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其師必有其徒
龍在山出了洛陽城往西北方,過了黃河他走的快,一口氣奔到「仙家道觀」那座山崖下,抬頭看去,山上道現很靜,不知尤道士在不在裡面。
尤道士弄走他爹一萬兩銀子,這件事還是他娘告訴他的,他當然對北道士不夠意思而生氣,但他卻更氣自己三天不到輸了那麼多銀子,他想了一下,便決心前來找那個尤道士了。
此刻,龍在山已來到「仙家道觀」的門外面,他去推觀門,但他推了半天推不開,還以為啞巴駝於睡大覺去了,於是他拍著觀門大聲呼叫:「駝大叔開門呀!」
「呀」的一聲門開了,龍在山的雙目一亮,忍不住的吃一驚,道:「是你,你怎麼在這兒?」
「哈……」開門的姑娘不是別人,正是賭輸衣裳的那一位美姑娘。
姑娘笑著對龍在山道:「進來呀,你站在那兒發的什麼呆呀!」
龍在山走進道觀,他見姑娘又把門關上,立刻問道:「我師父呢?還有駝子大叔。」
姑娘笑笑,道:「他們呀,都不在。」
龍在山道:「他們會去哪兒?」
姑娘道:「他們各懷鬼胎,各有心事,一個走前一個走後,八成不是去幹什麼好事。」
龍在山道:「你怎麼這樣說我師父呀!」
姑娘搖頭笑了。
「難怪你會被你爹娘趕出門來,你還打算認賊作父呀!」
龍在山道:「你又怎麼會知道的那麼多?」
姑娘道:「我早就知道那個惡道士不是東西,他邪門得緊,他叫你愛賭猶勝過小命,一天不賭你手就癢。」
龍在山道:「又被你猜對了,不錯,為賭我已廢寢忘食了,而且賭大賭小我不在乎。」
姑娘道:「你快把你爹娘氣死了。」
龍在山道:「所以他們把我趕出門了。」
姑娘道:「如是我呀,我非把你用鏈子鎖在家中,不叫你出去。」
龍在山道:「你比我父母還狠,那會要我的命的。」
姑娘道:「哎唷,你已超過五指猴王了嘛!」
龍在山道:「誰是五指猴王呀,我怎麼沒聽說過。」
姑娘帶著龍在山到石洞里一間石室中,她笑吃吃的道:「你沒聽過的事情還多著呢。」
龍在山道:「五指猴王是誰呀!」
姑娘道:「那是個最愛賭的人,原本家財萬貫,可是全被他賭光了,當他要下決心戒賭,便自己斬斷了一根手指頭,他的父母先氣死,然後妻子也走了,到最後女兒也成別人的了,這中間他一共斬了五次手指頭,他現在只有五根手指頭,只不過他好像運氣不錯,又贏了不少銀子,人家便叫他是五指猴王了。」
龍在山並未覺吃驚,他笑笑,道:「如是我,才不會斬自己的手指頭,想法子贏回來呀!」
姑娘吃吃笑了。
龍在山問姑娘,道:「你怎麼來到這裡呀,你又不是出家人,留下來被尤道士發現就不妙了。」
姑娘道:「我是來上香的呀,道士不在我就留下來了,真巧,你來了。」
龍在山道:「那你何時離開這裡呀?」
姑娘道:「你在攆我走呀!」
龍在山道:「你不回家你家裡會擔心的。」
姑娘道:「你倒成了好心人了,有一天我帶你見見我爺爺,他一定會喜歡你的。」
龍在山道:「等我學會我師父那套本事後,我會去看看你的家,只不過現在我不去。」
姑娘一笑轉身走到另一石洞,匆匆的端來兩碗面放在石桌上,道:「來吧,我下的面,一人一碗。」
龍在山道:「我真的餓了。」
他端起碗就吃起來,那姑娘吃的很文靜,邊吃邊對龍在山道:「龍公子,一個人只會賭太沒意思了,你可否喜歡武功呀!」
龍在山道:「學武功?洛陽城中有武館呀!」
姑娘一聽哈哈笑了。
姑娘放下碗:「開武館的那點本事呀,差遠了,不夠瞧的。」
龍在山道:「那要跟誰學?尤道士好像本事也不錯,我求他教我。」
姑娘搖搖頭:「我教你。」
龍在山吃吃笑,大嘴巴掛著麵條笑,道:「你……」
姑娘卻一本正經的道:「我教你幾手容易學的本事,你只要練熟記牢,你就比他們的本事大。」
龍在山道:「你教我,你怕是我也打不過,你……」
姑娘道:「吃飽了咱二人去前殿,看看咱倆個誰把誰打倒。」
「賭啦!」
姑娘道:「又是賭,你准輸。」
龍在山匆匆吃完放下碗,道:「走,前面去,看看你的本事有多大。」
姑娘一笑,二人便來到屏風前的大殿上,姑娘雙手插腰站,俏生生的頭一點,道:「出手呀!」
龍在山道:「我是男你是女,你先出手。」
姑娘道:「我比你大,我讓你先出手。」
龍在山的雙拳舉得高,哈喝一聲:「打!」
他的拳頭明明打向姑娘的雙肩,卻不料眼睛一花他打了個空,只覺肩頭有人拍,回頭一看嚇呆了,姑娘就站在他後面。
龍在山又回身打下去,那姑娘眼明手快一把抓,立刻把龍在山摔個大筋斗。
龍在山吃一驚,道:「你好像沒使勁就把我摔躺下,你好像真有功夫嘛!」
姑娘道:「什麼好像有,不服氣要比呀!」
「賭就賭。」
「什麼賭呀,比功夫。」
龍在山道:「我喜歡說賭嘛!」
龍在山站起來了,而且他手上在拔刀,那把刀是他兄弟龍在水送他的。
只不過當龍在山把刀拔出來,姑娘眼睛一亮,道:「你這刀……」
龍在山得意的道:「怎麼樣,你是不是怕了?」
姑娘道:「我問你,這把刀你從哪兒得到的?」
龍在山道:「我兄弟送我的呀!」
姑娘道:「拿來我瞧瞧。」
龍在山道:「有本事來奪去。」
姑娘吃的一笑,道:「可是你說的。」她說字方出口,人已往龍在山抓去,龍在山手中刀剛砍出一半,但覺手腕一痛,再看右手,刀已不見了。
龍在山吃一驚,只見姑娘正在審視著手中的刀子。
龍在山道:「姑娘呀,你好快的身手呀,你可以當我師父了。」
姑娘仍然在看刀,她還自言自語,道:「這把刀真好,這是一把寶刀咧!」
姑娘又走到殿門口再細看,龍在山過來了,他對姑娘,道:「姑娘呀,我要拜你為師了。」
姑娘道:「我教你幾手救命招式,只不過你有了這把刀就更不同了,你要好生學我教你的招式,你如果學的快,我會再教你一招殺法,你就無往而不利了。」
龍在山笑道:「看你如此吹牛,你好像成了劍仙嘛!」
姑娘道:「你把我當成劍仙也可以呀,嘻……」
「仙家道觀」里住著龍在山與那位姑娘,算算日子,兩個多月過去了,龍在山果然很用心的練功夫,練到高興時,幾乎忘了賭。
姑娘十分高興,她與龍在山一起,好像特別快樂。
一身汗水,龍在山接過姑娘遞給他的茶,喝了兩口才笑吃吃的道:「對了,我怎麼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麼,真是太湖塗了,也只是叫你姑娘的不夠親熱呀!」
「我叫紅紅。」
「紅紅姐!」
姑娘笑開懷了。
龍在山喝了茶,他站起身來:「紅紅姐,你教我的步法什麼名呀?」
紅紅姑娘道:「狐步!」
龍在山聽的一愣,道:「看上去好像是人跳舞嘛!」
紅紅姑娘道:「步法雖簡單,花式可不少,那要你臨場才知道……」
她要過龍在山腰上插的尖刀,道:「刀拿來,我教你一招刀法。」
龍在山道:「才一招呀!」
紅紅姑娘道:「只一招就叫你揚名立萬。」
龍在山似乎相信她的話,立刻把寶刀交在紅紅姑娘手中,道:「你比劃了我看。」
紅紅接過寶刀,她流露出很喜歡這把刀的樣子,走到殿前,道:「我這一招刀法名叫『狐殺』,你記住了。」
