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神出鬼沒降頭術

第九部:神出鬼沒降頭術

我吁了一口氣:「軍事強人若成了人鬼混合體,就會使國民擁護?」

陳耳沉吟:「由於有了超能力,會使人祟拜得五體投地。」

我和溫寶裕的神情,都古怪之至。

相信任何人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都和我們一樣。我們實在不知如何表示自己的意見才好,過了好一會,才長長吁了一口氣,互望了一眼,溫寶裕先開口:「人……和鬼的混合體……那是什麼樣的一個怪物?」

陳耳苦笑了一下:「我不是知道得很詳盡,連降頭師,也不是每一個都知道『鬼混』的內容,只有相當高級的才懂得。」

我心中一動:「譬如說要高級到……猜王降頭師這樣的程度?」

陳耳點了點頭,望著我,一副十分懇切,顯示他對我有所要求的神情。我是一個典型的好事之徒,什麼樣的新鮮古怪的事我都有興趣參加,可是這時,我感到一股寒意,不等他開口,我就大搖其頭:「別叫我和降頭師去打交道,我不想做史奈大師的敵人。」

陳耳不說話,只是望著我。溫寶裕也不說話,也只是望著我,我感到無比的焦躁不安,在那一剎那間,連我自己也討厭自己,因為剛才的行動和言語,使我看來完全不像自己。

我,衛斯理,什麼時候這樣退縮過,什麼時候這樣害怕過?

陳耳和溫寶裕兩人,顯然心中也正在這樣問,他們不必開口,我也可以在他們的神情之中,看出這;點來,我再用力一揮手,使自己的心神寧貼一些——古怪可怕,神秘莫測的降頭術,確然能叫人心煩意亂,不知如何對付才好。然後,我用聽來極正常的聲音問:「好了,你這個忠君愛國的警官,我能做些什麼?」

這句話一出口,陳耳吁了一口氣,現出感激莫名的神情,溫寶裕則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歡呼聲:「好,衛斯理回來了。」

這小於的用詞十分古怪,他竟然說我「回來」了,可知我剛才的言行,是如何失常。這連我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只好自嘲:「勇往直前了那麼多年,其實也應該有權利退縮一下的。」

陳耳忙道:「當然當然,但是請別在我們國家道到大危難時退縮。」

我瞪了他一眼:「也不見得有什麼大危難,不過是更換了名義上的國家元首而已。」

陳耳嘆了一聲:「人鬼的混合體,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和做法,全然不可預測,想起來就叫人不寒而慄,誰知道他會作出什麼樣乖張的決定?又有誰知道這樣的怪物受了降頭師的操縱之後,會有什麼事發生?」

我伸手出車窗外,摘下了半片芭蕉葉,在手中撕著,接著:「我能做什麼?去見史奈大師?」

陳耳搔耳撓腮,顯然他也不知該如何著手才好,溫寶裕在這時候,發揮了他強大無比的想象力,他忽然一拍手:「有了,這個半人半鬼的怪物,現在還沒有煉成功,那就還只是一具屍體,去把那具屍本偷出來,整件事就完全結束了。」

我悶哼一聲,溫寶裕立時補充:「我只是提出一個一勞水運,徹底解決的方案,如何執行,種種細節,一時之間,我也說不上來。」

陳耳搖頭:「沒有可能,別說不知道屍體在什麼地方,就算在你眼前,那既然是史奈大師要的東西,誰敢去動一動,碰一碰?」

溫寶裕突然直跳了起來,神情興奮奠名:「誰要去動去碰?只要知道屍體在什麼地方,隔幾百公尺,射上十七八枚火箭,屍體自然炸得粉碎,史奈大師若是也在,自身難保,如何還能作怪?」

在這個地方,講溫寶裕這種話,其危險程度,等於是一個白嫩的胖子赤身露體走進了食人族部落之中一樣。我倒還好,陳耳臉上變色,看來和芭蕉葉竟然沒有什麼大分別。

我用力推一下:「你別發楞,溫寶裕才想到的辦法,並非不可行。」

陳耳又隔了好久,才透了一口氣:「理論上是如此,可是當我們調派計劃,行動還沒開始,降頭師方面,就早已知道了。」

溫寶裕不服:「他們有什麼方法可以知道人家內心所想的秘密,他們能裁住他人的腦電波?」

溫寶裕的話才一出口,就聽到在車子之外,不知在什麼地方,甚至連遠近也難以確定,一入耳,就陰惻惻地覺得遍體生寒的聲音接上了口:「什麼腦電波,那是用實用科學的觀點來解釋實用科學不能解釋的異象的杜撰。」

