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攝破勾魂
枇杷卻一臉笑容,笑得就像是一個白痴。他雙手仍捧著那枝笛子,卻沒有吹下去,一雙眼呆視著前面一叢花木。
一個黑衣人手策木杖,正立在花木叢中,冷冷的盯穩了枇杷。
枇杷對這個人當然不會陌生,也知道這個人在江南四友中最是沉著。
司馬仙仙也就在笛聲停下的時候停下來,絕不是因為白玉樓那一喝影響。
這隻有枇杷明白。
可是他不能不停下,他已經從秦獨鶴眼中瞧到了殺機。
他卻笑起來,那個樣子就像正準備做壞事,突然撞上了大人的小孩子。
但他的身材雖然像小孩,相貌一些也不像。
他這一笑,看來便有如白痴一樣。
秦獨鶴也笑。
他冷笑問道:「怎麼不吹了。」
枇杷痴笑道:「叔叔喜歡聽我吹笛子我怎敢不吹?」接將笛子緩緩湊近嘴唇。
秦獨鶴手中方緩緩伸出去,枇杷眼睛斜乜著伸來的木杖,一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吹啊」秦獨鶴杖伸得更前。
枇杷終於再吹動笛子,突然用力一吹,尖銳已極的一下笛聲中,一蓬細小的銀針從笛管中射出,射向秦獨鶴下盤。
秦獨鶴在笛響同時一杖插向枇杷的咽喉。
這一杖其快如閃電,但插到一半,便自一頓!
枇杷那一蓬銀針雖然意外,秦獨鶴的反應卻也並不慢,杖勢一頓同時身形已然凌空。
銀針間發之差從他的腳下射過。
枇杷手中笛子旋即迅速的一轉,第二蓬銀針從另一端笛管吹出來。
這一著更在秦獨鶴意料之外,他人在半空,要閃避這一蓬銀針實在不容易,惶急中身形一滾,讓開大半,仍有小半射在雙腳之上。
這也是枇杷狡滑的地方。
他的暗器若是不取下盤,秦獨鶴一杖開展,絕不難將之擋下,下盤正是最難兼顧的部位,何況那些銀針又急又密。
那剎那秦獨鶴只覺得一陣蚊咬也似的刺痛,然後兩條腿竟然都麻痹起來。
毒針!
秦獨鶴面色一變,身形還未落下,一杖已急刺向枇杷。
枇杷笛一轉,「叮」的將來杖架開。
秦獨鶴雙腳已著地,竟然一陣顫抖,彷佛要癱軟在地上。
「叔叔,小心走路」枇杷那邊怪模怪樣,怪聲怪氣。
秦獨鶴一向冷靜,這時候亦激起了怒火:「暗器暗算,算是那門子……」
枇杷搖手道:「叔叔,我只是一個下人,一個小人。」
秦獨鶴悶哼一聲,反手一杖封住了雙腳的幾處穴道,身形仍不由一裁,他已經感到毒氣上侵。
枇杷隨即搖頭道:「沒用的,叔叔,除非你將兩條腿砍下來!」
秦獨鶴怒叱一聲,身形又拔起來,杖刺向枇杷,快而狠。
枇杷伏地一滾,人已在丈外,滾進一叢花木,秦獨鶴緊追而至,杖一橫,花木盡碎,批杷與之同時從花木下貼地滾開。
「叔叔,叔叔」枇杷一面滾一面叫。
秦獨鶴一聽到這叫聲,怒火不由又冒起來,那種麻癢的感覺同時又出現。
「今夜我非要斃了你這個小畜牲不可!」他厲喝聲中,梨木杖追刺枇杷!
枇杷貼地打滾,遠遠的滾開去,秦獨鶴亦真的動了殺機,每一枚刺下,都是致命的地方。
一個個圓洞在地上出現,枇杷大叫大嚷,身形可一刻也沒有停下。
秦獨鶴緊追不捨,以他輕功之好,人之高,竟然就差那麼半丈追不上。
枇杷就像是一個球也似滾動,雙手抱著兩膝,兩膝卻壓在胸膛之上。
十餘個侍衛聞聲趕來,呼喝聲中,包圍著枇杷,他們也許未必是枇杷對手,但只要一阻,秦獨鶴便可以追至。
枇杷當然明白,可是那些侍衛一上便堵住了所有去路,他身形雖然矮小,卻絕對滾不過去。
那只是眨眼之間,枇杷已然滾至一個侍衛的身前,那個侍衛已蹲下半身,立即揮刀斬去。
刀方動,枇杷的笛子便脫手飛出,搶在刀之前,正中那個侍衛的眉心。
侍衛悶哼一聲,仰天倒下,枇杷旋即在他的身旁滾過,一轉正好躲在侍衛身後,可是在那個侍衛倒在地上的剎那,他便已滾離了。
秦獨鶴杖若是緊接攻至,勢必插在那個侍衛的身上,枇杷即便不乘機愉襲,亦大可以乘機溜開。
秦獨鶴一杖果然緊接插來,卻及時一頓,轉插在那個侍衛身前地上,身形接一翻,從那個侍衛頭上翻過,接一聲暴喝:「那裡走」枇杷滾動的身形應聲一頓,一股濃煙接從他身上擴散開來。
秦獨鶴冷笑,飛鶴般撲下,枇杷身形還未在濃煙中消失,秦獨鶴杖已到了,他手中立時出現了要長長的鞭子,凌空往秦獨鶴捲去!