龍在山道:「狐步配狐殺,全與狐狸有關係呀!」
紅紅姑娘道:「那是因為狐狸最聰明,世上只有狐仙,你幾時曾聽過獅仙狼仙的?」
龍在山一聽笑了。
紅紅姑娘舞動寶刀,看起來刀在她的右碗肘下方,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奧妙之處,然而只此一招,龍在山學了好幾天。
有一天正午時分,紅紅姑娘突然一瞪眼,道:「我忘了,我該回家去了。」
龍在山吃一驚道:「姑娘你離開我了,紅紅姐!」
紅紅姑娘道:「我爺爺吩咐過,三月不能冒頭,必須三月之前回去,所以我要回去了。」
她還說走便走,立刻往「仙家道觀」門外走去。
龍在山跟出來,道:「就我一個人了,我怎麼辦?」
紅紅姑娘道:「你應該回去你家呀!」
龍在山道:「可是我爹媽他們不要我了。」
紅紅姑娘道:「只要你不再賭,只要你多練功夫,你爹媽還是會喜歡,你知道,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句話吧!」
龍在山默然了。
紅紅姑娘又對龍在山笑笑,道:「你回洛陽吧,咱們就在這兒分手吧!」
她揚揚手,立刻轉身而去,過了一片荒林就不見了。
龍在山只得往山下走,他還真的回不了家了,因為他才走出兩里半,就見尤道士與駝子大叔回來了。
尤道士發現迎面來的是龍在山,不由得一聲喊,道:「喂,是你呀,徒兒!」
龍在山道:「真巧,你們今天回來了。」
尤道士道:「你怎麼到山裡來了!」
龍在山道:「我是來找師父你的呀!」
尤道士道:「找我幹啥子?」
龍在山道:「我在賭坊賭輸了,被我爹娘趕出門,想想師父的本事,我要來學,學會了以後再把銀子贏回來。」
尤道士一聽哈哈笑了。
他拍拍龍在山的肩,笑道:「可以,不過你爹媽把你趕出門,你就跟我吧!」
龍在山道:「當個道士呀!」
尤道士道:「當不當道士沒關係,不過短時期龍在山我怕沒空教你了,我有幾樁事需要辦,你等我空下來再教你幾手。」
龍在山忙點頭,至少先有個吃飯地方不會餓肚子。
三個人一路進入「仙家道觀」,那啞巴駝子忙著去弄吃的,龍在山就陪著尤道士進入洞室中。
尤道士忽的一聲叫,道:「哎呀不好了!」
他這麼一聲吼,龍在山就吃一驚,他忙問:「師父,什麼事情不好了?」
尤道士也不理會他,立刻奔到附近的小石洞口處,他眯著眼睛往石洞瞧,叫道:「我養了兩頭狐狸會不會餓死了呀!」
說著他用力推開門,卻發現石洞是空的。
龍在山知道這件事,為了兩隻狐狸,他還同那位紅紅姐打過賭,結果兩頭狐狸逃掉了。
龍在山當然不會承認這些,他也曾同兩頭狐狸睡一起,把他的身子弄得騷臭難聞。
尤道士奔到殿後面,啞巴駝子在做吃的,他站在灶台沖著啞巴駝子大吼:「你怎麼不小心,把兩隻狐狸也弄逃掉,你……」
啞巴駝子直搖頭,一副無奈的樣子。
尤道士嘆口氣,道:「算了,算了,至少你趕去開封救了我。」
尤道士又走回到他的石室中,他沖著洞底供的那個「紅蓮教第五代祖師神位」深深一拜,道:「大伯,明日我找去南陽府,唉,本來是早就去過了,可是我中了青娘子的毒刀差一點死掉,我在客棧療毒傷,至今才好過來。」
尤道士沖著神位再拜,又道:「弄來的銀子我分別送到大媽、二叔他們手上了,大伯呀,你要保護我順利的把這件事力、成功。」
龍在山不知道什麼是紅蓮教,他住在「仙家道觀」先是半年多,又同紅紅姑娘住了三個月,對於洞底神位,他連看也懶得看。
今見尤道士對這神位十分恭敬,口中還念念有詞,他這才仔細的瞄了神位幾眼,尤道士回過身來對龍在山,道:「小子,叩頭!」
龍在山道:「師父,誰呀?」
尤道士沉聲道:「叫你叩首你叩首,問什麼。」
龍在山立刻跪在蒲團上叩了三個頭才站起來,尤道士指著神位對龍在山道:「你小子聽清楚,神案上供的人你爹知道,你叩頭是代表你爹,知道嗎?」
龍在山道:「我爹在洛陽城做生意,他怎麼會知道!」
尤道士冷冷一笑,道:「我對你說,你爹當年就是在他的手下當殺手,他是你爹的主子。」
尤道士的話令龍在山直搖頭,道:「笑話,我爹怎麼是他手下的殺手,你開玩笑,我爹連殺只雞也不會,洛陽都知道我爹還是大善人吶!」
尤道士道:「你小子早晚就會明白。」他說完轉身便走,龍在山也跟上去了。
於是,啞巴駝子把吃的送進來了。
就在這天夜裡,尤道士在石洞中取來香火黃表紙五張,他用紅筆畫了圖案,仔細看,原來他畫的是「骷髏頭下面七字」,這也正是他曾暗中貼在龍大海大門上的圖案,這圖案也只有當年紅蓮教七大護法明白。
龍在山當然更不會明白,只見尤道士很快的收在一個袋子里,另外又取了幾個包與瓷瓶收入袋子里。
尤道士直忙到二更過後才倒在石床上睡了。
尤道士除了武功不錯之外,他也會幾手奇幻之術,經過開封這一劫難,他再也不敢大意,他趕著回來,就是要準備些東西備用。
尤道士總以為,以他欲向官府告秘,以及告訴山西姚家堡的人便足以順利索回些什麼,因為逃散在各地的尤家族人,日子過得太苦了,想著教中七大護法不義的分了贓便各自隱居起來,尤家的這個性甚狡詐的尤天浩便下了決心要討回些什麼。
尤天浩並不打算要七大護法的命,因為尤化雲並非因為他們七人才被捕,尤道士分得很清楚。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尤道士帶著龍在山二人一路便往山下走去,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還回頭看,發覺啞巴駝子已把道觀的門關起來,龍在山就在心中想:「紅紅姑娘不知道會不會來找人,如果碰上這駝子大叔,紅紅姑娘必定會嚇一跳。」
龍在山跟在尤道士的身後面,就聽尤道士道:「我還真需要一個人幫我的忙,同個啞巴駝子在一起,他除了會做吃的,便什麼也不會,我需要的是會說話的。」
龍在山道:「師父,我會說呀,你叫我說什麼話都行,包括罵人。」
尤道士道:「咱們不罵人,咱們只要銀子。」
龍在山道:「要銀子,那就是去賭坊呀!」
尤道士道:「進賭訪的人都想贏銀子,你爭我奪,那多費力氣呀!」
龍在山道:「師父,你這麼說,那只有去搶人家了,師父,我不想當強盜,我爹媽已經被我氣的半死了,我再是不成材,也不能叫他們再丟臉呀!」
尤道士叱道:「誰叫你當強盜呀!」
龍在山道:「那樣子銀子怎麼到手?」
尤道士道:「到了南陽你聽我的,我叫你幹啥你幹啥,知道嗎?」
龍在山道:「除了犯法的事我不幹,其餘的我都聽師父的吩咐。」
北道士哈哈笑道:「你小子挺有良心的,看來你爹龍大海至少有個有良心的兒子。」
「什麼龍大海,我爹的名字叫龍升。」
尤道士一笑,道:「你小子當然不會知道,只不過你以後也許就知道了。」
龍在山不說話了,因為尤道士似乎比他還知道他爹的往事,那是他難以相信的。
到現在,龍在山還認為他爹龍升是生意人吶!