這個聲音聽來雖然可怕,可是所說的話,聽來十分理性,也不像有什麼惡意。然而,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突然傳入耳中,給我們三個人的震撼之大,也可想而知。

陳耳把車子駛進芭蕉叢中隱藏起來,我就有「多此一舉」之感,因為我覺得就算隨便停在路邊,也不會有什麼人偷聽到我們講話的。

可是,如今車子在那麼隱蔽的所在,居然車外就有人搭了腔,而我們所講的,又是和一椿可怕之極的事情有關,泄露出去,隨時有性命之憂,在絕無可能的情形下,居然出了毛病,如何不驚?一時之間,我們都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來,四周圍極靜,這時除了芭蕉葉在風中擺動發出的沙沙聲之外,只有一個腳步聲,正自遠而近傳過來。

若不是陽光燦爛,我想我們都會大叫「鬼啊。」然而,鬼又為什麼不能在陽光之下出現呢?溫寶裕可能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陡然張大了口,但是他還沒有叫出聲來,我已經伸手掩住了他的口。

溫寶裕用十分恐懼的目光望定了我,我壓低了聲音:「是猜王降頭師。」

我說的聲音十分低,連在車內的人,也是僅僅可以聽到的程度,可是車外,居然就有了回應:「衛先生究竟名不虛傳,連故意改變了的聲音都聽得出來。」

我鬆開了掩住小寶的手,小寶長長吁了一口氣,這時,猜王來到了車旁,打開車門坐了進來,就坐在溫寶裕的旁邊,溫寶裕自然是由於想起了他腰際的蛇和他身上那許多古怪東西的原故,所以陡然移動了一下身子,緊貼著車門——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居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我沒有嘲笑他,因為猜王突然出現,使我也感到心中凜然,我忙問:「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

溫寶裕的情緒,回復得很快,他居然喘著氣問:「藍絲姑娘呢?」

猜王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向陳耳指了一指:「他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

我做了一個不明白的手勢,陳耳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降頭師有辦法知道人家的任何秘密,他們用降頭術來探聽秘密。」

猜王攤了攤手:「在降頭師和降頭師之間,才能互相防範,平常人,無法逃脫降頭術的監視。」

我和溫寶裕異口同聲,叫了起來:「什麼道理?不論什麼事,都有道理的,你憑什麼做到這一點,過程又如何,總有道理的。」

猜王長嘆一聲:「實用科學帶給人類的災難是,什麼事,都捨本逐末,去追究道理,反倒忽視了事實。在那種情形下,凡是解釋不出道理來的事,就被視為不科學。不幸得很,降頭術只講事實,不去追求道理,因為它的道理,人類的知識程度完全無法理解。」

我苦笑,喃喃地道:「這一番話倒是我常說的。」

猜王又道:「這裡的降頭術,和中國的法術頗有點相類似之處,中國的法術中,一直有人可以穿牆而過的法力,怎麼解釋呢?什麼道理呢?」

我和溫寶裕互望了一眼,兩人都默默不語。

如果在早幾年,我們一定會「哈哈」大笑,大聲回答:「人穿牆而過?哪有這樣的事,那隻不過是小說家的胡思亂想而已,有什麼道理。」

可是今時今日,這幾句話,卻再也講不出來。

因為的確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可以把物質三態中的固體,當作像氣體一樣穿越,可以使他自己的身體穿過牆壁,比任何小說家所能想象的更奇異,更怪誕。

這個具有超級異能的人在中國,北京,目前正接受國防部的研究,他的異能,已經無人不知,千真萬確,然而,正如猜王剛才的反問:有什麼道理?

道理當然有,只不過超越了人類智力現階段所能理解的程度而已。

降頭術如何刺探他人秘密一事,我也略有所聞,他們術語的所謂「養鬼仔」,所養的「鬼仔」來去如風,無影無蹤,但是卻可以把聽到的、看到的一切,傳入降頭師的腦中,使降頭師如身歷其境一樣。

這種情形,當然玄妙之極,只好視之為通過一種方法,控制一個靈魂的活動,再把靈魂所感應到的一切化為已有,那麼,什麼秘密能瞞得過他們?