這根鞭子有如靈蛇般飛舞,但秦獨鶴要將之閃開還不是一件難事,枇杷左手一蓬暗器卻同時疾射而出。
秦獨鶴若是要閃避這一根鞭子,未必閃得開那一蓬暗器,枇杷就是看準了這個機會,鞭與暗器才會往同時出手。
以秦獨鶴的目光經驗,當然明白自己的處境,冷然一笑,去勢未絕反而加快田鞭「颼」
地纏住了他的腰,暗器跟著盯住他的胸腹上,十二枚喪門釘,藍汪汪的分明淬了劇毒。
秦獨鶴的梨木杖同時插進了枇杷的胸膛,將枇杷釘在地上。
杖上沒有毒,可是這一枚已然將枇杷的生命釘去大半。
枇杷不由鞭脫手,雙手抱住了那柄木杖,卻已沒有氣力將之拔出來。
秦獨鶴倒在枇杷面前,一張臉已變成淡紫色,但仍然扶著木杖掙扎坐起來,冷冷道:」
你不該施放那些暗器的。」
枇杷居然還笑得出來:「那等於迫你拚命,可是我只想到能夠利用這個機會要你命,並沒有想到你不是普通人。」
秦獨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所以你,死定了。」
枇杷又笑起來:「我就是非死不可,你也未必能夠活得下去。」
秦獨鶴道:「老夫年已就木,死不足惜。」
枇杷道:「我只是一個奴才,能夠與你這樣的一個高手同歸於盡又有何憾?」
語聲方自一落,枇杷又大笑起來,秦獨鶴猛可大喝一聲,長身站起來,同時將梨木杖拔出,疾揮了出去。
枇杷慘叫聲中,矮小的身子從杖上脫出,飛撞在牆壁上,血肉橫飛!
秦獨鶴杖一沉,插回地上,也就扶著那支木杖與世長辭。
濃煙這時候已然擴散開來,這一戰,周圍的侍衛仍然看得到,慌忙上前扶住了秦獨鶴,然後他們發覺,這已經是一具體。
司馬仙仙呆立在那裡,非獨白玉樓奇怪,張千戶亦一樣奇怪,他沒有聽到那種笛聲,之前又聽過白玉樓那一番說話,不由生出了一種錯覺,以為這個司馬仙仙是真的司馬仙仙。
白玉樓也沒有動手,只是上下打量著司馬仙仙,雖然深夜,周圍卻被火光照得通明,所以白玉樓看得很清楚,卻看不出這是真的無雙還是假的,然後他們聽到了那一下尖銳已極的笛聲。
張千戶入耳驚心,脫口一聲:「小心!」同時撲出!
語聲未落,司馬仙仙人劍已然射向白玉樓,張千戶算盤一截不及,劍已到了白玉樓面前!
白玉樓劍已在手,一抹封住,司馬仙仙劍一回,一口氣突然劈出了三十六劍!
每一劍都是那麼兇狠,她一臉亦是凶光殺氣,白玉樓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兇悍的女人,而這個女人相貌又是與他有過一段情的無雙完全一樣,雖然將三十六劍接下,人已被迫退三丈。
後面已經是牆壁,白玉樓後背撞在牆壁上,再退也不能,司馬仙仙氣力竟彷佛無窮無盡,劍勢只一頓,又瘋狂斬下。
白玉樓長劍硬拒,司馬仙仙每一劍都是斬在同一個地方,再斬二十劍,「嗆」一聲,白玉樓手中劍竟然被她硬硬劈斷!
張千戶隨後緊追而來,這時候再也不敢怠慢,算盤一揚,七七四十九顆算珠一齊飛射向司馬仙仙後背!
破空聲暴響,司馬仙仙卻竟然毫無反應,繼續劍劈白玉樓!
白玉樓斷劍再接三劍,再也接不下。總算及時閃開,接連三劍都劈在牆上,一時間土堊紛飛!
