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言出如山

第五章 言出如山

施艷娘抬手扯開了胸前的紅兜肚兒,拉起江阿郎的一雙手按在自己軀體上,她則解開江阿郎胸前的衣鈕,玉手輕輕地撫著江阿郎的胸脯,媚眼如絲,聲音迷人蝕骨的說道:「阿郎,你的身體這麼結實,和女人好起來,一定十分勇猛……」

倏地,她腰筋一麻,嬌靨上的盪笑消失了,一雙勾魂攝魄般水汪汪的媚眼裡充滿驚駭之色地道:「你……」

江阿郎冷然一笑,把她的嬌軀扶正坐好,長身坐起。淡淡說道:「我怎麼樣,你以為我已經被你那淫蕩無恥的挑逗迷住了,是不是?」

施艷娘穴道雖然被制,身不能動,但眼睛卻能看,口也能言,她臉上忽然又現媚笑,說道:「你先別神氣,我已經在酒里下了毒藥,等會你非得求我不可!」

江阿郎淡淡笑道:「這我知道,我問你,你那毒藥應該多久發作?」

施艷娘冷聲道:「快了,該是發作的時候了!」

江阿郎道:「那麼你看看清楚,我像是中了你那毒藥的樣子么?」

施艷娘一怔,目光一凝,道:「怎麼?難道。你……」

江阿郎道:「你應該看得出來,到如今仍然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別說是發作了,便是一點異樣也沒有,要不是你那毒藥失了靈,失了效,那就是它根本莫奈我何!」

施艷娘心中當然不會相信她那「和合散」真會失了靈,失了效!

她眨了眨眼睛,問道:「你可是已將毒運功逼在一處了?」

江阿郎搖頭道:「不是逼在一處,而是已經運功將它煉化了!」

「真的?」

施艷娘雙目中閃爍著懷疑不信之色!

「這絕對不會有假!」

江阿郎目光倏然凝注,道:「施艷娘,你可願意和我合作,實答我數問么?」

施艷娘心神一震,雙目倏睜,道:「你知道我?……」

江阿郎點頭一笑道:「你是『十邪』中的老九,以淫蕩著稱的『迷香妖狐』施艷娘,我怎會不知,請說你願答我數問不?」

施艷娘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江阿郎語聲冷凝地道:「我雖然不想辣手摧花,但那得看是對什麼人,這話你明白?」

施艷娘道:「我明白又怎樣?」

江阿郎淡淡道:「你明白就好,只要你願意和我合作,實答我所問,我絕不難為你!」

施艷娘說道:「所謂不難為我,可是放過我?」

江阿郎點頭道:「不錯。」

施艷娘道:「絕對算數?」

江阿郎濃眉一揚,道:「我說話向來言出如山!」

施艷娘微一沉吟道:「我可以先問你幾件事情不?」

「可以。」

江阿郎點頭道:「如想問什麼?問吧!」

施艷娘道:「你可是近數年來名震武林的『一刀斬』?」

「不錯,『一刀斬』正是我!」

「請問你的真實姓名?」

「江阿郎。」

「你為何隱秘身份,屈身本店?」

「這問題,稍時你自會明白!」

「你早知道我和掌柜的身份?」

「要是不知道,我就不會停留在此地這麼久了!」

「你的目的是什麼?」

「向你們十邪兄弟查問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你先別問,等會兒我自會問你!」

施艷娘吸了口氣,說道:「好了,你想問什麼?你問吧!」

江阿郎淡然一笑,問道:「你那些兄長和十弟現在何處?」

施艷娘道:「散居各地。」

江阿郎道:「聽說全都深居簡出,極少在江湖上露面,是么?」

施艷娘道:「是的。」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你們『十邪』兄弟一向聯袂江湖,突然分開散居各地,隱姓埋名深居簡出,總不能說是毫無緣故吧?」

「緣故當然是有!」

「如此,我請問是什麼緣故?」

「是因為厭倦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涯,覺得長久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該為將來打算,這就是我們十兄弟分開散居各地的緣故!」

「你這話實在?」

「句句實言!」

「想不到,縱橫江湖多年,一向殺人不眨眼的『十邪』兄弟,竟然也會厭倦江湖生涯,突然想到要為將來打算。實在太出人意外,太令人難以相信了!」

施艷娘淡淡地道:「江湖中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我們十兄弟只不過是突然悔悟在江湖上爭勇鬥狠,並無多大好處,日久終將難免濺血橫屍之慘,不如急流勇退,趁早收手,反而逍遙自在!」

