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喜有師兄來破陣 且擒禍首戲魔頭
這八個黃衣人都是伏桑島島主的侍者,已得島主牟滄浪的內功心法,論造詣雖然不及牟世傑之深,比段克邪也還比不上,但其中任何二人雙劍聯防,也足以與段克邪稍作周旋,一時三刻,不會落敗。
段克邪把心一橫,默運玄功,正要把對方的雙劍震斷,那兩個黃衣人忽地冷笑說道:「段小俠好功夫!只不知你用扶桑島的功夫殺了我們,卻有何面目再見我們島主?」原來段克邪也曾得過扶桑島島主牟滄浪的指點,懂得他們這一路內功的秘竅,他急於破陣脫險,本能的就用上了最易破解對方防禦的小無相神功,而小無相神功,正是扶桑島內功的精華所在。
段克邪霍然一驚,臉上登時發熱。原來這小無相神功,十分霸道,用足了功力,對方的雙劍不但要給震斷,身體也必然要受嚴重的內傷。段克邪恨的只是牟世傑一人,甚至對牟世傑他也還不願殺他,只是為牟世傑所迫,不能不和他拚命而已。這些黃衣人不過是扶桑島的侍者,聽命於牟世傑才和他作對的,他豈能以牟滄浪所傳的內功傷了他們?段克邪連忙收劍,但那兩個黃衣人功力亦非泛泛,段克邪的內力可以收發隨心,他們卻不能立撤勁收勢,就在雙方一收一發之間,此消彼長,段克邪禁不住蹌蹌踉踉連退數步,險險跌倒。
說時遲,那時快,牟世傑又已趕到,「刷」的一劍刺來,縱聲笑道:「你逃是逃不了的,還是再來和我單打獨鬥吧。你有什麼本領,儘管施展出來,即使你用的是我叔叔的功夫,我也決不笑你。」
段克邪大怒道:「我本門的功夫也不見得弱於你了。」劍光一個盤旋,一招之間,遍襲牟世傑九處穴道,牟世傑橫劍護身,只守不攻,雙方的長劍,瞬息之間碰擊了九下,快得難以形容,正因是一掠即過,牟世傑的青鋼劍並沒受傷。牟世傑又笑道:「袁公劍法的刺穴功夫果然神妙,可惜你要想傷我,也還是不能。」
段克邪又是焦急,又是氣怒,他的功力本來就比牟世傑略遜一籌,一輪狂攻之下,內力就消耗得更多了,本世傑驀地喝道:「你不能傷我,對不住,我可要傷你了!」一招「星漢浮橙」,劍光如狼,橫卷過來,段克邪氣衰力竭,抵擋不住,只所得「嗤」的一聲,段克邪的衣襟已是被他一劍穿過,胯骨給劍尖劃開了一道三寸多長的傷口。
牟世傑正要連下殺手,忽聽得一個十分刺耳的聲音罵道:「豈有此理,牟世傑,你敢欺負我的師弟!」
牟世傑大吃一驚,只見一團白影,來得迅速之極,雖然看不清楚來人面貌,但如此快如門電的身法,當今之世,除了空空兒還有誰人?扶桑島那八個侍者初到中原,見了空空兒的來勢;雖是吃驚,卻還未知道他的真正厲害,室空兒從西北角闖入,把關的正是剛才和段克邪比拼內力的那兩個黃衣人,這兩人在同伴之中功力較高,一黨微風颯然,立即雙劍齊出,用的也正是剛才堵截段克邪的那招劍法。
空空兒一聲長嘯,只見青光疾閃,錚錚兩聲,那兩個人手中的青銅劍己是斷成四截!這倒不是空空兒的內功勝過段克邪許多,而是他出手比段克邪更快,高手比劍只差毫釐,那兩人雙劍尚未合壁,內力也還未能十足發揮,已是給空空兒一舉削斷了!