張千戶那四十九顆算珠與之同時盡打在司馬仙仙後背上,最少有一半正中要穴,旁邊韓奇把握機會,一縱而上,一雙日月輪砸向司馬仙仙手中劍,只道算珠就是無效也能將劍砸去,好讓白玉樓、張千戶將入擒下。
那些算珠果然一些作用也沒有,司馬仙仙繼續追斬白玉樓,一直到韓奇日月輪往劍上砸來。
張千戶看在眼內,立即喝止:「奇兒退下!」身形接一縱,算盤往司馬仙仙背後砸下。
韓奇日月輪不偏不倚一齊鎖在劍上,可是司馬仙仙一抽便已脫開。
那剎那,韓奇只覺得一股奇大的力道從日月輪上透來,雙臂不由一分,司馬仙一劍同時當頭劈下!
韓奇驚呼,卻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一個身子「刷」地被劈開兩邊!
張千戶算盤同時砸在司馬仙仙背後,只砸得司馬仙仙身子往前一裁,白玉樓斷劍與之同時砍回,搶救不及,一咬牙,力斬在司馬仙仙頸上!
血激濺,司馬仙仙的頭顱齊頸而斷,飛了起來,白玉樓一把抄住,一看拋下,轉顧韓奇。
韓奇分開兩邊的身子倒在花徑兩旁,死狀慘不忍睹,張千戶也只是看了一眼,將臉偏開,白玉樓目光落下,突然一聲:「不好!」掠了出去。
一股濃煙正從那邊飄來,白玉樓濃煙上飛鳥般掠過,張千戶不比他稍慢。
這種濃煙張千戶並不陌生,他也聽到那一下慘叫聲,更沒有忘記秦獨鶴在那邊搜巡。
那一下慘叫聲顯然不是發自一般人口中,是不是秦獨鶴遭了不幸?
張千戶白玉樓不能夠肯定,也不敢否認沒有這種可能。
他們掠到後院那邊的時候,濃煙已然被夜風吹散,燈光下,看得很清楚,秦獨鶴已經與枇杷同歸於盡。
秦獨鶴一張臉已變成紫黑色,七竅流血,枇杷施放的暗器果然毒得很。
白玉樓俯身往秦獨鶴鼻端一探,嘆了一口氣,張千戶更加感慨,他們兄弟四人縱橫江湖,情同手足,合稱四友,現在柳清風倒戈相向,楚烈、秦獨鶴先後喪命,只剩下他一人,怎能不感慨萬千?
白玉樓嘆息著看了他一眼,方要安慰幾句,張千戶已開嘔道:「那個司馬仙仙不待言是受笛聲支配,枇杷以笛將她驅到來這裡,一定是為了轉移我們的注意。」
白玉樓無言頷首,張千戶隨即轉身,還未舉步,四個侍衛已分開人群,走了過來。
「有頭緒了?」白玉樓迎面急問。
「是石獅子衚衕……」
白玉樓隨即大喝:「備馬」聚集在後院的侍衛應聲奔出,白玉樓張千戶亦往那邊掠去。
馬早已準備好,拖出來便可以策騎,白玉樓一坐上馬鞍,立即催騎衝出。
隨去的接近百騎,與之同時,奉命埋伏在長街兩旁莊院的二千馬具亦出動。
他們所去的方向,正是那條地道的去向,錦宮城藏身那座莊院的所在。
對於白冰,白玉樓完全放心,這並非因為白冰藏在秘密的地方,是因為沈勝衣留在白冰身旁。
留在沈勝衣身旁的白冰,真真假假,一共有四個之多,保護他們的,除了沈勝衣之外,還有三十六個侍衛,他們都埋伏在白冰居住的那座小樓附近。
小樓兩層,寢室在上層,白冰現在也不是在寢室之內,真假四人與沈勝衣正在院子亭中對奕。
她們都是圍坐在那裡,相貌裝束完全都一樣,要分辨真偽,可不是一件易事。
這尤其是對那些從來沒有見過白冰,也沒有聽過白冰聲音的人。
白府佔地甚廣,後院的打鬥聲傳到這裡,聽來亦呈那麼遙遠。
他們都不由往那邊看去,只有沈勝衣是例外。
一個白冰道:「沈大哥,我們真的不過去給爹他們幫忙?」
聽聲音,這是真的白冰。
沈勝衣搖頭:「有你爹爹與張秦兩位老前輩,應該應付得來了。」
白冰道:「想不到他們這麼大膽,竟然敢直闖我們莊院。」
沈勝衣道:「這是調虎離山之計,若是我們全都給誘到那兒,留你在小樓寢室中,必落在錦宮城手裡。」
「怎麼他現在還不出現?」白冰問。
有一陣奇怪的鈴聲即時從亭子上傳了下來,那是一串小小的金鈴相連在一起,接連著一條小小的銅線。
那條小小的銅線一直伸向那邊小樓。
沈勝衣應聲長身而起,道:「這不是來了?」
語聲甫落,那些侍衛一齊現身,吶喊聲中,揮刀力斬在幾條繩子上。
幾下沉重的金屬聲響立時由小樓內傳出來,震人心魄。
司馬仙仙進入自家後院同時,錦宮城亦已經到來了小樓底下。
祖松亦完成了他最後的一步行動。
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個銅壺滴漏,祖松是在滴漏滴盡的時候動手。
他的手中有一柄根奇怪的鏟子,只幾下動作,便挖開了最後一重泥土。
他立即退下,錦宮城相繼補上,雙掌一托,一塊青磚便在他的雙手中粉碎。