南陽府城外有條河,那條河的名字叫白河,河水清清自伏牛山延伸而來,要進南陽府就得上渡船。
尤道士帶著龍在山已經上了渡船,龍在山遙指河對岸,道:「師父,那座城就叫南陽府呀!」
尤道士道:「不錯。」
龍在山呵呵一笑,道:「比咱們洛陽城小嘛!」
尤道士道:「洛陽城開五里長,南陽比不上,那是因為洛陽曾是都城,自然要比府城大。」
龍在山分不出什麼是都城,什麼又是府城,他只一看南陽府,自己便是大地方來的人,他走路就不一樣。
尤道士與龍在山進了南陽府城門,那尤道士似乎早已想妥了計謀,他什麼話也不多說,帶著龍在山便找了一家「悅來客棧」進去了。
客棧中前面是個小館子,一應吃的在廳上,有個夥計肩頭上搭著一條毛巾翹腿坐在椅子上,只因為這時候過午不過一個多時辰,開了門也少有人上門,見一個道士帶個少年進來,他只笑笑,道:「道長,幹啥?」
尤道士道:「吃飯。」
夥計這才站起來,笑笑道:「吃啥?」
尤道士道:「面。」
河南人說話就這樣,外地人覺得他們沖人,實際上心眼不壞。
尤道士就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並不火氣。
夥計要去灶上看,尤道士又叫住他:「夥計等等!」
夥計站住了,他眨動一隻公雞眼,道:「還要啥?」
尤道士道:「後面有客房嗎?」
夥計點點頭,道:「有呀,道長打算住店?」
尤道士道:「帶我們去一間清靜的,把面送到房間來。」
夥計手一伸道:「我帶二位來看看。」
夥計走到后大院,才發覺後門比前門大多了,有騾車可以在後門進出。
尤道士一眼就發現一道短牆下面有一間獨房,立刻問夥計,道:「我們住這一間?」
夥計立刻把門推開,道:「一張小桌一張床,出家人求安靜這一間最好。」
尤道士道:「就是這間了,把面送來吧!」
尤道士並不在意住房,他只注意方便,那當然是進出方便,因為尤道士抬頭看短牆,牆外面是巷道,方便夜來行動。
尤道士對龍在山道:「吃飽了我們睡大覺,等到天黑再辦事。」
龍在山怎麼會知道尤道士要辦什麼事?他只是聽著點點頭,等著先吃飽肚皮才是真的。
於是,夥計端著兩碗面進來了,尤道士沖著夥計一笑,道:「夥計,問個地方可知道?」
肩上毛巾拭著手,夥計笑道:「南陽府我都知道,道長要問哈地方?」
尤道士道:「都來順當鋪。」
夥計一聽可笑了,他指著自己鼻尖,道:「道長,你算問對人了。」
尤道士心中很高興,道:「在哪條街上?」
夥計道:「都來順當鋪我干過,老闆姓沈,對不對?」
尤道士心中一緊,也高興了,忙著點頭,道:「對,對,我就是找姓沈的老闆。」
夥計道:「沈老闆的當鋪開在這條街頭一家,那兒的門檻大,青石台階有七層,去了看招牌,立刻就找到。」
尤道士道:「謝了,夥計!」
龍在山已開始吃面了,他望著夥計背影對尤道士,道:「師父,你找當鋪老闆吶,幹啥?」
尤道士也端起碗來吃,他只對龍在山搖搖頭,示意他快點吃。
龍在山低頭不敢再多開口了,他這些天與尤道士在一起,有幾次差一點被尤道士踢屁股。
龍在山心中早不是滋味了,他想離開尤道士,可是他又不知往什麼地方去,心中真後悔,不該離開洛陽。
龍在山也想著紅紅姐,將近三個月與紅紅姐相處在「仙家道觀」,他很喜歡這位美貌姑娘,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與紅紅姐在一起了。
龍在山是被尤道士一巴掌打醒的,尤道士那一巴掌打在龍在山的頭上,打得龍在山一彈而起。
「你小子貪睡,起來了。」
龍在山道:「去哪兒呀!」
尤道士叱道:「你小子又忘了,咱們來南陽是幹啥的?」
龍在山苦笑,道:「去當鋪嘛!」
尤道士叱道:「還不快走。」
龍在山跟著尤道士走出悅來客棧,天已黑,但街上仍然熱鬧,街上不少賣小吃的,樣樣都好吃,看得龍在山直瞪眼,便也想到在洛陽時候的日子了。
龍在山有些悲哀的樣子,如果自己不被父母趕出門,如今他仍然是兩家大綢緞莊的小少爺,別說是眼前這些小吃,便是美味佳肴也不出奇。
龍在山後悔極了,忍不住想到賭,他奇怪,為什麼自己那麼喜歡賭,比之兄弟龍在水,他以為兄弟比他強多了,兄弟只不過喜歡磨刀而已。
想到兄弟龍在水磨刀,龍在山忍不住反手腰上摸著那把刀,聽紅紅姐說,那還是一把寶刀吶!
現在,尤道士與龍在山二人站在一家大門檻前面了,尤道士抬頭看著招牌,「都來順當鋪」五個燙金字招之外,便兩邊牆上還寫著「當」字有龍在山那麼高。
龍在山道:「師父,找到了。」
尤道士道:「就是這一家。」龍在山道:「進去找姓沈的老闆。」
尤道士自袋中取出一個信封套,他交往龍在山的手上。道:「你進去,把這個交給裡面的人。」
龍在山接在手中,道:「簡單啦,我就去。」
青石台階上一半,尤道士又把龍在山叫住:「等一等,你過來!」
龍在山又走回尤道士身前,道:「師父!」
尤道士道:「裡面有個小窗口,你把這封套塞進去不用離開,如果有人問你話,或是問你要當啥,你只管告訴裡面的人,要當一萬兩銀子。」
龍在山吃驚的看著手上封套,不知道裡面又是什麼了不起的寶物。
見尤道士示意他上去,龍在山不怠慢,三兩步便到了當鋪門外面,只見他掀起布簾走進去,果然發現一道木牆有個小檯子,兩個夥計閑嗑牙說笑話吶!
