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大量金錢的收買
那是一具攝影機么?我自己問我自己。我已經在韓澤的口中,知道那是一具攝影機,可是看來看去,這是一具甚麼樣的攝影機呢?它的一端,像是凸透鏡一樣的玻璃裝置,可以說是鏡頭,但是我卻從來也未曾看見過這樣子的鏡頭。
而且,在這根金屬管之中,還有著複雜的無線電控制裝備,許多由集積電路合成的組合,看來倒像是一具小型的電腦。
我足足花了一小時去研究這件東西,將之全拆了開來,又逐件合攏,在拆開和合攏的過程之中,我將它全拍攝了下來。我在那樣做的時候,我又想到,如果韓澤想要回這件東西,那時,「幕後主持人」一定也懷有同樣的目的。本來,我根本沒有將這個「幕後主持人」放在心上,可是在看到了鯊魚之後,我的想法改變了。
我想到,我可能會被逼將這件東西交出去,這是我唯一保留的物證,而如果我拍攝了許多照片,那麼我一樣可以去請教有關方面的專家,認出這件東西,究竟有甚麼作用,那對我會很有利。
當我做完了這些工作之後,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也就在這時,我聽到接連幾輛車子停下來的聲音,我趕快來到窗口,將窗拉開少許,向下看去,我看到三輛大房車,停在我門口,有兩個人正下車,走向我的門口,伸手按鈴。
我認出,其中一個身形高大,西服煌然的,正是鯊魚,而在他身後的那個人,身子比他更高,更粗偉,手中提著一隻極大的鱷魚皮旅行袋。
我來到書房門口,聽到白素道:「對不起,衛先生從醫院回來之後,心情很不好,我想他不會想與任何人談話,請兩位……」
鯊魚啞著聲道:「衛太太,至少他今天已和一個人談過話,我姓沙,我絕對沒有惡意!」
我從書房口,走到樓梯口,大聲道:「哪一位一定要見我?」
我在發話的時候,揚著頭,裝出一副盲人的神態,鯊魚提高了聲音:「是我,衛先生,鯊魚!」
我皺著眉,手一直不離開樓梯的扶手,慢慢向下走來,到了樓下,我看到白素仍然站在門口,攔住了鯊魚和他的手下。
我當然不能有任何預知他會來到的表示,所以當我站定之後,我以極度疑惑的神情和聲音,問道:「鯊魚?你不會是那個……」
我的話還未曾講究,他已經介面道:「我正是那個鯊魚,衛先生!」
我雙手向前伸著:「請進來!」
白素快速轉過身,向我走來,扶住我,鯊魚和他的手下,也走了進來,我和鯊魚面對面坐了下來。
這件事,會發展到了我和鯊魚這樣的黑社會大頭子面對面相坐的地步,是我絕想不到的事。然而,鯊魚還不可能是這件事的「幕後主持人」,真正的「幕後主持人」,我無法想像。同樣地,我也無法想像,王直義和韓澤兩人在研究的究竟是甚麼課題。
照說,如此著名而有成就的科學家,絕不應該和「鯊魚」這樣的黑社會大頭子發生任何關係,但是從現在的情形看來,他們之間,顯然極有關聯。
事情既然是如此之詭譎,我自然也沒有甚麼可說的了,我只是獃獃地坐著,不出聲,看來,像是毫無戒備的能力。
鯊魚先開口:「衛先生,久仰大名!」
他講了這句話之後,忽然又打了一個「哈哈」:「我認識的很多人,他們都吃過你的苦頭!」
我淡淡笑了一下,我知道,這隻不過是在引開話頭而已,他來找我,決不是來和我閑談的。
我淡然道:「請你直說有甚麼事,因為我想不出你我之間,有甚麼值得見面之處!」
鯊魚卻儼然像是大哲學家一樣,拖長了聲音:「別那麼說,人和人之間,總有機會發生關係的,衛先生,有一件工作,需要高度的機密,不能被人知道,我想請你做這件事的保安主任!」
我呆了一呆,他的話,一時之間,我還無法完全弄得明白。
我只好道:「對不起……」
我講到這裡,停了下來,我的話,是在強烈地暗示,他是一個犯罪分子,我是不會和他同流合污。鯊魚能夠混到今天的地位,當然是一個頭腦極其靈活的人,一聽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立時笑道:「衛先生,你放心,這件事,不是我的本行,事實上,我也只是受人所託,本來,這件事的機密工作,是由我來負責的,可是我顯然不稱職,所以我推薦你!」
我心中陡地一亮,已經直覺地知道,他所說的那件事,一定就是王直義、韓澤兩人在研究著的這件事!