在他的手上放著一方錦布,青磚盡碎在市中,他的內力,絕無疑問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青磚上是厚厚的地氈,錦宮城左手將錦布卸下,右手彎刀已出鞘。
錦布盛著的磚土還未落在地上,地氈已然被割開,錦宮城同時從破口疾竄了出去。
祖松反而遠遠的退出丈外,在一盞長明燈旁蹲下來,把玩著那柄鏟子。
那柄鍾子可以看得出是一柄鏟子,但形狀之怪絕不是任何文字所能夠形容,從那最後的一動已可以看得出其鋒利之處,亦可以看得出比任何一柄鏟子都實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諾,一個人在地底縱橫了那麼多年,總有些發現才是。
小樓中陳設精雅,華麗得來一些也不覺俗氣,一燈高懸,也正是恰到好處。
珠燈光中珠淚般一顆顆彷佛要滴到地上,晶瑩之極,空氣申迷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錦宮城廳子里一轉,身形一欺,分開珠,步上樓上寢室。他的動作迅速而小心,一些聲響也沒有弄出來,卻怎也想不到由樓下到樓上,一共有十二條銅線系在必經之處,又異常隱秘的地方。
其中的兩條就系在珠上,珠一掀動,銅線亦被牽動。
銅線的一端系著兩組金鈴,一組在亭子上,一組卻是在花木叢中。
錦宮城聽不到金鈴聲,卻聽到那些吶喊聲,他畢竟並不是一個聾子,不由得一呆,也就在這個時候,兩面牆壁突然倒下來。
那之上掛著字畫,刷得粉白,但誰也想不到,那是兩面厚逾一尺的鐵壁,用繩子鐵索固定在牆壁之上。
繩索被斬斷,這兩面鐵壁立時倒下,擋著鐵壁的桌椅等物盡被壓碎,兩面鐵壁合遮,在一起蓋了整塊地面,地道的出口當然亦被壓在鐵壁之下。
錦宮城如何阻擋得住,呆在樓梯間。
那剎間,他的思想一片空白,然後突然亂起來,前所未有的混亂。
周圍的窗紙與之同時一一被映得發白,錦宮城不必看也知道整座小樓都已在包圍之中。
吶喊聲四起,錦宮城目光反而一清,四顧一眼,突然笑起來。
一面窗戶笑聲中碎裂,閃電也似的一道劍光直飛錦宮城。
錦宮城笑聲一頓,一聲「沈勝衣!」手一翻,匹練也似的一直刀光迎向劍光。
刀劍相交,百數十下金鐵聲驟起,劍快刀亦快,錦宮城一口氣將沈勝衣那二十劍接下,兩人的身形同時一退。
錦宮城輕笑一聲,接道:「好一個沈勝衣,卻不知道怎能夠肯定寡人在這個時候,用的之種方法進來這座小樓?」
沈勝衣道:「這個問題本該由這座宅院的主人答覆。」
「由你也一樣。」
沈勝衣淡淡的道:「你收買了這裡的三個下人。」
「寡人並沒有虧待他們。」
「可惜所有行動有異的人都已被監視起來,是誰將我們要通搜全城的消息走漏出去,是誰以步當尺,量度這座小樓的距離都已落人我們眼中。」
「你們並沒有派人追蹤。」
「這因為知道你們必有防範,不想引起你們的注意,改變計劃。」
「你們知道寡人的計劃?」
「除了挖地道之外,我們實在想不出那樣量度距離有何作用。」
「這可是早上的事。」
「若非早已挖好了一個地道,閣下怎會在這個時候才動挖地道的主意?而閣下的性子豈非一向都急躁得很?」
「所以你們就算準了寡人今夜必會到來?」
沈勝衣頷首,錦宮城長嘆一聲:「這急躁可以說是寡人的致命傷,也是寡人唯一的弱點。」
「以閣下如此胸懷大志的人,竟然想到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可見閣下已到了窮途末路。」
錦宮城冷笑:「那你還敢擋在寡人面前。」
「那大概是因為深信以閣下的尊貴,縱然到末路窮途,也不會變成一條狗。」
錦宮城大笑:「寡人事實絕不會咬你一口!」手一掠,刀「嗡」然作響。
沈勝衣目光一落:「這就是傳說中的魔刀?」
「不是」錦宮城刀一回。「這只是一柄殺人的利刀。」語聲一落,刀急送,削向沈勝衣咽喉之處。
沈勝衣劍一劃封開,錦宮城劍勢再展,長江大河般滾滾涌卷上前。
沈勝衣劍再一劃,江河盡斷,接一劃,反迫錦宮城。
破空聲暴響,一下下驚心動魄,錦宮城面色雖然未變,雙眉已疾揚起來,那緊密凌厲的刀勢,竟然被沈勝衣一劍割斷,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他本來就沒有看經沈勝衣,現在不由又重新估計。
他的刀由快而慢,接下了沈勝衣那一劍。
刀劍的鋒尖相撞在一起,珠走玉盤也似,接連發出了百三十六下「叮叮」聲響,每一下都是那麼短促,驟聽起來彷佛只得一聲!