兩上夥計見進來個少年,一齊向小窗看出來,大個夥計打量著龍在山,道:「幹啥?」
龍在山把封套往小窗一放,道:「當!」
另一夥計拔封套,口中還問:「啥東西,當多少?」
龍在山道:「你們沈老闆知道,當一萬兩銀子。」
兩個夥計眼睜大了,兩個人看著手上封套,不知道裡面裝的啥寶物。
那手持封套的夥計沉聲對龍在山,道:「要當一萬兩白銀呀,壓死你個小王八蛋,我看你是來搗蛋,我問你,一萬兩白銀有多重,你扛得動嗎?」
龍在山也不示弱,因為他明白,他有尤道士為他撐腰,尤道士的武功他知道。
龍在山道:「扛的動扛不動那是小爺我的事,你們只把東西給沈老闆便知道了。」
忽的,有個戴眼鏡穿大衫的老者走過來:「幹啥的?」
夥計對老者道:「邪了,張二爺,這小子把這東西要當一萬兩銀子,你看看這算什麼寶?」
張二爺乃是老朝奉,接過封套模了摸,道:「屁,是一封信嘛!」
龍在山道:「是給沈老闆的。」
張二爺對龍在山,道:「知道了,你走吧,等一等我把這信交給我們沈老闆。」
龍在山道:「我不走。」
張二爺吃吃一笑,道:「倒忘了賞你一個錢了。」
只見他在櫃檯下摸了個方孔錢拋出來,道:「拿去吧,買個燒餅回家去。」
張二爺這個舉動很自然,但卻也把龍在山惹火了。
龍在山來自大地方,他家在洛陽是富豪,如今不但被個尤道士利用,也成了要小錢的可憐人了。
只見他拾起小銅錢,抖手又擲回去,「絲」的一聲,打中在朝奉的鼻頭上,打得朝奉一聲叫:「哎呀!」
龍在山還不知道,他如此的功夫有多大,他這麼氣恨而打,朝奉的鼻子流血了,差一點銅錢人肉。
朝奉摘下眼鏡罵:「日你娘的小雜種,你敢打破張大爺的鼻子呀!」
龍在山道:「快把信封送你們沈老闆。」
朝奉大怒,對兩個夥計,道:「把這小子打走。」
那年頭當鋪請的夥計都有些武功底子,為的是防賊之心不可無。
兩個夥計拉起邊門跳出來,四隻手去抓龍在山。
龍在山一看心中罵:「好嘛,動手哇,正可以試試我學的功夫吶!」
心想間,他的身子猛一縮,頭上四隻大手抓個空。
那個地方本不大,兩個夥計不信邪,立刻回身再抓,其中一人還厲叱:「我看你往哪兒跑。」
龍在山心中一喜,他也產生逗人心理了。
龍在山要在這小地方返弄兩個夥計了,只見他肩不肩,腰不腰,宛似泥鰍一般盡在兩個夥計面前晃,他用上紅紅姑娘教他的「狐步」了。
三人正在追、抓、抱、堵,相互的躍,就聽裡面傳來厲叱,道:「幹什麼的,快住手!」
兩個夥計大喘氣,還怕龍在山逃跑,二人並肩堵在大門口準備拿人了。
龍在山抬頭看,只見檯子後面多了一個紅面漢,這人一雙三棱眼,叫人看的不喜歡。
再看朝奉捂住流血鼻子,抖著手上的信封,道:「東翁,這小子送個信,他開口要銀子一萬兩,你看看!」
來人不是別人,乃「七巧飛刀」沈一中來了。
沈一中先是看看龍在山,接過信封,笑道:「這是你送來的?」
「不錯!」
「你要一萬兩銀子?嘿……莫非你被他人利用了吧?」
龍在山一聽便心一沉,這傢伙真厲害,怎麼會看出他是受人利用?
龍在山道:「別管么多,看了信再說。」
姓沈的當然要看信,他冷笑著在拆封,只不過當他抖開信封把裡面的東西抽出來,立刻面色也變了。
朝奉問道:「東家,是什麼?」
沈一中沉聲,道:「你們別問。」
他摸近小窗沖著龍在山道:「人呢?」
龍在山道:「我在這兒呀!」
沈一中咬牙,道:「我問你,叫你送信的人,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龍在山道:「別問在什麼地方,你有吩咐告訴我。」
沈一中三棱眼盡在眼眶中打轉,一頓之後,他對龍在山道:「去,告訴那個叫你送信的人,就說今夜三更天,大家在城西白河渡口上游的老柳樹林中碰面。」
龍在山道:「那一萬兩白銀呢?」
沈一中冷笑,道:「急什麼,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難道他還怕我沈一中跑掉?」
龍在山想了一下,道:「好吧,我回去就把你的話告訴……他!」
他原是想說告訴師父的,但他改口了。
沈一中把頭朝堵門的兩個夥計點個頭,兩個夥計這才分往兩邊閃,龍在山走出「都來順當鋪」,他下了台階找不到人,左看右瞧,才發現街角有人向他揮手。
龍在山立刻奔過去,道:「師父,我見到姓沈的了,他那一雙眼睛我不喜歡。」
尤道士看看沒有人追出來,笑笑道:「姓沈的對你說了什麼?」。
龍在山便把沈一中三更天要在白河渡口上游老樹林中見面之事,說了個清楚。
尤道士一聽便笑了。
尤道士伸手指著一家酒館,對龍在山道:「走,跟師父去吃幾杯酒,然後奔老樹林。」
龍在山當然高興,跟著尤道士便進入酒館中了。
沈一中今夜有客人。
其實他這位客人已經在他這兒住了三個月了,剛才朝奉說的客人,便是這位住了很久的客人。
這位客人會是誰?可不正是開封城東大街開了一家「子牙賭坊」的鐵雄鐵胖子在此。
姓鐵的火爆脾氣不吃虧,他與尤道士那一戰,殺了個大意失荊州。
但鐵雄人胖腦筋好,立刻一邊傷養一邊就趕來南陽府城,他找到沈一中,毫不隱瞞的就把尤道士的出現對沈一中詳說一遍。
只不過鐵雄也有另一說明,那便是尤道士挨了他女人青娘子的毒刀,說不定會死在半路上,那鐵雄對沈一中商量之後,二人決定等尤道士三個月,三月之後如果不見尤道士找來南陽府,那就證明尤道士已死了。
鐵雄正打算過一兩天就同老哥沈一中話別吶,可好,就那麼巧的龍在山送來了尤道士的信。
尤道士封套中裝的也正是黃表紙上畫個骷髏頭,下方寫個七字。
當年紅蓮教教主尤化雲對七大護法的召示便是這圖案,沈一中一看就知道尤道士來了。
鐵胖子嘿嘿笑,道:「娘的,他小子的命真大呀,我老婆沒有殺死他。」
沈一中道:「這傢伙不即找來,八成是找地方養傷療毒去了,如今傷已好,他當然會找來。」
鐵胖子道:「不除此害難以安枕。」
他大手拍拍沈一中,又道:「沈兄,我沒辦法,才把你的底子抖出來,心中一百二十個不願意。」
沈一中淡淡的道:「我知道,任何人碰上都麻煩,鐵兄,餘下的就是咱們如何收拾這小子了。」
鐵雄道:「我要給個驚嚇,娘的,我腿上這一刀一輩子也難忘掉。」
沈一中道:「我已久未動用我的小刀了,嘿……」
沈一中露出個殘酷的冷笑,三棱眼睜的大。
他回頭對前面的夥計吩咐:「弄些酒菜送進來。」
朝奉與夥計都知道今夜三更東家要出城,至於出城幹什麼,他們永遠也不知道。
夥計匆忙的送上酒菜,沈一中與鐵雄二人開懷的吃喝起來,那鐵雄對沈一中,道:「娘的,龍大海把我的地方告訴那道士,龍大海就該同我趕快通個消息,太不夠意思了,日後我看他怎麼同我解釋。」