江阿郎道:「這麼說,你們十兄弟如今已是迷途知返,改惡向善了!」

施艷娘點頭道:「實情正是如此。」

江阿郎笑道:「如此,我倒為你們十兄弟賀,十兄弟喜了!」

施艷娘道:「其實,我們這也是為我們自己的下半生打算!」

語聲一頓,眨眨眼睛說道:「現在你該可以解開我的穴道了吧!」

「你先別急。」

江阿郎含笑道:「等會兒我一定替你解開!」

雙目倏然一凝,道:「據說你們十兄弟每年有一次聚會,是么?」

「不錯,有這麼回事。」

「在什麼時間?」

「沒有一定,都是在每次聚會時當面議訂次年之約!」

「今年的聚會在什麼時間?」

「中秋之夜。」

「地點?」

「開封相國寺內!」

江阿郎兩道濃眉一揚,道:「施艷娘,你敢欺我?」

施艷娘心神一震,搖頭道:「我沒有欺你,說的全是實話。」

江阿郎冷冷道:「施艷娘,你應該聽說過我的為人,對女人,我雖然不喜歡用強施狠,但並不是不會用,也不是絕對不用,所以,我希望你最好實話實說,別自討苦吃,別讓我改變心意收回那『放過你』的諾言,那時你就後悔也來不及了!」

施艷娘默不作聲,她心裡意念飛轉,在暗中忖想自問:「怎麼辦?是挨一步算一步,還是……」

她這裡在暗想自問,江阿郎那裡又冷聲說道:「現在我給你十數的考慮時間,十數一到,我便就不客氣了!」

話聲一落即起,開始數道:「一,二,三,四……九,十!」

「十」字聲落,右手一抬,出指作勢便要點下!

這一指若是點下,施艷娘立刻便會嘗到那「逆血倒流」、「萬蟻鑽心」的痛苦滋味。

這施艷娘當然明白,心中不由一顫,連忙說道:「且慢!」

江阿郎右手懸空停住,道:「怎麼,你願意實說了?」

施艷娘道:「時間不錯地點就在此地!」

江阿郎雙眉一揚,道,「施艷娘,你還敢欺我?」

施艷娘道:「這回我說的的確是實話,絕未再欺你!」

江阿郎目光逼注,道:「我問你,時間確實是中秋之夜沒錯?」

施艷娘心中暗暗一震道:「確實無錯!」

江阿郎冷笑道:「看來不給你一點苦頭吃吃,你還是以為我好欺的了!」說著,懸空停著的那隻右手動了動,又要點下!

施艷娘臉色一變,連忙說道:「時間在『乞巧』日的夜二更!」

江阿郎右手一收垂下,笑說道:「早說實話不就結了!」

語聲一頓又起:「五年前濟南府台杜大人全家的血案,是你們『十邪』兄弟中老幾乾的?」

施艷娘心神「怦」然一震,道:「這就是你要找我們兄弟查問的事情?」

江阿郎點頭,說道:「請回答我是那一個乾的?」

施艷娘雙目一眨道;「你為何只問是那一個乾的,而不問是不是我們十兄弟乾的?」

江阿郎淡淡道:「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找元兇一個就可以了,何必多牽連無辜,把你們十兄弟全都拉上!」

施艷娘道:「你這話說的雖然不錯,好有道理,但你應該明白我們十兄弟可是親如手足,義共生死!」

江阿郎點頭道:「這我明白,憑良心說,你們十兄弟這種親如手足,生死與共的義氣,我衷心十分敬佩,倘不是因為你們在江湖上的聲名太壞,邪而不正,我倒願意交交你們這些朋友!」

施艷娘笑笑道:「謝謝你,我那八位兄長和十弟要是聽到了你這種話,一定會非常高興而自豪!」

語鋒微微一頓,接說道:「你既然明白,就不該這麼問我!」

江阿郎道:「應該怎麼問你?」

施艷娘道:「應該問是不是我們十兄弟乾的!」

江阿郎淡談道:「那只是你的想法,在我卻不以為有什麼不同!」

施艷娘道:「那當然不同,只要是我們十兄弟中一個乾的事我們便會都承認有份!」

江阿郎淡淡道:「那是你們十兄弟的義氣,我還是只找元兇一個。」

施艷娘道:「你該知道,只找上我們十兄弟中任何一個,就等於找上了另外的九個!」

江阿郎雙眉一揚,道:「你這話可是威脅我?」

「我無意威脅你,只是說的事實!」

江阿郎道:「不管你是威脅也好,事實也好,我已經說過了,我只找元兇一個,對其他的,我概不考慮,也不顧慮,至於你們十兄弟怎樣,那是你們十兄弟的事!」

話聲一落又起道:「現在你該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了!」

施艷娘眨眨眼睛,說道:「我說實話,你相信?」

江阿郎說道:「只要真是實話,我自然相信,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要是沒有眉目把握,我不會在這兒浪費三個多月的時間,這話你懂。」

施艷娘點頭道:「我懂,但是我也要提醒你-句話,江湖本來就是個風風雨雨的江湖,傳言並不可靠。」

江阿郎笑道:「謝謝你提醒我!」

施艷娘笑了笑道:「說實在話,那件血案不是我們十兄弟中任何一個乾的!」

江阿郎雙眉一揚又垂,道:「那麼我請問,是誰幹的?」

施艷娘淡淡道:「我要是真知道,我就告訴你了!」

江阿郎道:「也是實話?」

施艷娘道:「我句句由衷!」

江阿郎忽輕吁了口氣,說道:「看來我對你莫可奈何了!」

施艷娘媚笑道:「你錯了,目下我穴道被制,身不能動,毫無反抗之力,有如你俎上之肉,要生吞,要細嚼,皆悉聽尊便,豈能說是莫奈我何?」

顯然,施艷娘這時已知江阿郎確不會難為她,心中完全踏實的放落了一顆懸心,但,懸心剛放落,腦子裡立刻又起了歪念,再度以她的美色挑逗江阿郎,自然,這回她是暗藏殺機的挑逗!但,江阿郎乃當世奇男,頂天立地,昂藏鬚眉,豈會為她的美色所動?