這一刀一劍似慢實快,所有的變化都留到相觸的那剎那才爆發。
錦宮城脫口一聲:「好劍!」刀一回,揮出,刀光暴盛眩人眼目。
「刀更好!」沈勝衣應聲劍嗡然龍吟,劍氣暴長,迎向來刀!
這一次,刀劍相交,發出霹靂也似一聲巨震,兩人的衣衫獵然飛揚,承塵上那盞長明燈一閃而滅周圍一睹,突然又亮起來。
錦宮城連削七刀,沈勝衣七劍硬擋,一蓬蓬火星迸射,逐開了黑暗。
刀劍每相撞一次,兩人便橫移一步,到第七次相撞,已到了珠前。
那道珠一蓬光雨般散開,兩人再橫移,擋著他們的六道珠無一例外,旋即轉身,劍勢在轉身那剎那非獨不斷,反而更強勁!
錦宮城看出是很想搶在沈勝衣之前,刀勢變幻,卻給沈勝衣完全封死。
沈勝衣並沒有將錦宮城封在門內,三步搶出,人劍退向院子。
錦宮城緊接衝出。
院子中已燃點起無數燈籠火把,一眾侍衛花木叢中已準備箭弩,向著錦宮城,更多的侍衛陸績湧進來!
錦宮城目光一掃,落在亭中那四個白冰面上,一怔,笑了起來:「好一個白玉樓!」
沈勝衣道:「你已經敗在他手下一次,可是你仍然低估了他的能力。」
錦宮城搖頭:「寡人並沒有低估任何人,這一次再敗,只能說是天意!」
白冰那迸脫口道:「稱孤道寡,你還說沒有低估任何人?」
錦宮城目光一亮道:「你才是真的白冰?」
白冰沒有作聲,錦宮城一聲嘆息:「據說白玉樓有女冰雪聰明,人間絕色,但現在,不見得有何過人之處。」
白冰聞言,一點也不動氣,道:「這足見我爹爹的易容術高明,可惜我雖然化身為四,現在已沒有用處。」
錦宮城仰天長嘆:「看來寡人還是低估了白玉樓,竟沒有考慮到有此一著。」
白冰道:「所以我們即使不知道你挖地道進來,你一樣難免一敗。」
錦宮城不能不點頭:「無雙譜省時省力,不愧是無雙譜。」一頓又一嘆:「天若助寡人,何以不讓寡人得此無雙譜?」
白冰道:「你既然知道連天也不助,為什麼還要弄出這許多事情來?」
「當然是因為現在才知道。」
白冰一皺鼻子,沒有作聲,錦宮城一笑又道:「無雙譜雖然是神奇,畢竟還有破綻可尋,若論易容術,寡人認第二,大概沒有人敢認第一的了。」
白冰又一皺鼻子,沈勝衣淡然一笑,道:「可惜閣下不用在正途之上。」
錦宮城一捋須,道:「易容本來就是旁門左道,倒要請教,如何用在正途?」
沈勝衣道:「以閣下的易容術,化丑為妍,舉手之勞,若是以此為業,定必客似雲來,不消多久便成巨富。」
錦宮城大笑起來:「人說沈勝衣是人間奇男子,想不到對容貌也如此看重。」
沈勝衣道:「幸好我沒有說過也要光顧。」。
錦宮城說道:「這未嘗不是一個好主意,可惜寡人現在就是有此念,亦已來不及。」
「這實在可惜得很。」
「更可惜的是,寡人一生感興趣的只有一件事。」錦宮城仰首向天。
「沒有比這更可惜的了。」沈勝衣上下打量了錦宮城一遍:「閣下是必亦因此而頭白,我現在若是勸閣下打消此念,不是瘋子,便是獃子。」
「你是一個聰明人。」錦宮城又笑起來:「比白玉樓更聰明。」
「你前後兩次都是敗在白玉樓的手下,我也只是依計劃行事。」
「白玉樓若真的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有你在這裡便已經足夠,用不著那許多人。」
白冰插口道:「你到底承認不是沈大哥的對手。」
錦宮城笑道:「寡人的意思只是,那些廢物,不來也罷。」
所有侍衛皆勃然大怒,沈勝衣目光一轉,道:「這是激將法,雖然舊了一點,多少仍有些作用,大家若是中計一擁上前,不難予這位老人家可乘之機。」
淡淡的幾句,便已打消了眾人心頭的怒意,沈勝衣接道:「但若不給大家狠狠射他一箭,卻也未免太對大家不起。」
眾侍衛轟然笑應,沈勝衣劍接一揮,一排弩箭立時向錦宮城飛射過去。
錦宮城打了一個「哈哈」,半身一轉,閃入一條柱子后,「篤篤」一陣亂響,柱子上遍插箭弩!