但是我卻仍然假裝不明白,我道:「沙先生,你做不了的事,我也未必做得成功,而且,你看我,我喪失了視力,現在幾乎甚麼也不能做了!」
鯊魚發出一連串很難形容的聲音:「你太客氣了,事實上,這件工作,你不必花甚麼心思,只要動一點腦筋就行了!」
他略停了一停,看到我沒有甚麼特別的反應,才又道:「我可以保證……」
他又自嘲似地笑了一下:「或許我的保證沒有甚麼用,但是請你相信我,這件事,絕對和犯罪事件無關,是一件很正當的事。」
我乾笑了兩聲:「你的神態如此神秘,究竟是甚麼事?」
我看到鯊魚在搖著手,好像很難開口,但是他終於道:「事情說出來,也很簡單。有一位偉大的科學家,他有一種設想對於科學,我是一竅不通的他正在研究,他的研究,需要一個極度機密的環境,所以,才想請你來作幫手!」
鯊魚已經將話講到了這一地步,如果我再裝著不知道,鯊魚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定反會惹起他的疑心,而給他看出破綻來。
所以,我自然而然地笑了起來:「沙先生,你真聰明,或者說,你們真聰明,你不是來要我保守秘密,反倒要我保護秘密!」鯊魚也笑了起來:「你已經料到是甚麼事了,韓澤剛才來找過你,對不對?」
我道:「是的,可是他的膽子很小,甚麼都沒有對我說,又急急走了!」鯊魚道:「那是他聰明,而你,衛先生,如果你接受這份職位,這裡就是聘金!」
鯊魚伸過手去,在他的一個手下手裡,取餅那隻鱷魚皮包來,放在几上,拉開了拉,將皮包口拉了開來。我立時看到,那是滿滿一皮包,一百元面額的美鈔,一時之間,我也無法估計究竟有多少。當皮包拉開的時候,鯊魚緊盯著我,顯然,他對我是不是真的眼盲,還有所懷疑,不然,他也不會趁機來察看我的反應!
但是鯊魚在這時注視我,不會得到甚麼,他自然想到,一般人一下子見到了那麼多的鈔票,難免會有一點異樣的神情。
但是我卻有一個好處,我自己不算是怎麼有錢,可是我卻有很多機會,看到過大量的錢,超過這一皮包美鈔更多不如多少倍的財富,我也見過不止一次,所以可以完全不動聲色。鯊魚提高了聲音:「你看看!」
我平靜地道:「我看不見!」
鯊魚伸手抓起了一大把美鈔來,塞到我的手中,我握住了一把美鈔,撫摸著:「是鈔票,美鈔?」鯊魚道:「是的,一共是兩百萬,只要你點點頭,全是你的!」
我鬆開手,任由鈔票落下來:「你們肯花那麼高的代價來收買我,看來有點駭人聽聞!」
鯊魚盯著我,緩緩地道:「要是花了那麼高的代價,仍然不行,那才真駭人聽聞!」
我立時道:「沙先生,剛才你保證這件事和犯罪無關,可是據我所知,已經有兩個人失了蹤,一個人神秘死亡,你又怎麼解釋?」
鯊魚略呆了一呆,才道:「我已經聲明過,對於科學,我一點不懂,據他們說,那隻不過是意外,絕不是有意造成的。」
我吸了一口氣:「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好幾遍了,可是,甚麼樣的意外,能造成死亡和失蹤?」
鯊魚不出聲,我看到他的臉色很難看,我又道:「你們大可以製造另一次意外,使我也成為意外中的人物,可以省卣庖槐是!」
鯊魚的臉色更難看,他挺了挺身,在這時候他顯露出黑社會大頭子的那股狠勁來,他道:「第一,拿錢出來的人,根本不在乎錢;第二,如果你真的要作對到底,那麼,你所說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他在出言威嚇了,我嘿嘿冷笑起來:「好,那麼我就等著這件事發生!」
鯊魚霍地站了起來,神色憤怒,看他的樣子,他立即準備離去。
但是,他盯了我片刻:「為甚麼?你已經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你變成了瞎子!」
我立時道:「是的,你說得對,我已經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所以總要取匾恍┥趺蠢礎!
