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嚴律人突然避開,那年輕人的一棍,便變得向他師兄回際聰疾砸了過去,那年輕人大叫了一聲,正待硬生生將棍勢收住,可是這時侯,嚴律人已到了那年輕人的背後,「砰」地一掌,擊在那年輕人的背上,擊得那年輕人口中鮮血狂噴,那一棍的勢子,再也收不住,他一棍碰上,何際聰向上一揚「錚」地一聲,劍棍相交,年輕人手中鐵棍,直飛上了半天。
何際聰一聲大喝,那年輕人也一聲大喝,他的身子還在向前衝去,但他衝出了兩步,雙手突然向何際總的腰際一托,疾聲喝道:「師哥!」
他用力一托,將何際聰的身子,托得向上,直飛了起來,何際聰身形一翻,長劍抖動,疾刺嚴律人!
由於有了那年輕人的一托,是以何際聰的那一劍,去勢之快,實是難以形容,嚴律人立時向後退去,可也是慢了一步,「刷」地一聲響,何際聰的長劍,已然刺進了他的胸口!
而在這時,嚴律人的雙手,突然緊緊握住了何際聰的脖子!那是他死前的一握,力道何等之大,握得何際聰雙睛怒凸,推著嚴律人,騰騰騰向前,倒退了三四步,「砰」
地一聲響,兩人一起跌倒在地!
那年輕人托起了何際聰之後,身子也什倒在地,他伏在地上,叫道:「師哥!師哥!」
可是他連叫了四五聲,卻沒得到何際聰的回答,四周出靜得出奇。
年輕人轉過頭來,才看到何際聰的長劍,刺進了嚴律人的心口,嚴律人的雙手,卻掐住了何際聰的脖子,兩人已一起倒在地上了!年輕人大吃一驚,連忙躍起,跌跌撞撞,向前奔了出去。
他奔到了兩人的面前,用力將嚴律人的手指,扳了開來。
嚴律人掐得實在太緊,手指根根被年輕人扳斷,發出驚心動魄的「咯咯」聲來。
但是等到十根手指,全已扳開之後,同際聰仍然是雙睛怒凸,眼珠發定,他已經被嚴律人掐死了!
那年輕人雙睛怒凸,樣子變得十分可怕,看來竟和被扼死的何際聰差不多,他啞著聲,怒呼了起來,猛地抬起頭來,才看到小蝠子,已經站在他的身前,他立時站了起來。
可是,他已傷得相當重,虎地站了起來之後,身子一晃,重又跌倒在地。
小蝠子沈聲道:「快起來,我聽得又有腳步聲傳到,又有人來了!」
那年輕人怒喝道:「你是嚴律人的師弟,我們……白救了你!」
小蝠子苦笑了一下,道:「師兄弟不一定是一樣的,我看再來的絕不是什麼好人,一定和嚴律人是一夥,你再不走,就走不脫了!」
小蝠子一面說,一面已向曾青雲的屍體走去,那年輕人掙扎著站了起來,當他看到小蝠子在曾青雲的身上搜尋著的時候,他又大聲喝道:「你在幹什麼?」
小蝠子道:「你剛才沒有聽得他說么?他有一張地圖在身上!」
小蝠子一面說著,一面已在曾青雲的懷中,找出了那幅地圖來,這時,連那年輕人,也可以聽到腳步了,小蝠子忙道:「快走,可要我扶你?」
那年輕人怒道:「誰要你扶!」
他跌跌撞撞,向前走來,來到了小蝠子的身前,身子一倒,又要跌倒,還是小幅子扶住了他,他們兩人全都受了傷,但是兩個人相扶著,總比一個人來得好些,他們匆匆穿出了一條小巷,只揀小巷子亂走,走了大半個時辰,才靠著牆,停了下來喘氣。
那年輕人瞪著小蝠子,道:「你拿了那幅地圖,可是想去獻給金兵?」
小蝠子皺著眉,道:「胡說,剛才死的曾堡主,不是說,一定要有一個輕功絕頂的人,才能夠救出康王來么?你也聽到了?」
那年輕人道:「自然聽到了,可是誰是能救出康王的輕功絕頂之人?」
小蝠子道:「我。」
小蝠子的那一個「我」字,說來十分平淡,像是那是理所當然之事,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一樣。可是那一個「我」字,卻聽得那年輕人,睜大了眼,半晌,方道:「你……
你去救康王?」
小蝠子又道:「如果一定要一個輕功好的人去救他,那就只有我了!」
