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花無秋禁不住淚如泉湧,幾乎痛哭出聲,凝立久良!突然,他拔身一縱,飛出窗外,筆直朝黃河岸邊奔去。白俊知道他要去看那甘微微的墳墓,有意隨行,但卻不敢,兩眼望著窗外,暗暗想道:「他的真情流露,傷心已到極點,上蒼何以獨獨對他如此殘忍?」
未幾窗外躍進兩條人影,白俊一見急叫道:「仇大俠,蘭女俠,二位回來了。」
仇飛仙道:「你們幫主那裡去了?」
他見房中了少了花無秋,顯出焦急之情。
白俊道:「仇大俠已知甘小姐之事,幫主可能是到白兔洞去了。」
蘭小英急道:「本城內外集結了不知多少人,他這一去必遭重重圍困。」
白俊道:「二位去時我已看到四人跟蹤,回來不知有無動靜?」
仇飛仙道:「四人跟到鎮外時即被我收拾完了,回來卻發現此店附近有人。」
白俊道:「天已快到亮,二位快請趕往黃河岸邊去罷。」
仇飛仙道:「你不能去,就在店中藏起來罷,我們知道那個地方。」
蘭小英首先躍出窗外,拔身上房。
仇飛仙跟蹤而上,輕輕道:「注意四周。」
蘭小英在一口氣之下衝出了城牆外,當前是一片矮矮的民房,咽頭問道:「飛!是不是沿河岸走?」
仇飛仙趕到她的身邊道:「走哪條路都走不通了。」
蘭小英突然立身一家屋脊上,回頭驚問道:「你可是發現前途有人?」
仇飛仙點頭道:「河岸一方已有十幾個人影閃動,看勢都是高手,正面雖只現出兩個黑點,我想那是誘敵之計,暗中恐防藏著有辣手對頭。」
蘭小英立即撥劍在手,哼聲道:「你只決定向哪兒走,我們難道會去了了?」
仇飛仙亦將長劍拔出道:「走正面近,我們就此硬闖過去看看。」
蘭小英忽然發現城牆上衝天飛起三條黑影,不禁又下停步來,急對仇飛仙道:「那是誰?啊!竟在兩打一,非常激烈!」
東方漸放白色,仇飛仙注目一會不禁大驚,撥身回頭大叫道:「那是『西鬼』陰常隆和『北牛』聯手合斗樂天翁,我們快回去助他一臂。」
半小英詫異道:「三老與『半天雲』裴全和我們分道前往的,為何也到這方來了?」
仇飛仙一縱就是十餘丈,急催道:「可能是惠明大師和武聖也來到此地之故。」
蘭小英剛剛追上,突見自民房四周冒出二十餘條人影,同時看到前面有人嘿嘿陰笑道:「你們自身難保,還想去助樂天翁。」
仇飛仙猛然剎住去勢,忽對半小英道:「我們被圍了,那是獨嘯天老賊。」
蘭小英大怒衝出,仗劍朝著對方接近,冷喝一聲道:「獨嘯天,你這沒有志氣的老賊,你認為賣身投靠『靈屍教』就可橫行無忌了么?」
突人一家民房后縱出「聚珍幫」幫主獨嘯天來嘿嘿陰笑道:「誰說老夫投身於人?」
仇飛仙介面冷叱道:「武林共曉之事,單老兒還想欺人不成,更何況你那窩裡現在還住著兩個『乾坤』的手下。」
獨嘯天厲聲笑道:「原來如此,那只是『靈屍教』教主想請老夫合作罷了。」
蘭小英冷笑道:「不管怎樣,只要你與『乾坤魔』勾上,相信武聖與惠明大師亦決然不會饒你,他們現在就在此地。」
獨嘯天仰天怪笑道:「你們認為武聖與惠明大師就是武林無上人物嗎?因此一言一行都將他二人捧上了天啦,告訴你們吧,那兩個廢物現在連自己都已處於困境之中,此際尚被擋在終南山下哩。」
仇飛仙夫婦聞言大震,同聲喝道:「誰有那大的狗膽?」
獨嘯天狂笑道:「你們沒想到『靈屍教』教主和『靈骨派』令主已聯手復仇嗎?」
仇飛仙知道情形不假,急向蘭小英道:「我們動手,先解樂天翁之危,然後找弟弟同赴終南山相助。」
獨嘯天顯然不敢以一敵二,立即揮手召去二十餘人,大喝一聲,霎時將仇飛仙夫婦團團圍住。圍上的都是一流高手,仇飛仙夫婦在連接數招后,即知非一時之下可以衝出,於是互相照顧,聯手直攻。獨嘯天袖手旁觀,得意揚揚,大聲譏諷道:「貴夫婦乃武林特殊之士,今日在老夫手下恐亦難逞其勇了。」
仇飛仙聞言大怒,劍起如風,全力出手,招式如雨般密集,一連斬了三人。
對方人數愈圍愈多,威力結成了一圈猛烈的勁牆,事實上根本無法找到空隙衝出,情形嚴重至極。
這時的打鬥已由民房打向城牆下面去了,天已大亮,可是卻沒有看到一個平民和商旅行人,那是被兇殺之聲嚇得不敢露面的。
當仇飛仙夫婦快要打到筋疲力倦之時,在城牆上的樂天翁卻已得到援助,那是「行不正」宰父明和「坐不端」司寇新聞悉趕到!
樂天翁似已看到這邊的情況,他將牛橫和陰常隆交與同伴,自己卻如飛朝這面撲來,同時大喝道:「獨嘯天你別閑著!」
仇飛仙聞聲大喜,精神陡振,鼓起餘勇,拚命衝去。獨嘯天一見情形大變,他竟不敢與樂天翁交手,撤身就朝郊野狂奔。
樂天翁趁勢攻入重圍,掌指齊施,霎時衝破一條缺口。裡應外合,仇飛仙夫婦立即衝出人牆!
蛇無頭而不行,獨嘯天手下立即成鳥獸散,霎時逃個精光。
仇飛仙追上樂天翁就大叫道:「前輩,秋弟恐已被困,你老快拿主意!」
樂天翁招手道:「你們沒老朽清楚,他已往終南山去了。」
仇飛仙問道:「你老是叫晚輩等去那裡么?」
樂天翁道:「嗯,不錯。」
蘭小英道:「城牆上二位前輩怎樣,我們先將那兩個老賊趕走如何?」
樂天翁道:「不必了,『半天雲』裴全已在暗中守著,遲早他會出手相助的。」
仇飛仙揣摩終南山情況定不尋常,於是跟著一路趕往終南山。
誰料剛剛踏上郊外一條小道,突見前面竄出兩人,仇飛仙觸目認出,大喝衝上,迎頭截住。
對方一老一少,老的即為獨嘯天得力助手「霧豹」
婁乙,青年就是獨嘯天長子甘龍,蘭小英恐防丈夫不敵,仗劍如影跟出。
樂天翁突然大喝一聲追上,急將二人阻住道:「你們勿動,他們情形有異,快快讓開!」
仇飛仙聞言驚懼,撤身一把妻子帶到一旁。
婁乙奔在前,甘龍隨行在後,二人四目,筆直望前方,雖有大敵當前,他二人居然視若無睹,須臾錯身而去。仇飛仙愈看愈覺古怪,愕然望著樂天翁道:「他們莫非是中了魔不成?」
樂天翁也感不解,但卻早已看出異樣,嘆聲道:「據老朽觀察,這二人不是中了邪術,就是經過高手的重擊所致。」
蘭小英心中暗想,她奇怪樂天翁為什麼叫他夫婦二人火速讓開呢,於是問道:「前輩,他們不管是中了邪術,或是遭遇過高手的重擊,這都沒有避開的必要呀?」
樂天翁道:「凡遭高手重擊之人而不死,那必是以其整個精氣神換取來的,他雖然逃得生命,但卻逃不過終身瘋狂之症,剛才二人如果僅為這現象,那是殺之無害,假設中了邪術,那就千萬不可接近,武林中有數種『移花接木』之術,如不當心,往往藉這種邪術間接殺人屢見不鮮。」
仇飛仙聞言駭然,自問還沒有聽說過有這陰險的邪術,然而在樂天翁口中說出,他卻不能不信。
樂天翁回頭看看婁乙等已失去身影,於是又催道:「我們繼續前進罷,此事終有分曉之時。」
夫婦二人同聲應是,隨即先行奔出。
三人全力朝陝西賓士不分晝夜整整奔走了八天時間,估計尚距終南山約有九十餘里,這時恰當第九天的深夜,在後面的樂天翁突然連連叫二人停步……
仇飛仙不明其故,擺手蘭小英道,「我們不妨等一下,一定有什麼原因。」
樂天翁剛剛趕到,手一指前道:那座森林不可輕入!「
「那是江湖有名的天然陷井之一,內藏無名奇毒和『天淫草』,入內者如不提住真氣,封閉七竅,就必有生命危險!」
仇飛仙駭然道,「這就是傳言的『恐怖林』吧?」
樂天翁鄭重道:「雖然傳言之甚,但也並非安全之處,老朽當年就幾乎喪生於這樹林中。」
仇飛仙夫婦立提真氣,使骨外布上一層正氣,仍舊領先而入,唯處處加倍留神。
樂天翁緊緊相隨,時時指點方位,漸漸向森林接近。
林中陰森無比,參天的西木如一尊一尊的巨神,濃蔭遮得星月無光,岩石參差,又如魔鬼暗伏四周,伺機而嚙。
蘭小英突然踏著腐葉上一堆東西,愕然一驚,不由發出駭異的叫聲!
