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為財為色
郭重山暗笑道:「任你奸似鬼,也吃小爺洗腳水,走著瞧吧!」
他口中忙喘聲道:「對!前輩只管先請!」
倪子都已飛射出七八丈,比剛才加快了一倍。此時倪子都私慾蕉心,只幻想著奪取「三王秘芨」到手,下一步如何!如何他失去了平日的機智,沒有多想一下,他只認定「金笛書生」郭重山只是想借重他去對付「小靈猿」唐志中,以期分一杯羹。他決未想到姓郭的小子敢於向他冒壞水,膽敢哄騙他郭重山算得什麼東西,一個只知螵賭逍遙的窩囊廢而已。
他這時的心情只想獨佔「三王秘芨」,只怕別人捷足先登,或被唐志中溜掉;所以,他施展了全身功力,快如迅風,把郭重山越拋越遠。
眼看三游洞已到,他不得不緩下身形,小心翼翼地鶴伏蛇行,向洞口靠近。
他以老江湖的經驗判斷,如果唐志中藏身在洞中的話,絕對不能讓唐志中驚覺。一打草驚蛇,唐志中會往洞中深處躲避,洞中千門萬戶,歧路極多,那就勞而無功了。
除廠悄悄潛入來個老鷹抓雞外,只有設法把唐志中引誘出來。只要唐志中一現身,就不怕不手到擒來。
怎樣才可把唐志中引誘出來呢』
倪子都一面掩身入洞,一面思索著。
他知道:唐志中有「小靈轅」稱號,就證明十分機智,警惕性電特別高,稍有不妥當,就會弄巧成拙。
這時的倪子都,真是狗咬烏龜不知何處下手。
他想:如果「鄧男」戴千萬同來,又如何呢?雖多了一個平分天下的人,也多了一份擒人的把握。
忽然想到被自己甩在屁股后的郭重山,心中一動,忖道:「姓郭的小於雖然膿包,但在此時,也未嘗不可派上用場。利用這小子虛張聲勢,多一份人手,只要得手后,再把這小於除掉就是了。」
倪子都想定子,就緩下廠身形。他剛才是急如救火,不得不把郭重山甩掉。
現在他竟想等郭重山趕到后再走下一步棋。
他這樣決定,自以為得計。
一則,可以向郭重山表示他「前輩」風範,絕無獨吞之心;先來一步,只是為了盯住」
點子」。
二則,如自己先入洞了,恐怕郭重山趕到時,因不見他而出聲招呼,把唐志中驚走。
還有,他已經定下神來,也想到是不是郭重山信口雌黃?如郭重山會隨即趕到,則證明所言屬實。
反之,如郭重山遲遲不來,則大有問題。
何況,時至深夜,決不會有其他的道上人物恰好趕到。一片黑沉沉,就是進洞去,也是視線不明。洞中又不只唐志中一人,另有一些什麼同黨?也要弄清楚。自己既已守在洞n外,就已張網待兔,耗到天亮也不遲。不論唐志中他們如何機智,一到天亮后,必會出洞,豈不比現在入洞瞎摸的好?
倪子都越想越對,大有姜太公穩坐釣魚台,只等魚兒上鉤之勢。
可是,他決未想到陰溝裡翻船,自己上了郭重山的大當。
他等了半個時辰,仍不見郭重山趕來,不禁肝火上升。就此離開,去找郭小子算賬吧,又恐唐志中等真的藏身洞里,他一走,等於自誤良機。
如這樣耗下去,又不是聰明人做的事。
就此人洞吧,又與原來想的不符。
倪子都越想越煩,最後下了決心,等到天亮再說。
他想只要天亮后,洞中有沒有藏人,即可見分曉。
如證實確是郭小於騙他,不怕姓郭的小於上天入地。走著瞧吧!