沈一中搖搖頭,道:「龍兄大概知道來不及,就如同這一回,如果不是大嫂子的毒刀得手,姓尤的早來過了,還會等你養著腿傷趕來。」
鐵雄由不得點頭,道:「你說的也是。」
沈一中道:「當年咱們自姚家堡折回去,咱們還是看到緝捕公文才知道教主被砍了,我就奇怪,咱們教主的一套是怎麼的不靈光了,奇門遁甲他最拿手。」
鐵雄道:「也許有什麼更高明的人暗中創了官家也說不定。」
沈一中道:「我也想過,如果不是咱們七個去了姚家堡,也許教主就不會被官家捕得,這道士也許就是因為這方面,他才要找咱們七個人,哼,這傢伙打的好如意算盤,他一個一個的整咱們了。」
鐵雄道:「我大意,娘的,我怎麼會把他放在心上,我幾乎對他嗤之以鼻。」
沈一中道:「來,乾杯,吃完了咱們出城去。」
他露出個冷酷眼神,又道:「我要他挨飛刀。」
「干!」鐵胖子一飲而盡。
沈一中披著一件薄衫,他那一排久已未用的飛刀,一支支插在一條巴掌寬的牛皮帶上,刀把上還帶著一段金黃穗子。
沈一中在南陽府開當鋪十年,誰都知道他是「都來順當鋪的老闆,沒有人知道他是當年「紅蓮教」的大護法,如今看他那副打扮,便知道他是個厲害人物。
那鐵雄腰上挽著他的練子錐,外罩剛好把垂下來的錐尖遮掩住。
這鐵雄原是要回開封去的,想不到只差一天就有了他等的人找來,令他精神大振。
走在路上,鐵雄就對沈一中,道:「沈兄,斬草除根,把這臭道士宰掉,永除後患。」
沈一中道:「娘的,只不過一個道士,鐵兄,宰了以後咱們回來大醉。」
鐵雄那胖嘟嘟的面上露出個歡愉的笑容,只差哈哈大笑了。
已經到了西城門了,就在二人剛在走出城門的時候,忽見一個守城兵了迎上沈一中,笑呵呵的道:「喲,那不是當鋪沈老闆嗎?」
沈一中雙眉一挑,他並不認識這人。
沈一中只得笑笑,道:「兄弟辛苦。」
那兵士把一手按在刀把上,道:「沈老闆,你出城?」
「有急事。」
「有件事想同沈老闆招呼一聲。」
「清說!」
那士兵看看一邊的鐵雄,才歉然的道:「沈老闆,是這樣的,前些時我手頭不方便,在你那兒當一件東西,明日到期,可是……我……」
沈一中笑道:「小意思,明日你把東西取回去,何時有錢你送去。」
那士兵笑了,他對沈一中道:「沈老闆,你何時回來?我等你進城,我放你進城門。」
沈一中一笑,道:「太好了,三更天吧!」
那士兵拍著胸口「啪啪」響,道:「一句話,我侍候沈老闆進城門。」
沈一中拍拍那人笑了。
尤道士這人真詭,詭與狡猾似乎是一個樣子,但認真說來,詭比狡猾要更高一層境界,因為狡猾之人心計並不見得比詭詐之人多。
尤道士就詭,他叫龍在山大模大樣的站在樹林一邊,尤道士本人卻不知躲什麼地方去了。
只不過尤道士還不知道,雖然他詭計多端,卻再也不知道他身邊還有個狠角色。
風微微,這種似有似無的小風,如果吹在人們身上是十分爽快的,尤其是胖子,胖子最熱。
鐵雄就是每天把自己泡在涼水中,由他的小妾侍候著可妙透了,鐵雄的小妾是不敢同青娘子爭風吃醋的,因為鐵雄把小妾弄到手,那還是青娘子的撮合。
鐵雄只一出了城門,迎面的河上刮來微風,他忍不住大喘氣的笑笑。
「七巧飛刀」沈一中把三棱目一斜,道:「鐵兄!」
鐵雄道:「什麼事?」
沈一中道:「鐵兄,咱們似乎應該想個妙計。」
「妙計?」
「不錯,來個一網打盡。」
鐵雄道:「什麼叫一網打盡?」
沈一中道:「合咱二人之力,不難揪住尤道士,咱們來個拷打細問,問出當年還有多少教主的家族,咱們暗中聯絡另外幾人,合力來一個軌草除根,永絕後患。」
鐵雄虎目一瞪,道:「有些絕情,也有些狠了吧?」
沈一中道:「這就叫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
他一頓,又哈哈一笑,道:「金銀財寶不記名,不是你的便是我的,哈……」
他得意的笑了。
鐵雄道:「你這句話是我說過的,我開賭場嘛,哈
「哈……」沈一中道:「我開當鋪呀,哈……」
這二人大步往白河上遊走,看上去好像在趕路。
是誰那麼悠閑,那麼消遙,站在河邊樹下不動顫,好像看到河中有什麼古景在出現。
於是,沈一中與鐵雄分自兩個方向堵住這人了。
沈一中口中發出冷冷怪笑,道:「王八蛋,還不快快轉過臉。」
那人猛回身,沈一中愣住了。
一個虛步奔過去,沈一中就指那人,叱道:「你奶奶的,怎麼會是你?」
那人吃吃笑了。
鐵雄大怒,道:「沈兄,這小王八蛋是誰?」
他口稱小王八蛋,當然那人是龍在山了。
龍在山聽鐵雄罵他王八蛋,叫了:「喂,你怎麼見面開口就罵我,不懂禮貌呀!」
沈一中卻對鐵雄,道:「這小子不知怎麼的,受了尤道土的蠱惑,替尤道士把當年紅蓮教傳咱們七人的令符送到我的當鋪,娘的,開口就是一萬兩白銀。」
那人可不正是龍在山,他聽得來的二人都罵他,心中當然有氣,忍不住的吼叫,道:「少廢話,銀子拿來沒有?」
沈一中就一愣,道:「銀子?拿是拿來了,但要當面交在尤道士手上,他人呢?」
龍在山道:「拿來吧,給我也是一樣。」
他吃吃一笑,又道:「你太聰明了,花銀於消災呀,這種思想我同意,銀子嘛,還不是人們出的歪點子,有銀到處橫行,無銀寸步難行,這什麼話嘛,害得人們你爭我奪的,不少人命也貼上了,到頭來這不是兩手空空。」
他咕咬一大堆話,沈一中與鐵雄愣然也發火。
鐵雄怪吼,道:「娘的老皮,你才多大一點呀,這種話你也背得出來!」
沈一中道:「這話是不是尤道士教你說的?」
龍在山道:「他教我這話幹啥?他只叫我把銀子拿了快送去,外帶你沈老闆的一件消息。」
沈一中道:「還要我什麼消息?」
龍在山道:「別急呀,咱們一件一件來,呶,你先把一萬兩銀票拿來。」
沈一中大怒,道:「老子要親自交在尤道士手中,你還不快快叫尤道士滾出來。」
龍在山道:「晦,說了半天白搭呀!」
他看看面前兩個欲噬人的怒漢,毫不氣餒的又道:「尤道士也是我師父,師父有交待,一萬兩銀子我非要不可,要不然,今夜咱們就在這兒泡!」
鐵雄叱道:「泡?個潑皮娃!」
沈一中冷笑,道:「老子們看你小,不忍出手教訓你,否則有你苦吃的。」
龍在山道:「沈老闆,原是你一人前來,你不聽我的,又帶這麼個惡胖子前來,他是誰?」
到此刻他才問鐵雄是誰?總算龍在山不糊塗。
沈一中冷冷道。「小子,你不必問,他嗎?他是你師父北道士的老朋友,我把他邀來,為的是想對尤道士說明一件事。」
「什麼事?」
「什麼事你別問,快說,你師父尤道士他在哪兒?」
龍在山搖頭,道:「我看呀,你們準是想兩個打一個,對我師父不利了。」
鐵雄嘿嘿一笑,道:「這小子,我發覺他不比尤道士差,是個猴兒精。」
沈一中道:「便是再猴精也逃不出我如來佛的手掌心,看我先捉住他,三巴掌把他屁打出來。」
沈一中怎麼會把龍在山看在眼中?