仇飛仙以為她出了事情,火速竄過去問道,「你怎麼了?」
蘭小英這時已看出腳下之物,又是一聲驚叫道:「這兒有一堆死人!」
樂天翁趕上一察,抬頭道:「九龍,七虎兩幫江湖黑道都死在這裡了,整整十六人,想不到竟連一個都沒有逃掉!」
仇飛仙用腳尖將死屍一具一具的踢開查看,見都是遭力震死,其中沒有一個尚留餘氣,疑問道:「這是誰殺的,居然尚未被『乾坤魔』收去?」
樂天翁道:「那魔頭現在正與惠明大師及武聖對陣,當然是沒閑暇來到這裡,唯不知下手的為誰,飛仙,你夫婦快用『化屍魚刺將屍體化去』。」
蘭小英應聲探出一根魚刺,走到每具屍體上刺一下。
事剛完畢,突然前面有人大喝道:「你們好大的膽量,竟敢在此化屍滅跡。」
仇飛仙應變奇速,仗劍一閃衝出!
樂天翁似已聽出那人的聲音,大笑一聲,趕上抓住仇飛仙,面對前方罵道:「臭酒鬼,你別暗中裝神弄鬼,滾出米咱們談談!」
一面笑對仇飛仙道:「小海盜,勿緊張,那是杜醉白前輩,相信你對『南方一張口,從此世間無好酒』那兩句武林歌謠該不會陌生吧?」
仇飛仙吁了一口氣,立對前面恭聲道:「杜仁怕,小侄幾乎聽不出你老的聲音了,快請出來。」
前面林內忽然現出一個闊嘴的糟老頭,同時發出哈哈大笑道:「小海盜,你已經長大成人了,想當年伯伯見你之時,還是個穿開襠褲,流黃鼻涕的羅卜頭呢,喂,那女娃子就是你的小搭檔嗎?」
仇飛仙知道他指的是蘭小英,立即向妻子一招手道:「蘭英,快上前拜見杜伯伯,他老人家是爹爹生前知己。」
蘭小英趕急上前見個禮,叫了一聲杜伯伯。
糟老頭急得雙手亂搖道:「免了,免了,這一套大可不必,我老人家可吃不消!」
樂天翁哈哈笑道:「臭酒鬼,別裝蒜了,見面禮你是要拿了,誰叫你滾出來充長輩!」
杜老頭忽然鄭重道:「八十三,我是兩天沒喝酒了!」
樂天翁陡然一震,沉聲道,「什麼事竟能讓你連酒也不喝了?」
杜老頭道:「終南山一場空前的武林巨頭大戰,怎不叫人廢寢忘食啊!」
仇飛仙急問道:「還沒開始吧?」
杜老頭嘆聲道:「你們沒有眼福,來遲了。」
樂天翁緊張的問道:「結果如何?」
杜老頭道:「好歹要問花無秋,也許他能知道。」
樂天翁有點不解,但也不加追問,揮手道:「我們快點趕去。」
仇飛仙道:「秋弟還在終南?」
杜老頭道:「他還在終南搜查『乾坤摩』和『幽家陰魔』,相信還未離開,我也是他指派搜查到這裡來的。」
蘭小英比誰都心急,奔上前面問道:「打鬥之地在什麼地方?」
杜老頭道:「在隱士保賞月坪的大石上。」
一行全力走了幾個時辰,突見石上竟有一條人影,不禁向後示意止步,回頭輕聲道:「那兒有人!」
杜老頭驚訝道:「是花小子,他又回來幹什麼?」
樂天翁搶先出聲大叫道:「花小子,你在找什麼?」
那黑影真是花無秋,他聞聲抬起頭來,帶著低沉聲音答道:「晚輩在查這裡的四個坐印。」
蘭小英立對仇飛仙道:「弟弟怎麼,聲音竟變得異常傷感?」
仇飛仙嘆聲道:「可能是因為甘微微之故,他真是一個有真情的男子。」
樂天翁搖頭道:「我們上前去時,千萬勿觸及他的心事。」
杜老頭搶先走近,急問道:「那四坐印有何問題?」
花無秋又在低頭細看,聞問沒有回答。
仇飛仙側顧杜老頭道:「伯伯,什麼坐印?」
杜老頭道:「那是惠明大師和武聖對敵兩個魔頭時在石上坐的兩個屁股印,每個足有五寸多深。」
仇飛仙道:「剛才說是三個啊?」
杜老頭道:「另外兩個魔頭們坐的,他們這次對敵,純粹是以無上真氣拚鬥的,可惜我就沒有親眼看見。」
距離尚有數丈遠,樂天翁大聲問道:「花小子,這場拚鬥你沒有助陣?」
花無秋直起腰來搖頭道:「我來時也只較杜前輩先到一刻而已,打鬥實況同樣沒有看到!」
樂天翁啊聲道:「那就奇了,雙方的勝負豈不是無人看到了么?」
花無秋道:「看是有一個人看到,但在我來時他只說了幾句話就斷氣了。」
仇飛仙道:「是誰,因何斷氣了?」
花無秋道:「是我結識的第一個朋友,他的名字叫馬寶,因其功力太淺,在偷看時被雙方真氣震成重傷而死的。」
他說時有點戚然,蘭小英問道:「他說了些什麼話?」
花無秋嘆聲道:「他說他看到雙方都沒有死亡,唯見四人非常吃力地罷手了,臨用時沒有一個不是精神頹唐離開此地的。」
樂天翁悚然道:「那這雙方拼到元氣大傷之故,可惜不明誰傷得最嚴重。」
花無秋道:「二老請看看那四個坐印就知道了,據馬寶指出,南前右邊是個尼姑,左面是個非常莊嚴的老者……」
杜老頭急急插口道:「尼姑是惠明大師,老者則為武聖了。」
花無秋道:「大概是的,他說北面只有一個人,但經我查過也有兩個坐印的。」
樂天翁道:「乾坤魔顯然是沒有現形,因此馬寶看不出來,你查過坐印的深淺如何?」
花無秋道:「查過了,惠明大師是四寸,武聖稍微深一點,而對方一個深僅三寸八分,一個則四寸一分。「
杜老頭向樂天翁道:「想不到乾坤魔的功力竟比惠明大師還強了,而幽冢陰魔竟也只稍次於武聖,今後武林當真不堪設想了。」
樂天翁道:「這次拚鬥,既然雙方力量扯平了,以當年來說,邪的較正的大有步,如此下去,正派遭劫的日期只怕就要到了。」
仇飛仙急向花無秋道:「杜伯伯說你在終南搜查甚廣,不知是否有跡象。」
花無秋搖頭道:「雙方都無形跡可查,我空跑了三大圈子。」
樂天翁道:「終南山有八十二明洞,三十六暗洞,八大奇洞,你如何能一一查出?……他們必定仍在終南山區無疑。」
仇飛仙道:「當魔頭功力未復之餘,我們分開來搜查如何?」
杜老頭道:「他們只是損耗真元而已,並非重傷不起,找得仍非其敵。」
樂天翁道:「也許我們遇上他恰當入定之際,不冒險恐怕失去機會?」
花無秋道:「我就是不知那些洞的去處,現在分作兩批如何?」
杜老頭道:「終南石洞全部知道的恐怕沒有其人,你就和小海盜夫婦一道去吧。」
仇飛仙領先朝後行出道:「我對花無秋山區的崎嶇地知道不多,不過我們可以仔細搜查,多費點時間總有收穫。」
花無秋和蘭小英跟在後面,回頭對二老道:「二位前輩如有情況,務請發出嘯聲通知。」
樂天翁揮手道:「老朽與杜老頭要先到終南派掌門那裡探望一番,也許他能助陣。」
仇飛仙立即回頭道:「聽說『終南老人』已閉關三年,你老如何能會到?」