空空兒笑道:「瞧清楚沒有,這可不是你們扶桑島的功夫!」那兩人兵刃被削,大驚奔跑,只覺頭頂一片沁涼,見空空兒沒向他們追來,這才敢用手去摸,原來一大片頭髮也都給空空兒削光了。
空空兒笑聲未歇,青光一閃,又已到了牟世傑身前,冷笑說道:「你敢小覷我本門劍法?」劍鋒一顫,抖起了九點寒星,也是在一招之間,同時刺向牟世傑的九處穴道,但比起段克邪剛才所使的同樣一招,劍勢卻是更為凌厲,更為迅捷了。
牟世傑橫劍一封,他的扶桑島劍法也確是有獨到之處,劍光一起,儼如玉帶圍腰,防禦得風雨不透,叮叮之聲,宛如繁弦急奏,瞬息之間,雙方接觸了九下。牟世傑虎口一陣陣酸麻,但空空兒那急如風雨的劍點,卻也沒有點中他的穴道。
牟世傑剛自喘過口氣,哪知空空兒這麼厲害的刺穴殺手還只是陪襯的虛招,他劍勢未收,趁著牟世傑給他攻得腳步有點歪斜的時候,陡然間已又是一掌拍出,峭聲斥道:「牟世傑,你膽敢欺侮我的師弟、須得吃我一記耳光!」
段克邪心裡暗笑,「辛芷姑最愛打人耳光,大師兄受了她的熏陶,也學起她的作風來了。」他見大師兄已然出手,自己已不便再出劍助攻,便悄悄的閃過一邊。
牟世傑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空空兒這一掌來得太快,他本來無法閃躲,但恰巧段克邪在過時候閃過一邊;牟世傑迅即一個倒縱,從段克邪原來所站的方位越過,同時另外兩個黃衣人的雙劍也已刺到了空空兒背後。
饒是牟世傑閃避得宜,也被空空兒的掌鋒沾上,只聽得「嗤」的一聲,牟世傑衣裳被撕裂了一大幅,皮肉也受到抓傷,火辣辣的作痛,但那一掌之辱,卻是僥倖避過去了。
那兩個黃衣人的劍尖刺到了空空兒背後,空空兒一個「滑步回身」,劍尖差了半寸,刺不著他,說時遲,那時快,空空兒已是反手一劍,將那兩個黃衣人的雙劍盪開,這一回他是因為正在追擊牟世傑,回身反手發劍,所以只是將那兩個黃衣人的雙劍盪開,而未能將之削斷。
牟世傑又驚又怒,一聲長嘯,那八個黃衣人各自退回原來方位,卻縮小了日子,意圖把空空兒、段克邪困在陣中。
空空兒眼光一瞥,見段克邪衣裳一片鮮紅,顯是已受了傷。空空兒慣經陣仗,思慮周詳,雖是在憤怒之中,也還保持幾分冷靜,心裡想道:「段師弟已受了傷,這裡又是牟世傑的地頭。
不宜戀戰。這八個黃衣人本領不弱,若是待得他們陣勢合圍,那就不容易走了。」
這八個黃衣人是按著諸葛武侯的「八陣圖」遺法,各自佔據休、生、傷、杜、死、景、驚、開八個方位,布好陣勢,若是給它合圍,饒是空空兒武功卓絕,只怕也難免兩敗俱傷。
空空兒不懂陣法,但他經驗豐富,智計過人,當下叫道:「師弟,跟著我來!」身形一起,便向著牟世傑追去。牟世傑驚魂未定,焉敢接戰,連忙躲入「生門」,正要發動陣勢,空空兒已是如影隨形,跟蹤追到;牟世傑轉入「開門」,「傷門」、「死門」那兩個黃衣人從兩們襲來,想引空空兒陷入陣中,空空兒卻不上當,出手如電,只一劍就把守著「生門」那個侍者兵刃削斷,攻開了缺口,段克邪也跟著闖出陣了。
兩人施展絕頂輕功,不過一炷香時刻,已是把牟肚傑的大軍遠遠甩在背後,走上了一個山頭,這時已是紅日沉西,暮色四合之際,空空兒停下腳步,說道:「師弟,你的傷怎麼樣?」
段克邪胯上中劍,受的只是仆傷,流血雖然不少,卻無大礙。段克邪敷上了金創葯,說道:「只是傷著一點皮肉。」空空兒道:「好,再待一會,待到天黑之後,我和你夜闖軍營,取牟世傑的首級!」段克邪道:「牟世傑這筆帳以後再算。現下有一件緊要的事情,非得師兄你立即就去不可!」空空兒皺眉道:「還有何事緊要得過取牟世傑的首級?」
段克邪道:「辛老前輩在等著你。」空空兒道:「哦,是辛芷姑?」忽地微微一笑,說道:「我和芷姑已訂了婚,你可以稱她師嫂了,不瞞你說,我就是為了和她約好了在吐谷堡會面,這才趕來的。敢情你已見著她了?我知道她在等我,但反正我已經到了,遲早總可以見著,就讓她多等一會兒吧,且待我先取了牟世傑的首級,給你出一口氣。」空空兒四十多歲方始訂婚,段克邪是第一個聽到他喜訊的人,空空兒在說出他訂婚喜訊的時候,心裡又是得意,又是害羞,他不願意給師弟認為他心裡只有妻子,所以堅持要先給師弟報仇,然後再去會辛芷姑。
