有機會遇上。」
錦宮城道:「不錯。」站起身子,由后陛走下去,枇杷亦步亦趨,必恭必敬。
玉蝶、司馬仙仙亦自起身舉步,從龍墩右道繞過,祖松也不知是有意無意,亦從右邊轉過去,緊跟在玉蝶二人身後。
龍墩過不遠,有一扇暗門枇杷搶前幾步,走到暗門前面,也不知他怎樣弄,那扇暗門迅速升起來,枇杷隨即將路讓開。
錦宮城當中走了過去,枇杷這才又舉步,充分表現出他的忠心與尊敬。
暗門后是一條不怎樣長的甬道,兩邊都嵌有石燈,很光亮。
甬道的盡頭,是另一座密室,並沒有特別加以修飾,空氣雖不流通,那股泥土的氣味仍令人嗅來很不舒服,祖松後面忽然道:「這個密室若是有時間,也可以弄得很好。」
錦宮城淡然一笑:「就是再壞,卧在這個密室的人,都不會怪你的,又何必緊張?」
祖松乾笑了兩聲:「她看來,卻不像一個死人。」
錦宮城道:「那是因為這些年來,寡人仍然缺她不得。」
說話間,他已經來到一具大理石棺材之前。
那具棺材不怎樣華麗,但卻也不是一般人睡得起,枇杷不用吩咐又搶在前面。
棺材放在一個石壇之上,枇杷跳上石壇,忙將棺蓋取下。
那個棺蓋看來也不輕,他卻是輕而易舉的取下來,隨即笑說道:「沒有變,一些也沒有。」
那種神情使他看來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但更加像一個白痴。
石壇並不怎樣高,七級石階,錦宮城拾級而上,在棺材旁邊停下,探著往棺內望去。
棺內鋪著錦緞,一個女人仰面卧著,膚色雖然稍嫌蒼白,卻光滑得有如玉石一般。
他的眼睜著,眼珠子不動,亦玉石一樣,雖然動人,卻毫無感情,亦毫無變化,細看之下,令人為之心寒。
他的兩眉輕蹙,籠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哀愁,長發披散,燈光下烏亮照人,蛇一樣彷佛隨時都會游竄出棺外,也是她整體唯一令人仍感到活力的地方。
這赫然又是司馬仙仙。
他的相貌與跟在錦宮城身後那個司馬仙仙並沒有多大不同,只是缺乏了一份生氣。
錦宮城目光落下,道:「這具石棺果然很不錯,蟲蟻辟易。」
司馬仙仙在錦宮城身旁停下,道:「不全是你高價購來那些藥物的作用?」
錦宮城道:「寡人的說話你這樣沒有信心?」
司馬仙仙一笑不語,錦宮城轉問:「你覺得她與你有什麼分別?」
司馬仙仙「格格」笑道:「他是死人,我是活人,這個分別已經足夠大的了。」
「寡人是問生死之外。」
司馬仙仙忽然嘆了一口氣:「老實話,我雖然是一個活人,卻沒有她耐看。」
錦宮城含笑點頭:「寡人也有這種感覺。」
小老人枇杷一旁突然道:「乍看之下,她們的確並沒有多大分別,但細看之後,還是在棺材里的漂亮。」
司馬仙仙一些不悅也沒有,笑應道:「你聽到的了,相信不止是枇杷,其他人也有這種感覺。」
玉蝶那邊輕「嗯」了一聲,司馬仙仙接說道:「所以我實在擔心,能否瞞得過白玉樓的眼睛。」
玉蝶道:「他們不見已十年有多,就是有多少改變,也可以說得通的。」
司馬仙仙又笑道:「現在當然就更加不成問題了,只要我出現,便是白玉樓不動疑,沈勝衣他們也會提醒他小心。」
玉蝶道:「你可以在他們不在的時候才出現。」
司馬仙仙只是笑,錦宮城目光又落在她面上,說道:「寡人已經盡了最大的能力。」
司馬仙仙道:「若不是我本來就已經與她有六分相似,只怕你又得失敗。」
錦宮城嘆息道:「他是寡人有生以來遇到的最特別的一個女人。」
玉蝶冷笑道:「我可看不出她有什麼特別。」
錦宮城道:「你若是看得出就不像一個女人了。」
玉蝶一怔,司馬仙仙卻笑道:「幸好我也是看不出,但我恨希望知道,她有何特別。」
