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恨就一個字
(八)
外面的陽光果然很大。
雖然仍是冬天,可是這陣子也不知怎麼了,天天大晴天。人身上穿了毛衣,就已經熱得受不了。
可愛撐著一把黑傘走在街上,蔣小嚴緊緊的貼著她,躲在傘下面。
穿著黑衣的清瘦蒼白的年輕女子,在冬天的艷陽天下打著一把傘,看上去也還是古怪的。她的頭髮五顏六色,很是鮮艷奪目。因此更加的吸引人。
可愛,好像有很多人看我們,他們是不是看得到我啊?
蔣小嚴緊緊的跟著她,有點擔心。
可愛四處看了看,對著某一個正在看她的中年男人橫了一眼,側過頭來笑著安慰蔣小嚴道,沒有的事,不可能看到你的,再說有我在你身邊,你放心吧。
她攏了攏她,讓她靠得更近一點。
小嚴,你現在死了多少天了?
可愛一邊問著蔣小嚴,一邊自已算著。
蔣小嚴愣了愣,想了想,說道,二十天了。
說完這句,整個人竟然無比蒼涼起來。
她竟然死了二十天了,魂魄卻為了再見到他一面,滯留在人間,可是到現在卻仍然沒有見到。
可愛大概是感覺到蔣小嚴的悲傷,拉了拉她的手,讓她抓住自已的衣服,兩個人在紅燈的時候,一起穿過了馬路。
街市依然熱鬧,來來往往的車輛人行,她們站著的這個路段又在塞車,從前往後望,一排汽車長龍,一眼望不到頭。從后往前看,照樣也是一排長龍,沒有盡頭。
計程車和私家車上看不到人,可是兩層的公交車上,卻坐滿站滿了人,一輛車一輛車停在那裡,裡面全是擠得黑壓壓的人群。各自一張冷漠的臉,他們對於塞車和擁擠已經麻木。
蔣小嚴看著這些,她以前也是這樣每天為了生活趕著去上班的,有時為了省點錢,走路去上班,有時擠公車。可是那時候,一心只想著讓他過得好一點,再辛苦,也不覺得。
可是現在已經死去,作為一個鬼,站在路邊看到這塞車的人流,突然覺得駭然。
荒漠城市,浮沉人海,再繁華再熱鬧,我們也是寂寞孤獨的。
可愛也在看著街景,她卻相當愉快。
在那裡不停的笑著,想著做人真辛苦呀,每天擠著公車上下班,每天被老闆罵,每天累死累活,每天面臨傷害和背叛,只有常笑那傻瓜,才拼了命的要去做人呢。
她做貓多好啊,每天聽聽音樂睡睡覺,不用工作不用討生活甚至連思考都沒用,哪裡出現可恥的小三了,就見義勇為的出一下面。哈哈,實在是太幸福的人生,不,是貓命。
心情在對比之下,特別好起來。
含著笑看了蔣小嚴一眼,說道,蔣小姐,你做人的時候,也這樣忙碌的嗎?
蔣小嚴點點頭。
她們兩個一邊等著車,一邊在那裡說著話。
商量好去李飛的公司的。
可愛見她點點頭,說道,所以你也不要難過,你看做人多辛苦啊。
蔣小嚴卻道,現在是有點覺得,以前倒不覺得呢。我以前心裡有著他,有著家,想著只要他能一輩子對我好,不背叛我,再辛苦我也不怕。我這個人沒什麼志向,很小女人,只想找個男人結婚成家,然後結了婚,各自忠誠,白頭到老就行的。
可愛愣了愣,一會道,所以,一旦他讓你失瞭望,你就受不了這殘酷的現實真相,選擇自殺?
蔣小嚴苦笑一下,點點頭。
可愛嘆道,這天下痴心的多是女人,可是感情的事,越是在乎,得到的往往越少。
蔣小嚴點點頭,對可愛道,可愛,你呢?
可愛用手指摸了摸自已的臉,她變成人亦保持著貓的動作,希望用前爪***自已。
她的臉也是圓中帶尖的貓臉,很是陰柔漂亮。
我?