段克邪連忙說道:「師兄,我還未說得清楚,辛……師嫂她現在有難,她等你不是普通的會面,是等你前去救她!」空空兒睜大了雙眼,詫道:「她碰到了什麼危難?是誰敢去惹她?她自己應付不了?」段克邪道:「是靈鷲上人。他們約好了今晚比武。
就在那邊那座山頭的一個破廟裡。」空空兒道:「哦,原來是這個老怪。這老怪二十年來未下過靈鷲峰,芷姑怎的和他結了怨了?」原來辛芷姑一生殺人不計其數,她和靈鷲上人大弟子所結的梁子,一直未曾向空空兒提起,這也是因為她心高氣傲,自恃太高,她結下的仇家,她就要自己對付,不願倚仗空空兒的勢力,給旁人笑話。
段克邪道:「我也不很清楚,大約是因為青冥子而起,聶隱娘在吐谷堡見到青冥子率領幾十個同門師弟圍攻辛老……辛師嫂。」空空兒知青冥子的為人,怒道:「我明白了,一定是青冥子有眼不識泰山,曾對你師嫂無禮。」
段克邪抬頭一看,只見月亮也已經升起來了,連忙說道:「不好,只怕這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空空兒道:「好,咱們現在就去,一邊走,一面說吧。吐谷堡里是怎麼口事?牟世傑又何以撤出堡外,他和你又是怎麼一回事情?師弟,你也不必太過著急,芷姑,她或許打不過那靈鷲老怪,但最少也可以斗個三兩百招!」
他們兩師兄弟都是一身卓絕的輕功,邊走邊說,並不影響速度,空空兒聽得精精兒也曾助青冥子為虐,勃然大怒,說道:「這回我拿著了他,可不能再饒他了,我要抽他的筋,剝他的皮!」再過一會,又聽到了靈鷲上人贈葯之事,卻不禁嘆了口氣,叫道:「糟了,糟了!」
段克邪怔了一怔,道:「什麼槽了?」空空兒道:「芷姑的倔強脾氣,我是知道的,即使沒有贈葯之事,她也不肯要我幫忙的,如今她又接受對方之贈,按照江湖規矩,我是再也不能插手的了。」段克邪道:「管它什麼江湖規矩!」空空兒沉吟不語,半晌說道:「且待到了再說吧。」要知以空空兒的身份、威名,那是決不能讓人閑話的,所以段克邪可以蔑視江湖規矩,他卻不能。
兩人到了山下,抬頭一看,月近中天,已將是三更時分,空空兒道:「他們的比武時刻何時開始?」段克邪道:「昨晚靈鷲上人離開的時候,就是今晚同樣的時間前來,那時大約是二更時分。」空空兒鬆了口氣,說道:「如此說來,他們交手至多也不過一個時辰,芷姑料想還不至於落敗。」
哪知話猶來了,忽聽得山頂有人縱聲笑道:「好呀,送死的人來了!」登時轟隆隆的大石滾下的聲音,如雷震耳,山頂上人影綽綽,竟不知有多少人埋伏其間,把大大小小的石頭推下來,有的從空中落下,有的從山坡上滾來。
空空兒大怒道:「好呀,用這等卑鄙的手段,就想阻得了我么?」當下施展絕頂輕功,騰挪閃展,滿山坡奔騰飛舞的石頭,一個也打他不中。不過,由於他要東閃西躲,卻也給阻延了不少時候。段克邪受了劍傷,縱躍的功夫稍受影響,有幾次險被打中,但他內功仍在,來不及閃躲的石頭,他就用劈空拳打落。
空空兒上到半山,抬起幾顆石子,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也接接我的!」石子從他手中彈出,變成威力奇大的暗器,山上登時響起了慘厲的呼叫,已是有幾個給倫打中,滾下山來,未給打中的也紛紛走避,山頭上黑綽綽的人影,也登時散亂了。
空空兒擲石對攻,壓下了對方的凶焰,那些人顧得走避,就顧不得再把石頭滾下,空空兒與段克邪減少了威脅,上山的速度大大增強,不過片刻,就在空空兒大笑聲中,躍登山頂。
那些人早已四散奔逃,段克邪忽地指著一個背影叫道:「這廝就是青冥子了!」原來在山上伏擊的這些人,正是青冥子率領的一眾同門,靈鷲上人以武林宗師的身份,與辛芷姑訂下比武之約,當然不許弟子們私下尋仇,但青冥子卻陽奉陰違,雖然不敢進那廟門,卻一直派有人在山上監視。