樂天翁道:「那老兒是武林三大古董人物之一,說閉關是假的,總之他不願與外人來往卻是真的,好在我和杜老頭兒還不是拒見之人。」
老少五人分手之後,年青的一批很快就翻出后谷崖壁,花無秋看出崖上奇石變錯,僅僅只有石隙可以通行。隨即提醒仇飛仙道:「大哥當心,提防暗襲。」
仇飛仙回頭笑道:「有了大英雄在後保駕還怕什麼?」
蘭小英輕笑道:「那還要你去搜什麼仇人?」
仇飛仙拔身而起,立向前面峰頭登去,回頭對花無秋道:「保駕的,你嫂嫂現在是心安理得,你就陪她慢慢的走,我在前面當探子手,有情況時看勢行事,吃得了,那就吃下去,吃不了時再向你求援。」
花無秋笑道:「大哥還是不要離得太遠才好。」
一語之間,仇飛仙已登上百十餘丈,蘭小英一見笑道:「他這種興高采烈的表現。無疑是想找場大的架來試試你的功力了。」
花無秋突然朝著峰頂大叫道:「大哥當心!」
仇飛仙正在輕登巧縱,聞聲一震,立即停住於一處尖石上,俯首問道:「什麼事?」
花無秋一面催蘭小英急登,一面沉聲道:「大哥,聞到什麼氣味沒有?」
仇飛仙頸長嗅聞一會,似有要覺,朗聲道:「這是那來檀香氣味?」
二人火速登到他的身邊,蘭小英介面道:「峰頂可能有寺觀,這香味非常純正,莫非是出家人作晚課。」
花無秋沉吟一會才道:「這峰頂不會有寺觀,同時未聞鐘鼓之聲,總之這香味來得非常古怪,我們要當心提防為要。」
三人到達峰頂一看,舉目都是怪石嶙峋,唯獨正面空無所阻。
花無秋伸手一指前面道:「不出十丈之外定有懸崖。」
蘭小英忽又道:「你們注意,檀香味愈來愈重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風都吹它不散?」
花無秋道:「天將放曉,我們倒要看看有什麼鬼怪,坐下來罷,也許有高人想動我們的腦筋。」
仇飛仙有點不大相通道:「莫非這峰頂有種什麼奇花異草不成?」
花無秋搖頭道:「大哥可聞出這香味並非因風而來,今晚風力不弱,縱有花香,豈能頂得住強風而久經不散之理?」
仇飛仙被他一言提醒,立覺情形異常嚴重,急向蘭小英道:「我們兩人早加戒備,免得弟弟到時要顧慮。」
花無秋似已聽到什麼動靜,側身一閃,撲向左岩大叫道:「什麼人?」
突於十余丈外有人急答道:「小子,是我老人家!」
花無秋聽出樂天翁的聲音,不由愕然問道:「你老為何從這面上來?」
花無秋精神緊張的沖了出來,一見花無秋就急聲道:「小子,快,快,惠明大師遭遇空前未有的大難了。」
樂天翁道:「凡這類人,其原則離不開精、氣、神,所不同的僅五行變化而已,如說邪門,那就全仗靈機應變了。」
蘭小英問道:「還有多遠?」
樂天翁道:「快到了,就在朝古洞之內。」
仇飛仙詫異道:「那就是終南八大奇洞之一,傳言有神秘莫測之奇!」
樂天翁道:「大師正在極深之處。」
四人急急穿行大森林之中,足足奔走了一個時辰,恰當陽光升起之際,眼前即現出一座奇峰高崖。
花無秋忽然立住道:「大家快停!」
樂天翁回頭道:「什麼事?」
花無秋道:「前面崖下有人行動。」
樂天翁疑問道:「難道有了變化不成,但檀香氣味仍未停止呀!」
仇飛仙道:「可能另外有人偶然到達此地?」
樂天翁道:「洞口就在崖上,我們快點進去。」
花無秋輕聲道:「我懷疑剛才這人並非偶然到此,甚至是得悉惠明大師受困才特意前來搗亂的,其居不問可知。」
獨嘯天已知他的功力大進,加之精明過人,於是點頭道:「小子,你先進去,我們在後面跟著,注意,進洞先由左,後由右,每經三個岔道一換,這樣才能到達惠明大師之處。」
花無秋點點頭,提功一躍而出,以奇速的身法接近洞口,但他也未發現有人,抬頭一看,見洞門成六角形,裡面漆黑一片,於是回頭一招手。
樂天翁和仇飛仙夫婦知道他沒有發現什麼人物,隨即一同到達。
花無秋指著洞口內道:「剛才那人一定是進去了。」
樂天翁道:「那就糟了,惠明大師背後有一密道,這人如果從密道進去搗亂,後果就不堪設想。」
花無秋急急催道:「你老快帶路,惠明大師如有不利,我將對不住她的徒弟。」
樂天翁搶先領路,走著回頭道:「三活佛只有一人在與惠明大師硬拼真力,另外兩人則堵住通道,我們去時,非要接近到十丈之內才能由洞頂進入秘道,到時切忌弄出一絲音響,否則必遭前後圍堵,同時再無退路了。」
仇飛仙夫婦緊緊跟在花無秋身後,內心俱都十分緊張,因為他們知道這次的情況非常嚴重。
三人的距離不敢拉得太遠,樂天翁只在花無秋前四丈之遙領先。
經過時間足有數頓飯之久,同時也不知轉過了多少岔道,這時突聞樂天翁在前面傳音道:「大家注意,前面就是兩個異僧把守之地,我們提氣向洞頂浮起。
花無秋知道那秘洞口就在頭頂,立即搶先撥身而起,一躍貼住洞頂,仔細一看,確見左側有個可通一人的暗洞,於是橫飄而入。
跟著就是樂天翁,仇飛仙夫婦相繼前進。
花無秋回頭悄聲道:「前輩,還有多遠?」
樂天翁接著上前道:「再轉三個彎就到了。」
花無秋依言前進,但剛進第一個轉彎之處時,他突然又停止下來,回頭傳音道:「前輩,大師可能退下來了?」
樂天翁聞言一怔,傳音道:「哪有這回事,你不聞檀香味仍舊很濃厚吧,大師豈肯示弱於異僧?」
花無秋退後兩步道:「那就不對了,在前面數丈處顯然另有人在。」
樂天翁急急傳音道:「當心,必是適才那人!」
花無秋知道有異,隨即迅速一閃,如電轉過彎處,突施一拳,照定可疑之地硬擊而出,同時大喝道:「什麼人?報出名來!」
他發的是一股陰勁,霎時將兩丈之外全部罩住。誰料那兒當真有人,但卻不聽花無秋的,居然亦發內功相抗。
花無秋生怕傷了正派人物,立又警告道:「尊駕到底是誰,快點說出姓名,否則就怨不得我了,憑閣下的這點修為來反抗豈不是自尋死路?」
那暗中之人竟已施出全力在苦撐,卻越抗越覺壓力如山,然而卻更加不敢出聲。
樂天翁運足目力前望,但連一點人影都沒有發現,隨即發現花無秋道:「他必然是藏在那塊巨石之後!」
花無秋冷笑道:「我看他能夠抗得到幾時,如再不出聲,我要他被得五臟糜爛而死。」
樂天翁急急道:「小子且勿粗心,也許此人罪不該死也未可知。」
花無秋道:「那他為什麼不出聲呢?」