可是,他的這種舉棋不定、患得患失的矛盾心情,正是郭重山已經估計到的事。
郭重山目送「潘男」倪子都向前飛馳的背影消失后,不但沒有跟在倪子都後面跑,反而掉頭轉身,馳回宜昌城。
「三游洞」在宜昌西北面,相距十多里,在輕功腳程下,用不著個把時辰,在四更天左右,郭重山已回到廠「群賢棧」。
他悄然上屋,正是大家好睡的時候。全棧一片靜寂,只有鼾聲此起彼落於各房間里。
郭重山肆無忌憚地就破窗而入第一問上房。
殘燭未滅,昏黃燭光下,「鄧男」戴千萬好像死豬一樣昏睡在床上,而且是和衣而睡。
郭重山大為得意,自語道:「中了本公子的『軟骨銷魂』,大羅神仙也得躺下來,再貞烈的女人也任由本公子擺布……」
他說著,並指點廠戴千萬幾處穴道。
他把戴千萬全身搜索一遍,取下了百寶囊,又把戴千萬腰帶中的金葉和明珠來個底朝天,進了腰包。
接著,他從容不迫地取出易容藥物,一陣擦抹,居然成廠辛維正的模樣。
他對著自備的小銅鏡端詳了一會兒,大為滿意。搖頭晃腦自語道:「活該本公子走運了。
一個人走了運,擋也擋不住,要風風來,要雨雨到。憑本公子這一手,姓辛的小於望塵莫及,以後可就是本公子的天下了……」
他取出解藥,拉開戴千萬的嘴巴,把解藥丟人戴千萬口中,再輕輕屈指一彈,藥丸就下喉了。
他自我欣賞地左顧右盼,不過一盞熱茶時候,戴千萬露肉處沁出汗水,邪香之毒,也隨汗而散。
郭重山一掌拍在戴千萬胸前,再伸手以二指夾緊戴千萬鼻子一拉。戴千萬剛半醒過來,頭還很昏,眼睛睜不開,內身虛軟無力,被郭重山一夾鼻子,這叫做「穿牛卷」,能給人窒息刺激,卻是使昏睡的人清醒的最佳方法。
郭重山一放手,戴千萬鼻中「哼呀」一聲,噴出粗氣,眼張開,本能的想挺身而起。
卻被郭重山當胸一推,又把他推倒。
戴千萬因有幾處要穴被制,而無力反抗,真氣難提,武功施展不出。郭重山把他當胸抓緊,輕哼道:「認得本少俠么?」
戴千萬神智已恢復,一定神注目之下,面都白廠,脫口驚呼:「鬼!有鬼!……」
倒抽了一口冷氣,直翻白眼,眼珠放大,那是極端的驚怖。
郭重山又緊拉他的鼻子,一緊一松,輕喝:「本少俠是何等人物,豈是你可以暗算的?
你做得好事,這就是名列十三男中『鄧男』戴某人的本色么』」
一伸右掌,按在戴千萬腦門上,道:「你要死,還是要活』」
真是多此一問。世間的人,誰要死?
戴千萬聽出是人,而不是鬼魂索命,驚懼的心神立時一松。
如在干時,戴千萬是天不怕,地不怕,哪會怕鬼?
這時情況不同,一因穴遭被制,一因他做了虧心事,也可說是見不得人的事,偏偏並未殺害「辛維正」,反落在辛維正手上。生死一發之際,命懸人手,當然失去了平時的鎮定。
他忙道:「辛……老弟,別誤會……」
郭重山哼道:「你下的好毒手,還有臉套交情?要死馬上成全你;要活,本少俠把你帶到『富國侯』葛老那兒或見家師去,由大家來評個是非好了。」
戴千萬知道,後者也是身敗名裂,嚴重不下於喪命在此,但他仍希望有活命的機會,忙道:「我願去……見……令師……解釋誤……會。」
「又是誤會了郭重山在對方肋骨上捶了一拳道:「先讓你嘗嘗本少俠的厲害。你殺了人,還割下人頭,天亮后,先叫你嘗嘗殺人的後果……」又在對方腰眼上點了一指。
戴千萬強忍徹骨之痛,因為肋骨是人身最不經打的地方,能夠痛徹臟腑。
還得忍住抓心奇癢,因為腰眼上是笑穴與麻穴。戳在麻穴上,酥麻全身,一痛一癢之下,夠他受了。
以「鄧男」的身份,自成名出道迄今,幾曾受過這種奇恥大辱,俎上之肉,任人宰割!