青冥子一眾佔據山頭,居高臨下,推石傷人,自以為萬無一失,哪知卻碰上了個輕功卓絕,本領非凡的空空兒,亂石如雨,連空空兒的一根汗毛都沒碰著,反而給他傷了許多人,待到空空兒搶上山頭,青冥子這一干人哪裡還敢應戰,當然是慌不迭的逃走,只恨爹娘生少了兩條腿了。
空空兒得段克邪給他指出了青冥子,還焉能容他逃走?腳尖一點,登時如箭離弦,只是幾個起伏,就追上了青冥子,青冥子是靈鷲上人的首徒,武功原也不弱,情急拚命,「唰」的便是反手一劍。但他武功雖然不弱,與空空兒相比,那還是差得太遠,空空兒根本不屑拔劍,只是一招「空手入白刃」的招數,就把他的青鋼劍奪了過來,再一抓抓著了他的琵琶骨。青冥子嚇得魂魄不齊,慌忙叫道:「看我師父份上,饒了我吧。」
空空兒哈哈笑道:「靈鷲上人也是一派宗師,怎的有你這個不要臉的弟子?我最恨貪生怕死之輩,你向我求精,我偏要殺了你!」五指略為收緊,青冥子已是禁受不起,殺豬般的大叫起來。空空兒驀地心頭一動,想到了一個主意,把指頭放鬆,笑道:「瞧你這麼可憐,饒你這條狗命也未嘗不可。但你可得聽我的話。」青冥子還怎敢不依,連忙說道:「但憑你老吩咐。」空空兒道:「好,那就隨我走吧!」似捉小雞似的,將他一把提起,向前飛跑。他捉到了青冥子,其他的人,便不再理會了。
到那座破廟,還要翻過一個山頭,他們因受青冥子擲石之阻,這時已過了三更時分,空空兒雖然心裡有了主意,卻不知辛芷姑在二更動手,是否此時還能支持?心中忐忑不寧,只好加快腳步。
段克邪這次下山,兩樁事情,都沒有辦好。方辟符沒找著,給鐵摩勒送信,又落得個毫無結果,反而和牟世傑添了新仇。雖然也有個意外的收穫,碰見了大師兄,可望給辛芷姑解困,但他本身也遭遇了史朝英給他加上的意外麻煩,儘管他光明磊落、無愧於心,但總是違背了史若梅的叮囑,又一次的和史朝英有了牽連。「我遲遲不見歸來,梅妹一定是望眼欲穿了。唉,不知她能不能諒解我的心跡?」
段克邪哪裡知道,這個時候,在那破廟之中,不但是辛芷姑身處臉境,史若梅也有了性命之憂,正在盼他回去搭救,當真乃是望眼欲穿。
辛芷姑服了靈鷲上人解藥,經過一日一夜的調治,已是恢復如初,聶、史二女,稍稍寬心。但等到黃昏日落,仍是未見段克邪回來,史著梅的憂慮不必說了,聶隱娘還多了一重牽挂方辟符的心事、心裡更是愁煩。
轉眼已是夜幕下降,月上梢頭,辛芷姑望著月影逐漸西移,約會時刻將到,饒她本來也是個殺人不貶眼的女魔頭,但想到對方是邪派中第一高手,心緒也自惴惴不寧。
三人正在各懷心事,忽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笑道:「辛芷姑,你果然沒有失約,還在這兒!」辛芷姑傲然說道:「我只怕你這老怪不來,使我失了報答的機會。」
靈鷲上人在大笑聲中踏進廟中,只他孤身一人,並無門人隨侍。靈鷲上人望了辛芷姑一眼,笑道:「你如今已是痊癒了,敗在老夫掌下,那可是再無怨辭的了。老夫有言在先,我贈葯與你,只是為了不想占你的便宜,讓你死而無怨。你不必說什麼報答的話。」辛芷姑冷笑道:「你可知道我要怎樣報答於你?」
靈鷲上人怔了一怔,道:「你還能有什麼報答?請說!」
辛芷姑道:「你贈葯的這番心意,我已深知,我總算是領了你的情,豈能不報答你的好意?等下比武,我決不能叫你失望,讓你輸在我的劍下,也輸得甘心!我也有言在先,我劍下絕不留情,決不隱瞞一手,算是報答你看得起我!但我卻可饒你一次不死,等你養傷好后,你若是還要再比,那時再取你的性向。
這樣的報答,對得住你了吧?」
靈鷲上人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愧你這『無情劍』的稱號!劍底不讓人,嘴巴也不讓人。好,好,好!老夫正是要你施展平生絕技,但只怕你的劍傷得了別人,卻傷不了老大。你還有什麼後事要交侍的,趁早交待吧!」辛芷站道:「誰勝誰敗,誰死誰生,走著瞧吧!你的弟子沒有隨來,你的後事想已交代好了?那就請吧!」