那年輕人又望了小蝠子半晌,突然道:「果如是,受我鮑廷天一拜!」
他一面說,一面身子一俯,看樣子,像是要跪了下去,但是他身子向前一俯間,卻「砰」地一聲跌倒在地,小蝠子連忙想去扶他,但是也一起滾跌在地。
他們兩人倒在地上,相互扶住了對方,又一起掙扎著站了起來,當他們站起之後,他們兩人,互相望著,不由自主,都笑了起來。
陽光燦爛,在興隆鎮北七八里的一片柳林旁,小河邊,小蝠子和鮑廷天兩人,都躺在河坡上。
河上有幾艘小船,緩緩駛過,鮑廷天轉過頭來,道:「我們一面趕路,一面養傷,有何不可,我瞧你不是真想去救人!」
小蝠子卻不和他爭執,只是望著河中的流水,鮑廷天性急大聲道:「你不願去,盡可以不去!」
小蝠子道:「我說過去,就一定去!」
鮑廷天又望了小蝠子半晌,道:「那麼,我剛才說的話,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小蝠子的性子卻不是那麼急,他運講起話來,都是慢吞吞地,他道:「你想想,多少武林高手,全都喪了生,我們兩人,若是不養好傷,能夠成功么?」
鮑廷天呆了一呆,他明知自己傷不好,是斷然不能成事的,但是他心中仍盼著快快飛到了那峭壁之前才好,是以他「哼」地一聲,道:「原來你貪生怕死!」
小蝠子又望著河水,不再出聲。
鮑廷天等了半晌,不見小蝠子有什麼反應,心中又氣又急,大踏步向前走了出去,小蝠子卻在這時候開了口道!「鮑兄,死人可救得出康王來?」
鮑廷天站定,叱道:「廢話!」
小蝠子忽然笑了一.下,道:「那就是了,你不該責我貪生怕死,我們不論做什麼,總要活著才能去做,死了就什麼都完了!」
鮑廷天瞪著小蝠子,他覺得小蝠子講的話,十分不是味兒,可是卻又實在難以反駁。
英雄豪傑之士,講的是赴湯蹈火,視死如歸,但是小蝠子卻要養傷,卻要千方百計,保全性命!
但是鮑廷天卻再也難以責罵小蝠子「貪生怕死」了,因為人要是死了,還能做什麼事?
小蝠子看到鮑廷天那種發怔的樣子,像是感到很好笑,他又笑了一下,道:「你心太急,師父常說性急的人是練不好輕功的。」
鮑廷天大聲道:「輕功有什麼稀奇?」
小蝠子道:「輕功好,可以過那斷橋,可以救人,這就大有用處了!」
鮑廷天每一句話,都駁不過小蝠子,他賭氣道:「好,好,依你說怎麼樣?」
小蝠子倒是一副指揮若定的氣派,他也不回答鮑廷天的話,只是向一艘由上游緩緩搖下來的船,揮著手,叫道:「船家!船家!」
小蝠子一伸手叫船,鮑廷天又著急了起來,忙道:「喂,你弄錯了,到那斷橋應該走陸路去。」
小蝠子道:「我們現在不到斷橋去,先找個地方養傷,等傷好了再說!」
鮑廷天瞪著眼,不論他多麼心急,他身受重傷身子虛弱無比,絕無法一人單獨行動,也只好無可奈何。轉眼之間,船已傍了岸,小蝠子向那梢公道:「由這裡往下游,可有什麼清靜的所在?」
那梢公道:「有,下游七里鋪,有好幾所大宅空著,全是有錢人的宅子,逃金兵走了的。」
小蝠子不再說什麼,和鮑廷天兩人,相扶著上了船,一上了船,他們就倒在船艙之中。
在七里鋪鎮尾,他們一共住了五天。
那五天之中,開始的兩天,鮑廷天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時刻暴跳如雷,他們住在一所被廢棄了的空宅之中,鮑廷天一大聲呼喝,全宅都起回聲,但小蝠子卻始終只是微微她笑著,很少出聲。
鮑廷天在開始的兩天之中,對小蝠子不但沒有一點好感,而且簡直討厭透頂。但是漸漸地,他卻對小蝠子越來越佩服了!
鮑廷天是名門正派出身,年紀輕輕,但是在武林之中,名頭也頗為響亮,提起他的名字來,也可以說是響噹噹的人物。
可是,若向武林中人,提起鐵蝙蝠小蝠子來,只怕十個人會有五個搖頭,說起來也未曾聽說過有這樣的一個人。但是鮑廷天卻越來越覺得,小蝠子的武功、見識,樣樣都在他之上!