但求生的本能,加上雪恥報仇的希望,使他有不惜一切代價贏得一命的心意,只要能活下去.以後再十倍還報不遲……
因此,他嘶聲道:「辛……少俠,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郭重山冷笑道:「你要本少俠的命,要割下本少俠的頭時,為何不說這句話?本少俠先慢慢消遣你……」
戴千萬忙道:「只要你高抬貴手,戴某人惟命是從。」
他只想活命,又想拖延時間,能等到「潘男」倪子都適時趕回,所以,什麼都願答應。
郭重山正是等他這句話呢。他狠狠地遭:「要本少俠從輕發落也不難,你得依本少俠的條件做……」
「行……行,依你,依你。」
「好吧,你姓戴的家財千萬,有的是黃白物;平日嬌妻美妾,穿綢著緞,好不快活。本少俠為了行俠仗義,多做些好事,你簽一個字據給本少俠,寫明願捐黃金百萬兩,充做善舉……」
「行!照辦……」
「還沒說完呢。另外,你寫明謀害本少俠之經過,作為取信證據。」
「這個……可請免了吧。戴某人爭氣不爭財,從此退隱,不再上江湖就是了。」
「不行,本少俠如此便宜處罰,已經是人至義盡了。」
「好……吧!」
郭重山移過桌上現成的筆硯、毛邊紙,再把戴千萬拉起,提著他的衣領,往椅子上一放,一掌按在他背心上,道:「快點。」
戴千萬道:」照辦……請先……」
郭重山哼了一聲,並指解了戴千萬右「肩井」穴,笑道:「快點寫,別想拖延,姓倪的早就完了!你老實些,別妄想在本少俠面前弄鬼。」
戴千萬失聲道:「你把老倪……」
「別管別人死活,快寫!姓倪的已經進鬼門關,在望鄉台上了。」
戴千萬打心底涼透了,惟一的希望破滅了,再無其它方法逃避,只有認了。
他提筆照寫。
心中卻是恨極了,暗道:「只要戴某人能活著,誓報此仇。」
又想:「白紙黑字,敷衍一下,也不算什麼!逃過這一關,再想辦法。你小子再鬼,也別想弄到一文……」
他想到這裡,下筆也就快了。
真箇是照了郭重山的意思寫了兩份。
郭重山逐字看過一遍,心底一陣狂喜,好像黃金已經到手了,還有……
他忍不住低笑道:「本少俠應當放你了……」
戴千萬忙道:「戴某人謝過了。」
郭重山道:「可是,如果你來個死不認賬,豈不叫本少俠空勞一場。」
「什麼話?」戴千萬忙道:「戴某人能積得這份家財,全靠信用第一,一諾千金;何況,是本人親筆字據,不論持往舍下或各地載記銀號,都可以如數拿到。」
「你真的如此慷慨?」
「一條命換來的,戴某人和自己過不去么?」
「好吧!等本少俠取到后再說……」
「你……」
郭重山已井指點了對方啞穴,正想再下殺手之際,他突有所覺,神色立變,霍地旋身,把戴千萬挾起,先把戴千萬作了擋箭牌。
卻是由窗外打進一塊碎石。
正好打實在戴千萬的左肩上,立時見紅。
郭重山以為是倪子都突然趕回來了,大驚失色。想以戴千萬為要挾工具.駭然之下本能地向房門邊-閃。
只聽窗外冷聲道:「姓辛的小子,滾出來納命吧!」
郭重山一聽那種冷酷聲音,心中一喜,剛要打招呼,房門輕響,無風自開,一隻手掌已印在他背心上。
原來窗外的人十分奸詐,沒有破窗人房,先由窗外打出一塊碎石,只在分散郭重山的心神。
他在窗外開口,也是聲東擊西之法,趁郭重山注意窗外之際,他以閃電般的身法掩到了房門之外,一掌用陰勁震斷門樞,就到了郭重山背後。
郭重山忙道:「是你?小弟是……」
背後冷聲道:「姓辛的,你也有今日?認命吧!」
郭重山只覺得背心一震,狂噴鮮血!