辛芷姑處處與他針鋒相對,一句也不饒讓,靈鷲上人哈哈一笑,道:「昨晚那個姓段的少年哪裡去了?」辛芷姑道:「你是約我單打獨鬥,與那姓段的有何相干?」靈鷲上人笑道:「這少年武功倒很是不錯,有幾招劍法足以與當世高手抗衡。不錯,我是要與你分個強存弱亡,但卻無意禁止你邀請幫手。在我這方面,我當然是單打獨鬥,決不要人助拳;在你這方面,倘有助手,是並肩齊上也好,是車輪戰也好,我都一樣歡迎。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一個門人也不帶來,那正是為了免得你們心慌的緣故。但我卻頗有意思再試一試那少年的武功呢。」
辛芷姑心道,「這老怪倒是和我同樣驕傲。」當下冷笑道:「以眾凌寡,這是你們靈鷲派的門風,我辛芷姑平生都是獨往獨來,豈能學你靈鷲派的模樣?你要試那少年的武功,還是過了今晚再說吧。」
靈鷲上人給她一頓奚落,禁不住面色鐵青,說道:「我的門人弟子,算來是你晚輩,他們圍攻你固是不該,你勝他們也不見得有何光彩。再說,要刁是你心狠手辣,他們也不會圍攻你。
你殺了我這許多弟子,即使他們曾經對你有所冒犯,也總是你的不是了!」辛芷姑冷冷說道:「你這些寶貝弟子的行為,我不屑和你多說!反正今晚是勝者為強,咱們也大可不必多費功夫理論!你的弟子,我已殺了,你要報仇,那就上來吧!」靈鷲上人大怒道:「好,你殺了我二十三名弟子,對不住,我可要借你的無情劍,在你身上戳二十三個透明窟窿!」
辛芷姑唰的拔出寶劍,冷笑說道:「有本領就拿去吧。請啊!」靈鷲上人雖是動了怒氣,卻也不肯有失武學大師的身份,縱聲笑道:「辛芷姑,你我輩份雖是相同,我總是比你多活了二十年,豈能占你的便宜?我讓你三招!」
辛芷姑寶劍揚空一閃,唰唰唰連刺三劍,三劍都是刺向虛空之處,根本就不是對著靈鷲上人,三劍刺過,冷笑說道:「你要我敬老尊賢,我已遵命出了三招;現在該輪到我看你的本領了!」說是遵命讓招,實則形同戲耍。
靈鷲上人怒不可遏,一聲喝道:「辛芷姑,你有多大道行,膽敢戲弄於我?」長袖一展,倏的就向辛芷姑捲來,袖角竟然使出劍術的招數,徑向辛芷姑的虎口削下!靈鷲上人的內功非同小可,長袖一展,勁風颯然,若是當真給他削中,只怕未必遜於刀劍。
辛芷姑一個「盤龍繞步」,青鋼劍揚空一閃,一招「流星趕月」,劍尖晃動,抖出了三朵劍花,左刺「白海穴」,右刺「天突穴」,中刺「璇璣穴」,這三處穴道在人身胸腹之間,聯成一個不等邊的三角形,一般的以劍刺穴,即使是空空兒那等上乘的袁公劍法,所刺的穴道,也都是在一條直線或一條斜線上的,如今辛芷姑這一劍刺出,雖然還及不上空空兒一招九式,連刺九處穴道的快捷無倫,但劍勢飄忽莫惻,似左似右似中,叫人無可捉摸,那奇詭變幻,卻似還在袁公劍法之上。
靈鷲上人也不由得贊了一聲:「好劍法!」長袖一拂,把辛芷姑左右兩路的劍點盪歪,但中路的劍點卻已落到靈鷲上人身上,只聽得「嗤」的一聲,辛芷姑的劍尖在對方的衣裳上劃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劍痕,連衣裳也未劃破!原來在這瞬息之間。
靈鷲上人已是運用上乘內功,吞胸吸腹,身軀陡地移後半寸,辛芷姑的劍尖只是沾著他的衣裳,勁力還未能透入他的穴道,已被他輕描淡寫的化解開了。
辛芷姑吃了一驚,連忙收劍變招,說時遲,那階快,靈鷲上人已是一招「春雲乍展」,袖中夾掌,向辛芷姑拂來,辛芷姑身形一飄一閃,避得恰到好處,沒有給他打著。但雖然沒給打中,掌風拂過,辛芷姑的臉龐也覺火辣辣作痛。
這麼一來,雙方都暗暗吃驚,不敢輕敵,靈鷲上人功力稍勝一籌,抱定了個「穩中求勝」的主意,著著搶攻,但卻非躁進,方圓三丈之內,都在他掌力籠罩之下,辛芷姑劍招不論向哪一個方位刺來,都給他掌力盪開。
辛芷姑暗叫「不妙」!情如自己不及對方能耐久戰,倏地劍法驟變,意在劍先,虛虛實實,每一招都暗藏著幾個變化,靈鷲上人只覺周圍劍風颯颯,人影幢幢,就似有十幾口明晁晃的利劍,同時向他攻來一般。靈鷲上人倒吸一口涼氣,仗著幾十年功力,緊緊封閉門戶。辛芷姑劍尖指向之處,處處都似碰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攻不進靈鴛上人廚圍三尺之內。