有這條柱子一檔,錦宮城彎刀從容將其餘的箭弩撥下,再一轉,又回到原位。
「最負盛名的劍客,寡人總算領教了。」錦宮城語氣充滿了譏諷的意味。
沈勝衣若無其事,道:「對付閣下這種不擇手段的人,原就該不擇手段。」
錦宮城大笑,皮笑肉不笑。
沈勝衣捏劍訣,道:「地道口已被鐵板所封,閣下何必再多作廢話?」
錦宮城彎刀向天,道:「寡人以為這一戰本該在高山之顛,大海之前,莽原之上,漠海之中,即使不能,也應該我一個像樣的地方。」
白冰道:「這地方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太狹,難以盡展我們所學。」
白冰看看沈勝衣,沈勝衣卻一些表示也沒有。
錦宮城目光再落在沈勝衣面上,說道:「但閣下既然那麼說話,寡人亦無可奈何。」
沈勝衣劍接指天,一聲:「請」錦宮城一笑,一道刀光平胸劃出,悠然直划向沈勝衣面門。
這刀來勢雖慢,沈勝衣一些也不敢大意,他面色凝重,劍勢也一樣,平胸迎前去。
刀劍尚未相觸已開始變化。
一開始變化,這一刀一劍便消失,變成了兩團耀目的光芒。
相距數丈,沈勝衣錦宮城移動得都並不快,有如柳絮隨風,刀劍的劃出與身形配合同樣是那麼柔和,一直到變化開始。
刀劍一消失,兩人握劍的手臂亦消失,那身子一轉,隨即亦消失在光芒中。
那兩國光芒與之同時變得更大,相撞在一起,發出一陣尖銳已極,令人魄動心驚的金屬撞擊聲,一蓬火星亦同時迸射。
天地間那剎那彷佛一暗,那些侍衛齊皆動容,白冰瞪大了一雙眼睛,一雙小手不由亦緊握,只差一點沒有叫出來。
光芒亦在那剎那之後盡散,錦宮城倒退丈外,挨在一條柱子上,面如金紙,一縷鮮血慢慢從嘴角淌下來。
沈勝衣面色亦有如白紙般,倒退了一丈,嘴角亦有鮮血淌下。
錦宮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面色才稍為回復正常,刀橫胸,道:「十七年以來,你是第一個接下寡人這一刀的人。」
沈勝衣居然還笑得出:「這一刀的變化絕不在珠光寶氣閣的總管孫壽之下。」
錦宮城冷笑:「這孫壽算得了什麼東西?」
沈勝衣道:「他的無情刀最後一個變化只有兩個破綻,你這一刀卻有三個。」
錦宮城悶哼一聲。
沈勝衣接道:「可惜我雖然瞧出了三個破綻,卻已沒有餘力攻進去。」
錦宮城道:「再次交手?」
沈勝衣道:「我必會留力攻那三處破綻,除非閣下刀上還有變化。」
錦宮城沒有作聲,只是將刀舉起來。
沈勝衣雙手捧劍,真氣連連,蒼白的面色逐漸恢復紅潤。
錦宮城的面色亦恢復正常,左掌一抬,亦托在刀脊之上。
火光照耀下,刀劍又射出奪目的光華,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輕嘯。
也就在這時候,那邊泥土彷佛有一桶火藥在爆炸,突然外翻,露出了一個洞,一個人接從洞中煙花火炮中似射出!
眾人齊皆一驚,就是錦宮城也不例外,他實在不明白,祖松在這個時候另開一個出口竄出來,到底打什麼主意。
難道地道的進口也已被白玉樓發現,正率人從地道殺過來,祖松不得不在這裡開一個出口逃命。
錦宮城心念一轉再轉,就是沒有想到祖松目的竟然是為了救他。
以祖松的聰明,又怎會不想到錦宮城已陷身重重包圍之內?又怎會不乘機而逃命?
錦宮城絕不相信祖松是那種會為自己效死的人。
在他的心目中,只有枇杷會那樣做,但事實卻又令他不能不相信。
祖松人在半空半身一折,並不是奪路逃走,那柄奇怪的錢子當頭往沈勝衣擊下,與之同時,一聲暴喝:「還不快走?」
錦宮城一怔,身形驟起,向那個地洞掠去,沈勝衣讓開當頭一鏟,急截錦宮城,那知道祖松身形陀螺般一轉,又擋在他面前。
六個侍衛那邊急上,他們就在附近,雖然沒有錦宮城那麼的輕功,到底接近,還是搶在錦宮城之前,錦宮城意料之中,人到刀到,變刀一送,兩顆人頭飛上了半天,旋身再一刀,又將另一個侍衛斬殺刀下。
其他三個侍衛並沒有因此退縮,揮刀急斬,錦宮城沒有理會他們,刀光下閃過,身形一沉,直往洞口落下!
