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水淹天旋洞
令天山突然驚醒,郝貝雖刺破他的肌膚甚至穴道,然而卻仍要不了他的命,甚至可說只傷了皮肉,傷得不相干,畢竟他的內力太過雄厚。
他也瘋狂憤怒。舉掌反劈!
「你敢暗算老夫?」
「我要你替雪兒償命……」
郝貝雖刺得更快,令天山已不再給他機會,一掌劈出,打得郝貝擰身而退,鐵劍已掉落地面。令天山更狠猛欺前,抬手又是數掌,打得郝貝摔了又摔,鮮血直噴而出。
「你敢暗算老夫?你不要命了?」
郝貝憋起氣來,狂笑不止,鮮血又冒了出來。
令天山把他整個人提起來,捏著他脖子,厲道:「我要把你撕了!」
捏得過火,郝貝也就昏了過去。
令天山厲狂大叫,然而郝貝已無反應,實在得不到捉弄的快感。立即提著他往後院奔去。
「我要讓你跟那小丫頭死在一塊……哈哈……」
狂笑中,他已找向曇花被囚處。
在牢房前處廣場,埋有不少銬打用的木頭,令天山已把郝貝綁在木頭上,隨後又抓出曇花也綁在郝貝左側木頭。
曇花並沒受到酷刑,只是臉色較蒼白,見及郝貝,她已驚叫:「阿貝哥你怎麼了?」
郝貝被綁時已漸漸清醒,此時無力地瞧向她,眼皮眨了眨,連說話力氣都沒有,勉強擠出輕微得只能用感覺的笑容。
曇花緊張了:「阿貝哥你振作點兒。」
來不及等郝貝回答,令天山已喝吼:「他不必再振作,因為老夫馬上要殺了他!」
曇花急道:「他犯了什麼錯?」
「他敢暗算老夫!」令天山抻手撲向背部,鮮血染得濕濕粘粘,更使他憤怒,又沖向郝貝,掐著他脖子厲吼:「我要殺了你……」
郝貝被掐得舌頭伸吐,滲在紅血中,十分可怖。
曇花更急了:「不,你不能殺了你!」
「老夫不但要殺他,還要殺了你!」
「不!你不能,你殺了他就不得到秘密……」
情急之下,曇花只有如此說出,先以「秘密」兩字看是否能阻擋令天山下毒手。只要他停了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令天山果然被吸引,瞪向曇花:「什麼秘密?」
「很重要的秘密!」
「快說!」
「你先放了他.我再說!」
「你敢不說?」
令天山等不及了,又往曇花脖子扣去,怒道:「你不說,連你一同掐死!快說……」
曇花被掐得滿臉通紅,就是不肯吐出一個字。不是他不知秘密不說,而是不肯說。
「再不說,我就掐死你……」
令天山怒火更熾,當真要掐死曇花。
然而
老沉聲音傳來:「她不說,我替她說……」
話聲未落,郝大蒼老身形已飛掠而來,驚天大師緊跟其後。
令天山聞聲轉身,見得兩人,已哈哈狂笑:「你們終於來了,好!免得老夫再跑一趟,待我先殺了這丫頭再說!」手仍未放下,已想掐斷曇花咽喉。
郝大冷道:「你不能殺她!」
「老夫要殺誰就殺誰。」
「你就是不能殺她。」
「放屁!」
令天山想動手。郝大冷喝:「你可知我如何殺了你兒子?」
這話把令天山給緊緊扣住,再也無暇處理曇花,猛轉向郝大,厲道:「說,我正想替兒子報仇。」
郝大道:「因為你兒子犯了淫戒。」
「你胡說!」
郝大冷笑:「你該明白,你孫女令佳玉也是找不到母親,因為她母親已自殺。」
令天山怒斥:「我兒子的事不必你管!」
郝大冷道:「他犯了淫戒,就得付出代價。是我殺了他。因為他用卑鄙手段玷污了曇花她娘。」指向曇花:「她就是你另一個孫女。」晴天霹靂般打得眾人一陣頭暈目眩,令天山不敢相信地瞧著曇花。曇花卻冷漠地瞧著郝大。
連一直昏迷的郝貝也張著微弱眼光瞧往爺爺,甚至驚天大師都一臉驚訝地往郝大瞧去。
郝貝心裡暗自回憶,以前在天旋洞解釋小宮主身世時,哥哥追問爺爺有關宮主秘密,爺爺不便說明,大約就是此事了。
郝大長嘆一聲:「這事本只有我知道,因為我親自撞見,並親手殺了令天峰,算是替你娘報仇……」
曇花似乎已習慣於默默接受命運的乖舛,已看不出她臉上喜怒表情。
郝大安慰道:「曇花你不必內疚,畢竟這是上一代的事情,你只屬於你娘,其他的事你就讓它隨時光流逝吧!」
她希望曇花別為了有如此一個父親而感到可恥。
「我懂。」
曇花點了點頭,她絕頂聰明,自知道那一個父親對她娘的殘害行徑,她根本不需要那個男人成為她父親,因為他只不過是在逞獸慾罷了。現在她只是為母親感到難過。母親的遭遇竟然可憐到這種地步。自己的際遇跟她比起來又算什麼呢?
