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賭場厄運
等神秘客來到大街上,蝶丫頭已被兩位公差攔住,要以妨風化罪名加以逮捕。
蝶丫頭的藥性已發作,形風瘋狂,管你是公差、母差,只要見了男人,她就衝上去撲抱,一名公差尚未及亮出腰間鎖鏈,已被她抱個正著,不由地怒喝道:「大膽,竟敢當街妨礙公務,還不快放手。」
蝶丫頭早巳神志不清,緊緊抱住公差,放浪形骸地狂笑道:「哈哈,我的好人兒,這下你跑不掉了,快讓我好好親親……」
說著就向他臉上狂吻不已。
公差對這飛來艷福,實在無福消受,情急大叫:「放開我,放開我……阿福,快幫我把這瘋女人拉開呀!」
另一公差上前一陣手忙腳亂,卻拉不開蝶丫頭。
圍觀的人愈來愈多,爭著看這難得的一見的熱鬧場面。
偏偏這公差身材矮小,加上昨夜賭了個通宵,一早又趕到衙門報到當差,到現在尚未閉過眼睛,精神和體力都不濟,被蝶丫頭抱住狂吻,連一點辦法也沒有,使出吃奶的力氣猛一掙扎,竟與蝶丫頭一起跌倒地上。
這一來更慘了,正好被蝶丫頭撲壓在身上,把他一身衣服撕得衣不遮體,如同披著一條條的爛布片,另一公差見狀,上前要想把蝶丫頭拖開,看她全身光溜溜的,簡直無從下手,情急之下,乾脆抓住她的兩隻足脖猛往後拖,圍觀的人看得大呼過癮,起鬨地大喊:「加油,加油,加油……」
這批義務的啦啦隊,又分成兩派,一派是在替兩個公差打氣,另一派卻是在為蝶丫頭搖旗吶喊。
被蝶丫頭撲壓著狂吻的公差,已是狼狽不堪,臭相百出,好不容易把嘴掙扎開,才能出聲大叫:「阿福,你在看熱鬧呀,還不快來幫忙,把這瘋女人拖開呀!」
阿福也大聲叫道:「他奶奶的,我這不是在拖嗎?可是拖不開……」
一群兒童也組成另一支啦啦隊,來個大合唱,唱出了兒歌:「拔呀,拔呀,拔蘿蔔,用力拔呀用力拔……」
阿福那副模樣,還真像兔子拔蘿蔔,難怪兒童們會唱起了這首兒歌呢!
蝶丫頭還是黃花閨女,從未嘗過女迷香,喝一小杯就夠瞧了,她被強灌了一整瓶,那還能不抓狂呢?只見她愈來愈狂瘋,撲壓在那公差身上連吻帶咬,口中還發出猛獸的吼叫,這可就是河東獅吼?
公差嚇得魂不附體,平日那種耀武揚威的的神氣已蕩然無存,雙手向空中亂抓,驚叫道:「救命啊,救命……」
阿福心慌意亂,兩手一滑沒有抓牢,向後跌了個元寶翻身,引起圍觀的群眾一陣鬨笑,卻不見一個人挺身而出,過去助他們一臂之力,就在看熱鬧的群眾爆起一片轟笑時,那頭戴斗笠的神秘客人從人群中射出,在蝶丫頭腰后疾點一下,挾起她就走。
轟笑聲突然停止,如同緊急剎車似的,神秘客人大喝一聲:「閑人閃開。」
嚇得圍觀的群眾忙不迭紛紛地讓路,頓時造成一片驚亂,直到他挾著蝶丫頭衝出重圍疾奔而去,兩個公差才爬起身來急起直追,群眾則跟在後面一路大喊大叫……
***
神秘客人挾著蝶丫頭奔出城郊,一路直奔荒山野地。
來到山肢下一個斷垣殘壁的破廟中,他才把蝶丫頭放下,自己也坐下喘息著,儘管他的武功很高強,挾著個大姑娘,一口氣奔這麼遠還是挺累人的,蝶丫頭的氣海穴受制,全身不能動彈,嘴裡卻一直叫嚷不停:「我好熱,好難受啊……我的好人兒,快抱緊我,親我……」
任何男人見了這赤裸裸的大姑娘,加上慾火難禁,春情蕩漾的叫聲,也會情不自禁的,蠢蠢欲動,尤其在這破廟內,四下無人,不趁機痛快一次才怪了,但這神秘客卻無動於衷,甚至對這誘人的胴體視若無睹,根本不屑一眼,怪事,他是女人看多了,還是柳下惠?要不然他就是二百五,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其實,神秘客早已看出,蝶丫頭是服下了強烈的春藥,如果不及時讓她把慾火發泄也來,這大姑娘必然將被慾火攻心而死的。
可惜他沒奈何,無能為力。
他並不是關心蝶丫頭的死活,而是急於要想知道,這大姑娘怎會服下大量的春藥,獨自跑到大街上裸奔,還當街抱住那公差大出洋相呢?