仇飛仙道:「賢弟,他的修為如何?」
花無秋道:「他的內功非常雄厚,決不弱於『北牛』牛橫那等功力。」
仇飛仙知道他曾遭牛橫打過,因之才將他做一個比較,介面道:「如此說來,這人決非無名之輩!」
樂天翁聞言一震,沉思一會道:「小子,武林中以牛橫那種功力之人雖不少,但也屈指可數,最好你能生擒他來看看,可能他是怕失面子而不肯出聲。」
他自己的功力亦與牛橫相等,因之他怕對方是自己的友人而出此言,豈知花無秋搖頭大聲道:「我的內功已發,他不反抗還可接近去看,現在除他不抗之外,否則生擒無望了,這傢伙要充好漢,那隻好憑他的運氣了。」
說完,將拳向前一頂,大喝道:「能吃我五成力就讓你留得一命!」
吐勁無聲,惟受者發出悶嗥!洞壁亦搖搖欲塌,樂天翁不由暗暗大驚。
樂天翁趁勢撲上,一步即到那堆巨石之後。
仇飛仙跟蹤而到,急問道:「他怎麼樣了?」
花無秋俯身一把,立自石后提出一條軟綿綿的人,接道:「這傢伙好象已經沒有氣了!」
話還沒有落音,突又急叫道:「原來是他?」
樂天翁和蘭小英同時奔到,齊聲問道:「是誰?」
花無秋冷笑道:「這不是『西鬼』陰常隆嗎?我是殺對了,姑姑有靈,我替她報了仇啦!」
樂天翁伸手一探,吁聲道:「這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真的死在你的手中了!」
花無秋順手一揮,硬將屍體摔向洞壁,「噗」的一聲,竟摔得骨碎肉,恨聲道:「難怪他不肯出聲了。」
樂天翁忽然想起惠明大師,陡的驚叫一聲道:「我們快去看看大師。」
說完猛衝而去,來不及招呼眾人,花無秋催著仇飛仙夫婦走在中間,以防備另有暗藏之人。
再轉兩個彎,仇飛仙忽聽樂天翁傳音道:「快叫花無秋上來,大師已到最後極限了,快,快叫他暗暗相助,千萬不要出聲。」
仇飛仙撤身來告訴花無秋,叫他火速上前。
花無秋走到樂天翁身邊,舉目看到洞口坐著一個老尼姑的背影,傳音問道:「前輩已經通知大師了了嗎?」
樂天翁知道她知道,道:「你快伸掌低住她的背!」
須臾之間,老尼陡覺身上壓力如釋,她居然能夠深深的吁口長氣,同時發聲道:「少施主,你的內功自覺凝固嗎?」
花無秋雖感對方的迫力如山涌一般,但卻不覺有絲毫威脅,深知自己功力確實強大無倫,這才答道:「晚輩功力尚未凝固,但我卻感到壓力不強。」
惠明大師點點頭道:「藉此之機,你一面禦敵,一面練功,貧尼不惜本身佛功助你純化,可能對方會增加生力上前,你非全部接下不可。」
花無秋輕聲道:「只怕晚輩接不下他們三人聯手之力。」
惠明大師沉吟一會後搖搖頭道:「貧尼那瓶『紫龍血』到底有多大效能,然事已至此,你除了將他們擋住,不是一個也是敵,三個同樣也要擋,除了他們自己撤手,要想消罷決不可能,貧尼是不想叫少俠認敗的,因為這替中原武林絕後患之機啊!」
花無秋點頭道:「晚輩也知這次比斗關係非小,晚輩決以生命抗拒到底。」
一陣陣強勁由對方壓到,惠明大師悚然道:「對方一人不敵,現已增到兩人了!」
花無秋立將功力運到八成,仍能法口道!「晚輩還有餘力。」
當花無秋抵抗快近半個時辰之際,突覺對方壓力驟增三分之一,於是知道對方已三僧齊上,因之即以全力反掌。
惠明大師是一個毫無火氣的得意神尼,她明知這場拚鬥關係非輕,但仍舊平心靜氣,一心只在替花無秋運佛功作他純化之助。
當雙方都運出全力之際,蘭小英突覺背後有一股強大勁力偷襲而來,她應轉奇速,翻身推出一掌,嬌叱道:「什麼人敢暗襲我姑奶奶?」
仇飛仙聞聲大急,隨亦立採行動側面打出兩拳。
兩人的功力何等強勁,無一是弱於牛橫那樣內功的人,但這下卻大出意外,他們不惟不能阻住偷襲者,甚至還被震得幾乎立樁不住。
地勢不寬,樂天翁似也覺出來了大敵,被迫擠在兩人之間的稍後面出手,急急道:「你們快采守勢,對方是『九天孫』魚貫運功來襲了!」
仇飛仙一聽是來了「九天孫」心情立即緊張無比,夫婦二人只有盡全力死拼。
花無秋已到無暇顧及背後之境,聞聽來了九天孫、不禁暗自大驚,立向惠明大師道:「老師太停止替晚輩練功,抽出功力協助背後,我們前後受敵了。」
惠明大師已進物我兩忘之境,她竟是一心一意的想培植這個稀有的人才,對花無秋的呼喚居然一無所聞!
這種不聞前後任何一方失利都影響全體生命的險倒,其嚴重性可想而知。
過了兩個時辰,樂天翁與仇飛仙已感不支,上身漸漸向後傾斜,每個人通體都冒出如雨淋的大汗,呼吸的聲音加重,宛如牛嚅。
花無秋本身尚無大礙,但他因分心背後而無法集中功力禦敵,頭上同樣汗落如豆。
突然,在「九天孫」中有人高聲笑道:「哈哈,老九,這時你可抽出手來通知冷風叔叔了,告訴他大勢已定,這一網的收穫不僅是惠明老尼,其中還有『八十三』樂天翁,渤海盜首仇飛仙,八梭女俠蘭小英,最難得的居然還有金龍大俠花無秋在內,告訴他老人家再等兩個時辰就可得到金龍吐納奇珍吶!」
當蘭小英聞言又急又怒,喘息向仇飛仙道:「這傢伙說的是誰,難道在他出頭上還有未出名的老怪物?」
仇飛仙搖頭道:「武林中只有靈骨派令主名叫冷風,其他一無所聞。」
樂天翁急叫他夫婦坐下道:「坐下來防守,少說話,冷風只有一個,飛仙猜得不錯,他確實姓段!今天情勢愈來愈重了,這老怪居然能在短時間之內恢復功力,恐怕『乾坤魔』也已來了。」
花無秋心中急得如火焚一般,他恨自己不應將雙手貼在惠明大師身上,這時連動都不能動,假設他一開始就替下惠明大師的話,此際就不難施展金龍吐納了。
又挨了半個時辰,他覺出惠明大師的身體動了一下,於是急急叫道:「老師太,你老醒來了么?」
惠明大師睜開了慈目道:「少施主你的分心,耽誤了貧尼一個時辰,現在你有什麼感覺沒有?」
花無秋道:「我感覺氣機舒暢無阻了。」
惠明大師點間道:「有這樣感覺就證明你的內力已然純化了,現在你試試抽出右手,將內勁單獨灌入左手如何?」
花無秋急急道:「這對你老是非常危險的。」
惠明大師仍舊沒有緊張,臉上反而顯出慈笑,輕聲道:「成了,你的功力從此可以收發由心,念動功隨了。」
花無秋聞言大喜,立以右手探懷,火速取下金龍吐納,兩指一按「吐納」兩鱗,陡的銀光大盛,如神龍般飛出一條龍形白影!