她很快地恢復正常,也很快將令天峰拋於記憶之外,因為她知道郝大說出此事是在救她,並非要把一個可惡的父親送給她。
她堅強地往郝大瞧去。郝大終於得到告慰,才說道:「令天山,不管你如何想法,我得告訴你,你孫女兒比什麼人都聰明,具有過目不忘之能,你如此殺了他,未免太可惜了。」
令天山怔愣地瞧往曇花:「你當真能過目不忘?」
曇花沒有回答。
郝大道:「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好!」
令天山立即耍了一招天奪掌法。期盼地往曇花瞧去。
曇花淡然說道:「你的招式在第三式往右切三寸時,為了故意考我,只切了兩寸,而讓招式有了破洞,如果我以驚天大師的『佛吞天地』自可破去。」
令天山聞言更是驚喜:「乖孫女,你說的一點兒也不錯!哈哈哈……令家總算後繼有人,雖是女的也沒關係!來,爺爺這就解開你!」
除了瘋子,誰會像他情緒轉變得如此之快?而他就是瘋子。
曇花冷道:「要我當你孫女兒可以,你也要把郝貝給放了。」
「這……」令天山又往背部摸去,怒意已升:「他暗算了我……」
「你只是受了傷,而且已把他打成這個樣子。」
令天山猛咬牙:「好吧!看在你是乖孫女分上,我就放了他!」
曇花這才有了喜色。
豈知郝大卻冷森道:「你傷了我孫子,我可放你不得!」
令天山忽然又哈哈大笑:「很好,我正想替我兒子報仇,以前放了你,現在非殺了你不可!」
說著張牙舞爪,就想找郝大決鬥。
郝大冷道:「看在你祖孫重逢分上,給你一天時間,明日此時,我再來跟你挑戰。不但是武功,還有陣勢。」
驚天大師也說道:「老衲也向你挑戰!你敢不敢?」
令天山哈哈狂笑:「笑話,老夫是武林盟主,武功天下無敵,別以為你倆聯手就可贏過我?明日此時將是你們的死期,到時候你們就知老夫真正厲害武功!」他笑得更狂。
郝大道:「小孩無罪,我已向你挑戰,你該放了我孫子。」
「放就放,老夫怕你不成?」
令天山一掌打斷繩索,郝貝已伏了下來,郝大立即將他扶住。
「明日此時我再來找你!」
郝大說完,向曇花關心地瞧了一眼,曇花也報以微笑,郝大這才挾起郝貝返掠屋頂,驚天也掠退,三人絕塵而去。
令天山則懶得再理他們,他對曇花已發生濃厚興趣,立即解開曇花繩索,呵呵笑道:「乖孫女別怕,爺爺保證好好教你,讓你成為武林第一人。」
「多謝。」曇花不冷不熱地回答。
「不必客氣,誰叫你是我孫女兒,比起佳玉,你自是強多了。而那潘安,什麼過目不忘?我看他腦子大概退化了,一些招式還得學上一天半日,怎能成為第一高手?」
令天山念念有詞,已解開了曇花.欣喜道:「咱們現在就開始,別浪費時間,爺爺要讓你儘快地揚名武林!」
一點兒也不肯浪費時間,立即耍起招式要曇花學習,而且所耍的全是高絕難懂之類武學,還好曇花真的有過目不忘之能,否則可就慘了。
足足學到二更天,曇花才叫肚子餓,令天山也才想起快要一天未進粒米。此時他對曇花可呵護有加,立即帶往令佳玉住處,要她弄些山珍海味讓曇花吃個飽。
令佳玉和潘安正處得如膠似漆,終日形影相隨,哪有時間理會他人之事?
她更想不到昔日的鬼丫頭,現在會飛上枝頭作鳳凰?
她和潘安正偎椅一處樓頭賞著明月,享受那股閒情逸緻和濃情蜜意。
令天山自是不會懂得這些,在樓下就叫著:「給我下來,去弄點兒吃的來!」
他是煞了風景,然而令佳玉和潘安可不敢不從,顧不得再濃情蜜意,匆匆下了樓閣。她倆也都見著了貌美如仙的曇花,潘安不禁眼睛發直。令佳玉卻感到嫉妒。
來不及讓他倆多猜想。令天山已迫不及待洋洋得意說道:「阿玉,她也是我的孫女兒,怎麼樣?不但長得比你漂亮,而且還絕頂聰明,她才是真的是過目不忘,爺爺教了她數百招功夫,她一招都沒忘記,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奇才!」說到得意處已哈哈大笑。
令佳玉聽及爺爺不客氣的讚賞,硬是把自己比了下去,不禁懷有敵意地看著曇花,這一注視下,似乎已瞧出曇花的影子,驚心不已:「你會是曇花?」
曇花淡然一笑:「大小姐您好!」
聲音仍是平淡而純真,只是失去了以往的柔弱。
「你當真是曇花?」令佳玉聽及他聲音,更是不敢信又得相信不可。
令天山哈哈大笑:「原來你們早就認得?那再好不過了。」
令佳玉急道:「爺爺,她以前是我的丫鬟,怎會變成你的孫女兒?」
令天山道:「她是你爹所生的另一個女兒,當然是我孫女了!」
「可是……」
令天山擺手不耐煩道:「別問一些莫名問題,她是我孫女就是我孫女,難道我會亂認不成?去給我弄桌酒席,我要跟她一同喝酒慶祝!」說到後來已高興萬分:「你知不知道她要強過你百倍,我要栽培她成為天下第一人,替令家爭一口氣!哈哈哈……」
令佳玉滿心揪縮,自己千方百計把他從困囚三十年的陣勢里救出來,他卻從來沒有如此對待自己,卻對一個天上突然掉下來的女人如此熱情呵護。她豈能受得了?冷哼了一聲已甩頭走往廂房,乾脆快步逃開。
潘安想追去安慰卻又怕這瘋師父阻止,尤其曇花的美更讓他走不開。心想要是知道曇花會變得如此漂亮,那天在梅妃林,他說什麼也不會找郝寶來了。
令天山則不客氣叫道:「你也去幫忙阿玉,快點兒把飯菜弄來!」
潘安不敢多言,立即應是而快步離去。
曇花則表情如一,似乎這些事根本跟她無關。當然是無關了,如今他惦記的只是郝寶生死以及奇幻宮安危。她想的是如何能及早脫身,找到奇幻宮任何一人,甚至是為她捨命的郝寶。
酒菜終究還是弄來了。令佳玉避不見面.也許難過去了。潘安則陪於側坐,光是瞧上曇花幾眼,他就心滿意足。
令天山不斷狂放大笑,大口大口喝酒。他本想讓曇花陪他喝,曇花說不會.他就不敢說再叫她喝,此時的令天山把曇花捧得簡直比手上珍珠還要珍貴。
曇花只是應付應付地陪著,能將肚子填飽即是,什麼山珍海味也沒味口。
終於酒散了。令天山醉臉薰人,硬要令佳玉把房子讓出一間給曇花,令佳玉氣在心裡,也只好讓了房間,自己搬到遠遠廂房去住。
曇花不願多想,先安身下來再說,也就住進令佳玉房間。令天山見她睡穩之後才滿是欣喜地告別離去。
夜已漸漸冷清。
樹影幢幢,寒風稍起,子規輕啼。
在西梁山附近一處小鎮客棧中。
郝大已替郝貝療傷,雖未能痊癒,也好了五六分,郝貝感覺輕鬆多了。
郝大問及有關奇幻宮的事,郝貝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郝大長嘆,他擔心的是郝寶。說道:「你回去告訴阿寶,事情要慢慢來,別走極端。」
郝貝點頭:「郝寶該不會,他雖然在研讀奇幻斬絕情的功夫,不過他並沒練。」
郝大嘆息:「如此即好,我怕他一時氣盛,要是練了那武功,恐怕就糟了。」