一個侍衛翻身一刀急刺,錦宮城那柄彎刀卻橫在頭上,正好擋住了那一刀,刀與人旋即消失。
更多的侍衛涌前,「噗」的一下異響,一股濃煙突然在洞里湧上來。
各人只恐有毒,急忙退下。
沈勝衣這時候已然從鏟下脫出,但他沒有追去,祖松即時怪笑道:「進口就在閣下旁邊,但我看閣下沒有這個膽量追下去。」
沈勝衣不能不承認,錦宮城的武功與他差不多,地道的進口又不大,身手難以旋展得開,再加上濃煙中看不清楚,他若是躍下去,無疑送死。
他目光一轉,盯著祖松,道:「地道是你挖的?」
「整條都是。」祖鬆手揮鏟子,洋洋自得。
沈勝衣道:「錦宮城的判斷若是有你的一半準確,相信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祖松道:「他的計劃其實也很精密,只是耐性仍然差了一點。」
沈勝衣上下打量了祖松一遍:「閣下姓祖?」
祖松一怔,大笑:「你也知道有我這個人?」
沈勝衣道:「閣下此前挖過好幾條驚人的地道,雖然都功敗垂成,已足以被收入名人譜之內。」
祖松一收笑臉,嘆息道:「我一向最討厭出名,想不到還是要變成名人。」一頓,又反手一拍後腦,隨即咒詛了一聲:「該死」沈勝衣搖頭:「挖地道這方面,相信已沒有多少人能夠比得上閣下,但閣下運氣之差,卻也是甚少人比得上。」
祖松一再嘆息:「這之前我所以失敗,是因為不明白目的地的詳情,地道是挖到金庫底下的,卻挖到了糞坑,差點沒給淹死,這一次,挖對了,卻遇上一個運氣糟透了的主子。」
沈勝衣道:「據悉忠於錦宮城的只有一個枇杷,閣下看來也不像是一個那麼忠心的人。」
祖松笑笑說道:「那是我突然瘋了,非獨不趕快逃命,而且還跳出來,捨己救人。」
沈勝衣嘟喃道:「的確只有瘋子才會做這種事。」
祖松道:「幸好我還未完全變成瘋子,還知道只要將你擊倒,就可以跳進地洞逃命!」
語聲甫落,他那柄怪鏟子猛撞向沈勝衣的面門,沈勝衣揮劍來擋,鏟子已三變,每一變,攻擊的位置都不同,虛虛實實,實在不易捉摸。
沈勝衣的劍跟著三變,突然一沉,嗆一聲,擋住了插向下盤的鏟子!
祖松鏟子吞吐,接連三十六鏟,都是攻向沈勝衣的下盤,沈勝衣接了二十七鏟,倒退了九步。
祖松的身材有異常的人,身形的變化也是,那柄鏟子也正好配合他的身形變化,每個變化都令沈勝衣頗覺意外,九步退下,已到了一個假山的前面,祖松再攻一招,身形一翻,竟掠上了那座假山!
那座假山隨即在鏟下四分五裂,一塊塊石頭四方八面當頭向沈勝衣砸下去!
沈勝衣身形飛舞在亂石之間。
石與石不住相撞,砂塵滾滾,祖松同時凌空穿落,飛滾向那邊洞口!
只要滾進洞口,沈勝衣劍術再好,也不能將他怎樣的了,而洞口雖然濃煙翻滾,但是因為風勢影響,向著他的這一邊仍能夠看得清楚。
他的身形怪異而迅速,眼看只有半丈便能夠滾躍進洞內,左右幾個侍衛已一衝前阻截!
祖松絕不將他們放在眼內,他們也還未衝到,沈勝衣已出現在祖松的面前,一劍截住祖松的去路,祖松一呆,然後就好像瘋子,口裡胡言亂語,一柄鏟子胡亂向沈勝衣當頭擊下。
沈勝衣沒有硬接,祖松卻始終不能再移前半步,被沈勝衣的劍勢截住!
祖松連沖十多次都沖不過去,反撲沈勝衣,這一次沈勝衣不退,只是繞著祖松遊走!
祖松滾動起來卻比沈勝衣快得多,一滾再滾又往洞口滾去,沈勝衣一劍飛擊,有如一道閃電,急劃過長空一祖松自信一定可以搶在沈勝衣一劍刺到之前滾進洞口,所以只是滾退。
他雙腳終於踏空,一個身子直往下沉,那柄鏟子同時護住了面門。
他算準了沈勝衣的劍只能夠刺向面門,卻怎也想不到沈勝衣那一劍一接近洞口,竟刺進泥土內然後穿過泥土,刺進了他的心胸!