錦宮城道:「你看他的眼睛,只是他的眼睛。」
司馬仙仙玉蝶都不由凝神望去,錦宮城等了一會才問:「你們看到了什麼?」
玉蝶沒有作聲,司馬仙仙輕嘆一聲,道:「他的眼睛真美。」
「再看他的鼻子,嘴唇。」
司馬仙仙細看之下,由衷的讚美,玉蝶雖然不作聲,也沒有表示異議。
錦宮城接道:「他的鼻子嘴唇眼睛甚至眉毛部很美,但配合起來,卻不見是人間絕色,你們知道是什麼原因?」
司馬仙仙道:「配合得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尚差少許距離,就因為這少許距離,使她看起來,總是覺得有些兒缺憾,卻又沒有人能夠說出這些兒缺憾在什麼地方。」
司馬仙仙道:「你也看不出?」
錦宮城笑笑道:「看是看出了,卻是在經過無數的失敗之後。」
司馬仙仙問道:「你能否說得明白一些?」
錦宮城道:「在你之前,寡人已我過很多值與地面形很接近的人試圖改造。」
司馬仙仙道:「沒有一次成功,尤其是眼睛部份,結果她們都變成瞎子。」
錦宮城道:「你已經見過她們,你覺得她們跟本來的有什麼分別?」
司馬仙仙道:「驟看來並無不同,但細看之下,卻有那是兩個的感覺。」
「不錯。」
「她們又怎會變成瞎子?」
「那只是因為我想將她們變得更接近,結果卻越變越糟。」
「為什麼總是眼睛?」
「你再看清楚他的眼睛。」
司馬仙仙的目光才落下,玉蝶已忍不住道:「她兩隻眼睛形狀雖然都一樣,與眼眉鼻樑之間的距離卻並不一樣。」
司馬仙仙道:「這說來倒是真的有些不大對稱。」
錦宮城道:「但這種情形並不怎樣嚴重,而且他的眼睛這麼迷人,有誰會留意這些。」
司馬仙仙道:「你就是給這雙眼睛迷住了,所以弄來弄丟都不像?」
錦宮城嘆息道:「一直以來寡人都全心在弄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經驗是這樣告訴寡人,那隻要每一個部份都相若,弄出來的臉就會完全一樣。」
玉蝶道:「只是看起來似乎完全一樣,實際上多少都有些分別。」
錦宮城道:「但這樣情形一向都不大嚴重,只有這個女娃子,每一部份都有些距離,如起來,便變得很嚴重了。」
司馬仙仙道:「你都是在經過無數次的失敗才知道原因所在。」
錦宮城道:「你們也不會否認,他是越看越迷人,要完全擺脫這種影響,多少都要一些時間。」
司馬仙仙「噗哧」的笑起來。「你這句話實在很有道理,再美的女人看久了一定會生厭,難怪多恩愛的夫婦,總有不恩愛的一天。」
錦宮城道:「女人看男人,卻不會這樣。」
枇杷道:「為什麼?」
錦宮城笑笑:「你難道沒有聽過「郎才女貌」這句話,只要你有才能,縱然丑一點,也會有喜歡你的女人,而且保管跟走了,甩也甩不掉。」
錦宮城道:「幸好你現在提出這個問題,所以還有希望。」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
錦宮城道:「只怪你看來看去,都只像一個女人。」
枇杷傻了臉,錦宮城笑接道:「你看有那一個男人像你這樣多說話?」
玉蝶道:「這還不是太嚴重,他就是不說廢話,不改掉開玩笑的習慣,還是沒用的。」
錦宮城笑道:「不錯,你總是說最愛將女人弄做點心早晚吃掉,有那個抵受得了?」
「我只是說說而已。」枇杷大大的嘆了一口氣:「好像那種誰都應該聽得出不過是說笑。」
司馬仙仙道:「可惜你無論說什麼看來都不像在說笑!」
枇杷只有嘆氣,司馬仙仙目光再落在石棺內:「這個女人本來叫什麼名字?」
錦宮城沉吟了一會,才說出這兩個字:「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