郝貝問:「練了那武功真的無法救治?」
郝大道:「這問題我也想過,斬絕情之功夫在於如何使精力發展到極限,然後脫力而死,就如丹田氣門已開,不能再閉起來,等真氣流盡了,只有死亡一途。」
郝貝道:「如果再使氣門閉起來呢?」
郝大嘆息:「理論上是可以救人,可惜我卻救不回玉女婆婆的命。」
郝貝聞言也感受出奇幻斬絕情的無情。暗自決心不去練此功,以免遭了不可收拾之後果。
此時一旁的驚天大師道:「照阿貝所說的蒙面女子,也就是冒充麻面女鬼那人,年齡不會超過四五十歲,她會不會是青雨貼身女婢素月?」長長一嘆:「若不是素月出賣了奇幻宮,青雨也不會死的那麼冤。」
郝大一怔:「素月還沒死?青雨不是說她在移往中原時就已落崖去世了?」
驚天大師嘆息:「她是如此對說,然而奇幻宮也只有那麼幾名門徒,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出我賣青雨,想來想去也只有素月,因為她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宮主每次說到她,都嘆息不已,我只好如此猜想。」
郝大沉吟一陣,說道:「或許是了。當時玉女去逝時,曾說告密之人會使郝家劍法,而那女子也會,甚至把奇幻武學練得比玉女都厲害……」轉向郝貝:「你把此事告訴阿寶,要他注意。爺爺明天還得斗那瘋子,抽不出時間去查了。」
郝貝點頭:「我自會轉達;只是爺爺去斗令天山,他已經達到金剛不壞之身,您要如何制住他?」
郝大嘆息:「制住他不一定要用武功。如果我和驚天大師聯手仍打他不贏,只有引他到無法破解的陣勢,再把他困住了。」
郝貝驚問:「真的有陣勢無法破解?」
郝大點頭:「那並非人力所創.而是大自然自己形成,比如說奇幻宮即是自然之奧妙。人們縱使武功高強,比起宇宙神秘力量仍是無法跟它匹敵。」
郝貝道:「爺爺找到那地方了?」
郝大道:「還沒有。可是現在如不引開令天山.奇幻宮將不可設想,只好以身試險了。」
驚天大師已數十年未宣佛號,此時也沉重地宣唱『阿彌陀佛』,凜聲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看來他和郝大都決定抱著牲犧心情來對抗令天山。
郝貝不由得擔心:「爺爺……」
郝大含笑:「你放心,令天山武功雖高,腦袋可沒爺爺聰明,爺爺豈會傻得把自己弄死?這只是權宜之計。說不定他突然壽終正寢,豈不是天助我也。你還是去幫阿寶,免得他落了單。」
郝貝點頭:「我知道,爺爺你自己也要小心。」心頭戚戚然而感到十分沉重。
郝大安慰幾句,隨後說道:「明兒我們走了以後,你有空就回引神峰找梁小福,他仍躲在山洞中。」
想到梁小福,郝貝也想到了曇花,急問:「曇花呢?」
郝大道:「曇花絕頂聰明,她很懂得處理事情。而且現在又當上了令天山的孫女,暫時是不會有事,你還是先回奇幻宮為重要,因為你的傷實在也不能再激烈打鬥。」
郝貝想想也覺得該如此。遂點頭答應。
隨後三人並沒再談什麼,紛紛就寢。說是就寢,也只是郝貝躺了下來,郝大和驚天是打坐於床上。
及至第二天清晨。
郝大和驚天告別郝貝已掠往西梁山。郝貝收拾收拾也及早趕路。
令天山也是徹夜未眠,為得到如此孫女而高興。也為今日要跟郝大和驚天戰鬥而樂不可支。
他一直在想著如何收拾這兩個老頭子,卻沒想到郝大和驚天根本不跟他正面衝突,而是想把他引到無盡遠的地方,也許是在找所謂的天然陣勢。
郝大和驚天前來引誘令天山,三人一路已往塞外方向奔去。
盟主離開往塞外方向前去,不出半天已傳遍武林。有人驚,有人卻喜上眉梢。
尤其是令佳玉。她哪能忍受此苦。丫鬟一夜之間變成自己爺爺的掌上明珠?甚至還是將來的繼承人?
尤其是曇花的美,更讓她起了嫉心,她實在不能忍受曇花在她身邊,而讓她感到困頓難受。
她正為這問題煩惱時。
忽而有人卻為她解決了問題。
只見得一條黑影掠往曇花所住樓閣。光天化日之下,她肆無忌憚地飛掠而去,引得不少人驚呼。一些守衛卻做做樣子,根本懶得拿人,也沒法子拿人,光看那人身手就知道再十倍的功力也拿她不下。
來人正是蒙面妖女,對於曇花被令天山所俘,她早就日夜盯在外頭,如今令天山已走,她當然不會放過這機會。
她很快穿窗而入,找到曇花住處。
曇花大驚:「是你?」她穿著衣服睡覺,此時已經下了床了,也無多大驚訝,畢竟她和妖女已照過面過了,也知道她的來意。
妖女冷黠一笑:「你果然很鎮定,有你娘的架勢。」
曇花冷道:「你扣了我,未必是件好事,別忘了令天山已變成我爺爺!」
妖女哈哈謔笑,然後笑聲一頓:「不錯,他如果在家,我得考慮,可惜他已被引出塞外,要回來也得十天半月,說不定一輩子。」
曇花聞言已猜知郝大所用的計策,不禁暗自嘆息,冷道:「你抓了我,想逼我帶你進奇幻宮,還是想引奇幻宮人上鉤?如果想逼我帶你進宮,對不起,我無能為力,因為我自己都搞不清路是怎麼走。」
妖女冷笑:「這個我比你清楚;我是要用你引誘郝寶這渾小子,再逼他帶我進宮。」
曇花嘆息:「阿寶已被令天山打入深淵,可能遇難了。」
妖女哈哈謔笑:「別的我可以相信,如果說郝寶如此就死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老娘砍了他七八十刀,他都耐命得讓老娘打從心裡佩服,怎麼區區一掌就能打死他?只不過他一定躲在某處養傷,我得趁他傷勢未養好之前,利用你把他逼出來。如此收拾起來就方便多了。」
曇花聽她所言,也知道了當時一點一滴的情況,心中稍安,說道:「你逼他出來也沒用,他不會聽你的。」
妖女冷笑:「你不聽我的,卻會聽你的,只要我緊緊扣住你,哪怕他不就範?」
曇花道:「我不會說的。」
妖女道:「你不必說,我自會幫你說!哈哈哈……」
笑聲中已往曇花撲去:「走吧!你留在這裡未必是好處,令佳玉那丫頭早就在打你的主意,老娘這是在救你出去!」
曇花能說什麼?功力不如人家,只有任她擄去。
只見她提著曇花像提小綿羊般輕鬆,很快已掠出閣樓.一個天馬行空飛向牆頭,再閃身已消逝無蹤。
躲在遠處觀看的令佳玉則噓了一口氣,這女人果然替她解決了不少問題,她希望曇花從此一去不回頭,免得讓她寢食難安。
她很快奔往潘安,想將這好消息告訴他。
走了曇花又走了令天山,她和潘安從此可安穩地過消遙日子了。
妖女擄走曇花,很快放出消息,而郝貝也聽到了。他有點兒後悔沒前去將曇花帶回而讓妖女有機可乘。
然而人已被擄走,他只好趕回奇幻宮,將此消息告訴郝寶.希望有個定奪。
三日後,他已返回奇幻宮。
郝貝很快將事情告之郝寶、孫大娘以及青青和奇女、幻女等人。
六人坐在殿堂前席地而置的白絹薄團。