這會兒蝶丫頭已淫性大發,神志不清,問她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必須對症下藥,使她把體內的慾火發泄出來才行,像那日歐陽貝中了發情刃,情形也正是如此,要不是秦逸救她一命,早就被慾火焚身,香消玉殞了。
神秘客並非見死不救,而是秦逸能做到的,他卻力不從心,沒戲唱,蝶丫頭不斷發出嘶喊:「啊……哎……我受不了啦,好哥哥,快抱我……親我……」
神秘客聽在耳里好煩,厲聲喝阻:「不要叫!」
蝶丫頭非但不停止,反而愈叫愈來勁。
神秘客苦思了一下,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去找人來代勞一下,嗯,這個主意不錯,他立好跳起來,把蝶丫頭留下,逕自出了破廟。
山邊連人影兒也見一個,上那去找人呢?
這破廟當年建造的位置太偏辟,以致香火不盛,落得被遺棄的命運,神秘客掠上高處,居高臨下,希望能發現有人經過,那就管他是張三李四,或是王二麻子,反正逮住誰就是誰,把他抓回破廟再說,偏偏等了老半天,竟沒有一個人能享受這飛來艷福,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艷福還真不好消受,搞不好就樂極生悲,一命歸西,至少也得丟掉半條性命。
神秘客舉目四望,不見一個人影,又等了一會兒,只得沮喪地返回破廟裡,蝶丫頭已是愈叫愈瘋狂,神秘客坐在一旁,心裡暗自焦急著,如果這個丫頭一死,那麼他交給十二紅玫瑰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一點消息也不知道,這可是唯一的知情人,絕對不可以讓她死得這麼快的,正當他在心煩意躁,蝶丫頭卻在高聲叫著的時候,突見兩個年輕的著破舊衣衫的小夥子闖人,使神秘客人出其不意的一驚。
年輕小夥子乍見這個場面,不由地一怔,驚詫地叫道:「這裡有一個赤身裸體女子,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
另一個接道:「不知道,可能是中什麼毒了吧!」
神秘客沉聲道:「哼,你們兩個來得正好,怎麼不早點來呢?」
年輕小夥子莫名其妙道:「來得正好?」
另一小夥子氣憤道:「豈有此理,你敢拿我們跟狗比?」
神秘客冷哼一聲,突然身形一晃,已到了兩個年輕小夥子的面前,出手就攻,兩個小夥子似乎也會武功,身形倏地一分,各自向旁閃了開去,年輕小夥子怒道:「真不講理,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動手了哦,龍鬼頭,上。」
龍鬼頭應了一聲,立即揉身而上。
年輕小夥子也欺身而近,兩個打一個,採取兩面夾攻,神秘客狂笑聲中,雙手左右開弓,一出手就施展出小擒拿身法,龍鬼頭,倒很識貨,急向年輕小夥子招呼道:「大蠻年,這傢伙不簡單,要小心啊!」
大蠻牛點頭應是:「小意思啦!」
兩個年輕小夥子身手也不錯,仗著天地門祖傳下來的招牌功夫叫化二十度,自認縱然不敵這神秘客,至少足以自保,只要用拖延戰術,等後面的援兵趕到,那就要這傢伙吃不了兜著走啦。
那知神秘客詭計多端,老奸巨滑,專搞聲東擊西的把戲,分明看他以大蠻牛為攻擊目標,不料他虛晃一招,才一出手就轉身反撲龍鬼頭,攻了他個措手不及,龍鬼頭倉惶中一個暴退,總算避過神秘客的當胸一抓,真是險象環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大蠻牛一見龍鬼頭情勢危急,奮不顧身地就向神秘客背後撲去,跳起來當頭一掌劈下,神秘客旋身急退復進,出手如電,扣住了大蠻牛的右手腕脈,腕脈乃是人身致命的要害,縱然武功再高,腕脈一被對手扣住,那就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了,大蠻牛大驚,不敢輕舉妄動,急叫道:「龍鬼頭,快……」