沈一中一步步的逼上龍在山,他冷冷道:「抓住你小子,就不怕尤道士不出來。」
龍在山道:「你旦等一等!」
沈一中站住了,他重重的道:「等什麼?」
龍在山道:「我師父他對我說,你們不敢對我下手,因為他有治你們的法寶,他只要亮出法寶,你們就別過好日子,什麼家當也完了。」
鐵雄聽的大怒,道:「沈兄,聽聽,尤道士那小子真的捏住咱們小辮子了。」
沈一中道:「娘的,王八好當氣難受,拼著放棄太平日子不過,便重人江潮又怎樣?」
鐵雄道:「硬幹?」
沈一中道:「尤道士不受威脅。」
鐵雄哈哈一笑,道:「他娘的,老鐵的手早就發了癢,不就是命一條嗎?」
沈一中忽的暴出一手往龍在山抓過去。
龍在山還真的吃一驚,因為沈一中的單掌帶風聲。
龍在山不由得一個甩肩橫移,真妙,差半寸未被沈一中抓到。
沈一中「噫」了一聲,道:「猾!」
他叫著,遂后橫手去掃抓,不料這一回他掌未到,龍在山的人已閃出兩尺外。
沈一中不抓了,他怔住了。
「小子,你這是什麼身法?」
龍在山使的是「狐步」,他心中也奇怪,自己會那麼容易的不被抓。
聽得沈一中的問,龍在山道:「什麼身法,你說什麼身法,我說是不叫你抓的身法。」
一邊鐵雄也一怔,道:「妙,尤道士好像沒有這一手,這小子的身法不簡單。」
沈一中一聽,激起他的雄心萬丈高,道:「奶奶個雄,十步之內抓住你,我看你小子往哪兒跑。」
他抖出雙手便去抓,兩條腿也盤的快又怪,紅蓮教中七大護法就是他的輕功好,打飛刀的人,輕功總是有獨到之處。
那沈一中幾乎是展開身法抓龍在山。
龍在山便來個三步后一步,左甩肩,右旋轉,宛似跳起狐步舞一般,似乎蠻好看的。
沈一中別說是十步未抓到他,抓到後來他的眼睛也亂了花,頭暈轉向的亂抓。
龍在山一路施展「狐步」妙極了,他幾乎想哈哈笑。
他是少年人,喜歡逗弄別人的。
龍在山也想到了紅紅姐,她教的這一手妙透了。
忽的一聲暴吼,鐵雄吼道:「沈兄!」
沈一中道:「今天不抓到他不回城。」
鐵雄道:「閃開,我賞他一錐。」
沈一中道:「抓到他好生修理他。」
鐵雄道:「那就合力抓他,我也來。」
鐵雄那巨大的胖身子撲上去,龍在山大叫:「不要臉呀,兩個大人欺侮我一個呀!」
鐵雄眼看雙手已抓龍在山了,卻不料龍在山的甩肩十分妙,像個泥鰍似的又跑掉了。
看上去不是捉迷藏,倒像是捉泥鰍,氣的沈一中大罵,道:「小王八蛋,等老子抓住你,先打斷你的這條小狗腿,我看你還能跑得動!」
龍在山大叫:「你們兩個不要臉。」
鐵雄九抓都落空,忍不住的退後了,他大叫:「沈兄退開!」
沈一中聞言退一邊,就見鐵雄已把腰上掛的鏈子錐取手上,他咬牙,道:「小子啊,小心你的兩條腿。」
「嘩嘩啦啦」的鐵雄舞動他的鏈子錐,口中大吼一聲,道:「著!」
隨著他的吼聲,就見一點寒芒直往龍在山的腿上射去,宛似流星曳空。
龍在山心中吃一驚,這是動上傢伙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傢伙一動就見血,今夜小命不保。
他心中想著,身法立刻更加快的使出來,鐵雄這一招算是又落了空。
「哈……」
鐵雄也不相信龍在山能閃過他的這一招,於是,鐵雄不把龍在山當娃兒看待了。
只見鐵雄「嘩啦啦」的舞起來,「嗖嗖嗖」的直往龍在山的身上狂射,口中厲叱:「老子看你能躲過幾時。」
龍在山的雙目看定了鐵雄的尖錐,身法施了個快之又快的還真躲閃的妙。
這光景看的沈一中也驚訝了。
沈一中忍不住的道:「這小子有恃無恐,原來有這麼一手絕學呀!」
已經火爆的鐵雄怪吼道:「殺了他!」
他這是對沈一中吼的,光景叫沈一中發刀了。
沈一中當然聽得出來,不由低沉著聲音,道:「鐵兄,咱們二人對付這麼個娃兒,實在有失身份,只不過……」
他雖這麼說著,身子可在移動,而龍在山可就吃驚了,他不由看看沈一中,他發現沈一中兩手空空。
他怎知沈一中腰上插的是飛刀。
「七巧飛刀」沈一中看上去只是移動著身子,他心中可就想著,自己不出手便罷,一旦出手,絕對要一擊而中,不能像鐵雄的鏈子錐來回三次激射,而龍在山被逼得要往林中殺去的時候,沈一中出手了。
沈一中的飛刀出手他才吼:「著!」
「唷!」龍在山就快閃到一棵大樹后了,突然覺得大腿跟外側火辣辣的痛。
龍在山呼痛,沈一中笑了:「你小子跑不掉了。」
沈一中立刻往龍在山抓過去,人即然是他擊中,自然由他手到擒來了,這就是面子。
鐵雄見沈一中去抓龍在山,他立刻收回他的鏈子錐。
龍在山帶著傷到了大樹下,伸手摸到那把小刀在他的腿上,他發火了。
龍在山發火不拔自己的寶刀,他把那小飛刀取手上,龍在山只會那麼一招武功,也是紅紅姑娘教他的那一招「狐殺」。
龍在山並不知道這一招管不管用,在此緊要關頭他也用上了。
只見龍在山忽的直往抓來的沈一中撞迎上去,口中還大叫大喊:「拼了,狐殺!」
他這叫聲,聽的鐵雄也不懂,鐵雄以為「胡亂殺」吶!