白光繞了一圈之後,立即朝洞口飛出,如有靈性,正對敵人猛衝而去。
三異僧雖見來形奇險,居然齊發一聲怪叫!
飛劍一出,往日飛繞一圈即回,誰料這次卻大不相同,花無秋只知左手內勁已無抵抗,反而右手的劍卻沉重異常,同時覺出劍光在洞外如怒濤翻江,衝擊如電,不由大驚失色。
惠明大師忽然口念佛號道:「阿彌陀佛!少施主不必著慌,神劍已遭三異僧的強大功力抗拒住了,你把持心神,時久自有分曉。」
花無秋急急問道:「三番僧憑著什麼能抗拒神劍?為何洞外又這樣混沌一片?」
惠明大師道:「洞口這面是貧尼發出的『氤氳檀煙』的,洞口那面有三異僧『摩迦霧雨』,該霧雨吉無氳氤檀煙隔離,一旦侵近,染者無不立即暈倒,他們現在被你的神劍所迫,一致施出其『波羅實刀』對抗。」
花無秋雖不知什麼叫「波羅實刀」?但他猜想是異域神刀無疑當下不再發問,惟一心一意催動真氣御劍進攻。
惠明大師已看出花無秋足可擋住前面,於是緩緩立起,轉身行到樂天翁身邊,和氣問道:「老施主,你們尚可支持嗎?」
樂天翁喘息道:「師太,你元氣未復,快請調神,這面還可支持一下。」
惠明大師道:「貧尼安危,請施主不必掛齒,惟『九天孫』又知貧尼脫困,他們也不敢再胡作非為,請施主讓開。」
樂天翁哪敢輕動,正在猶豫之際,忽聽裡面傳起一聲沉喝道:「大哥不好,叔叔不在洞口了!」
這人的聲音甫一出口,樂天翁即知為誰,立向仇夫婦道:「這是剛才報信的九小子回來了,『靈骨令主』冷風那面一定有變,我們加力纏住他們。」
話還未詮,忽覺壓力全消,仇飛仙跳起叫道:「他們退了!」
惠明大師喝住道:「施主勿追,恐防中了他們誘敵之計。」
樂天翁悄聲道:「讓老朽暗盯上去,也許冷風那面真有變化。」
惠明大師道:「老施主當心,還是請仇施主夫婦陪同一道妥當些。」
樂天翁帶著仇飛仙夫婦悄悄追去,惠明大師則轉身走近花無秋身邊。
恰當此際,突聽洞外發出連續不斷的「波波」之聲,聲音雖輕,但卻威力撼人,全洞竟也搖晃不已!
花無秋不明其故,朗聲向惠明大師問道:「老師太,這是什麼聲音,我的劍匡愈來愈重了。」
惠明大師急急道:「施主,請勿再增真氣,對方的三把寶刀被神劍絞住了,如再加勁,對方定必有人刀毀人亡!」
花無秋哈哈笑道:「這是求之不得的收穫,師太為何阻我加勁?」
惠明大師悄聲道:「施主,番僧上面還有更厲害的人物,如有傷亡,中原武林將永無寧日了,甚至會引起異域其他妖人前來搗亂。」
花無秋沉聲道:「異僧無故侵我中原,傷亡之責錯在彼方,如再不給以厲害,將必視我中原無人了,後果如何,師太不必擔心!」
「心」字一落,大喝一聲,全力催動真氣。
陡聽洞外震撼加劇,最後傳來如山崩地塌的轟隆一聲劇震。
白光一閃,飛劍回匣,惠明大師連聲念佛道:「大禍闖下了,不知對方死了幾人,施主勿動,讓貧尼收了『氤氳檀煙』再去查看,彼方已無『摩迦霧雨』了。」
須臾之間,洞外已無煙霧,相反還有天光,花無秋抬頭一看,誰料竟是烈日當空之時,不禁奇道:「這洞外是空的?」
惠明大師道:「外面是一井形沉谷,方圓不過百丈,但由山頂下來不易,因之武林中少有人物由此出入。」
花無秋搶步奔出,於二十丈處發現地上躺著一個膚黑如炭的番僧,身上無傷,惟七竅如泉涌,不禁大叫道:「老師太,這兒只有一個番僧死亡,地上卻無斷刀?」
惠明大師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對方逃走了兩人,這一切必定引來大批強敵和妖人,施主快將那僧埋了罷,其實刀已被震成誹粉啦。」
花無秋只有依言埋了,回來時催道:「老師太,我說過,後果不管了,我們快點追上仇哥夫婦和樂老前輩要緊。」
惠明大師合十道:「少施主請便,貧尼必須先去看看步老施主,他這次元氣傷得太多,又不知有人找去沒有。」
花無秋知道她要去看武聖,於是拱手而別,仍由密洞奔出。
當他走出那座懸崖時,舉目一看,哪還有樂天翁和仇飛仙的影子,不由大感著急,長身一縱,闖入森林,邊喊邊尋。
森林內毫無跡象可循,加之又無半點聲息,花無秋不禁發出一聲驚天長嘯,森樹中樹木被震得遭狂飆葉大落如雨。
其聲悠悠不絕者竟有一刻之久,待至音落,居然由正西傳來連續四聲應和,花無秋一聲大喜,拔身而起,如流星般山林梢飛渡而過!
向西的森林綿綿不絕,一望無際,起伏連接不知有多遠,時而高聳入雲,有時深下百丈,那就是山峰與沉石形成。
大約奔走半個時辰,約計不下三十餘里,此際自遙遙的前方傳來幾聲緊促的喝叱之聲!