第五天之後,傷勢已愈,他們買了兩匹馬啟程時,鮑廷天對小蝠子,簡直已是五體投地,唯命是從了。但小蝠子卻還是那樣,看來只像一個楞頭楞腦的鄉下小子,不時掛著微笑,說話慢吞吞地。他說話的時候,從來也不提高聲音,但是鮑廷天的嗓門再大,卻也扭不過小蝠子輕輕的幾句話。
他們策馬上路,連走了兩天,越向北去,途中便越是荒涼,第二天傍晚時分,他們經過一片林子,那林子有數十株參天古木,但是卻被一把火,燒得所有的樹木,都只剩下樹榦。
而每一株樹榦上,卻都釘著一具體體!那數十具體體,有的燒得焦頭爛額,有的斷臂缺腿。
鮑廷天是何等豪氣干雲的漢子,看了這等情形,身子也不免發顫。
他下了馬,牽著馬,慢慢地穿過了那片枯樹林,在快出林子的時候,他在一株大樹前停了一停。
那株大樹上,也釘著一個人。那人花白的頭髮、鬍子上,凝著一塊一塊褚褐色的血斑,看來極其駭人,小蝠子吸了一口氣,道:「這是什麼人?」
鮑廷天面上的肉,在不由自主跳動著,道:「那是山東開彈手谷泰!」
小蝠子「嗯」地一聲,道:「我聽師父說起過他的名字,也算是武林高手,他們死在此處,只怕全是遭了金兵的暗算!」
鮑廷天憤憊之極,額上的青筋,一根根綻了出來,厲聲道:「金兵那有這樣的本領,這些全是力敵萬夫的好漢,他們全是死在認賊作父的江湖下三濫之手!」
鮑廷天罵到這裡,瞪住小蝠子,道:「你師兄嚴律人就是那樣的賊!」
小蝠子的聲音,卻仍然很平靜,他道:「他既是那樣的人,自然就不再是我的師兄了!」
鮑廷天雙手握著拳,指節骨「咯咯」作響,但是小蝠子卻甚至連神情都十分平淡,他道:「我們該趕路了,向前去,總得小心些!」
鮑廷天道:「小心什麼?怕他們么?」
小蝠子皺著眉,道:「和他們拚命,有什麼意思?我們是去救人!」
鮑廷天還站著不肯走,小蝠子在他身後,用力推了一下,鮑廷天向前跌出去了兩步,回過頭來,向小蝠子怒目而視,小蝠子道:「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小蝠子大踏步向前走去,鮑廷天跟在他的後面,道:「小蝠子,這許多江湖朋友,死在這裡,你居然無動於衷,你簡直是……」
小蝠子的聲音更平板,他打斷了鮑廷天的話,通:「我不知道,我有動於衷,又有什麼用,救得出人來么?我只知道,要過那斷橋,要去救人!」
鮑廷天一直在小蝠子的背後,瞪著眼,瞪視著小蝠子瘦小的背影。他心中實在一點也不明白小蝠子這個人,他似乎絕不是武林中人,也似乎和江湖上所有的紛擾,全沒有一點關係。
但是現在,他卻負起犧牲了多少高手,未曾完成的任務,他要去救康王殿下!
而他,似乎為了做成這一件事之外,便什麼也不再想了,好像連他自己,也幾乎不存在了!
鮑廷天加快了腳步,趕上了小蝠子,和小蝠子並肩,大踏步向前走去!
鮑廷天還不時回過頭去看小蝠子,小蝠子卻只是雙眼直視著前面,緊抿著嘴,看得鮑廷天在不知不覺之間,也學起他那種樣子來。
小蝠子和鮑廷天兩人,終於趕到斷橋之前了,當他們拂開了比人還高的野草,看到了那座斷橋之際,他們兩人,不禁一齊吸了一口氣。
兩邊斷橋中的缺口,比青雲堡主幾個人,上次來到的時候所看到的更闊了。因為曾有兩個人跌下深淵去,他們在跌下去的時候又踏斷了幾尺朽木。
鮑廷天看到在深淵中飄蕩的,淡薄的雲霧,他的語言苦澀,道:「天,這怎麼過得去!」
小蝠子沈聲道:「低聲些,莫讓對面的人知道了有人到這裡了!」
鮑廷天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他還是道:「設使我是對面的人,知道有人,我也不擔心,根本沒有人可以過得了這座斷橋!」
小蝠子不再說什麼,只是慢慢地向前走著,當他來到斷橋腳下之際,他站定了身子,雙眼直視向前,眉心打著結,一動也不動。
鮑廷天慢慢來到小蝠子的身邊,道:「讓我去試試,這橋穩不穩。」
他一面說,一面一步跨向前去,可是別看小蝠子站著不動的時候,像是一尊石像一樣,但是一動起來,卻是快疾無比,鮑廷天的一隻腳還未曾踏下來,小蝠子陡地伸出手來,已拉住了鮑廷天的衣服,向後一拉,沈聲喝道:「別去!」
鮑廷天道:「試試怕什麼!」
小蝠子道:「像你這樣的輕功,只怕一腳踏下去,橋已坍了!」
鮑廷天翻著眼,他的心中,實在不服,但是這些日子來,他和小蝠子在一起,卻已經覺得不論什麼事,都不能和小蝠子爭,就算爭了,等到後來,總是他啞口無言收場,還不如不說算了。
小蝠子俯身,拾起了一塊小石子,輕輕向前拋了出去,「啪」地一聲,那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剛好落在斷橋的盡頭。
而石頭才一落下,斷橋頭上,便裂下了一塊朽木,那塊朽木,和石頭一起跌進深淵去了!