郝寶說道:「妖女分明是要利用曇花來引誘我。」
孫大娘道:「卻不知她在何處,否則也可以救人。」
郝寶道:「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妖女志在我們,只要我們露了行蹤,她一定會來找我們,只是我們傷未勢復……」
青青已說道:「妖女殺了麻面婆婆,我自要找她報仇.不如我先去找她,多少也給她一點兒報復!這幾天我學了不少功夫……」
除了並非宮主女兒之外,郝寶把事情都告訴她。她已露出堅強一面,要替麻面婆婆報仇。
郝寶道:「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你的功夫還不是妖女對手,去了自是白白送死,這並不放心。」
青青輕嘆:「可是我實在很想替婆婆報仇。」
郝寶道:「我們大家都想,但是報仇不一定要犧牲,否則就更不划算了,讓我們想個好方法來對付他。」
青青輕嘆,也默默點了頭。
郝寶問向孫大娘:「如果妖女就是驚天大師所說的宮主女婢素月,她千方百計要進奇幻宮,目的是什麼,大娘可知道?」
孫大娘搖頭:「自從宮主去逝至今,我還是第一次進得此宮,自不知妖女所為何來?」
郝寶問向奇幻女:「這裡還有什麼寶物之類的東西?」
奇幻女齊聲搖頭:「沒有,要是有,我們也該知道……」
郝寶沉吟:「那會是什麼?難道是飛仙洞?她想練更高深的武功?」
郝貝道:「可是她的武功已經很高了!」
郝寶道:「話是不錯,但是有的人,尤其是練武的人,只要知道有辦法使武功更上一層,他會千方百計去索求。」
郝寶長長一嘆:「不管她是為什麼而來,我們必定不能泄了奇幻宮地點,須知沒有神殿,也就沒有了奇幻門徒……」
他站了起來,回身往宮主慈祥雕像瞧去,感慨良多。
眾人何嘗不是一樣,不禁心情沉重下來。
郝寶嘆息說道:「宮主千方百計才留得你們這些命脈,二十年後,自是不能斷送在我手中。」
郝貝道:「宮主交代要和平相處,不要報仇。就算仇可以不報.他們也未必肯放過我們。」
郝寶嘆得有點兒凄心,說道:「曇花又在他們手中,想躲起來都不可能……再半個月就是八月中秋,二十年前的此時,宮主也領著門徒作決死之戰……」
郝貝急道:「你也想拼個死活?」
郝寶點頭:「除此之外,恐怕沒有其他方法了。」
孫大娘堅決道:「我跟你一同作戰。」
青青、奇女、幻女亦是異口同聲表示決不退縮。
郝寶嘆道:「我可不能讓奇幻宮斷送在我手中,這拚斗……」
孫大娘截口道:「宮主都能為奇幻宮拚命,我們豈能退縮?這豈不太貪生怕死?二十年前奇幻宮本就該亡了,二十年後還怕他們,宮主你不必再考慮這些。」
「我怎能不考慮?二十年前的今天,宮主還不是跟我一樣不願你們冒險。」
孫大娘道:「二十年前的今天,奇幻宮門徒還是向宮主說同樣的話。」
「所以悲劇就是悲慘地發生了……」
孫大娘和奇幻女、青青都露出視死如歸神情。
郝寶輕嘆:「罷了,如果真的如此,我們自不能輕言拚命,得找個好時機,幸好此事並未到了非拚命的地步不可。」
郝貝道:「不拚了?」
郝寶搖頭:「明知道會犧牲,拚的不值得,自不能亂把性命拚掉。」
孫大娘急道:「這樣如何救曇花?」
郝寶道:「只有暗中救人了。」
孫大娘道:「我跟你去。」
郝寶搖頭:「暗中救人並不一定要很多人,而且此地也要留人看守,大娘實是不宜走開。」。
「你想一人前去?這太危險。」
郝寶含笑:「我爺爺常說我是九命怪貓轉世,一輩子也死不了,不過此事並不是我一人去,阿貝也一同前去。」
郝貝點頭:「我們是兄弟,自是分不開,作戰也甚有默契,大娘自可放心。」
孫大娘道:「可是你們都有傷在身……」
郝寶揮揮手臂,含笑道:「好得多了!再過兩天該無啥關係。」
郝貝笑道:「我的傷更輕,有了我爺爺的治療,好得更快。」
孫大娘嘆息:「你們要小心,如果有必要,別考慮我們是女的。」
青青顯得激動:「我跟你們去,我想替婆婆報仇。」
郝寶含笑道:「下一次如何?這次我們是去救人,救了就逃,並不想跟她打鬥,你不防再多練幾天功夫,到時也可以更有把握。」
青青紅唇張了張,終究還是把話給咽了回去。
郝寶關心地朝她臉腮摸去,那股深情讓青青染紅了眼眶。
「青青,不管發生什麼事,要記著永遠是奇幻宮的小宮主,知道嗎?」
「我知道……」青青終於滾下兩行熱淚,又急忙拭去,裝出笑臉卻又想哭,表情讓人心酸。
郝寶安慰道:「你想哭就哭吧!哭不一定是什壞事。」
青青終於忍不住撲向孫大娘懷中哭泣起來,孫大娘不盡地安慰她。
郝寶望著宮主神像,虔誠地一拜,感嘆道:「二十年前中秋夜,宮主以身殉難,二十年後的中秋夜又將如何?唉!宮主保佑,希望奇幻宮從此能矗立江湖……」
語重心長嘆息,郝寶和郝貝已告退,進入了飛仙洞,郝貝藉此練功。郝寶卻仍望著壁上奇幻斬絕情的招式,瞧得入神。
郝貝見狀急道:「哥你可不能練這武功,爺爺說練了它,根本活不了。」
「我知道。」
「那你還……」
郝寶含笑:「我只是瞧瞧而已,想找出這些招式到底有何驚人地方?」
郝貝露出笑容:「如此我就安心了。」
充滿紅霧的飛仙洞,此時映在郝寶臉頰.也現出了陣陣紅暈。
匆匆又過了三天。
郝寶傷勢雖好了許多,但那隻在於小傷口,大傷口只仍處於密合階段,然而他已等不及,用繃帶硬是把上半身全裹得緊緊,還帶了麻醉粉,以防萬一發痛時備用。
當然這一切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連郝貝都蒙在鼓裡。
裹傷妥當,和郝貝已去救曇花。
在告別孫大娘、青青和奇女、幻女時,郝寶特別交代,不論外頭如何狀況,一定不能先從裡面開門,因為若門一打開,一切都將赴諸流水。
當然那門是指引導瀑布之水掩蓋奇幻宮的機關而言。
孫大娘自知事關重大,也一口答應要兩人放心。寶貝兄弟這才起身掠飛深淵,上了崖面,立即將瀑布水流引向地層裂縫,淹掉了奇幻宮通路。
兩人迂迴地離開太行山區.四處打探曇花消息。
結果妖女位置仍離不開天旋洞附近。
兩人以為妖女又把天旋洞回收繼續使用,暗中搜了進去,結果仍是一場空,不見一人半影。
正待要離開之際,妖女笑聲已傳來。
「我說嘛,憑令天山也想殺死郝寶?簡直太瞧不起人家了!」
隨著聲音,妖女身形已無影無蹤地現出在庭院假山,分明又從秘道溜了出來。
郝寶輕輕一笑:「多謝誇獎,害我聽得都以為我是超人了呢?」
妖女淡淡笑走出來,美艷臉容露著得意:「說你超人不為過,你的傷好像都好了?」
郝寶瀟洒地動了動肩膀,笑道:「如果沒好,怎敢來找你?」
「說的也是。」妖女笑的甚是甜美:「有你這種對手,打起來才過癮。」
郝寶笑道:「所以你也就擺著大餐在等我?」