靈鷲上人驀地喝道:「技只此么?」掌力一發,轉守為攻,風聲呼呼,儼如排山倒海而來,震得辛芷姑的身子便似一葉輕舟似的,在風浪中飄搖不定!辛芷姑殺得性起,劍招再變,一聲笑道:「你也是拔只此么?」身形一起,左手又多了一柄拂塵,塵劍兼施,時而凌空高蹈,宛如鷹隼飛天,時而貼地平鋪,宛如蝶舞飛影。奇招妙著,層出不窮,登時又把靈鷲上人的攻勢阻遏了。
辛芷姑不但劍法精奇,她的「天罡拂塵三十六式」也是武學一絕,經過她內功運用,一抖開來,萬縷千絲,都似利針一般,可以刺向敵人穴道,收束之時,又可以當作判官筆使用,敲、點、刺、戳,無不得心應手。
靈鷲上人凝神應付,大袖飛揚,把塵尾拂得隨風飄散,袖中攏指,指尖都未外露,已有縷縷寒風,自袖中彈出。辛芷姑驀地打了一個寒顫,原來靈鷲上人施展的乃是邪派中一門極厲害的功夫,名為「玄陰指」,專以陰寒之氣,襲人穴道。
指風襲穴,比辛芷姑的拂塵刺穴,更難應付。要知內功深湛之士,多能閉穴,即使被敵人點中穴道,也自然能夠生出反應,立即閉了穴道,並無大礙。但閉穴只能使用一時,若是時間長了,真氣逆行,便要受到內傷。如今靈鷲上人的指風不斷襲來,辛芷姑暫時可以應付,久地下去,卻總不能長期閉穴,定要大大吃虧。
辛芷姑吸了口氣,喝道:「好呀,我與你這老怪拼了!」拂塵飛舞,劍氣縱橫,使到疾處,竟如織了一面光網,把靈鷲上人的身形籠罩在光網之下。靈鷲上人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妖女號稱『無情劍』,果然是名不虛傳!」
這一場惡戰,直看得聶隱娘與史若梅動魄驚心,結舌膛目。
她們已躲到廟角,身上兀是感到刺骨侵膚的寒氣。史若梅運氣禦寒,看了一會,悄聲說道:「這老怪雖然厲害,我看辛老前輩可以勝他。」這時正是辛芷姑全力反擊,攻擊最盛的時候。
聶隱娘經驗較為豐富,卻已看出辛芷姑有點不妙,正想說道:「我看未必。」話未出口,只見辛芷姑的劍法果然已是漸漸緩慢下來,似乎受了阻滯,招數發出,每每力不從心。原來辛芷姑因為不能長時間閉穴,過了不多一會,就要換氣一次,在換氣之時,穴道不能封閉,靈鷲上人彈指所發的陰寒之氣,便立即乘虛襲人。辛芷姑內功深湛,寒氣侵入,十之七八,在瞬息之間,便給她戳運玄功,將之煉化。但究竟不能完全消除,寒氣侵入多了,總是受到影響。
史若梅埋怨道:「真是令人急死了,克邪怎的還不回來。」語音方落,忽聽得外面似有腳步聲響,史若梅又驚又喜,只道是段克邪回來,連忙伸長脖子。
只聽得一個十分刺耳的聲音哈哈笑道:「來了,來了!你這兩個小丫頭隨我走吧。」來的不是段克邪,卻是精精兒。他正是因為知道了段克邪已經下山,尚未回來,這才放膽到此,意欲捉拿聶、史二女,去巴結牟世傑的。
笑聲未歇,精精兒已踏進了廟門,身形一閃,修的從辛芷姑身旁掠過,就到了聶、史二女面前,劍刺指戳,以閃電般的手法,同時對她們二人發動了攻擊。
精精兒曾經和聶隱娘交過手,知她武功頗是不弱,故而以右手的金精短劍去對付她;左手則驕指如戟,以指代劍,戳史若梅的穴道。精精兒的劍法能在一招之內,同時刺敵人的七處穴道,以手指點穴,雖然也很神炒,但究竟不及劍法的威力之大。精精兒只道史若梅較易應付,哪知史若梅這一個月來與段克邪朝夕相處,武功大有進益,與聶隱娘已是伯仲之間,一覺微風颯然,立即辨明方位,劍鋒一立,正好擋著精精兒的手指,精精兒改戳為彈,「當」的一聲,彈開她的青鋼劍,這一彈用了他的七分內力,劍招的威力相應減弱,給聶隱娘用了一招輕靈的劍法解了。
辛芷姑忽地冷笑說道:「靈鷲老怪,你是約我單打獨鬥的不是?我本來也無意禁你的人助陣,但你卻何必說得那麼嘴響,說是怕我多疑,連門人弟子部不許他們一個踏進此廟?」靈鷲上人怔了一怔,道:「這位精精道友,他是空空兒的師弟,難道你還不認得他?你怎的胡扯一通?」辛芷姑道:「不錯,這小猴兒並非你的門人弟子,他也濟不了什麼事,但究竟要比你的弟子輩高強一些。哼,要不是你約他來的,他有膽量敢踏進這個廟門?」