又豈是個隨便可以挑逗迷惑之人?

她話聲一落,江阿郎立刻雙眉微揚了揚旋即笑說道:「施艷娘,你別枉費心機了,倘若我是個色迷老饕,面對你這一身細皮白肉,必將會又吞又嚼,細細品味一番,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勸你最好是安份些,少亂說那些淫詞穢語為上,要不,可就別怪我連你的啞穴也封上!」

江阿郎這麼一說,施艷娘可真不敢再亂說什麼的默然了。

江阿郎接著又道:「我問你,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一刀斬』的?」

施艷娘道:「是昨天由『閃電刀』對你的神情語氣中,不過那也只是懷疑!」

江阿郎道:「因此,今兒個田老二便託詞進城購貨,讓你來勾引我,試探我是不是?」

施艷娘點頭道:「不錯」

江阿郎道:「田老二他能放心,今夜他真不回來么?」

施艷娘道:「他對我那『和合散』的效力非常清楚,也認為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想不到你……」

江阿郎笑道:「想不到我內功之精純出乎意外,竟能煉化那『和合散』之毒對不對?」

施艷娘忽然輕聲一嘆,道:「早知如此,我應該先下手為強,先點上你的穴道就好了,你知道,我是有這機會的!」

江阿郎笑道:「不錯,你確實有過這種機會,可惜你放過了!」

「所以……唉……」

施艷娘忽又輕聲一嘆,搖搖頭,閉口不言。

江阿郎道:「後悔了?」

施艷娘眨了眨眼睛,問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

江阿郎想了想,道:「沒有了。」

施艷娘說道:「那麼,你該實踐你的諾言了!」

江阿郎笑了笑道:「你是要我替你解開穴道?」

施艷娘道:「話問完了,難道還不該替我解開穴道?」

江阿郎笑了笑,抬手揚掌,隔空拍開了施艷娘的穴道。

施艷娘深呼了口氣,剛站起嬌軀,江阿郎突又抬手隔空彈出了三縷指風!施艷娘嬌軀一震,臉色倏變,雙目睜地道:「江阿郎,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阿郎淡淡道:「先別問我是什麼意思,你先運功試試有無不適之處再說!」

施艷娘沒再開口,暗暗運功一試之後,臉上立刻掠現出一片迷茫訝異之色!

江阿郎含笑問道:「你覺得怎麼樣?有何不適之處沒有?」

「沒有」

施艷娘搖搖頭,惑然地道:「可是,你明明彈出三縷指風,擊中了我三處穴道!」

江阿郎點頭道:「不錯,我是彈出三縷指風擊中了你三處穴道,不過,現在絕不要緊,要七天以後才會發作!」

施艷娘說道:「七天以後發作,將會怎樣?」

江阿郎道:「與你那『和合散』的效力差不多,渾身筋脈萎縮,血管暴裂而亡,除我恩師與我之外,天下武林無人能解,但那也必須在七天之內,七天一過,雖大羅神仙也束手無策!」

施艷娘臉色有點蒼白地道:「江阿郎,你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么?」

江阿郎淡淡道:「你以為呢?」

施艷娘道:「你不是!」

「何以見得?」

「你說過不難為我的,要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就不該難為我!」

「我難為了你么?」

「你使用這種惡毒的制穴手法對我,不是難為我是什麼?」

「那不是難為你,我只是步步為自己小心,以防萬一!」

「以防什麼萬一?」

「防你!」

「防我?」

施艷娘道:「憑武功,我不是你的對手,論機智,我也不如你高明,還防我個什麼?」

江阿郎道:「防你暗算,也防你壞事!」

施艷娘道:「我那『和合散』都未能奈何你,你想我還能暗算了你?」

江阿郎淡淡道:「那可很難說,要不是你對『和合散』極具信心,因而大意疏忽,此刻受制的只怕不是你而是我了!」

語鋒微頓又起,接說道:「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焉能不小心防著點,再說,我還得在這兒等幾天,若不在你身上耍點兒手段,你在毫無顧忌下,難保你不通知你那些兄弟取消『乞巧』之夜的聚會,另外改個時地!」

施艷娘道:「你以為這樣一來,我便不會了么?」

江阿郎道:「倘若你不想渾身筋骨萎縮,血管暴裂慘死,你便不會,自然,你如是不想活下去,那就另當別論了,我想,你大概不至於不想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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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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