龍鬼頭正街全力搶救,忽聽一陣嘈雜人聲,又闖入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們,龍鬼頭和大蠻牛遙聞破廟裡傳出蝶丫頭的凄厲叫喊,兩人先行奔來查看,其他人則隨後趕到,一見大蠻牛已受制,幾個小夥子不由地一驚,迅速散布開來。
龍鬼頭一見援兵已到,精神為之一振,仗著人多勢眾,他可神氣了:「我再次警告你,還不快放手!」
神秘客人敞開聲大笑道:「哈哈,你們來得正好,只要照我的話做,非但沒有任何人不會受到傷害,還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否則,你們就全死定了。」
龍鬼頭不屑道:「嘿嘿,真是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啊!」
神秘客獰聲道:「你不相信?我只要稍一用力,這個大蠻牛立刻成了死水牛了。」
龍鬼頭道:「你敢?」
神秘客陰森森地笑了笑,突將手向上一提。
只聽大蠻牛痛得慘叫一聲:「哇……」全身一扭曲,痛苦得連連大叫不已。
龍鬼頭驚怒交加,大喝道:「哥兒們,上!」
幾名小夥子齊聲暴喝,一擁而上,向神秘客人發動了圍攻。神秘客也怒從心起,撒手的同時飛起的一腳,把大蠻牛踹跌出兩丈,一頭撞向土牆,頓時頭破血流,昏死了過去。
龍鬼頭及其他幾名小夥子,見狀更是悲憤交加,個個奮不顧生的展開猛攻,如同拚命三郎似的,看著自家兄弟遭下毒手,個個都氣得半死,這群天地門的兄弟團體的精神顯露出來,開始玩命啦!
神秘客根本不把他們看在眼裡,一陣拳打腳踢,幾個小夥子那是他的對手,紛紛倒地不起,可憐這些血氣方剛的天地門弟子,連對手的真面目都未見到,就已怪遭毒手,神秘客眼光一掃,冷笑道:「這是你們自找的,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話還沒說完,冷不防被其中一個小夥子死命撲來,朝他腿上狠狠地踹一腳,「哇……」神秘客痛呼一聲,掌已劈下。
一聲慘叫,小夥子即時倒斃。
神秘客突然想到,蝶丫頭怎麼無聲無息呢?
他情知不妙,顧不得腿上的傷痛,急忙走近蹲下察看,蝶丫頭慾火攻心而亡。
「唉!」神秘客嘆了口氣:「這不是我的錯,我已盡了力,偏偏……唉!」
他又深深一嘆,逕自走出破廟。
足足過了一個熱茶時間后,大蠻牛才緩緩地清醒過來,當他爬起來,見到遍地屍體時,整個人都嚇呆了。
***
鄧一財趕回賭場一看,只見整個場子里亂鬨哄的。
賭客們全都歇手不賭了,把其中的一張押寶賭單雙的長方賭桌,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這張賭桌正是由那白衣少女主持的搖缸的,報信的漢子搶先一步上前,一面推人,一面叫嚷著:「對不起,借過,借過,請大家讓一讓哪……」
看熱鬧的賭客們回頭一看,是鄧老闆回來了,只好紛紛退開,讓出一條路來。
鄧一財連聲稱謝,好不容擠到了桌前。
這時秦逸面前贏的金元寶、銀元寶、銀票及銀錠,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怎麼贏的,阿榮和阿興則站在兩旁,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來了,而莊家、白衣少女、管事的、以及負責吃進賠出的兩個漢子,甚至連帳房先生都趕了出來,一個個臉都綠了,全站在那裡發獃。
圍觀的賭客卻在起鬨,不斷發出鼓噪,催促白衣少女繼續搖寶缸,可是,白衣少女雙手捧著寶缸,既不搖也不放下,好像是定住了。
鄧一財見狀急問:「怎麼回事?」
白衣少女一見鄧一財,如同獲救似的,這才放下捧著的寶缸,低頭道:「爹,你快來換換手,我不能再搖了。」
原來她是鄧一財的女兒呀,鄧一財詫異地問道:「為什麼?」
白衣少女瞥了眼秦逸,始道:「真邪門,他押什麼,我搖出的就是什麼,好像我跟他是串通的似的。」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片鬨笑。