他身後哼道:「本殿下要把你剝皮抽筋,摘心祭靈……不能讓你這樣便宜地死!」
郭重山拚命掙出一聲:「光祖兄,小弟是……郭……」
口中一甜,又是噴出大口鮮血,人也委頓下去。
「匐」地一聲,被制住穴道的戴千萬仆倒地上!
其他房中的客人已經驚覺,有了響動。
偷襲郭重山的是一個全身黑衣、連頭包住的怪人。
只露出口鼻雙服。
他呆了一下,輕「咦」一聲:「郭?……你不是姓辛的小狗?」
郭重山好容易喘過一口氣來,道:「小弟是……重山……」
黑衣人「噯」了一聲:「是你?……」
郭重山喘聲道:「我們快把姓戴的帶走再說……」
黑衣人反應極快,一手抄起昏迷的戴千萬,低聲道:「郭兄不妨事么?……」
郭重山道:「還…-不妨事。」
黑衣人身形一晃,挾著戴千萬,當先竄出,上了屋。
郭重山吸了一口氣,定定神。還好,他雖然背心被內力震傷.只是心血上涌,噴血過後,除了心中發慌,全身虛軟外,武功仍在。他還不忘記抓起戴千萬和倪子都二人的隨身行囊,及那顆人頭,提氣輕身,也上了屋。
黑衣人挾著戴千萬在前,郭重山緊跟在後,一口氣馳出幾裡外,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才停住身形,席地坐下。
黑衣人十分歉疚地探懷倒出一顆靈丹,遞給郭重山,道:「這是三王寶藏中僅存的七粒靈丹之一。郭兄快服下,不但可使傷迅速復原,還可增益功力,算是小兄表示歉意。」
郭重山一手接過,吞下,苦笑道:「光祖兄,怎麼這麼巧……」
原來黑衣人就是「黃衣公子」,也就是辛維正初遇於匡廬,再遇于衡山,與金紫風姑娘有「表兄妹」之親,「三絕天王」煞相雷定遠的孽子,自稱「殿下的」雷光祖是也。
雷光祖切齒恨聲道:「小兄在巫山途中,驟聞家父噩耗,一路下來。初更剛抵這裡,就由幾位鬼兵也即是貴手下,在一般地頭蛇口中得悉倪戴二人打聽那口小木箱的消息。小兄先後兩次去探『群賢棧』,都沒發現倪戴二人,又由望楚樓夥計口中探出姓辛的小子已抵宜昌。適才,是第三次去群賢棧,小兄只隱約聽到姓辛的小子在房裡,怒急之下,想不到竟是……」
郭重山恍然大悟,知道是自己冒充辛維正,幾乎惹來殺身之禍。他和雷光祖雖然也見過面,臭味相投,但很少在一起。雷光祖對辛維正有深仇大恨,是怪不得他下手毒辣的,自己這條命,町說是鬼門關上撿回來的,還算命大齊天呢!