還真叫邪門,就在龍在山狂吼中,傳來沈一中的尖聲厲嗥:「噢……」
兩條人影錯開來,沈一中瞪瞪瞪退了三大步,便貼緊了一棵大樹雙手抱住左腿開罵了:
「你娘的,好狠的一刀送進沈大爺的腿肉里呀!」
那是沈一中的飛刀,龍在山吼道:「誰叫你要用那把小刀扎我呀,我們扯平,誰也不吃虧。」
這光景鐵雄不由得驚怒交加,他咬牙切齒,道:「娘的,邪門不是!」
沈一中已咒罵,道:「鐵兄,殺了這小子,快呀,留他不得。」
鐵雄直奔龍在山,龍在山一見大叫:「你別過來,你要扎我,我也會叫你挨刀的。」
「噌」他的那把寶刀已出鞘了。看得鐵雄冷冷笑,道:「行,你如果能叫我也挨刀,你小於今晚立萬了。」
他邊說,鏈子錐已在空中閃動了。
龍在山雙目看著空中的鏈子錐,身子往河邊移動著,他不能在沈一中身側,怕沈一中再對他偷襲。
龍在山沒經驗,心想那小刀又扎回敵人身上,敵人的手中就有這刀子再射他。
龍在山怎知沈一中腰帶上飛刀有的是。
鐵雄怕龍在山往水中跳,打橫攔個正著,他咬牙,道:「你小子還想逃?」
「噝!」鐵雄出手對準了龍在山的咽喉射,他不打算再叫這小子活命了。
龍在山發覺一道冷芒閃過來,急忙甩頭側肩,就聽「嘈」的一聲,尖而鋒利的錐子雖沒射中龍在山的脖子中央,卻也自他的左肩頭刺過,便也帶起一道血口子。
「噢!」這是龍在山的尖叫,他痛的忍不住叫了。
龍在山展開狐步大聲叫:「好,好,你刺我,我也要刺你,咱們賭一賭彼此的造化了。」
龍在山只三個空中閃,「呼」的閃到鐵雄面前,就聽他厲聲狂叫:「狐殺!」
「唷!」鐵雄這一聲狂降,幾乎林中夜鳥也飛出林外上了天。
只見他抖著鮮血往外跳,巨大的身子發出「噔噔噔」聲音,便地上的砂石也飛揚了。
鐵雄這一刀真不輕,自他的膀上連到了大腿,一尺長的血口子在冒鮮血。
沈一中大叫:「鐵兄,你傷在什麼地方?」
鐵雄大吼:「他奶奶的,羅漢遇上小鬼了,邪呀!」
沈一中道:「難怪尤道士不出面。」
「誰說我不出面?」
這話乃出自尤道士之口,只見一道影子自林中一棵大樹背後過來了。
那人當然是尤道士,他嘿嘿笑著走出來了。
這光景,原先尤道士並不會也不敢相信龍在山能對付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因為尤道士只知道龍在山會賭,龍在山是為了賭才找上他的,龍在山想學會更妙的賭術,他怎麼敢同沈一中二人動手?
尤道士也不敢對二對一,當他自城外發覺沈一中還帶了個鐵雄,他便有些氣餒。
尤道士甚至也不打算出面救龍在山,他自己的命才最重要不過。
只不過當沈一中與鐵雄二人合力抓不到龍在山的時候,尤道士先驚后喜,他打算看個結果。
當龍在山挨了飛刀,尤道士還在暗中把雙目閉上,他不忍心看龍在山挨刀樣子。
但他想不到龍在山也把沈一中殺傷,甚至鐵雄也挨他一刀。
「哈……」尤道士笑開懷了。
尤道士笑著走到龍在山身邊,道:「我親愛的徒兒,快,把我這包葯你自己敷上去,血就會止住了,哈……徒兒呀,你替我尤道士露臉了,哈……」
龍在山只知道尤道士打他,如今對他太好了,接過一包葯便往傷處抹,還真減輕了不少痛苦。
「嗔……」尤道士面對鐵雄,道:「鐵護法,這一刀還真重呀,你在流血呀!」
他不等鐵雄回罵,又對附近的沈一中道:「沈護法,你怕是難走動了吧,沒關係,只要你出口,要轎要馬的我立刻命我這徒兒為你去叫來。」
沈一中咬牙切齒,道:「可惡啊,你躲的真鬼,娘的老皮,你想怎樣?」
鐵雄跟著大罵,道:「哼,兩次叫你這狗東西佔了便宜,你如不死,我不安枕了咧!」
尤道士咬牙猛一吼,道:「去你娘的,你們七位大護法已安枕快樂了整十年,可曾想過當年拉把你們的教主一家人呀,姓尤的一大家子人東躲西藏已十年,這兩年才不見官家再抓人,怎麼的,找你們討取些生活費是不是過份了?」
他好像帶著幾分激動的樣子,又道:「姓鐵的,咱們之間的事情還沒有完吶!」
鐵雄吼叱道:「什麼完不完的。」
尤道士道:「娘的,我放你一馬回開封城去叫你的姘頭青娘子送銀子來,沒想到青娘子這毒婆娘對我使詐,數著銀票她出刀,差一點想要了我的老命。」
他嘆了一口氣,又道:「只不過我也想通了,任何人損失那麼多白花的銀子都會心痛,所以我挨了一刀也就自認倒霉,我只把另外的八千兩銀子取回也就夠了。」
鐵雄一聽,大怒,叱道:「你小子還沒忘那八千兩銀子呀!」
尤道士道:「憑本事在你開的賭場贏來的,我怎麼會忘得了?」
鐵雄吼道:「我給你個大鳥。」
尤道士對龍在山,道:「徒弟呀!」
龍在山坐在河邊剛把傷處紮好,聞得尤道士的叫,立刻又起來了,道:「師父!」
尤道士道:「徒兒,你也喜歡賭幾把,是不是?」
「是呀!」
「你輸了銀子給不給人家?」
「當然給,不給人家揍我。」
「你若贏了別人的,怎麼樣?」
「當然是伸手要了。」
尤道士一拍巴掌,「好哇,我的好徒弟,他欠我的銀子八千兩,怎麼辦?」
龍在山道:「要!」
尤道士道:「他說給咱們大鳥。」
龍在山道:「賴帳呀!」
尤道士道:「把他的大鳥切下來。」
龍在山一怔,道:「師父,什麼是大鳥?」
尤道士道:「也就是他的小頭。」
龍在山道:「小頭是什麼,越說我越迷糊了。」
尤道士道:「頭是大頭,襠里的是小頭,記住了。」
龍在山道:「老二呀,哈……」
尤道士道:「去,切!」
龍在山道:「切下來是容易,不過那會死人的。」
尤道士道:「徒兒,他二人聯手而來還不是要殺了咱們呀!」
龍在山道:「我明白了,如今這是生死斗呀,那好,我動手切下他的大鳥來。」
他真的握刀往鐵雄逼過去了。
鐵雄大怒,手中輪動著鏈子錐,罵道:「我的兒,你過來切切試試看。」
沈一中開口了:「姓尤的,白河岸你真的要殺人?」
尤道士道:「誰想殺人誰就是老王八蛋生的。」
他等於在罵沈一中與鐵雄二人,因為他二人才真正的想殺人。
沈一中道:「你指使這小子對鐵兄動刀子,你不正是老王八蛋所生。」
「哦啞」!尤道士怒了。
他走近沈一中,戟指道:「叫你一人來,他為什麼來?娘的,你怎麼說?」
沈一中道:「是你逼鐵兄道出我的地方來的,鐵兄夠意思才趕到這兒來,你少疑心。」
尤道士吃吃笑了。
他對沈一中伸手,道:「拿來!」
便在這時候,龍在山已往鐵雄撲殺而上。
看上去龍在山真的打算切下鐵雄的「二寶」了,沈一中大聲厲吼:「等等!」