鄧一財「哦」了一聲,打量秦逸兩眼,質問莊家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換手呢?」
莊家一臉無奈地道:「這位朋友指定要大小姐搖,否則他就不賭啦!」
鄧一財心是暗罵道:「不賭就不賭,有什麼了不起,總比把整個賭場輸掉好吧!」但他這放說不出口,只好強自一笑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這位朋友尊姓大名?」
秦逸眼皮一翻道:「賭場里賭的是錢,認錢不認人,你管我姓啥名啥?又不是身家調查!」
阿榮急忙伸手拉拉他的衣角,輕聲道:「大爺,他就是這兒的老闆啊!」
鄧一財這才注意到兩個小鬼,詫異道:「你們是一起來的?」
秦逸似乎贏出了甜頭,接道:「咱們先賭,賭完了再說吧!」
鄧一財道:「你還要繼續賭嗎?」
秦逸頂他一句:「不賭我來幹嘛?」
鄧一財笑道:「好,沒問題,在下陪你玩玩,如何?」
秦逸瞥了白衣少女一眼,道:「你又不是她,我跟你賭有什麼意思呢?」
白衣少女頓時面紅耳赤。
鄧一財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笑得眾人均莫名其妙,而白衣少女卻更窘羞萬狀,彷彿被他父親識破了什麼似的,鄧一財為什麼突然大笑呢?
這是個秘密,只有他們父女倆心裡明白的。
原來鄧一財早年喪妻,唯有鄧蓮蓮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相依為命,從小嬌生慣養,寵愛有加,有其父必有其女,鄧蓮蓮從小就喜歡玩各種賭具,十歲不到,鄧一財已經常是她手敗將,如今她已是二十歲的大姑娘了,尚待字閨中,她對男女之事毫不掛心,終日只喜難賭,不過也確實替他贏了不少的銀子,鄧一財曾經對她開玩笑地說道:「蓮兒,我看你將來乾脆嫁給賭具吧!」
鄧蓮蓮的回答是:「誰能贏得了我,我就嫁給誰。」
鄧-財同意道:「好!將來誰能娶你,我就以整個賭場做你的陪嫁。」
父女倆雖有約法三章,可惜到如今還沒人能贏得了她。
以鄧蓮蓮的搖缸手法,任何人想大贏特贏,幾乎是絕不可能的事,除非是她故意放水。
知女莫若父,這不是顯而易的嘛?鄧蓮蓮一定是看中了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儘管秦逸故意弄成蓬頭垢面,仍然無法掩飾他挺拔的體型,以及俊朗的臉部輪廊,鄧一財既識破女兒的心事,他能不開懷大笑嗎?秦逸可不知道他們父女的秘密,哼聲道:「賭場都快垮掉了,虧得你們還笑得出來?」
別看鄧一財腦滿肥腸,肚子里還有點墨水,很有學問地笑道:「失去東隅,收之桑榆,何嘗不是人生一大樂事呢?哈哈……」
秦逸聽不懂得他的弦外之音,催促道:「不必在我面前賣弄你的學問了,究竟還賭不賭?」
「那得問她了。」鄧一財轉向鄧蓮蓮問道:「蓮兒,你說呢?」
鄧蓮蓮一言不發,低著頭轉身向人堆外擠出去了。
秦逸大為失望道:「怎麼?不賭啦?」
鄧一財笑道:「如果你還沒有盡興,可以到裡面去賭個痛快,好嗎?」
秦逸道:「除非跟你女兒賭,否則我沒有胃口。」
鄧一財同意道:「行,就讓小女與你對賭吧!」
秦逸正中下懷,哈哈一笑道:「進裡面去賭吧,讓我們來好好地賭一把。」
鄧一財即命幾名漢子,用木箱裝入桌面上的堆成小山似的金銀元寶和銀錠,銀票則由秦逸自己抓在手上,一起走向裡面去,賭客們沒有戲可看了,不免大失所望,好在管事的宣布繼續開賭,場子又熱鬧起來了。
***
一行人來到場子後面,進入內廳旁的一個寬敞的房間,房內設備齊全,布置華麗,中央置有一張紅木賭桌,一旁備有各式賭具,看來是專供身分特殊的人物豪賭的,能被邀來這裡賭的人,必定大有來頭,絕不會是普通的角色。
秦逸對賭根本是門外漢,那裡懂場子里的門道,甚至他連怎樣贏的都不清楚,還以為自己真是運氣好,財星高照呢!