聲音清脆而強勁,花無秋聞聲一愕,感覺異常熟悉,喃喃道:「這是步青雲!」
他聽出是雷池派步青雲反將速度減慢了,顯出躑躇不前之感。當他緩緩上到一座山峰最高處時,正面突然奔到一個少女,花無秋一見,顯出非常彆扭之感,欲待閃避已告不及。原來那少女真是丹夢,她任天真的叫道:「怎麼啦,你想逃避?」
花無秋知她已看出自己的心事,淡淡的道:「你為什麼不洗去面上的偽裝?」
丹夢見他冷聲冷聲,不由嬌嗔道:「你還認為我當初施的是美人計么?」
花無秋哼聲道:「美人計在你還談不上,那是你小姐的長處。」
丹夢道:「難道……」
她向四下里看一看,一風無人,微頓接道:「難道我失身於你還有罪嗎?你這毫無情義、沒有心肝的……」
花無秋見她雙眼盈淚,反而呵呵笑道:「你們主僕二人釣魚沒有釣上,反而失去了寶貝釣餌,這又怪得誰來?」
丹夢咬牙恨道:「你這是非不明、一意孤行的傢伙,總有一天要你後悔莫及!」
花無秋大笑道:「我現在就後悔得要死,悔我自己不應該提早揭穿你主僕二人的狡計!犧牲不少良辰美景。」
丹夢氣得全身發抖,恨恨的啐了口吐沫,轉身仍由原路狂奔而去。
花無秋一見犯疑,不禁暗忖道:「她為什麼走回頭路?」
頓知有異,追上大喝道:「你回來!」
丹夢理也不理,奔勢更急。
花無秋連搶三縱,霎時接近,伸手一把抓住她喝道:「憑你這點點道行也敢在我少爺面前放肆,那還差得遠哩,就是你老主人『武聖』也休想逃出我的掌握,當初我姓花的第一次敗在你手下,至今仇還沒有報,告訴你,老實一點也許我手下留情,否則的話?嗨嗨……」
丹攀被他如扣雉一般捉得亂掙亂跳,尖叫道:「放手,我這一輩子也不理你了!」
花無秋嗨嗨笑道:「你叫罷!叫疲倦了我再問你。」
丹夢冷笑道:「問什麼?我不說又怎麼樣?」
花無秋道:「不說,怕你不說,我問你,你為什麼又往回走呢?」
丹夢冷笑道:「我本來好心好意找你去救人,誰知你這沒良心的一見就冷言冷語,哼哼,現在恐怕太遲了!」
花無秋聞言大急,催著道:「救誰?」
丹夢本待不肯說,但又怕他真箇發怒,不得已,裝作淡然道:「一位海盜頭,一位海盜婆,一個老冬烘,現在都被強敵打得快要死了,你高興救誰都可以!」
花無秋一聽不由心驚戰,提起她就猛衝而動,邊走邊問道:「快說,強敵是誰?」
丹夢在他手中真如騰雲駕霧,不禁暗忖道:「這傢伙真是一日千里,想不到他的功力竟已到這種不可思議的地步,無怪樂天翁急急催我向這方來尋他了!」
想著冷笑道:「九天孫擺下『地網陣』,樂天翁能破而無力,因為旁邊有個『靈骨令主』冷風地虎視眈眈,我來時已成強弩之未。」
花無秋忽聽打鬥之聲就在前面,估計已相距不遠,立即順手一摔,將丹夢摔開一旁,長嘯一聲,身如電閃霎時衝到一座山谷邊緣。
谷中平坦,一目了然,誰料形勢並非丹夢說的那樣嚴重,因之他陡地剎住去勢輕聲罵道:「這死丫頭原來是騙我的,她幾乎把我急壞了。」
原來谷內打鬥是不假,惟「九天孫」所圍的並非僅仇飛仙夫婦和樂天翁三人,其中還有「行不正」宰父明、「半天雲」裴全、「坐不端」司寇新等。
再往旁看,忽見一全身素白,頭帶高帽,項下掛一串骷髏的老怪物,他猜想那就是「靈骨派」令主冷風了,惟在冷風對面卻對坐著步青雲,雙方此時正比斗內功!
「九天孫」的力量未見佔了多大上風,相反的步青雲頭上冒出騰騰熱氣,那是內功已運到極點,形勢非常不利的現象。
花無秋口雖言恨,但看到當前情況似又有了不忍,只見他大步行出,直對步青雲身後行去。
距離既近,衝口大叫一聲道:「青雲,讓開,待我來收拾這個老東西。」
步青雲本來已不行了,誰料聞聲之下精神陡發,一股內勁她自己也不知由何而來,微仰的上身居然又挺直了,面上還露出甜甜笑意!
「靈骨令主」冷風本來是雙目微閉的,但聞聲之霎竟驚得星目陡張,面色更顯出異常緊張之情。
花無秋緊緊靠近步青雲背後,面對冷風沉聲道:「冷老怪!你還認得我嗎?這次看你那『百丈飛爪』還有什麼用處?嗨嗨,連你那『羽翼鼓風衣』都施展出來罷。」
冷風雖佔優勢,但也並無絕對把握,此際已欲罷不能,聞言僅陰陰笑道:「小子你們最好合手來對付本令主?」
花無秋朗聲笑道:「老怪物,我要殺你舉手可成,還用得著兩人合手嗎?現在只是時間問題,我高興就叫你在陽世上我活一會兒,其實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冷風已知遇一空前未有的對手了,此際是心亂如麻,恨不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根本就無意再鬥了。
步青雲不由而振奮,由守勢而攻擊,漸漸地扳回平手。
花無秋本想將其替下業,但在潛意之中又怕傷了她的自尊,因此僅守在她背後以觀變化。
他這一到,不惟將步青雲的勇氣提挑,同時也將那面被困六人的緊張皆除盡去,樂天翁居於指揮之位,這時正在精神百倍的調動裕如。
正當這兩人所斗之地膠著難分的時候,突由東南角上發出了隆隆之聲,系且聲音是來自離地數十丈高的空中。
花無秋驚然抬頭一看,發現震撼之處竟是兩人如騰雲一般,打得風馳電擊,翻翻滾滾而來!不禁輕啊一聲,自言道:「這兩人是誰?」
聲還未住,耳旁一聲阿陀佛道:「少施主,那是『武聖』與『乾坤魔啊』!」
花無秋駭然一回頭,他發現前後居然立著惠明大師,心想:「這老尼姑真有神不知不覺的神通,我竟毫無感覺被其到達身後啦!」
一怔之餘,轉身拱手道:「老師太,他們由什麼地方打來的?雙方幹啥又要御氣騰空作戰呢?」
惠明大師望了「靈骨令主」、冷風一眼,和聲接道:「他們本在終南主峰鬥起,騰空就是雙方已達到「神遊戶外」之境了,連他們自己尚不知身在何處哩!」
花無秋也知她未出手幫助武聖是為了對方聲譽之故,於是問道:「如何才能將他們阻止?最後落到這裡來一併解決!」
惠明大師搖頭道:「貧尼只能監視在旁,提防增加敵力,要想將他們阻住,那就非增加他們這邊勢力不可,然而此舉動又有失光明。」
花無秋道:「似此下去,轉眼之間,他們不知要打到什麼地方去了?」
惠明大師眼看空中打鬥超越了頭頂,立即道:「少施主在此非常重要,但請勿參加打鬥,你是中原武林名人,出手將損及今後聲譽,除了這面有人遇險,否則也只在一旁監視即可。
花無秋本不願意,但他非常尊敬這位神尼,於是勉為其難的順從道:「晚輩敬領老師太的指教就是,惟這老怪如不在災時趁機剷除,日後又將為害武林非淺。」
惠明大師道:「為惡必滅,所待者時日而已,施主暫且忍耐一時。」
說完合十,飄飄而去,那種出塵脫俗之風,真使花無秋看得悠估神往,不禁自嘆道:「人能修養到達她老人家這種地步,那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他一個低頭想著,喃喃的自言著,居然沒有將當前的打鬥放在心上了。
突然一聲大喝起自左側,立將他驚得扭頭急看;原來是仇飛仙突破一個檢口,但被「九天孫」老大一掌打出數丈之外。「
花無秋一見大怒,騰身小撲,瞬息擋住了敵方的追勢。「九天孫」
老大名叫段於丁,他似未會見過花無秋,今見一個年未二十幾的青年擋去路,不問青紅皂白,舉掌就劈,厲聲叱道:「你是什麼東西?」
花無秋裝作不見,反將腦袋側顧仇飛仙;強勁的掌風如山一般壓到他身前,但須臾之間又向兩側分開,似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中分兩半了!