他抬腳踢著咖啡幾:「這許多錢,就是你能取乩吹畝西!」
我嘆了一聲:「沙先生,你不明白,我不要錢,我已經有足夠的錢,衣食無缺,所以,更多的錢,無法打動我的心!」
他俯下身子來,向著我大聲吼叫道:「那麼,你需要甚麼?」
我道:「我需要明白事情的真相,需要郭先生和羅定回來,需要明白陳毛的死因!」
鯊魚的呼吸,有點急促,可能是憤怒,也可能是因為我的堅持,而令他感到恐懼。他大聲道:「你不會有任何結果的,不會有!」
我道:「我願意試試!」
這時,白素走過來,將落在地上的鈔票拾起來,放進皮包之中,拉好拉。
白素在一旁,一直未曾開過口,直到這時,她才用很平靜的聲音道:「沙先生,他需要休息,請你走吧!」
鯊魚又盯著白素,他或許不知道白素的來歷,以為這樣凶形凶狀,就可以嚇倒她。不多久,在白素始終鎮定和輕視的微笑下,鯊魚反倒尷尬起來。
他提起了那皮包,在手中掂了掂:「好,我用這筆錢,向你們買回那件東西,行不行?」
我笑了一下:「據韓澤說,那東西是一具攝影機,照看,它快和美國太空人帶上月亮去的,同一價錢了,不過很對不起,不賣。」
鯊魚看來是忍耐不住了,他陡地吼叫了起來:「那東西你留著一點用處也沒有!」
我仍然保持著鎮定,冷冷地道:「那倒也不見得,至少有人肯用那麼多錢來向我買!」
鯊魚惡狠狠地瞪著我,我仍然假裝著是瞎子,一點也不表示出甚麼來,鯊魚轉過身,和他的手下,一起向門口走去,當他來到門前之際,他又停了一有:「衛斯理,你的確和傳說一樣,不過,你要是一定不肯放棄,對你實在沒有好處。」
我冷笑著,道:「這種威脅,我是從小聽到大的!」
鯊魚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極度的慍怒,道:「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在向你說明一個事實,我已經告訴過你,這件事中,沒有罪惡,也沒有你感到興趣的東西!」
我提高了聲音:「你錯了,我一個好朋友無緣無故失了蹤,沙先生,那是不是你的傑作?」
我看到鯊魚神情盛怒,但是他沒有將他的怒意發作出來,只是揮了揮手,憤怒地冷笑了一下:「如果是我的傑作,那麼,我也是科學家了!」
我聽了他的話,心中不禁陡地震動了一下。
他那樣說,究竟是甚麼意思,我實在無法明白,如果要我作推斷的話,那麼,只能推斷為小冰和羅定的失蹤,和他沒有關係,那是「科學家」的事。所謂「科學家」,自然是王直義和韓澤!
然而,科學家又何以會令得他們失蹤?
我著到鯊魚的一個手下,已將門打了開來,鯊魚已準備向外走去了!
在那一剎間,我感到,如果我要將這件事的層層神秘揭開,實在不應該再過分堅持己見,至少,我應該爭取屯踔幣寮面的機會。
所以,我立時道:「請等一等。」
鯊魚站定了身子,並不轉過身來,我道:「你剛才曾說,你是受人之託來找我?」
鯊魚冷冷地道:「不錯,不過我決不會說出是甚麼人。」
我也沒有這個奢望,因為我知道,那個叫鯊魚來的人,一定也就是韓澤口中的「幕後主持人」,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實在無法想像!