其實鄧一財猜的一點沒錯,要不是女兒紅戀星動,看中了這年輕的小夥子,故意放水,秦逸的九張銀票不早就輸光才怪了,阿榮和阿興最常來賭場,知道場子的規矩,能被邀請進來的人物,來頭一定不小,要不是沾了秦逸的光,憑他們兩個小鬼,連前面相通的那扇門的都進不了,秦逸一進房,鄧一財就招呼他坐下,兩個小鬼只有站在一旁的份兒。
幾句漢子抬進木箱,置於桌旁就逕自退出。
秦逸不見鄧蓮蓮,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喂,老闆,你的女兒呢?」
鄧一財笑道:「先坐一會兒,她馬上就會出來見你的。」
秦逸道:「請她別磨菇了,快來賭吧,賭完了我還有事呢!」
說到有事,他才猛然想到,自己一時興起賭上了,不但忘了此來的目的,連蘭強盛可能尚在各處找他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鄧一財瞥了兩個小鬼一眼,介面道:「你們是專為賭而來,還是找我有事啊?」
秦逸一使眼色,阿榮忙照他交代的話說道:「大姑奶奶要我們來通知鄧老闆,請代為轉告那位大爺,有重要的事情請他立刻去大姑奶奶那裡一趟。」
鄧一財「噢」了一聲,眼光又轉向秦逸:「這位小兄弟以前好像沒有見過……」
阿興忙道:「李大哥是新來的,大姑奶奶對我們另有差遣,所以要我們帶他來見見鄧老闆,以後有消息就由他來通知了。」
鄧一財信以為真,又「噢」了一聲,似乎明白秦逸並非真的是沒錢的叫化子,心裡更對他有了好感,畢竟,女兒看上了個叫化子,對他來說總是不太體面的事情,不過,萬一女兒非這叫化子不嫁,他也只好認了,鄧一財的心裡一寬,不禁笑問:「李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秦逸漫應道:「呃,呃,我剛來沒有幾天……」
鄧一財繼續追問道:「李兄弟是從事那一行的呢?」
秦逸剛要罵他多事,突覺眼前一亮,鄧蓮蓮已搖春生姿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四名俏丫環,秦逸不由的仔細一瞧,這少女一經打扮,還真的是很美的,當然比起家裡自己的幾個嬌妻是有點遜色的,但她高聳的胸脯是與眾不同的誘人至極,只見她不但換上一身粉紅滾寬邊的緊身衫裙,連兩條烏溜溜的發亮的長辮,也改為盤在頭頂的公主髮型,還戴上金釵及一對翡翠耳墜了,加上手腕的玉環,胸前掛的大金鎖片,看上去雖是珠光寶氣,但也光艷照人,不僅如此,臉上還抹了不少的脂粉,身上也灑了香水,人未走近,已聞出一股香氣逼人,可惜為了趕時間,匆匆忙忙把眉毛描得一高一低,而她自己卻渾然不覺,讓秦逸在心裡暗暗替她惋惜著,卻在想著鄧蓮蓮是來賭錢呢,還是來相親呢!