聽蔣小嚴這麼一問,她愣起來,久遠的記憶彷彿火車一樣,轟隆隆的馬上要開過來。
那時候的她,被一個第三者關在一個地下室里,削去手腳,只剩下一截光禿禿的身體,浸在一個酒瓮里,頭顱露在酒瓮外面,披頭散髮的咒罵著,活活的受著折磨,生不如死。
可是那個曾經愛她至深的男人,要許她一輩子的幸福和甜蜜的男人。
卻任著破壞他們感情的第三者這樣肆意的傷害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
他沒本事嗎?他還是當朝王爺!!!和她從小青梅竹馬的長大,稍微知事起,就仿照漢朝的劉徹,說長大后要建金屋娶她!
結果呢?
她活活被折磨十幾年,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最後死去時,靈魂因為極度的怨恨和苦楚變成怨靈,附在一隻黑貓上,再修行到如今!
幾百年的事了,六百年前!
她搖了搖頭,把記憶揮去,笑道,我跟你一樣。不過,那是很久前了,現在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做一隻貓。
很久前?
恩,很久前我跟你一樣,從小就只想找個人世間的男子平安快樂的生活,不要大富大貴,不要帥哥男友。可是結果也跟你一樣,讓我很失望。所以,我現在沒有想法了,只想做一隻睡懶覺和殺小三的貓呢。
對了,那時候不叫小三,叫妃子妾室。
她說完這些笑,哈哈笑兩聲,看到有個等車的人很注意到她,大概是看到她在一個人不停的說話。
她便自語了一聲,這車估計是不來了,不等了。
便打著傘,用眼神示意一下身邊的蔣小嚴,兩個人走開了。
走開許久,她才對蔣小嚴解釋道,剛才有人盯著我,所以才走的,這車不知道塞到什麼時候去,我看我們不如步行還快一點,我記得那個浮世繁華跟這裡也不遠的。
蔣小嚴笑著點點頭,剛才和可愛這麼一說,讓她感覺親切了許多。
貓貓也是,她自已對於因為感情受傷害的女人,總是特別親切同情的。
兩個人沿著街邊走著。
你真的確定去公司找他?
可愛問蔣小嚴。
恩,聽說他病得很厲害。
呵呵,你真的相信他病了嗎?
可愛冷冷一笑,好心提醒她。
恩,如果不是病得很厲害,他不會不到法醫鑒定中心簽字的。我已經死了,他還不至於——
是蔣小嚴堅定的話語。
貓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她實在是不忍心告訴她,她已經有兩次在網上看到,有人分別在這個城市和另外一個南方城市看到他和他的小三出雙入隊的在外面逛街,兩個人興高采烈的,沒一點生病的跡象。
可是看到蔣小嚴如此神情,她卻突然憐憫,真相太殘忍了,能推遲一刻是一刻吧。
兩個人其實還沒有到公司,在一家商場大廈一樓的一家咖啡廳里,蔣小嚴突然停住了腳步,眼睛隔著咖啡廳的落地玻璃窗看著臨窗坐著的一對男女。
你怎麼不走了?
可愛叫她。
卻發現她整個人彷彿被釘在地上一般,死死的盯著某個地方。
她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立馬就火冒三丈。
她看到那對狗男女的照片,如今當然是認得。
男的留著一頭瘋子的長發,女的一張臉巨圓,正在那裡相對坐著,眉花眼笑。
蔣小嚴還傻站在那裡的時候,她已經拖了她的手直衝進去。
直衝到兩個人面前,掄起自已的手,對著那男的臉就是一頓暴打。
刷刷刷!刷刷刷!來回的刷耳光。
要是信用卡早刷暴了。
手被蔣小嚴死死捉住,男的打暈了頭,捂著臉怒目瞪視著她。
她一把推開小嚴的手,對著那女的又是一陣暴刷。
那個小三雖然早有防備,可是普通的人哪敵得過一隻貓妖的手腳,立馬被凌厲的巴掌刷得眼冒金花,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恨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我會用行動表示!
mD,先打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