精精兒正要追拿二女,聽得此言,只好停下手來,連忙說道:「靈鷲前輩,請容稟告。我因和這兩個丫共有點小小的過節,待到明天,只怕她們走了,故而無奈來到此間,與她們趁早作個了結。我拿了她們就走,決不敢打攪你們。」精精兒不惜自貶身份,對靈鷲上人口曰聲聲稱為「前輩」,當然是希望靈鷲上人即使不來助他,至少也不要干涉他。
哪知靈鷲上人不想干涉,辛芷姑卻迫得他不能不出手干涉。
靈鷲上人道:「辛芷姑,你聽清楚了沒有?他們有他們的過節,咱們有咱門的過節,彼此各不相干,我怎可以禁止精精兒來此?」
辛芷姑道:「這麼說,這小猴兒當真不是你約他來的了?」靈鷲上人怒道:「當然不是!我豈能約人助拳?你休得節外生枝,看掌!」一掌拍出,辛芷姑卻不接它,倏的一個轉身,劍光一閃。
已是朝著精精兒刺去,冷冷說道:「我不喜歡有人擾局,這小猴兒既不是你約他來的,我可就要趕他出去了!」
精精兒想不到辛芷姑竟敢在靈鷲上人掌力籠罩之下,騰出手來,向自己攻擊,大吃一驚,慌忙招架。靈鷲上人見辛芷姑已經和精精兒交上了手,以他的身份,豈能和精精兒聯手夾攻,給辛芷姑笑話?只好立即收了掌力,把業已攻到辛芷姑背後的一招硬生生的撤了回來。
這正是辛芷姑一舉兩得之計,她早已料定靈鷲上人要顧住身份,決不至於對自己夾攻。這麼一來,她既可以替聶,史二女解除危險,又可以趁這機會,調勻呼吸,消滅靈鷲上人以玄陰指力侵入她體內的陰寒之氣。要知精精兒雖然也算得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但內功造詣,遠遠不能與靈鷲上人比擬,辛芷姑和他交手,根本無須消耗內力,自是可以從容喘息了。
辛芷姑一面默運玄功,驅除體中寒氣,手底仍是絲毫不緩。
只聽得叮噹之聲,不絕於耳,瞬息之間,兩人已以上乘劍法,拆了二十餘招。辛芷姑劍法奇幻莫測,精精兒的袁公劍法雖也不弱,但未曾練到最高境界,終遜於她。當日在長安的大校場上比武之時,辛芷姑劍不出鞘,只憑一雙肉掌。尚自打了精精兒一記耳光,何況她如今是塵劍兼施,精精兒還怎能是她敵手?還幸他輕功較高,而辛芷姑又要用大部分的精神運功驅毒,精精兒以騰挪閃展的靈巧身法勉力周旋。這才能暫時對付。但二十招一過,亦已是氣喘汗下,險象環生。精精兒又不甘心就此退出,眼巴巴的望著靈鷲上人相助,靈鷲上人偏又不肯過來,弄得精精兒狼狽之極!
眼看辛芷姑唰的一劍,就要刺到精精兒身上,靈鷲上人忽地大抽一展,將辛芷姑的劍點拂歪,左手一勾,一推一送,就把精精兒推出了門外。
辛芷姑冷笑道:「好呀,你們就並肩上吧。」靈鷲上人沉著臉道:「你不是要和我單打獨鬥嗎?好,現在可沒人攪局了!」隨即朗聲說道:「精精道友,請你另選地方,走得遠些!你和這兩個女娃子有梁子,我決不偏袒任何一方。」
靈鷲上人雖是給精精兒解了一招,但卻也把精精兒推出了門外,辛芷姑自是無活可說。當下便道:「好,那咱們就再來吧!」
靈鷲上人卻並不向她發掌,倏的一個轉身,就到聶、史二女身旁。辛芷姑大驚道:「靈鷲老怪,你幹什麼?你欺侮小輩,要不要臉?」人還未到,話猶未了,只見靈鷲上人兩隻長袖倏地揮出。
已把聶、史二女卷了起來,擲出了門外!靈鷲上人冷冷說道:「我說過不偏袒他們任何一方,我經然令精精兒離開,當然也不能讓這兩個娃娃留在這裡!」
靈鷲上人的確沒有傷及她們二人,他用的是一股巧勁,長袖輕舒,一粘一送,就將她們擲出了廟門,連頭髮也沒有掉下一根。
辛芷姑待要出去,靈鷲上人早已堵住門口,冷笑說道:「如今沒人擾局了,你還有什麼藉口?要想逃跑,那可不成!」辛芷姑怒道:「你也還沒有贏得我一招半式,膽敢口出狂言!」唰的一劍,便刺過去,與靈鷲上人再度展開惡鬥。她無法照顧聶、史二女,生怕他們在外面遭了精精兒的毒手,心有所慮,更處下風。但幸而她已把陰寒之氣化汗蒸發,排出體外,等於休息過後,再與靈鷲上人作戰,所以雖處下風,暫時之間,卻還可以勉強周旋。