段於丁的功力足可與東天翁相比,其經驗當然不初出茅廬之輩,一見這種情形,他竟嚇得驚叫一聲,慌忙後退不迭。
這時仇飛仙已人落地之處縱回,機不可失,趁他恐懼之餘,順勢沖近,雙拳並舉,也大喝一聲:「你也給我滾!」
段於丁應變不及,同樣被仇飛仙打得吭聲拋起,身如彈丸般也摔到十丈之外。
花無秋見他還要追去,當即伸手拉住道:「大哥,這兩拳也夠他受了,你負傷不曾?」
仇飛仙搖頭道:「不要緊,只震動了一點真氣;小秋,怎的還不將這批東西收拾,看看幹什麼?」
花無秋道:「剛才惠明大師到來你是看到了,她叫小弟不可趁人之危。」
兩句話的時間,忽聽那段於丁發出一聲厲嘯,霎時將其兄弟們撤出斗場,緊接著他又向樂天翁大喝道:「八十三,你段大爺兄弟今天破天荒是中途罷兵,不過你們要小心,總有一天我們兄弟會收拾你們的!……」
的字未完,花無秋已聽得大怒,如閃電一般衝進他們兄弟之中,大喝一聲,硬生生的一把將抓起,抖臂一揮,呼的甩上半空,大罵道:「你還有臉吹牛!」
段於兄弟一見大哥竟被人家如玩泥丸似的拋了出去,不惟驚得不敢稍動,甚至俱都成了泥塑木雕一般,近在咫尺舉手的花無秋就在他們中間竟無人敢動,每個人的面上都是慘白驚惶之色。
花無秋也不過問,他將段於丁揮出之後,又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一直向樂天翁等人集中之處行去。
這種視敵如無物,擒敵如拾芥的情形,不惟震住了一群強敵,同樣也看傻了自己人,樂天翁暗暗吁了一口氣,立又嘻嘻的迎著他,沒有說什麼話,僅僅只在他肩頭上拍了拍,那種慈愛的表情,真正比說什麼還滿足!
花無秋輕聲道:「你老人家趕往步青雲那兒去,『靈骨令主』冷風似有逃走之情了,今天我們放了他罷。」
在南五台山東面的森森中,此刻自夕陽斜照里衝起一條人影,慌慌張張地向峰頂狂奔,但這條人影的後面,連續緊跟著九人,那種惟恐少生了兩條腿的樣子,看來使人有點懷疑。
在最後一人剛剛奔到半峰時,他忽見側面衝出一人異常高大的兇惡的老人,一見即朝前面大叫道:「大哥!快喚住叔叔,敵友齊大叔由高原趕到了。」
原來好高大而相貌兇惡的老人就是你『勝雷神』的齊天同,前面八人一致停止縱躍,同時向最前面單獨賓士之人大聲呼叫!「
最前面那個人是個老者,他就是『靈骨令主』冷風,只見他聞聲猛轉,回頭沉聲叱叫道:「請齊大叔上來就是,何必大聲噪叫,你們不怕『金龍吐納』斬頭嗎?」
兇惡老者顯出大驚之情,他沒有向後面九答話即急撲上峰急口大叫道:「老二,什麼事?使你這般慌急?」
冷風氣色不佳,音帶消極的答道:「一言難盡,老三,你為何這時才趕到?」
高大老者急答道:「金光洞主有事外出,我等了七日才等到他回洞,因此誤了時間。」
冷風嘆道:「為兄這次栽了個筋頭,連九侄也一敗塗地了!」
兇惡老人在驚道:「憑武聖和惠明老尼就有這等功力不成,你不是已與『靈屍教主』攜手合作了?」
冷風嘆道:「賢弟可知中原武林突出現一個青年名叫金龍大俠嗎?
為兄的與九侄就是……說著一頓,緊接長嘆一聲道:「不說也罷,真正不知從何說起,總之這次為兄的竟是未爭先怯,說出來豈不栽倒了,今後傳言江湖,我這『靈骨派』的威風恐怕要一落千丈了。」
兇惡老人聞言不服,嘿嘿冷笑道:「老二,雄心怎能判若兩人呢?
數日之隔就會畏縮如是?我不相信憑一個黃毛未退,乳臭未乾的小子竟能震懾住高原群雄?「
冷風搖頭道:「老三不知道那小子的功力已什麼程度,你問問干丁大侄就知道了。」
兇惡老頭道:「大不了比他干丁高上一籌,就算他與老二在伯仲之間罷,這也不致使老二你如此消極呀!」
冷風大不耐煩道:「老三,你這是什麼話?二兄我連武聖尚且不放在眼裡嘛,那小子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功力呀,他能一舉手在九侄兒掌中擒干丁竟如探翼取芥,試問你老三又比干丁強得多少?」
兇惡老頭面色大變,怯然道:「世間竟有這處事情?」
冷風離聲道:「你以為我二哥是在故意長他人志氣,減自己的威風不成,廢話不說了,我問你,除金光洞主之外,其他還有那些人物願來?
不過在你本身功力以下的不用說,只說有你這種功力以上的。「
兇惡老人道:「明日能趕到有『毒龍丹』哈呼,『犀牛王』迦羅利,『木精』撥杜,『蘭光刀』沙沙保,『百寶妖姬』蒲柳枝等一批出色人物,但他們答應在個別還要替老二請來不少,惟不知其字型大小姓名罷了。」
冷風道:「有了他們到來,力量致夠了,但那個姓花的小子憑力量不行的,今後必須智取,現在我們回到『喪門谷』去先商量一番,等大家到齊后全盤計劃。」
忽有一人在後大叫道:「叔叔,這峰頂要不要放個暗手?」
冷風回頭道:「干玫,派你峰頂罷,除了發現武聖,惠明老尼以及那姓的花小子,其他一概不要理。」
那個什麼「喪門谷」可能就在近處不遠,段干玫看到眾人下了峰后,獨自一個登至峰項最高眺望,大概是心情緊張之故,他連身上的佩劍都撥了出來。
不到一個時辰,山峰腳下,在他們來的一面忽然現出一個人影,段干玫一見並不吃驚,因為他認出來是個俗家女子,但不久距離近了,對方的面目清晰顯明,竟是『雷池派』的丹夢,段干玫面上忽然顯出姦猾的而貪饞之色,喃喃道:「這丫頭恐怕是被派前來跟蹤我們的,只要她後面沒有別人,這倒是送上門來的解欲佳品!」
忖念未已,可惜那丹夢並非直朝峰上行來,飄飄的居然向右側隱經了。
段干玫一見大急。舉手亂搔腦袋喃喃罵道:「該死,我怎能離開這個地方?」
他可能是日久未曾接近女人了,面上的慾火顯露無遺,大有饞涎欲滴,僅在當地踱來踱去。
忽然,只見他猛朝自己下身一面了一眼,搖搖頭,自言道:「管他,先樂一陣再回來。」
這傢伙也是被慾火燒迷心,他不仔細想一想,居然放了守望之責而去冒險找苟且之事。
當他追下峰去時,誰料那丹夢仍舊走得不遠,這一下可將他怔住了,不禁使其猛然一停!
她為何走得這樣快,嘿!難道是存心誘惑我的?段干玫不是傻子,他似有了警覺。
但此時已太遲,忽聽背後有人冷笑道:「美色當前,為何猶豫不決?」
音雖不重,但聽在干玫的耳朵里不亞於霹靂轟頂,猛回頭,觸目看到峰后五盡處竟立著花無秋!
這真使他三魂嚇掉了二魂。
「閣下意欲怎樣?」
段干玫咬著牙冒充硬漢!花無秋冷笑道:「我想只有兩條路可走:一、你可發出一聲長嘯告警!那也只能叫一聲而已,因為你不能有叫第二聲的機會。第二、你就跟我走,也許我能讓你多活幾個時辰。」
丹夢迷時已急急回間走近,但沒有出聲!