秦逸對她穿金戴銀毫不在意,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誘人的雙峰,這身緊身衫褲,質料似比剛穿的白色絲綢裳還要單薄,而且又故意脫去了貼身的藍兜兜,所以看起來那一對挺豐滿的肉峰,不但高聳,幾乎原形畢露,簡直呼之欲出,讓人看了心痒痒的,恨不得上前摸它一把,尤其是她一走動,雙峰就又抖又跳動的,真的是有夠引人的。
鄧一財發她走近,便起身笑道:「蓮兒,這位李兄弟非跟你對賭不可,我看你就陪他玩玩吧!」
鄧蓮蓮故作姿態道:「爹,女兒今天手氣很不好,還是你跟他賭吧!」
不等她說下去,秦逸已接道:「就因為手氣不好,我才要跟你賭呀!」
鄧蓮蓮嬌嗔道:「賭就賭,那我就不掃你的興了,喜歡那種賭法?」說著已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秦逸笑道:「就賭剛才的那種吧!」
鄧蓮蓮一使眼色,一名丫環立即取來寶缸,裡面有兩粒骰子,鄧一財微微笑著,站在一旁觀戰,兩個小鬼則一左一右,分立在秦逸的兩旁,好像是他的左承右相。
鄧蓮蓮雙手捧起寶缸道:「下注吧!」
「不。」秦逸忽道:「這玩意挺好玩的,換我來做莊,你下注吧!」
隨即放下寶缸,推向他面前。
秦逸真能耍寶,也學著莊家的腔調吆喝起來:「下呀,下呀,快下哪,押單得單,押雙有雙……」
鄧蓮蓮隨手摘下一對金釵,笑問:「這一對金釵可以作價多少呢?」
秦逸詫異地問道:「你拿這個跟我賭嗎?」
鄧蓮蓮故作窘迫道:「我的銀子已經輸光了,如果你不接受這個下注,我只好不作陪了。」
秦逸笑了笑,說道:「好啦,我接受,你說算多少就算多少,下注吧!」
鄧蓮蓮一本正經道:「我是花二百兩銀子買的,就照原價算二百兩,一百兩押單,一百兩押又,可以嗎?」
秦逸感到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和刺激,那有這樣的賭法呢?這樣下注,賭上三天三夜,也是分不清輸贏的,不消說,這少女根本志不在賭,只不過是跟秦逸鬧著玩的,目的是把他留下,秦逸居然接受道:「好,高抬貴手……」
他有板有眼地雙手捧起寶缸,上下搖動幾下,放在桌中央,又吆喝道:「開……開啦!」
伸手一揭罩杯,是一對么點。
只聽吆喝著:「兩點雙,吃單賠雙,吃大賠小啦!」隨即將左邊的金釵拿起,推向了右邊,兩個小鬼看得直搖頭,鄧一財卻是滿面春風,樂不可支,連四名俏丫環也在竅笑不已,這那是賭錢,簡直就是在玩過家家的遊戲嘛!
鄧蓮蓮卻是自得其樂,這回改變了花樣,一百兩押大,一百兩押小,仍是換湯不換藥,秦逸竟也接受,反正他也志不在賭,目的是要趁機欣賞那兩座令人想人非非的高峰,當然更主要的是在等古雲保,兩人就這樣繼續賭著。
***
正在這時,那頭戴斗笠的神秘客,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旁門口,秦逸尚渾然不知,被身旁的阿榮拉拉衣袖,還嫌煩地輕斥道:「幹嘛啊?」
阿榮急向房門口一指,秦逸轉頭一看,還沒看清那人的面貌,神秘客已經認出了他,剛聽鄧一財招呼一聲:「古兄……」
神秘客竟雙手齊揚,兩道寒芒已向背對房門的秦逸疾射而去,秦逸反應極快,雙手急將兩個小鬼推開,同時身子向旁一側,連人帶椅一起翻倒在地,堪堪避過射來的暗器,不料卻聽鄧蓮蓮一聲慘叫:「啊……啊……」向後一仰,也連人帶椅一起翻倒在地上。
鄧一財驚呼一聲:「蓮兒……」
他忙不迭上前扶住她察看,秦逸則霍地挺身跳起,怒喝道:「古雲保,快給我站住!」
神秘客果然是古雲保,一見失手誤傷了好友的愛女,又被秦逸識破身分,雙手又連發暗器,也不管射中沒有,轉身就倉惶逃去。
秦逸出掌震落射來的暗器,隨即奪門而出,急起直追,一直迫進場子里,頓時引起一片驚亂,古雲保果然是只老狐狸,真的有夠狡猾,他分明是從後門悄然進來的,卻不由原路逃走,故意闖入賭得正熱鬧的場子里,引起一片驚亂,以便趁機脫身逃走。