精精兒正自垂頭喪氣,忽聽得背後聲響,卻原來正是聶、史二女被靈鷲上人擲了出來,剛剛落地。精精兒哈哈笑道:「原來你們也被趕出來了么?哈哈,這回可沒人庇護你了!」身形一起,倏的就越過了她們的頭頂,背向廟門,防止她們再跑進裡面,立即劍掌兼施,向二女連下殺手。廟裡廟外,五個人分成兩起、同時展開了惡戰。
聶隱娘情知精猜兒輕功遠勝她們,要想逃跑,那是決計跑不了的,倒不如把生死置之度外,與精精兒一拼。當下凝神沉氣,反而鎮定下來,與史若梅並肩一立,兩柄劍吞吐抽撤,左右盤旋,緊緊封閉了門戶,抵禦精精兒的猛攻。
她們二人功力都已比從前大大增長,新近又都練成了妙慧神尼所授的「飛花逐蝶劍法」,雙劍合壁,輕靈翔動,配合得妙到毫顛。精精兒雖有在一招之內,連刺對方七處穴道的奇能,但要在急切之間,突破她們的防禦,卻也還不能夠。
但她們的功力雖有增長,精精兒的功力畢竟還是比她們深厚得多,一見不能速戰速決,立即改變戰略,以重手法運劍攻擊,消耗她們的內力。
聶、史二人防禦謹嚴,劍法也極盡輕靈翔動之妙,但總是不能避免和精精兒的短劍相碰,每次碰擊,她們的虎口都要感到一陣酸麻,時候一長,她們的內力也就一分分的消耗。聶隱娘微微好些,亦已香汗淋漓;史若梅功力較弱,更是覺得目眩頭暈,氣喘心跳,劍招使出,已是力不從心,亂了章法。
精精兒觀個真切,用力一擊,「當」的一聲,史若梅的青鋼劍脫手飛出。精精兒立即欺身直進,五指如鉤,一爪就向著她的琵琶骨徑抓下來。
就在此時,忽聽得一個聲音,就似利錐一般,倏的刺進了精精兒的耳鼓,是空空兒在厲聲喝罵:「果然又是你這孽障在此生事!豈有此理,這一次我可不能輕饒你了,我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
空空兒還隔著一個山頭,他是用「傳音入密」的功夫斥罵精精兒的,本來他還隔著一個山頭,即使捷如飛鳥,也不能說到便到,精精兒大有餘暇可以捏碎史若梅的琵琶骨,按照原來的計劃亡弄她殘廢,將她活擒,可是精精兒生平最怕的就是這位大師兄,空空兒功力深厚,雖是隔著一個山頭,這麼一喝,也似在他耳邊響起一個響雷,精精兒心膽皆寒、手一顫便失了準頭,抓了個空,史若梅已是斜審出一丈開外,聶隱娘也已是一劍刺來。
就在這一瞬間,空空兒與段克邪又近了許多,精精兒見除了師兄之外,還有段克邪也來了,哪裡還敢戀戰?慌忙一個筋斗,閃開聶隱娘這劍。落下山坡,如飛逃跑。
說時遲,那時炔,史若梅腳步還未站穩,段克邪與空空兒已經趕到,段克邪將史若梅一把扶著,連忙問道:「梅妹,你,你怎麼啦?」史若梅道:「沒什麼,只是好好一件衣服,給這猢猻撕去了一幅,卻沒有傷著我。你怎麼這個時候才來?方師兄呢?」段克邪道:「方師兄還未找著,我,我……」聶隱娘忙道:「這些事以後再說,你們快進去吧,辛老前輩可危險得很呢!」
空空兒雖然痛恨精精兒這不肖的師弟,但比較起來,救助辛芷姑卻要比捉拿師弟更緊要了。何況他挾著斗俘虜,在一時三刻之內,也未必迫得上精精兒。
空空兒武學深湛,一聽裡面廝殺之聲,掌風呼呼,金鐵錚鳴,已聽出辛芷姑落在下風,甚是不妙。當下便立即抓著青冥子的頸背,像捉著一個小偷似的將他押進廟去。段克邪剛剛舉步,空空兒卻忽地口頭,悄聲說道:「你們不必跟我進去,我自有妙法對付這個老怪。」段克邪正愁師兄拘泥武林規矩,不肯出手,一聽他已有了辦法,那辛芷姑當然無憂,而自己也無須急了。
辛芷姑亞自感到難以支持。忽聽得空空兒的聲音,精神陡振,靈鷲上人卻不禁心頭一凜,但卻裝作做然無懼的神氣,冷笑說道:「辛芷姑,你的援兵來了,你要歇一歇么?我不怕你們車輪戰。」話猶未了。空空兒已押著青冥子進了廟門,大笑說道:「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可是你們靈鷲派的大弟子!我和貴派的弟子觀戰來了,你何用驚惶?」正是:劍掌爭雄猶未決,妙手空空天外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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