妖女含笑:「還是那句老話,只要你把奇幻宮交出,歸在我手下,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郝寶無奈道:「我是不行,我弟弟如何?」往郝貝指去。
妖女呵呵笑道:「你行,你弟弟當然也行,看起來更嫩呢!」
郝貝笑道:「你想老牛吃嫩草?」
妖女笑得更媚:「有何不可?」
郝貝笑道:「可惜我不是嫩草,是毒草。」
妖女道:「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吃。」
郝貝訕笑道:「只怕你吃了會中毒身亡。」
妖女含笑道:「只要能把你吃到肚子里,我什麼都不在乎。」
郝寶瞄著她,哧哧笑道:「如果我把奇幻宮毀了,你在不在乎?」
妖女一怔:「你真的把奇幻宮毀了?」
郝寶笑道:「別急嘛,我只說說而已,奇幻宮可是我的根,我怎能毀了它?」
妖女這才有了笑容:「我說嘛,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做出那種傻事?」
郝寶笑道:「毀不了奇幻宮,只好毀你鴛鴦派,反正你我之間總要有一個消失於這個世界才行。」
「我倒是希望兩個都在,能合併化為一體。」
郝寶笑道:「其實奇幻宮和鴛鴦派算起來是一體的啦!你本是奇幻宮小丫鬟,對不對素月?」
他有意以「素月」來套妖女的身份。
妖女聞言果然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說到一半又想及這可能是郝寶套話,然而想收口已是不及。
郝寶緊逼地說:「你忘了宮主遺言?她早就寫得清清楚楚,說你是告密的人。」
「那遺言不是假的?你不是把它撕掉了!」
「撕掉就是假的嗎?否則我又如何知道你是奇幻宮的小丫鬟?」
「我不是丫鬟!」妖女怒道:「我才是真正的奇幻宮主!我長得不比她難看,武功也練得不比她差,憑什麼把我當丫鬟。」
郝寶急迫問:「就因為你不甘心當丫鬟,你就出賣了奇幻宮?害死了宮主?甚至還有可能嫁禍給奇幻宮?」
妖女狂厲笑道:「奇幻宮本該就是我的,誰叫那賤人不識抬舉,這是她自食惡果。」
寶貝兄弟心頭直縮,沒想到這女子竟然狠毒到這種地步,為了不甘心當個女婢而讓奇幻宮遭受覆滅命運。兩兄弟自是欲殺她而後始甘心,然而曇花在她手中,只好暫時忍下這口氣,待救出曇花再報仇也不遲。
郝寶道:「就是因為如此,你才想急著接收奇幻宮,好圓你的宮主之夢?」
「不錯!我才是奇幻宮主,所以你必須將奇幻宮交還我。」
郝寶道:「可惜在我眼裡,你只不過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小丫頭罷了!」
「你找死!敢說我是小丫頭?」
妖女似乎想丟棄昔日卑微身份,已是大怒地往郝寶撲來。
郝寶可不敢落了下風,雖是有傷在身,仍是全力以赴,欺身也迎了過去。
郝貝怕哥哥吃不消,立即也出掌擊向妖女。
三人交錯,妖女以一敵二,一掌一個,砰然巨響,她已倒掠而退。郝寶也退了兩步,郝貝感到血氣翻騰,還好沒什麼傷。
郝寶則感到胸口沉悶,尤其是傷口似乎又裂了,疼痛直扣心脾。他得強忍下來,外表露得一點兒也不在乎。
他訕笑:「如何?還夠味吧?」
妖女落地,感到雙手發麻酸痛,顯然寶貝兄弟傷勢已不能阻礙她行功運氣。
她冷笑道:「沒想到你傷熱果然復原了。」
郝寶笑道:「所以你還是安分點兒,把曇花交出來為妙。」
妖女哈哈浪笑:「你以為我會交嗎?」
「當然不會。」
「那你還多問?」
「所以就要把你拿下!」
郝寶急喝,已和郝貝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妖女撲去。
妖女大驚,封出掌勁,卻不硬拚,借勢掠往假山,一閃身已遁入秘道。
寶貝倆急忙追前已是過慢。兩人恨得直咬牙,猛往石塊擊去。
然而方擊兩下,妖女又從另一頭塔樓現身,嘲笑道:「憑你們也想抓我?簡直太不自量力。」
寶貝聞言,頭也不轉,猝然倒沖而退,撞向塔樓,想借著突發沖身而讓妖女措手不及,然而撞近塔樓想回身抓人,妖女又失蹤了。
兩兄弟不禁嘆笑,實在拿她沒辦法。
方自嘆笑,妖女在秘道石壁里又鑽了出來!謔笑道:「此地秘道千百條,你一輩子也抓不著!」
「放屁!」
寶貝火大又往她撲去,結果仍是被她脫逃。然而寶貝已不再撲身,找了出入通道,退到外頭。
郝貝道:「該如何逮著她?秘道如此之多。」
郝寶道:「看來只有引水淹了,呵呵,越多秘道越讓她淹個夠。」
郝貝擔心:「那曇花呢?她要是在秘道裡頭,不就十分危險?」
郝寶道:「危險自是不會,因為妖女狡詐非常,在裡頭一定留了不少出入口。而且想以水淹死她,實是不可能.為了要逼我們就範,她一定不會放掉曇花。」
郝貝點頭:「那該如何引水?」
郝寶道:「天旋洞緊臨江流.我們只要在峭壁上劈下大塊岩石,堵住水流,自能淹垮此洞。」
「就如此辦!」
兩兄弟很快又繞往臨江峭壁,往下一看,已見及水漩渦在左斜側,則腳下該是天旋洞口。兩人遂搬來粗大岩石.往岩面猛砸。
岩面雖沒崩塌,卻露了裂縫。他們要的是龐然巨岩塊。才能有效阻擋水淹。是以連砸了十丈凹形裂縫。這才找來兩根粗大木頭往裂縫插去,想藉此扳落它。
然而岩塊過大,扳都扳不動,再一用猛力,木頭叭然折斷,壓得兩兄弟哎哎叫痛。當下只好以釘擠方式,拿起岩塊往另一截嵌在岩縫的木頭砸去。
一次逼擠,裂縫撞大少許,砸了十幾次,木頭短了一半,岩層也開始晃動。寶貝自是欣喜,兩人大喝,猛力再砸。
砰然一響,木頭齊沒岩層,小山般的岩層轟隆隆地往下掉,那聲音震得整坐岩面抖動不已。
岩層落水,又是一陣轟隆隆,水花淺得百丈高。地動山搖,江流奔濤,嚇得林鳥驚叫亂飛,野獸咆哮,以為是山崩地裂,紛紛逃命。
龐然岩層雖不能把百丈寬江流結堵滿,卻仍堵了一二十丈,又靠著山壁。如此水流受堵,立即往天旋洞倒灌而入,奔濤駭浪,就算沒洞也要衝出洞來,何況是有通道的洞穴,早已被沖淹得水泄不通。
寶貝倆見計策得逞,立即奔往另一頭出口。
未眨幾次眼皮,只見得十幾名黑衣人落荒逃了出來。其中包括妖女,她緊緊拉著曇花花容失色地飛奔在前頭。
「快走!往南!」
妖女還想等其他手下出來,然而見及滾滾浪濤衝出洞穴,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也顧著逃命去了。
寶貝見及浪濤之中不時擠出黑衣人屍體,算算也有數十名之多。心頭暗自慶幸,這一著可消滅了妖女不少實力。也知曉了妖女一直沒換地方而躲在此。
狡兔有三窟,卻每一窟都不同位置,妖女比狡兔更狡猾,三窟弄一處,若非以水沖淹,誰又知道找了兩窟之外另有第三窟?