當下忙介面道:「光祖兄,小弟明白了,這一下挨得一點也不冤枉。還好.你只用了二三成力道,再重一點,小弟就成屈死鬼了。」
雷光祖陰聲道:「說實話,這還是你命大。小兄臨時想把姓辛的小子挖心祭靈;不然,早就要了命了。」
郭重山道:「這也難怪,姓辛的小子太可惡了!」
雷光祖咬牙切齒道:「這小子,毀了我的家,害得我家破人亡,家父也等於間接毀在他手上。如果不是這小於狗仗人勢,先把齊天衛、葛平章等老鬼引去,把家父逼得入川,何致於會碰到河東伯老鬼夫婦?所以,小兄非把降魔師徒與真老鬼夫婦等挖心寸剮,以祭父靈不可。」
說時雙目凶光突突,連郭重山也為之股慄。
郭重山忙附和道:「父仇不共戴天,非報不可。光祖兄,小弟當助你一臂之力,為伯父泄恨。正要去找你,正好碰著小弟冒充姓辛的小於。這也就是為你鋪路啊!」
「鋪路?」雷光祖道:「說清楚些。我正奇怪,憑你怎麼能夠把:鄧男』戴千萬弄得這樣,,潘男』倪子都呢?」
郭重山大為得意,脫口道:「這簡單。是小弟不可一世的……咳咳,其實也不算什麼,更不能與光祖兄比。不過,在小弟自己看來,當作得意傑作罷了。」
雷光祖作洗耳恭聽狀,郭重山便把自己在「望楚樓」聽到倪郭二男密議,自己如何策劃,冒險設計,妓院殺人,引誘戴千萬上當,又把倪子都引去「三游洞」,再回來對付戴千萬述說出來,只把勒逼戴千萬的事瞞掉。
聽得雷光祖連連點頭,表示欣賞。
郭重山做賊心虛,惟恐被雷光祖打破沙鍋問到底,自己露了馬腳。黃金動人心,輕泄不得。不等雷光祖開口就岔言道:「現在,你來了,再好不過,怎樣走下一步棋?要由光祖兄大屜經綸了。」
雷光祖險森森地看著他,把郭重山看得心中發麻,只好傻笑。
半晌,雷光祖道:「如此說來,老弟真是心機獨運,好叫小兄佩服。」
郭重山連聲道:「哪裡,哪裡,在老兄面前,小弟差得遠,不論哪一方面,小弟萬不及老兄。說句老實話,當今之世,淪武功,論才貌,論智謀,在我們這一輩中,該是老兄第一。」
雷光祖先是緩和了神色,他已取下了黑色面罩,倏地,神色又驟變難看,比六月天還變得快,把郭重山嚇得住了口。
他原以為干穿萬穿,馬屁勿穿,只要把雷光祖捧得歡喜,巴結得好,就什麼也好說子。
一見雷光祖神色不對,忙改口道:」那姓辛的小子算得老幾,風頭也枝他出盡了。現在,天下武林,就數這小子風頭最健啊,因此,小弟氣他不過,先『臭』他一身騷氣再說。」
雷光祖冷聲道:「老弟,我還以為你是存心譏諷我呢!……」
郭重山失聲叫道:「哪裡的話,哪裡的話……」
「老弟。」雷光祖介面道:「承你誇讚。說句實話,本來,小兄可以當之無愧,也可自負;可是,連遭意外大變后,就不同了,只剩下小兄承擔一切不幸。你這麼一說,不但不是捧我,而像罵我了。」
郭重山未想到拍馬拍到馬腳上,一身冷汗,沒口地道:「皇天在上,小弟是實話實說……」
雷光祖搖手道:「實話實說,現在的事實,是姓辛的小於屎蜣螂戴花臭美!我們如果能把姓辛的小子幹掉,才是我們的天下。」
「對!對!」郭重山道:「老兄想必已盡得三王真傳了。對付姓辛的小子,易如反掌;便是葛老鬼、黃逸公、糊塗伯等,也大可拿來試手,報伯父之仇,成天下一人,不過指日可待……」
「好了,對三王武學,小兄不是說句大話,除了家父,就算小弟得窺全貌……」
郭重山噴噴稱賀道:「小弟也可沾光了,可喜,可賀。」