鮑廷天看到這等情形,舌頭伸出來,半晌縮不進去,小蝠子嘆了一聲,鮑廷天關切地問道:「怎麼樣?」
小蝠子緩緩地搖著頭,道「我無法在這橋上,過這深淵去。」
鮑廷天一聽,心中涼了大半截,這幾天來,他幾乎已相信小蝠子一定可以飛渡深淵,為人所不能為,他們兩人,也一定可以將康王救出來的。
鮑廷天好不容易和小蝠子來到了這裡,小蝠子卻講出了這樣的話來!
鮑廷天呆了半晌,才道:「你,你……不是說,天下武林中人,以你輕功最高?」
小蝠子緩緩地道:「可以那麼說,我不能從這橋上過去,天下就再也沒有人可以自這斷橋上過去了!」
鮑廷天臉上漲得通紅,道:「那麼,豈不是死的人全白死,再也救不出康王來了?」
小蝠子聽得鮑廷天那樣說,卻又不怒不忙地道:「我只是說,我不能從這斷橋上過去,卻並沒有說我不能過這深淵!」
鮑廷天是性急的人,一聽得小蝠子那樣講,他直跳了起來道:「你怎麼不早說?你怎麼過去?」
小蝠子也不回答,突然踏出了一步,重重一腳,同那斷橋,踏了下去。
小蝠子的動作極快,鮑廷天想拉他,已然來不及了,小蝠子一腳踏下去,只聽得「蒲」地一聲,接著,木屑亂飛,那半道斷橋,化得無數木片,已經紛紛落下深淵去,小蝠子只不過踏了一腳,半座橋已經無影無蹤!
鮑廷天看到這等情形,不禁苦笑。
小蝠子轉過身來,道:「有這斷橋在,每一個人來到這裡,總想利用這斷橋過去,明知這斷橋是萬不能憑恃的了,卻還是不免要去依賴他,現在,我要過對面去,首先得將橋斷去才能真的過去。」
鮑廷天苦笑道:「聽你說來,倒很有道理,但是你怎麼過去?」
小蝠子道:「我們割樹皮搓繩子,我先盪過去,等我過去了,拉直繩子,你再攀過來。」
鮑廷天吸了一口氣,道:「盪過去?」
小蝠子道:「是的,這辦法看來好像太笨了一些,不像利用現成的所橋那麼聰明,不過有時候,笨的法子比聰明的辦法,更要有用得多!」
鮑廷天不再說什麼,他們兩人,一起退開到草叢之中。
天色漸黑了,他們可以望到對面那所巨宅,在黑暗之中,像是一頭龐然巨大的怪獸一樣,自屋中有閃耀的火光映出來。
漸漸地,夜更深了,燈火也熄滅了,想是所有的人,全都睡了。但是小蝠子和鮑廷天兩人卻並沒有睡,他們一個在割樹皮,一個在用樹皮搓著繩子。
接連三天,他們睡覺的時候極少,卻只是在搓繩子,搓成的繩子,已有二十多丈長了。
他們有時,可以聽到對面巨宅附近,不時傳來縱笑聲,每當對面巨宅有縱笑聲傳來時,他們心中,就不禁感到一陣難過。
他們知道,那一定是對方有了得意的事,而又有江湖豪傑,遭了不測了。
第四天一早,鮑廷天和小蝠子兩人就醒了,昨天晚上,由於連日來的疲倦,他們倒睡得很沈,早上天蒙蒙亮,他們醒來的時候,頭髮上,還沾著露珠。鮑廷天醒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問道:「繩子已經夠了嗎?」
小蝠子道:「夠了!」
他一躍而起,拿起繩子的一端,打了一個活結,結在一個老樹樁上,用力抽緊了活結。
他扭緊了活結之後,一揚手,將繩子拋了下去,抬頭向鮑廷天望來,鮑廷天呆了一呆,才道:「小蝠子,你可得小心!」
小蝠子的聲音,仍然那麼平靜,他道:「要是我跌死了,你得勸別人,別再來試了!」
鮑廷天苦笑了一下,道:「小蝠子,你真那麼自負?」
小蝠子翻了翻眼,道:「你看我可是自負的人?我只是在說實話!」
鮑廷天道:「好了,算你是輕功第一,但你若不行,我說什麼也得再試一試!」
小蝠子冷冷地道:「天下就有你這樣,喜歡白白送死的蠢人!」
鮑廷天道:「你不是也一樣?你有把握,一定可以過到對崖去么?你也一樣在冒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