寶貝倆不由多想,緊緊跟在妖女及那群黑衣人後頭。兩人不敢逼得太近,免得對方作困獸之鬥。
浪濤衝出洞穴,也許外邊太過寬廣,已失去強勁沖勢而散成軟流,或而從此能將這片乾枯得只長野草的土地變成良田。寶貝也算是做了件有利於百姓之事。
妖女往南,她躲的地方,寶貝並不陌生。是上次曇花在此病發的梅妃林。
寶貝兄弟大略猜知妖女去向之後,追得並不急,及至梅妃林時已是黃昏消去,黑夜輕臨。
兩人藉著夜色昏黑之便,漸漸潛向那座水榭,潛近不及五十丈,郝寶已發現四周散布著不少暗哨,戒備十分嚴密。
郝貝低聲問:「如何救人?」
郝寶沉吟道:「硬闖可能得不償失,得想辦法混過去……」
郝貝一時想起上次假冒崑崙派而撲殺送佛師太一事,甚有心得說道:「不如我們假扮黑衣人,反正又蒙著臉,他們一時察覺不出,只要接近水榭或是妖女就好辦了。」
郝寶點頭而笑:「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招?看來你快成年了。」
郝貝嫩臉稍紅:「再過幾個月就滿二十,再也不能讓哥哥笑我嫩了。」
郝寶拍拍他肩頭,感觸良多:「一眨眼就是一年多,你也學了不少,記著哥哥的話,凡事膽大心細,沒什麼大得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要你認為值得就去做,知道嗎?」
郝貝感受著真情:「我知道。」
郝寶含笑:「凡事也不要太難過,要看開些。雪兒死了,我也難過,爹變得頹喪,我也難過,奇幻宮淪落如此,我也難過。就像你替雪兒報仇,我知道很危險,也知道那會替奇幻宮帶來更大誤會,但是我還是讓你去了。那是因為我不想讓你一直快樂不起來。」
郝貝眼睛微濕:「我知道,哥你一直對我很好。」
郝寶也覺得眼眸濕濕地,仍含笑說道:「若能把難過變為理智些就是好了。這不容易做到,哥哥也不能,不過還是要想辦法嘗試著去做。你要記著,若是哥哥不在你身邊,你該要學會照顧自己,甚至照顧曇花、青青她們,知道嗎?」
郝貝強忍淚水,點頭:「知道了。」
郝寶語重心長地說了這番話,似乎覺得此次任務並沒那麼容易達成,要郝貝懂得堅強跟自立。
然而郝貝卻覺得隱隱升起不安的感覺,不禁對哥哥又瞧了兩眼。哥哥仍是一副不在乎神情,看不出有何不妥之處。
郝寶則對他含笑:「該走了,去找黑衣服,還得找兩把利劍不可。」
「嗯!」
郝貝深深點頭,已和郝寶一同退出梅妃林,往附近小鎮掠去。不但找到黑衣,利劍也有了。
兩人趁此買了熱包子,迴路邊趕邊吃,總算也把肚子填飽。
回到梅妃林,一切如舊。
算算時間已是過了兩個更次。如果以後再從天旋洞逃回來的黑衣人混進去,也許因時間過長而不妥。
郝寶想想,決定以混水摸魚方式混入。當下立即和郝貝換下黑衣,蒙上面罩。抓著長劍,找出兩名黑衣暗哨之間的空隙。以背向著他們,裝作巡邏模樣往後退去。
他倆退得很慢,態度也十分認真,宛似放哨在外頭,現在已巡邏差不多而退回來的樣子。
黑衣人雖發現他倆,也覺得位置不對,然而誰又想得到兩人敢背對自己,也都被矇騙了。
郝寶還小心翼翼地往左邊那名黑衣人說道:「如何?」
「沒事……」黑衣人回答。
郝貝則往右邊那名瞧去。他立即知道是在詢問自己,也回答沒事。
寶貝兄弟暗自謔道:「沒事?待會兒就會有事。」
兩人不動聲色地穿過暗哨,立即轉身,不快不慢地徐徐往水榭行去,裝出一副有事回報的模樣,倒把一些黑衣人給唬住。
及近水榭七八丈,寶貝已從蒙面柔紗中瞧及曇花躺在床上,而妖女則在床前焦躁走動,有時還不停逼向曇花,似在審問又似在恫嚇。
寶貝見狀,心知不突襲是行了。郝寶以傳音入密說道:「事發生,你就翻過屋頂往床另一頭窗口掠去,知道嗎?」
郝貝稍稍點頭,卻不解哥哥為何不讓自己出手。
不容郝寶多加暗示,兩人已走近門口護衛不及一丈。
護衛迎前問道:「有事?」
「要事稟告!」
寶貝倆加快腳步逼近門口。
護衛被推著往後斜退,低聲急道:「不能進去……」
「誰說不能2」
郝寶突然大喝一聲一劍猛揮,砍向他脖子,腦袋飛起。郝寶怒喝,猛往門扉撞去。郝貝則照指示翻身屋頂往對面窗口落去。
妖女自是大駭:「何事?」已撲往門口。
「要命的來了。」
郝寶大喝,將門撞得烯爛,氣勢不凡地猛撲妖女,利劍往她胸口相准准刺去。左手一揚:「看轟天雷!」
一道銀光直往妖女打去。妖女這一驚非同小可,那轟天雷威力之強,豈是肉體所能接受得了?她哪敢硬碰,只好閃往右側,避開銀光,就這一晃身,已被長劍划中小臂。而那銀光哪是轟天雷?只不過是一錠發亮的銀子罷了。
郝寶本可以刺得更重,但他似無暇理會妖女。馬上沖往床頭,他不抱起曇花,而是將床整個掀往窗口,曇花也就往窗外掉去。
郝貝正好接個正著,不禁暗自欽佩哥哥計策之絕妙準確。
郝寶立時又喝叫:「快走往山區。」
郝貝不敢怠慢,眼看幾名黑衣人追來,一個飛仙術縱過他們.直往山林奔去。
妖女發現來人是郝寶,更是憤怒:「一個也不能走脫!」雙掌齊發,直劈郝寶。
郝寶手按床沿,床鋪又是打直,他不接招。一個倒掛金鉤,閃過屋頂與床沿之間小小空隙而掠出窗口。
妖女兩掌全打空,她怒吼:「哪裡逃!」也想破窗而出。
郝寶謔笑:「看天羅床網!」立即將鋪有厚綿絲被的床往回砸。
任妖女武功高強也對柔軟的棉絲被無可奈何,擊碎了木板床底,卻擊不掉軟棉墊被,被罩個滿頭滿臉,氣得她七竅生煙,待拉下棉被之時,郝寶早已逃之天天。