我淡然笑了一下:「我並不想知道這位先生是誰,不過我想,他派你來,是一個錯誤!」
從鯊魚的背影看來,也可以看出,他被我的這句話激怒了。而激怒他絕非我的本意,是以我立時又道:「我和你之間,沒有甚麼好談的,你應該讓王直義來見我,或者。韓澤也行。」
鯊魚轉過身來,緊盯著我。
過了半晌,鯊魚才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他們兩位中的任何一個來,你就肯放棄這件事?」
我道:「不能這樣說,但是,事情可以有商量的餘地,至少,我相信他們的話!」
鯊魚又望了我半晌,才道:「好的,我可以替你安排,你是一個聰明人!」
我苦笑了一下這下苦笑倒是真的,而並不是假裝出來的:「我寧願是一個蠢人!」
鯊魚又掂了掂手中的皮包,看來他像是還想說甚麼,可是沒有說出來,就和他的手下走了。
白素走過去,關上了門,轉過身來,背靠著門:「你認為怎麼樣?」
我皺著眉,不出聲,過了好一會,我才道:「希望他能安排我和王直義相會。」
白素搖頭:「我有興趣的不是這個問題,我在想,整件事的『幕後主持人』,究竟是誰?」
這一個問題,我無法解答的,我只好反問:「你有甚麼意見?」
白素道:「這個人,一定極有身份,我們在猜,他是甚麼人?可是如果一聽到他的名字,一定會發出哦地一聲來。」
我點頭道:「那是一定的。」
白素又道:「其次,這個人,一定和犯罪集團有勾結!」
我略想了一想:「你這一點推斷,一定是和鯊魚受託這一點而來的?其實那不一定,鯊魚雖然是黑社會大頭子,可是他的活動範圍很廣,各方面的人,都有接觸,甚至一些小柄家的元首,為了要靠他獲得武器的供應,也將他當作菩薩一樣!」
白素嘆了一口氣,她正準備向前走來,門鈴突然響了起來,白素立時轉過身,打開門。
門一拉開,在那一剎間,我竟然也忘記了掩飾驚訝的神情,這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鯊魚才走了不到三分鐘,而在門口出現的,竟是王直義!
王直義站在門口,他和我以前見他的幾次,只是服裝上的不同,可見他以前,並沒有經過化裝。
他的神情,在憤怒之中,帶著緊張,可是他又在竭力抑止情緒,他道:「據說,有人希望直接和我談談!」
白素雖未曾見過王直義,可是一聽得他那麼說,也可以知道他是甚麼人了!
她立時道:「王先生?請進來!」
王直義大踏步向前走來,我站了起來,他直來到我的面前,神情更是憤然,他的聲音聽來很刺耳,大聲道:「為甚麼世上總有那麼多愛管閑事的人?」
我心中不禁生氣,立時還敬道:「王先生,好朋友失蹤,自己雙眼失明,這不算是閑事吧!」
王直義簡直是聲色俱厲了,他道:「你那位好朋友,一定會回來,只要你肯不多管閑事,而你的雙目失明,嘿,只好騙別人,騙不過我!」
我不禁陡地震動了一下,王直義竟一下子就戳穿了我雙目失明是假裝的,這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實在不明白,他是根據甚麼而得到的結論。
或許我是個不善撒謊的人,所以一時之間,我僵立在那裡,不知如何才好。
王直義連聲冷笑著,坐了下來。
我揮了揮手,以掩飾我在那一剎間的尷尬,然後也坐了下來。
王直義盯著我:「你其實一點損失也沒有,何必一定要和我過不去?你的好奇心難道如此之強烈,非要將一個偉大的理想毀棄?」
在他指出我的失明是偽裝的之後,我沒有立時申辯,那等於已經默認了,這時再來撇清,實在多餘,是以我也不裝下去,我坐了下來:「王先生,你不但是個科學家,而且很了不起!」
王直義冷笑一聲,從他的態度看來,他有著極度的自信,好像不對的是我而不是他!