這一招確實高明,如果他仍由後門逃走的話,極可能被秦逸追上,那就跑不掉了,秦逸受驚亂的賭客一阻,等他再追出賭場,早已不知那扮成神秘客的古雲保的去向了,眼光正向街上搜尋,忽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匆匆走來,一眼就認出正是蘭強盛。
蘭強盛等他走近,定神一看,不禁詫異地道:「阿逸,你幾時落魄成這個樣子呢?」
秦逸無空說笑,急問:「爹,你有沒有看見,一個頭戴斗笠的傢伙從那家賭場逃出啊?」
蘭強盛茫然地道:「沒有呀,他是誰啊?」
秦逸恨恨的說道:「古雲保,這個該死的傢伙。」
蘭強盛「哦」了一聲,忍不住問道:「阿逸,你怎麼走著走著就突然不見了,害我到處找,這會兒你也民了叫化子,又在追古雲保,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秦逸便把走散后發生的事,簡單扼要地述說一遍。
蘭強盛聽畢,不禁咋舌地道:「幸好你的命大,吉人自有天相,否則小命送在那些女人手裡,那才叫冤枉呢,我已經去吩咐過韓堂主,韓堂主在平心湖,我們正好去那裡跟他見面吧!」
秦逸道:「爹,我們先回去賭場,看看那位姑娘的傷勢吧!」
蘭強盛點點頭道:「應該的,雖然那個鄧老闆,可能跟古雲保有什麼勾結,但那姑娘總是因你而遭到池魚之殃的啊!」
兩人相繼回到賭場里,剛才的驚亂平息不少,賭客們又繼續熱熱鬧鬧地賭了起來,秦逸已是識途老馬,而且場子里的人已認出他,不敢阻止了們進裡面去,兩人穿堂入室,趕回那個房間一看,鄧一財已將愛女的屍體擁在懷裡,已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了。
秦逸見狀,心裡一陣難過,上前自責道:「都怪我,不該硬要令媛陪我賭,害她……」
鄧一財怒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古雲保一見你就下此毒手?」
秦逸不想表明身分,嘆口氣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也許是被我識破他的身分,所以才動了殺機吧,他剛才是來找鄧老闆的嗎?」
鄧一財微微的點點頭,輕聲道:「林姑娘要我代為通知的就是他,其實我跟他也談不上什麼深交,只是很早就認識了,最近他突然找上門來,說是妻子被人姦殺,又設計陷害使他在百花教無法立足,誓報此仇不可。
但對手的武功太強,他不便公然露面,暗中以重金請出平原十二紅玫瑰相助,要求我為他隨時傳遞消息,我完全是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答應了下來,想不到……」
說到這裡,一時悲從中來,又撫屍痛哭道:「蓮兒,我可憐的女兒,都是爹害了你啊!」說到這裡,便悲泣不已。
秦逸沮然道:「應該怪的是我。」
「不!」鄧一財道:「錯的是我,不該要你進裡面來賭的,就不會發生這種不幸的事了。」
想到這位賭場老闆,居然如此通情達理呢!
秦逸又深深一嘆,勸慰道:「鄧老闆,人死不能復生,請多節哀吧,這幾箱贏來的錢,請給這兩個小兄弟各人一百兩,其他的全部作為令媛的奠儀吧!」
鄧一財來不及拒絕,秦逸已向蘭強盛一使眼色,匆匆的離去了。
不料兩個小鬼卻追了出來,阿榮情急道:「大爺,你丟下我們不管啦?」
秦逸笑道:「怎麼不管?我不是請鄧老闆,代為給你們各人一百兩銀子嗎?省著點花,一百兩銀子夠你們生活好幾個月了,給多了你們拿去就輸光。」
阿榮道:「大爺,我們情願不要銀子,只要跟著你就好。」
秦逸笑問:「跟著我有什麼好呢?」
阿榮嬉皮笑臉道:「你可以教我們賭……」
秦逸一聽,不禁笑罵道:「你們想跟我學賭嗎?連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剛才是怎樣會每押必中呢!」
阿榮和阿興齊齊一怔,茫然相覷,他們絕不相信秦逸說的是真話。
就連蘭強盛也不相信,一個從來不賭的人,人有這麼好的賭運嗎?
這個問題只有鄧蓮蓮心裡才明白,但她還來不及向秦逸表白心意,自己卻因他而捲入災禍中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