段干玫哪裡敢開口叫喊,面無人色,低聲道:「閣下要在下到什麼地方去?」
花無秋揮手道:「總不會送你回帕米爾高原去,問什麼?」
丹夢暗暗好笑,忖道:「這傢伙對敵人真厲害,說出話來竟比網鑽還硬,無怪小姐叫我千萬不要頂撞於他,說他是一點也不留情的!」
花無秋示意丹夢走在前面,他自己走在中間,竟把段干玫放在他自己背後,居然不怕敵人偷襲和逃走。
段干玫愈見其這樣大意,他的心裡愈覺恐懼,居然連偷襲的念頭都沒有,身不由主的跟在後面,頭都抬不起來,僅僅偷著向後望,他希望能發現自己兄弟在峰上露面。
走的路線是朝南,那是靠著山腳而行,大約經過兩里地,前面現出片森林古剎。
段干玫看到古剎寺居然面現異常驚疑之色。
花無秋好似長了一雙后眼,忽然回頭冷笑道:「你們潛伏在古剎中第一批爪牙已被我全數消滅了。」
段干玫恨聲道:「你的手段太毒了,你也有一天會遭到死亡之痛的。」
花無秋嗨嗨冷笑道:「只怕你是看不到了,現在我問你,你叔叔自高原請來的那批貨色有不有『木精』拔杜在內?假設竟將那個不分善惡的怪物招來此地為害平民,那我非將你們高原武林斬盡殺絕不可,否則我還可以留一部分使你們夾著尾巴回去。」
段干玫冷笑道:「你也知道『木精』拔杜的厲害嗎?可惜這人的行動比我叔叔冷風和乾坤魔更神秘,來與不來誰都休想看到。」
花無秋哼了一聲,立向丹夢道:「你先進寺內看四老等回來沒有,我將姓段的帶到側面林內問完口供就回來,莫忘了告訴大家,峰那面就是敵人大方集所。」
丹夢長身行山,回頭道:「大家如果在呢?」
花無秋道:「你看情形,最好不要單獨寺內等候,趕快到林內來找我。」
丹夢去后,段干玫就知凶多吉少,抬頭望望側面那座森林顯出有逃走之意。
花無秋仍然走在前面,回頭問道:「你最好勿存逃走之意!否則死得更慘。」
段干玫跟著行出,冷笑道:「我有九兄弟,死個把不要緊,惟對你卻有不利!」
花無秋朗聲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那要看你高原有多少有來報仇?」
深入林內約有三十丈余遠,當前是個空地,四周都是古松參天,靜寂如死。
突然,花無秋覺背後有異,猛一轉身,順勢劈出雙掌大喝道:「乾坤魔,你敢劫人?」
原來他鼻里聞一異香進入,那是他曾經識破乾坤魔近身的經驗。掌風如怒濤湧出。背後巨木如遭雷劈,轟隆打倒數株,但竟出他的意料之外,不惟沒有打倒乾坤魔,相反邊段干玫影子都不見了!
掌風未盡,忽在左側林內響起乾坤魔的陰笑道:「小子,普天之下,你知道沒有絕對的事情嗎?段干玫在你手中並非毫無生望哩,你來這兒看看,他現在已變七個了,你能識出那一個是真的而將他打死,老夫從今就不再出江湖!」
花無秋早已料到段干玫是他救了,但想不到魔頭還要運幻術業戲弄自己,心中不服,循聲而行。
於七八丈之外,在十幾株大樹之間,每隔三四丈距離處,誰料真有一個段干玫隱隱約約的立在其中,似真似幻,出沒無常,估計何止六七個。
花無秋明知其中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段干玫,一切都是乾坤魔的邪術以化,於是立定忖道:「這魔頭的邪術不能說不神奇的這中間可能沒有一個是真的,我如撲出去捉,不惟白費氣力,也許追斷了氣也追不到一點東西,相反還要被他在暗中恥笑一場,如果不去。他又要笑我無奶,我必須要搞出那段干玫藏在什麼地方才行。」
花無秋立著沉思,乾坤魔卻又在陰笑道:「小子,憑老夫這種神通,你認為武林中還有誰是敵手」
花無秋循聲一掌拍去,快得無以形容,大喝道:「這些幻術只能城中博賞遊人,你敢在我面前誇口?」
掌風過處,轟轟劈倒幾株大樹,但乾坤又在另一方陰笑道:「象你這種舉動又算怎麼?那不過是匹夫之勇而已!」
花無秋細想不出一個辦法來對付他,他心中又急又躁,正感束手無策之際,忽聽耳邊傳來一聲異常慈和的聲音道:「少施主,你不要煩惱,這魔頭有個生造的剋星趕來了,他馬下就會逃走的!」
花無秋知道是惠明大師到了身後,正想發問,突聞東北角上有個尖而且嫩的童音響起道:「奶奶呀,我聞到一股『蕩婦草』的異香哪,你老所說的那個陰險妖人『乾坤魔』可能就在前面林內啊!」
緊接著有個老年婦人大罵道:「頑皮鬼,我告訴你的話怎麼忘了,聞以香氣就勿作聲呀,你這一叫,那妖豈不給溜了?」
花無秋心中正感莫名其妙,但突見林內那些幻影如煙消雲散,同時忽見惠明大師現身出來道:「少施主,貧尼料得不錯,『乾坤魔』確是聞聲就逃啦,快,快隨貧尼去救人!」
花無秋不明救誰,他真想等著「乾坤魔」聞聲驚逃的人物到來見見,但他發覺惠明大師有急不容緩之情,於是悄然隨行。
惠明大師舉步甚急,匆匆帶著他奔出山林,回頭道:「樂天翁,宰父明兩位老施主已受傷不輕,幸好貧尼施救及時,目前已無生命之慮,惟裴全老施主和仇飛仙夫婦在拚死救傷之下,現在遭敵人追得不知去向,你要循著正南方火速地去救援,遲恐來不及了。」
花無秋聞言大驚,急問道:「是什麼敵人?」
惠明大師道:「全為『雲骨派』冷風自高原請來的高手,加上他自己叔侄九人,若無步青雲父女出手擋去大半,只怕四老兩少六人都得死亡。」
花尤秋跌足嘆道:「這是我的過失!」
惠明大師搖頭道:「這怎能怪施主呢?」
花無秋道:「我捉到段干玫時能立即毀掉,試問那須拖延時刻,現在段干玫口供未得,相反還被『乾坤魔』救走了,這不怪我怪誰?」
惠明大師道:「凡事都有個因果,比方說,貧尼如不因發現剛才那未會面的祖孫二人,豈不是與『武聖』步施主同支救援了。」
花無秋想起開聖與「乾坤魔」拚斗之事即問道:「剛才『乾坤魔』的現跡,我正懷疑他與武聖是如何找散了呢?」
惠明大師道:「那也是他聞到剛才那個小童的聲音而逃的。」
花無秋訝異道:「這魔頭不是怕老婦,而是怕小童。」
惠明大師道:「那老婦的武功還不及樂天翁老施主,同時她孫兒的武功也不及仇飛仙施主,他所怕的是那個童子有克制他『魔影幻形』的功夫,他的『魔影幻形』如果被克住,他本身就有魔火內焚之危,因之他聞聲必須急逃!」
花無秋驚異道:「那孩子有多大了?憑什麼功夫能剋制『魔影幻形』邪術呢?」
惠明大師道:「那老婦人本為西南武林一名退隱老鏢客之妻,家在瀾滄江畔,地近無量山,那孩子在無意中得到無量洞一篇古怪口訣,而那篇口篇剛好就是無量真人到防止他自己的『魔影幻形』邪術走入歧途的最高真訣,貧尼在三十年前曾經苦尋那篇口訣不著,誰料竟落在一個童子手法。」
花無秋道:「這孩子希望不要落入其它魔頭手中,否則即失去克制乾坤魔的手中。」
惠明大師道:「貧尼想請『武聖』步老施主收其為徒,惟因那孩子頑皮異常,且其祖母又是固執的人物,此事才得費些口舌才能有希望。」
花無秋亦暗暗同意,忖道:「一個有根器的孩子如能經雷池派細收調教出來,其成就真不可限量。」
惠明大師忽指著一座山頭道:「少施主現請獨自朝那座峰頂翻過去,貧尼不寧只看樂、宰父二位老施主的傷勢,同時需與步老施主會那祖孫二人。
花無秋恐怕仇飛仙夫婦有失,拱手道:「請老師太代晚輩向樂、宰二位前輩致意,如傷無疑,務請大家不要將力量分散,我也許就會回來。」
說完話,他剛剛縱起又落下道:「老師太,你老看到步青雲那個丫頭沒有?」
惠明大師道:「她追隨其主人去了,同樣是趕往正西救援去了,不過他們是經一批敵人邊擋邊退的,施主能在中途順便協助更佳。」
花無秋再不延誤時間,長身再起,如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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