雷光祖道:「小兄自從衡山被姓辛的小於冒充蘇維仁交過手后,就向家父索取三王心法,只顧埋頭苦練,還有幾招最精奧的變化要化腦筋,以致役有與家父同行。不料竟出此慘變……
那個小木箱,對小兄來說,已無關緊要……」
郭重山道:「當然,老兄已經藏在肚裡了,用不著了……」
「不!」雷光祖道:「適才聽老弟一說觸動心事,這東西很重要,決不能讓它落在任何人手上,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郭重山一呆,道:「是么,如被人得了去,就……麻煩了,可是……它已經失去下落了,說不定早巳箱子碎裂,秘芨沉江雷光祖道:「不論如何,我還得好好『利用』這一點。」
郭重山目光一亮,道:「如何『利用』?」
雷光祖道:「以眼前的形式來說,老弟認為該怎樣』」
郭重山脫口道:「小弟本想把姓戴的劈了,再……去對付姓倪的……」
「壯哉!」雷光祖道:「老弟真是勇不可當,計亦良佳。」
郭重山忙道:「小弟只是這麼想,到底該如何對付姓倪的,也還沒想出萬全之策,恰好老兄來了,真是天助我也。」
「如果小兄沒來,老弟又作何打算』」
「這個!」郭重山搔頭道:「小弟……只想見機行事,可行就下手,不行就一走了之,反正已經達到原來計劃,收穫也不算小。」
雷光祖側目看著他,悠悠地道:「老弟確實收穫不小,好叫小兄佩服,欣費……」
郭重山心中一凜,忙道:「老兄的意思……」
雷光祖介面道:「老弟的意思不妨據實說說,小兄也好為你代籌一下,看有無不妥當之處。」
郭重山道:「小弟的意思適才已經說過了。」
「恐怕有……言不盡意之處吧!」
「老兄是……多心了。」
「老弟人很聰明,難道小兄不足信任么?」」哪裡話。」
「那麼,為什麼尚有保留?」
「小弟不……解有何隱瞞老兄之處?」
「好吧,老弟,幸而你是恰好遇到小兄,不然,你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自找苦吃了。」
「是么?」郭重山心慌著強作鎮定,道:「正要老兄多加指教。」
雷光祖閉目道:「可是要小兄為你一一分析?」
「……」郭重山呆了一下,竟不知如何接話才恰當。
雷光祖笑了,他徐徐地道:「老弟,姓戴的不只家財千萬,還有嬌妻美妾數人,有錢就有色,這是當然的。老弟要想財色兼收,應多考慮,才萬無一失。」
郭重山心中打鼓,駭然失聲道:「老兄怎麼說這些?」
雷光祖盯著他,道:「老弟的易容手法不錯,如果猝然相逢,小兄也一定,把你當作辛小子的……」
郭重山心中越發著忙,只好乾笑著道:「哪裡能瞞得過老兄法眼,姓辛的小子,就是精於這一套。」
雷光祖曬然道:「老弟,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們都是自己人。」
郭重山忙道:「光棍眼裡不揉沙子,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見外的?」
「這還像話,老弟為何還是不爽快?」
「我……我……有什麼不爽快的?」
雷光祖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弟,如果是換了別人,如此對小兄拖泥帶水,小兄會怎樣?