陳耳直到這時,才開了口:「剛才我們講的,你……全知道了?」

猜王的反應很奇特,他嘆了一聲:「是,你別怕,我和你一樣,忠於國王。真想不到,史奈大師會……這樣做。正由於主事者是史奈大師,事情可以說棘手之至,唉,難極了。」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一連向我望了好幾下,望得我不自在之至。

他又嘆了一聲:「可是再難,也得採取行動,七天,等到史奈大師練成了『鬼混』,那就想不出有什麼力量可以對付了。」

我皺著眉:「我不明白,難道……把鋼箭射進……軍事強人後腦的,就是史奈?」

猜王一再嘆:「不會是他親自出手,但也一定是他運用了降頭術的力量,要使人變成人鬼的混合體,第一步,就是要先使這個人,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一下於就進入死亡狀態,真正極短的時間,據說,這是這種降頭術最難的一個程序,如果不是立刻就死,或是在死前的一剎那間,知道自己會死,那就真的變成了死人,再也不能練鬼混降了。」

這一席話,又聽得我寒意遍體,溫寶裕「啊」地一聲:「當時他正轉過頭來罵我,手又摟著一個美女,絕想不到自己會死,而鋼箭一發,貫穿腦部,自然是立刻進入死亡狀態的了。」

陳耳面色發白,喃喃地道:「遙控殺人。」

溫寶裕也「嗖」地吸了一口氣:「中國法術中,早有遙控殺人法,放一柄飛劍出去,千里之外,取人首級,就是典型的遙控殺人,哦,說不定雍正皇帝的血滴子,也是遙控殺人。」

猜王顯然也知道什麼叫作「放飛劍」和「血滴子」,他居然大點其頭:「是的,原則一樣,方法各有巧妙不同,蘇聯人現正在研究意念殺人,也已經很有成績了,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小寶立即興奮起來:「是啊,據報告說,相隔五百公里,一個能控制意念的人想另一個人受傷,那人果然道到了重擊般的痛楚,好像……還真的有傷痕。」我乾咳了一下:「沒有傷痕。」

溫寶裕忙道:「沒有傷痕,理論上,相隔五百公里可以令人感到重擊,自然進一步,就可以令人死亡,呢,如果再加上時間上的控制,那麼,等於就是咒語了。」

猜王笑:「你這孩子,很有巫術的天才,咒語,本來就是法術的一部分,也就是降頭術的內容。」

溫寶裕更是高興:「這樣說,那軍事強人的死,根本就是史奈大師安排的?」

猜王的胖臉變得相當陰沉:「我相信是,史奈大師和我討論過這件事,可是他沒有告訴我確切動手的日子,顯然是他不相信我。」

猜王大有俸然之色,我早已看出這兩個降頭師之間,頗有矛盾,所以趁機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他會加害你?」

猜王抿著嘴,想了很久,才道:「他害不了我,我也害不了他,但是我卻可以破壞他的行動,使他練不成『鬼混』降。」

陳耳忙叫:「破壞它,破壞它。」

猜王又沉默了片刻,嘆了一聲:「我用盡方法,也沒有辦法知道他把屍體弄到了何處,他的『迷蹤法』世上無人能及,他要隱藏什麼,世上也沒有人可以找得到,可是一個關鍵人物,他必須弄到手的,卻還在皇宮之中,我已和國王、公主聯絡過,那是他們最後的決戰王牌,不能輕易放棄。」

我騙然:「那是什麼人?」

猜王向溫寶裕望去,溫寶裕叫起來:「我?」

猜王搖頭:「當然不是,可是這個人你見過,當時,在電梯中,你見過的那個女子。」

溫寶裕道:「是叼,有;個妙齡女郎和強人在一起,據酒店的保安主任說,他經常替強人安排這樣的幽會。」

我苦笑:「他冒的險太大了,要是史奈的降頭術練不成,失敗了,他怎麼辦?」

猜王攤了攤手:「他也沒有什麼損失,只是再也活不回來而巳。」

溫寶裕叫了起來:「賠上了性命,這還不叫損失?」

猜王閉上眼睛一會:「別忘了他是在全無所覺的情形之下,淬然死亡的,一點死亡的痛苦都沒有,一下子就沒有了任何知覺。人,總是要死的,很少人能夠死得一無所覺,對他來說,就算不能變成人鬼混合體,實在也說不上有什麼損失。」

我們三人自然都無法同意猜王的論點,可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用什麼話來反駁他。

我迫問:「那麼,那個女郎……又有什麼作用?」

陳耳在這時,吸了一口氣:「難怪在運送途中,那女郎被宮中的保衛帶走了。」

猜王道:「史奈站到了強人那一邊,還有別的降頭師忠於國王,雖然如何練鬼混降,只有史奈一個人力掌握了法門,但是別人多少也知道一點內中的情形。一定是國王或公主,得了高明的指點,知道這女郎十分重要,所以先史奈一步,把她帶走了。」