祖松只覺得心胸一痛,登時塵土飛揚,整個身子飛出了洞口,曳著一聲慘叫飛出了丈外。
沈勝衣劍一插一挑,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半身一轉,正好看見祖松凌空掉下來。
鏟子插入了地面,祖松雙手仍緊握著那柄鏟子,喃喃道:「算錯了半寸!」
這也是他最後的一句話,語聲一落,他雙手拔起鏟子一翻一揮,一顆腦袋便飛滾出去!
沈勝衣那一劍並不致命,致命的是這一鏟,這一鏟絲毫不差,完全成功。
白冰掠出了小亭子,乃待叫那些侍衛將祖松抓起來,看見這樣子,不由一呆,隨即偏開臉,沈勝衣亦將臉偏開,嘆了一口氣。
一個侍衛也就在這時候奔進來,告訴沈勝衣。「地方已經我到了,是石獅子衚衕……白冰脫口道:「那我爹……」
「白小姐,大人已動身。」
「備馬!」白冰隨即拉住了沈勝衣。「沈大哥,我們也去!」
沈勝衣一頷首,轉對身旁的侍衛統領道:「勞煩方兄先用石塊將洞口堵塞。」
「公子放心!」姓方的侍衛統領隨即吩咐下屬行動。
沈勝衣白冰出到前院,馬已經準備好,十二個侍衛隨行,一齊策馬出了白府。
錦宮城一入地道,第一件事就是扔出一枚彈丸,施放濃煙,那剎那,他完全沒有想到祖松可能因為濃煙影響,不能夠順利我到洞口所在,甚至沒有意思讓跟著跳下來的人生存,那柄彎刀已隨時準備削出去,一個人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即使自私一些,也是值得原諒。
然後他倒退了出去,退出了數丈,發覺仍無人跳下來,才轉身急急往前掠!
每經一燈,他必然揮掌將燈減去,那條地道隨著他的移動迅速被黑暗吞噬。
一面掠前他一面傾耳細聽,除了自己的衣袂聲,比這之前一次更尖銳。
已經失敗了兩次,不會再有第三次了,錦宮城嘆息在心裡。
歲月無情,他已實在太老,即使他仍能再活十年,二十年,也未必再有這份雄心壯志。
兩次的失敗,對他這種人來說,已實在太多。
夜風吹急,白玉樓逆風策馬飛奔,衣袂隨風獵然飛揚。
在他的身後,緊跟著張千戶與及無數鐵騎,每奔過一個街口,立即有另一隊馬步兵加入。
火把照耀得長街光如白晝,馬蹄雷鳴,震撼長空。
長街左右的人家無不被驚動,窗戶紛紛打開,露出來的臉,無一不是充滿了驚訝。
另三條長街上,與之同時,亦有鐵騎在飛奔,配合白玉樓,東南西北,四面八方遙遙向石獅子衚衕包圍過去。
大內密探亦早已監視著石獅子衚衕。
整條石獅子衚衕只有七戶人家,其中大戶門當戶對,夾著一條衚衕,盡頭是一個大莊院。
根據大內密探調查所得,大莊院的主人原姓路,但已經在三年前遷出,其餘大戶人家亦是在同一時候賣出。
買主亦是同一個人,乃是寶芳齋的老闆所以買下這七戶莊院人家,據說原是要將之拆建,作為擴充寶芳齋之用。
寶芳齋也就在附近,是一間專賣脂胭水粉香料的店子,素負盛名,工場與店子是分開不同的兩個地方,為方便起見,不錯有合在一起的需要,只是所出的價錢,仍未免高了一些,而三年後的今日,寶芳齋並沒有遷到這兒來,這七戶莊院人家亦沒有拆卸,反而遷進了另七家人。
這七家人甚少與附近的人家往來,出入總是幾個老家人,對人倒是客氣得很。
小樓向這邊數里,也就只有這七戶人家值得懷疑,在大內密探會同錦衣衛閃電般沖入寶芳齋,將寶芳齋上下二十三人完全抓起來,經過一番詳細的審問之後,更完全肯定!
寶芳齋的老闆事實是錦宮城的人,知道大勢已去,只有將秘密說出來。
至於大戶人家以及那幢莊院之內,到底藏有多少人,這個老闆卻不能肯定。
應該採取什麼行動,除了白玉樓,當然也沒有人敢作主,只是一面將之監視,一面著人報告。
所有的去路都已被他們封鎖,他們也沒有等上多久白玉樓便已兵分四路殺至。
二十馬步兵在白玉樓指揮下,迅速將石獅子衚衕包圍起來。
刀出鞘,箭上弦,火把將周圍照耀得光如白晝。奇怪的是整條石獅子衚衕竟然一些反應也沒有,白玉樓這反而更確定。
即若是普通人家,絕沒有理由不走出來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