哼……」
郭重山一身冷汗,囔嗜著道:「小弟沒有對老兄保留什麼?」
雷光祖雙眉一別,乾笑道:「老弟,你這樣賣力,把姓戴的弄得不死不活,用意何在?」
「這個……這個……」
「說吧,沒有這個那個。」
「小弟……只是想……把他幹掉,也算是為伯父出口氣吧!」
「謝過老弟了,沒有其他用意了么?」
「沒……有呀!」
「老弟,咳咳,太聰明的人,往往也是大笨蛋!」
「小兄替你說吧。我郭某人,把姓戴的『切掉』,嫁禍在辛維正那小子身上;或者,向姓倪的再來一手,毀屍滅跡也行,而後,我郭某人……」
郭重山一頭大汗,哭喪著臉道:「好了,你老好像我肚中蛔蟲,不用說啦,佩服,佩服。」
雷光祖仍是說下去:「而後,嚇嚇,我郭某人易容化妝,就成了『鄧男』戴千萬,大搖大擺回家去,姓戴的全部財產,嬌妻美妾,一股腦照單全收,真夠一輩子受用了…-」
郭重山被道破心事,神色連變,只有張口「呀呀」。
雷光祖一頓,沉聲道:「這種天大便宜,確是天大好事,便是換了小兄,易地而處,也必英雄之見皆同。老弟,真好教小兄佩服欣羨之處,就在這裡。」
郭重山抹了一把汗道:」小弟該死,小弟認罪……」
雷光祖搖手道:「老弟不必多心,換了別人,當然會對老弟不利,好像老弟對姓戴的一樣,也取而代之,撿這個天大現成。小兄決不會半點對老弟不利,而是為老弟設想……」
郭重山幾乎磕頭求饒,沒口地道:」老兄指教,小弟感激不盡,聽憑處置,一概奉讓給老兄……」
說著,抖著手,把戴千萬寫的兩張字據取出,捧給雷光祖。
雷光祖看也不看一眼,道:「老弟,快收起,別如此小覷我,叫我生氣。」
郭重山忙不迭地放回,連道:「不敢,不敢,小弟是一片誠意。」
「老弟!」雷光祖揚眉道:「小兄之志大矣,要成敵國之富,也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可是,如果不能先把降魔師徒和葛老鬼除去,一切談不到,他們會讓我們坐著享受?」
郭重山衷心佩服地道:「小弟太笨了,以為只要得手了就行,就此隱姓埋名也可以。」
雷光祖道:」老弟,你只是片面相思,一廂情願。眼前有許多破綻,就無法得手。」」為何』」
「第一,你把姓戴的幹掉了。,不管你是嫁禍給誰,姓戴的各地銀號馬上得到消息,還能讓你去冒充得手』」
郭重山道:「把他們來個『乾乾淨淨』又如何?」
雷光祖道:「第二,就算你把姓戴的做得乾淨,姓倪的一迴轉客棧,不見了姓戴的,-
定會起疑。如果他等不著姓戴的回棧,勢必向姓戴的各地手下捫聽,再加上老弟曾經把他哄去『三游洞』,他第一個會疑心到你……」
郭重山道:「我只要先趕回戴家,來個席捲而逃,姓倪的又能怎樣?」
「這是笨話!姓倪的是老江湖,如他一起疑,勢必通知姓戴的手下以信鴿向戴家報訊問,你能比信鴿更快嗎?戴家一經有了警覺,你一去,是送上門了。」
郭重山道:「這百萬兩黃金總沒問題吧?」
雷光祖哂然道:「老弟,你也是老扛湖了,連這種起碼經驗也沒想到?姓戴的既然是以財出名,他們對於銀錢來往,一定有特有的暗號記,單憑這張字條有何用處?」
郭重山恨聲道:「姓戴的手下,連他們主人的親筆手跡也不相信么?」
「相信?鬼才相信。還有,老弟可知現在是什麼季節?」
「老兄問這個……」
「太簡單了,老弟。現在不是嚴冬臘月,姓戴的是一個胖子,你能易容,無法化妝,根本混不過戴家的人。如果憑這張字條去,人家再傻,也不會一下子付出如此巨數的,連百兩都哄不到手。」
郭重山如泄廠氣的皮球,自己打著腦袋道:「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呃,簡直是糊塗透頂。」
雷光祖道:「如果老弟不相信,不妨去試試。」
郭重山面紅耳赤,苦笑著道:「老兄別挖苦啦,小弟認了。幸好老兄來了,一切由你作主,小弟聽候差遣。」
雷光祖道:「如果是由小兄來運用,還大有可為。」
郭重山竭誠地道:「恭候老兄吩咐。」
雷光祖道:「現在,是先要對付姓倪的……哼,要臭姓辛的小於,就臭到底。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老弟,你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