「還不快追!」
她怒喝著,自己一馬當先已追往山區。十數名先後腳之差也都追了過去。
山區黝黑一片,峰峰連峰,想追捕自非易事。然而曇花不會武功,寶貝傷勢又未痊癒。尤其是郝寶,方才拚了老命地救人,傷口已滲出血跡,疼得他冷汗直冒,現在再沒命賓士,無形中速度也就緩了許多。不過縱使緩慢,比想追逐的妖女仍差不了多少,只是時間一久,恐怕就要落了下風。
輾轉逃亡三天,竟也有驚無險逃回太行山區。
已是八月十三,再兩天即是中秋月圓時,而此時的月亮已亮得讓人在朦朧月色中足以看清周遭一切景物。
這並不利於逃亡,然而寶貝兄弟卻不得不逃。
遁過思竹林,緊接而來是百翠林,濃濃密密林葉蔥翠得發綠,穿梭其間自不易被發現。
然而在潛行不及一半之際
一聲「圍過來」十數名黑影已紛紛擋掠前頭。
寶貝兄弟為之苦笑,終究還是被追著了。
妖女在追逐半日過後,已發現追人不如堵人,她知道寶貝兄弟必定要再逃回太行山,也就留下幾名黑衣人作模樣地追逐,自己卻領了其他手下直奔太行山守候。
來至此地還是黃昏,等至二更已發現寶貝兄弟蹤跡,當下大喜,也找了百翠林堵人。終又把人給攔下來。
妖女冷笑:「任你插翅難飛,趕快束手就縛,饒你一死!」
郝寶輕笑:「就算不死,被你綁著過日子,我覺得這比死還難過。」
郝貝笑道:「你聽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我們投降又開出這種條件,你不覺得大苛刻了?」
妖女冷笑:「可惜由不得你們選擇。」
郝寶笑道:「我逃的好好的,為什麼要選擇?」
「現在看你往哪裡逃?」
妖女暴喝,人隨聲起,宛若蒼鷹撲兔,快捷狠厲地撲向郝寶。
郝寶鎮定如初,眼見妖女撲至,長劍猛然刺出,戳向她右手掌心,想把她刺穿。
「哪有這麼容易!」
妖女並非收手,而是硬將掌心印向劍尖,宛若硬鐵般,叮的一聲,硬是將劍尖給封住,也露了一手不畏刀劍的硬功夫。她雙手顯然練過特殊功夫。
郝寶本就不打算刺中掌心,以為她必會閃避,沒想到對方來硬的,乍擋之下,自己虎口微微生疼。
但他不改計劃。這本是誘招,一擊無效,馬上抬掠左腿,往妖女腹中掃去。勁道貫出,妖女突如紙張般飄退,哈哈謔笑:「我要的不是你!」斜身探爪,目標竟是在旁冷觀的曇花。
郝寶笑道:「我逃的好好的,為什麼要選擇?」
郝寶大急:「阿貝小心!」人也撲攔過去。
然而不用他喝吼,曇花似早已看出她目的,驚叫地往左縮去,妖女不察,利爪也往左擋抓。
然而曇花立即頓足,全身往後移三寸。就只這三寸,只見得利爪呼頭而過,妖女抓了個空。
寶貝兄弟不禁驚呼,曇花這招避得妙絕,眼看妖女失手。兄弟倆如打落水狗般亂劍疾砍,逼得妖女連滾數滾,方避開凌厲劍勢。
在旁黑衣人長劍此時才趕得及刺來。
郝寶無心戀戰,大喝:「阿貝快帶曇花走。」
而郝貝早有默契地帶起曇花又掠向高空樹榦,借力飛脫,黑衣人想迫攔,卻被郝寶霸劍逼了回來。
待郝寶抽身掠退,妖女也翻過身,怒不可遏地急起直追。雙方一前一後,差不了二十丈。
追出百翠林,前方兩座山峰聳立,郝寶立即說道:「我看那妖女是有意詐輸,想利用我們引她到奇幻宮地頭。倒不如將計就計,你們找機會脫身,我一人引她到絕谷去,省得中計。」
郝貝道:「那不是跟前次一樣了?」有點兒擔心。
曇花則已憂心忡忡:「我不願你又冒險了……」
郝寶笑道:「沒什麼險,我的傷好了,又沒其他追兵,光是脫逃,她是奈何不了我的。」
曇花和郝貝難以處斷了。
郝寶笑道:「事不宜遲,你們先回宮,我一人脫逃容易多了。」
話中已暗示曇花不會武功,是有先逃走的必要。
郝貝也想通這一點,當下點頭:「好,哥你自己多小心!」
三人並排往兩座山峰之間險谷奔去。
郝寶拍著郝貝肩頭,含笑道:「阿貝再見了,多保重!」也抓了曇花的手:「還有曇花你,要負起奇幻宮責任,知道嗎?」說得語重心長,微露凄涼。
郝貝猛點頭:「我會小心。」
而曇花卻覺得淡淡不安,急道:「阿寶哥……」
郝寶鬆了手,向她招著手,含笑道:「再見……」
曇花似已看見郝寶難以忍住激動的臉容,想再叫,卻被郝貝帶往另一座山峰,她的心更加沉重了。
她從來沒看過郝寶如此笑容,那是凄涼的,也讓她感到不安。
後有追兵,郝寶無暇多留戀,眼看郝貝和曇花遁入右側山峰,自己則往左側掠去。
妖女追來,見得郝寶背影一閃,不疑有詐,更是窮追不捨。她也知道上次郝寶所用詭計,所以此次盯得特別緊,一點兒都不讓三人有走脫的機會。
然而她心機深沉,郝寶更勝他一籌。就在轉過山峰之際。原來郝寶早已準備好應對之策,不知從何處抓來人身娃娃,穿的衣服和郝貝、曇花差不多,一男一女地左右挾抱,並排而掠,和真實的人在賓士並無多大差異。
妖女哪知那會是假人?兄見著三尊人影在前,她就心情篤定得很還以為詭計得逞,愛追不追地跟在後頭。
郝寶偶爾躲起來表示失蹤,免得妖女瞧久了發現兩個假人動作過少而生疑心。
妖女也來這麼幾下,愈深入山區,她追的愈是放軟,藏躲起來也好讓郝寶覺得已甩脫自己而甘心地往奇幻宮逃逸,自己則能得到找尋此宮之目的。
就在爾虞我詐之中。兩人潛潛追追,郝寶已將妖女引向不知名山區。而妖女卻仍不自知。
郝寶似有目的地引導,否則他不必如此慎重地搞了兩個布娃娃,卻不知他將妖女引向何處?