他道:「這是很容易猜到的事,失明是一件大事,當一個人突然失明之後,他的意志再堅強,也無法再堅持原來的意見!」
我苦笑了一下:「說得對,不過,王先生,不單是好奇心,你是一個出色的科學家,但是很明顯,你的行動,現在完全在某一個神秘人物的控制之下!」
我開始在言語上反攻,可是王直義的防線,簡直是無懈可擊的,他立時道:「我自願,我的工作需要大量金錢支持,多到你不能想像,沒有這種支持,我甚麼也做不成!」
我立時道:「這種支持,包括使你成為一間多層大廈的業主在內?」
王直義直認不諱:「是!」
我閃電也似地轉動腦筋:「那麼,這幢大廈有甚麼作用呢?作為一項投資,還是另有用意?」
這時候,我的思緒,還是十分亂。
我甚至說不上,何以我會將話題扯到了這幢大廈之上。
當我需要極快地和王直義針鋒相對地談話之際,我自然而然提了出來,或許在潛意識之中,我始終認為那幢大廈很有點古怪之故。
我的話,果然使得王直義窒了一窒,但是他立即道:「衛先生,你也很了不起!」
我一時之間,實在不明白他那樣說是甚麼意思。但是我抓緊機會:「這也是很簡單的,所有的怪事,全從那幢大廈開始!」
王直義不再出聲,凝視著我,過了好久,他的怒意,似乎在漸漸收斂,而終於變成了一種無可奈何的神色:「你要怎樣才肯罷手?」
他在和我談條件了,在任何情況之下,對方主動要和你談條件,你就不妨漫天開價,這是不變的鐵律!我的身子向後靠了靠,然後又俯身向前,用極緩慢的語氣道:「我要知道全部事實的真相!」
王直義像是被胡蜂螫了一樣地叫了起來:「不可能!」
我卻不為所動:「在我知道了全部真相之後,如果你認為有必要,那麼,我可以代你保守秘密!」
王直義伸手指著我:「你應該知道,就算你不斷干涉,對我的工作,不會有甚麼破壞。」
我冷笑著:「你可以這樣想,但是我已經有了一個逐步付諸實行的計劃!」
我講到這裡,故意頓了一頓,王直義果然相當焦急地問:「甚麼計劃?」
我道:「我已經和幾位科學界的權威人士聯絡過,打算公布一項消息,說你,鼎鼎大名的人物,正在隱名埋姓,從事一項神秘的研究工作。我相信這一定是一項轟動全世界的大新聞!」
王直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
他用儘力法,想使他的工作成為一項秘密,我就用公開秘密去攻擊他,這自然有效。
我又道:「而且,我還和警方處理特別事務的傑克上校談過,請他展開一項廣泛的調查,傳訊有關人等,弄明白誰在支持你做這項工作!」
王直義的神色,更加難看,他的口唇顫動著,雖然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但是我知道他的心中,一定在狠狠地咒罵我。
這時候,我可以說已經佔了上風!
我只手交叉,托在腦後,擺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來:「你自己去考慮吧!」
在那一剎間,我突然發現王直義的眼中,閃出了一絲十分狠毒的神氣來,這種眼光很難捉摸,也很難肯定。所以當時,我雖然看到了,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是我的一個疏忽,而這個疏忽,使得我幾乎無法再和我所熟悉的,可愛的世界在一起。
當下,王直義想了好一會,低下了頭,顯得很垂頭喪氣,他那種神情,加強了我的信心,使我以為他已完全被擊敗了,當然我也不再去考慮他雙眼之中,剛才所顯露的那種眼色是甚麼意思!
王直義低著頭,約莫過了半分鐘才道:「如果我能使你和那位郭先生見面,你去不去?」
我心中陡地一震,他這樣說,實在太突了,我立時問道:「為甚麼你不叫郭先生到這裡來?」
王直義抬起頭來,發出無可奈何的一笑.「你應該知道,有許多事情,還不是人的力量所能控制的,但是我保證你一定可以和他見面!」
我望向白素,白素在向我搖頭,可是,王直義所說的話,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我雖然看到白素在勸我別答允他,我還是道:「好的,你帶我去!」
王直義點了點頭。
我站了起來:「立刻就走!」
王直義也站了起來,可是他卻望向白素。
白素立時沉聲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