溫寶裕在頭上拍了一下:「真想不到,這女郎那麼重要——要是史奈大師找不到她,會有什麼樣的情形發生?」

猜王作了一個十分古怪的神情:「如果在七天之內,史奈還找不到那女郎,鬼混降就練不成,強人也將永遠變成一個死人了。」

陳耳和溫寶裕都現出十分興奮的神情,溫寶裕還「啊哈」一聲:「那太簡單了,王宮那麼大,又有軍隊守衛,把這個女郎藏上七天,不就行了?」

我知道事情決不會那麼簡單,若真是那麼簡單的話,猜王不會出現,不會來和我們商量了。

果然,猜王緩緩搖頭:「史奈還沒有動手,他只要一開始動手,一定可以立刻知道那女郎在何處,而且把她弄走。史奈的神通太大了,沒有人可以敵過他。」

陳耳的聲音十分尖利:「可以把女郎殺了。」

陳耳的辦法,雖然殘忍之至,但是也不失是一個破釜沉舟的辦法,可是猜王仍然搖頭:「那女郎到了史奈的手裡,死活都一樣,她的作用是……練降頭術中的一種媒介。由於她在強人死前,和強人親熱過,所以她才起作用。」

溫寶裕焦躁起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沒有辦法了?」

猜王又望了溫寶裕半響,欲語又止再三。溫寶裕感覺再遲鈍,也可以覺出事有蹊蹺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難道我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史奈的降頭術?」

猜王遲疑了一下,仍然不說話,可是神情上,顯然已默認了溫寶裕的話。

我和陳耳都驚疑其名,一起盯著溫寶裕看,可是隨便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小於有什麼本事,可以對付天下無敵的史奈大師。

溫寶裕自己也驚訝莫名,手指仍然一直按在自己的鼻尖上:「是不是我是強人臨死之際最後一個見到的人,所以也是練降頭術的一個媒介?」

他說到這裡,忽然現出十分害怕的神情——那是真正的害怕,失聲叫:「哎呀,不好,史奈大師不會放過我,他是要把我的眼珠挖出來,還是把我的頭切下來,你們……為什麼這樣望著我?」

溫寶裕又神經質地指我、陳耳和猜王,身子更縮回車門:「是不是沒有了我,就練不成鬼混降,所以,你們想消滅我,好叫史奈練不成那降頭?」我陡然大喝:「小寶,你在胡說什麼?誰會消滅你來對抗史奈?」

溫寶裕眨著眼:「你當然不會,可是……別人……就難說得很。」

他在那樣說的時候,想伸手指猜王,可是又不是很敢,就在他的手,閃閃縮縮沒有指出去之際,猜王一伸手,溫寶裕的手,不知怎麼,就給他抓住了。溫寶裕大吃一驚,竟至於張大了口發不出聲音來。

我也一驚,剛才猜王的出手極快,分明他不但身懷降頭奇術,連武術的造詣也極高,若是他真要對小寶不利,倒不容易應付材。

可是,猜王一抓住了小寶的手,只是用另一手,在小寶的手背上輕拍了一下,就鬆開了手,溫寶裕連忙縮回手去,盯著自己的手背看,又用發顫的聲音問:「你……落了什麼降頭?」

猜王笑:「要落降頭,何必碰到你的身子?我是在安慰你,我不會害你。」

溫寶裕神情將信將疑,仍然有點驚魂不定。他好幾次在提到可以接觸降頭術時,都眉飛色舞,興高采烈,現在,他被降頭術嚇得臉青唇白,只怕再也不會覺得有什麼有趣好玩了。

我追著問:「剛才你雖然沒有明說,可是等於已默認小寶可以有能力阻擾史奈大師的行動?」

猜王神情古怪,話更古怪:「可以這樣說……也可以說不是……總之他要做些事,而那些事,又和他不是很有關係……」

這幾句話,猾王還說得十分吞吐,真聽得人莫名其妙之至。

陳耳先嘆了一聲:「大師,你究競在說什麼?」

猜王用力一揮手,忽然又說了一句:「能不能單獨和溫先生說?」

我再也想不到他忽然會提出這樣的一個要求來,以我和溫寶裕的關係來說,我自然的反應是立即拒絕:「不可以。」

溫寶裕也道:「沒有任何情形是衛斯理不可以在場的,我要他在。」

猜王的神情為難之極,低下了頭,一言不發。這時,陳耳著急起來,推了我一下:「我們讓一讓有什麼關係?猜王大師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要因為小節,而壞了我們的大要事。」

我心中罵了一句「你們的大要事關我屁事」,可是我是不是必霄在場,看來要由猜王和溫寶裕來決定,若是猜王堅持,溫寶裕也不要我在場時,我自然沒有理由堅持要參與他們之間的談話。

猜王一直不出聲,溫寶裕不斷在道:「衛斯理一定要在場。」陳耳神情愈來愈焦急,他自己「以身作則」,先推開了車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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