如此潛潛追追之下,匆匆已到了第二天夜晚。也該是八月十四,中秋之前一晚。
郝寶終於把妖女引向一處死谷。
那谷本是常年罩霧,然而在中秋明月照亮之下,此時卻已霧散雲清了,顯得特別的清新。
這正是上次郝寶帶領韓芹前來尋找無敵劍譜的幽靈谷。
他想再也沒有任何地方.比這裡更適合撲殺敵人了。
眼看前面大小石筍聳立,支支有若魔鬼利牙,以此來矇騙妖女,該是沒什麼問題。
他輕輕一嘆。找了一處裂石縫,將布娃娃藏到裡頭,那布娃娃就如郝貝,曇花真人,他伸手撫著兩人臉容,久久不能釋懷。
忽聽到細小腳步聲傳來,他才感傷道:「你們保重……」
將布娃娃好好整理,讓兩人躺得平穩舒適些。然後他已裝作窺探般地往谷口潛去。上次崩塌的岩堆還在,正好可以阻擋外頭視線,一眼便可看穿裡頭。
就在他往岩堆潛去之時,妖女突然掠向岩堆,哈哈狂謔直笑:「任你多狡猾。還是逃不過老娘手掌心.哈哈哈……」
那狂。足以讓笑聲化為利刃,刺得人耳極不舒服,甚至流血。
郝寶故作大驚狀:「你竟然找來了?」
「不錯!郝寶你終於栽在我手裡!哈哈哈哈……」
妖女插腰狂笑,笑聲震天。也把山谷內側石筍尖峰震得紛紛倒塌,隆隆作響。妖女一驚,再也不敢笑得過狂。
郝寶謔笑道:「天下還有什麼可比想大笑而笑不出來更難過?你這是自找罪受。」
妖女一點兒也不怒,露出得意:「只要能找到奇幻宮,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現在不能笑,留著宮中笑豈不更妙!」
「你以為這就是奇幻宮?」
妖女自得謔笑道:「你不必再巧言花語,老娘花了五天五夜的時間,還毀了一座天旋洞才跟到這裡來,你想以兩字『不是』就否定了一切?」
郝寶含笑:「我正想說,這不是奇幻宮,你搞錯了。」
「可惜你的話只能讓三歲小孩去相信。」
郝寶笑道:「你該知道我是和阿貝跟曇花一同逃跑,現在卻剩下我一個人,你不覺得已受騙嗎?」
妖女冷笑:「他們早已躲進宮裡頭,否則你剛才何需回頭來探察?」
郝寶訕笑:「我是回頭來看你這不承認呆的獃子。」
妖女冷笑:「恐怕那個人是你吧!」
她已大步走前,後邊十數名黑衣人一橫排地也逼壓過來。
郝寶目露驚意,冷道:「你們想硬闖?」
妖女謔笑:「奇幻宮是我的,我當然要收回,哪來硬闖?」
「你們敢?」
郝寶把劍抖直,直逼妖女。妖女也抽出短劍。冷笑道:「很久沒認真拚過,今天可要大打出手。」
「來呀!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郝寶抖出劍花,銳不可擋地一劍已劈向妖女腦袋。
妖女冷哼,短劍攔開,化作一扇劍牆,透出閃閃青光,在月光下幻成毒蛇利牙稅厲,朝著長劍連戳七下,七道火花暴閃,郝寶劍勢也為之一挫。
妖女趁此一探手。短劍刺向郝寶胸口,郝寶往左一閃,避了大部分,避不了小地方,衣衫已被戳破三寸。
妖女冷笑:「如何?以前是不想殺你,現在殺了你也無妨。」
郝寶心頭暗驚,妖女功夫似乎愈來愈高,比起以前顯然隱藏了不少招式。然而他似胸有成竹,冷笑:「鹿死誰手,也得拚過才知道!」
長劍再次攻出,劍尖宛若天際流星隕瀉,在空氣中化成一個光點,傳送著宇宙浩瀚無儘力道般地,暴指四面八方。
妖女頓感壓力噴來,心頭大驚,短劍也往光點封去。
叮叮數響,在渾多光點之中,竟有一顆穿破防線直射門面,妖女大駭,猛然抽身掠退,方避過此著,散飛的頭髮即被掃中些許。
郝寶一招突襲成功,訕笑道:「如何?以前是不想殺你,現在殺了你也無防。」
他說的話竟然和妖女一模一樣,氣得她七竅生煙,怒喝:「你找死!上!」
手一揮,十數名黑衣人齊攻而至,她也不甘心而加入戰圈。
郝寶見狀猛刺數劍,封退兩名黑衣人,倒掠而退,疾往石筍林區遁去。
妖女厲笑:「任你逃到哪裡,我照樣能將你碎屍萬段。」
一馬當先追向石筍林。其餘黑衣人也魚貫而入。
郝寶藉著石筍峰林之陣勢,一時也得以喘息。檢查一下傷口,滲出大片紅漬,尤其那疼痛更讓他難忍,只好倒出些許麻醉粉往左胸那道最嚴重傷口擦去,待藥性化開,傷口也就不再那麼疼痛。
他喃喃念道:「還有一天就是中秋夜,那群人該來了吧?我得拖過一天時間才行……」
望著皎潔月亮,他露出了自信而有感傷的笑容,隨後又潛往他處,準備尋找敵手一一撲殺。
他為何仍要拖過一天?以他的傷勢,能及早結束廝殺豈不更好?而他在等「那群人」又會是誰?
難道是他邀來的幫手?否則他必等到明天?
明天?將又是何種局面?
瀟湘子掃描thxde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