只這麼一聲吼叫,鐵雄的老命保住了,因為龍在山那一招「狐來」神鬼難防,而龍在山的膽識也越來越大了,且次拚鬥,他已有了信心,信心便是以膽量為後盾的。
龍在山用力剎住身子,他問沈一中,道:「沈大老闆,你叫誰等一等?」
沈一中先是看看鐵雄,真慘,血已染濕褲子了,得儘快的治傷。
鐵雄火爆的等著龍在山挨上來,龍在山只要被他抓住,便是挨刀,他也要把龍在山活生生的掐死。
沈一中及時的吼叱,這場悲劇便免於發生了。
沈一中再看看尤道士,道:「王八蛋,你在什麼地方弄來個小狗捷的動不動就殺人響!」
他再對龍在山叱道:「滾一邊去,年紀輕輕的就出刀放人的血,得了哇!」
龍在山還真的一愣,被唬住似的看看尤道士。
尤道士卻哈哈笑了。
他伸手拍拍龍在山,道:「徒兒,別聽他咋唬,該殺的時候你千萬別手軟。」
龍在山把胸一挺,道:「是,師父!」
尤道士愉快的笑了。
他笑著又向沈一中伸手,道:「拿來!」
沈一中道:「拿什麼?」
尤道士道:「喲,貴人多忘事呀,當然是一萬兩銀票呀,你忘了帶來?」
沈一中大怒,道:「老子是來殺人的,誰見過來殺人的爺們還把大把銀票帶在身上的?哼!」
尤道士一聽也火了,他怒道:「娘的皮,就因為多了個大狗熊,你以為吃定我了!」
他側身對龍在山又道:「我的徒兒,咱們不要銀子了,撂了這二人再進嘟來順當鋪里,咱們揀值錢的銀子拿,什麼寶物全都要。」
龍在山道:「師父,那不是變成強盜了?」
尤道士戟指沈一中叱道:「他們比強盜狠十分,弄他們的銀子不犯法。」
龍在山絕想不到面前這二人還是他的叔子輩,他爹龍大海當年同他們都是紅蓮教的大護法。
當然,沈一中與鐵雄二人更不會想到,傷了他們的這少年人,竟會是龍大海的兒子。
雙方的關係只有尤道士清楚,但尤道士是不會說出來的,尤道士不是豬。
情況至明,如是再強橫下去,吃虧的是自己,沈一中忍不住的大叫,道:「好,好了,算你這雜毛狠,沈大爺我認了。」
一聽沈一中話有轉機,尤道士笑了。
尤道士拍拍龍在山,笑呵呵的道:「徒兒呀,跟著師父走天涯,許多本事你學不完,你聽過有句話嗎?」
龍在山急問:「師父,什麼話?」
尤道士道:「行萬里路勝讀十年書呀!」
沈一中大怒,叱道:「蠻好的一句話叫你糟塌在這個地方,可惡,生把這娃兒帶壞了。」
尤道士忽的大怒,道:「娘的,你們又好在哪裡呀,仁義道德你們做了多少?」
沈一中道:「咱們別耗了,你在此地等著,我們回城去,我立刻叫人把你的黑心一萬兩銀子送來。」
尤道士道:「你說我們?」
沈一中道:「當然是我與鐵兄二人呀!」
尤道士叱道:「少來,在這節骨眼上,你是你,姓鐵的是姓鐵的,這就叫做丁是丁,卯是卯,清清楚楚分開來。」
鐵雄已喘過氣來,傷處他扎了帶子,聞言大怒,道:「尤道士,你想怎樣?」
尤道士道:「你欠的八千兩銀子呀,少一分你今天就得在此挺屍……」
他頓了一下,又道:「只不過你放心,我尤道士是大好人,我會命我徒弟去開封城,叫你的青娘子來收屍。」
鐵雄大罵,道:「放你媽的屁,且等老子把傷養好,咱們硬碰硬決生死,你敢嗎?」
「呸!」尤道士叱道:「什麼東西,不是仗你這大狗熊有幾斤力氣呀,娘的,你今天死定了。」
鐵雄也覺自己有些糊塗,這時候逞強才叫狗熊吶!
沈一中沉聲,道:「也罷,便是鐵兄的八千兩銀子,也由我代出了,姓尤的,你不會再對鐵兄不利吧?」
「哈……」
尤道士這才得意的笑開懷了。
龍在山等,他少年不更事,怎知他爹也被尤道士弄去一萬兩洛陽老正庄號的銀票?
尤道士向沈一中豎起大拇指,道:「夠意思,能交上你這種朋友,也算鐵大護法沒有白白與你相交一場,我為鐵護法有你這樣夠意思的朋友祝賀。」
鐵雄大罵:「賀你娘的老蛋,你小子切切記住一件事情在心中。」
尤道士笑容滿面,道:「何事?」
鐵雄道:「這麼多銀子你省著花用,說不定會在哪一天銀子又會叫我連本帶利的再收回。」
「哈……」尤道士道:「行,只要你有本事,我尤天浩隨時歡迎你前來,只不過……」
鐵雄道:「不過什麼?」
「只不過你可要多多的帶些銀子在身邊,因為我只要見到你的銀子,八成我也會取你的哈,哈……」
龍在山聽的也吃一驚,尤道士認錢不認人吶!
龍在山這話在心中,他的面上仍然很平和。
鐵雄忿怒的道:「氣死我也!」
沈一中道。「鐵兄,咱們走!」
他伸手過去扶鐵雄,尤道士雙臂張開堵住二人的去路冷冷道:「等一等!」
沈一中道:「你們在這兒等,半個時辰不到,一萬八千兩銀子全送到,你怕爺們跑了不成?」
尤道士搖搖頭,道:「那倒不是,我怎麼會擔心銀子呢,不會的。」
沈一中道:「那又是什麼?」
尤道士道:「難道沈大護法全忘了,我的另一條件呀,那才最重要。」
沈一中道:「另一條件?」
「不錯!」
鐵雄道:「莫非又想追問出另一人的下落不成?」
尤道士撫掌笑了。
他轉而對鐵雄,道:「腦袋肥大,反應也快,你就是一位大人物,哈……可惜。」
鐵雄罵道:「真他娘的嘴巴缺德。」
沈一中道:「我不會對你說出別人下落的。」
尤道士道:「你同鐵護法一個樣,非得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可呀!」
「什麼意思?」
「當初姓鐵的也是你這樣的不說出你的地方來,這行嗎?少了這一樁,你們也別想回城了。」
沈一中大吼,對鐵雄道:「鐵兄,咱們的咽喉被這小子掐住了,可惡啊!」
鐵雄道:「誰說不是呀!」
沈一中雙目忽的一亮,道:「也罷,你既非要一人地址,我也只知道這人在什麼地方。」
尤道士笑道:「一個就夠了,一個一個慢慢的來。」
沈一中道:「姓尤的,登封縣少林寺,封大川人就在少林寺。」
尤道士一怔,道:「封護法出家了?」
沈一中道:「廟裡出家最安全。」
尤道士道:「封大護法風流種子,他會者破紅塵出家呀,鬼才相信。」
沈一中道:「否則你為什麼出家當道士?」
尤道士還真的有他的理由,就聽他沉聲道:「哦與他不同,大不相同。」
「什麼地方不同,還不都是為了怕官家抓人。」
尤道士道:「你們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與我大伯一大家族人,人人自危,抓到官府就殺頭,別說是沒銀子過活,便是當年家中老本也被官家一夜抄盡,想一想便只有出家這一途。」
他咬咬唇,又道:「封大川不同了,姓封的當年在紅蓮教中出了名的風流鬼,他的外號『甜郎君』,女人見了心會動,吃他的甜言一句就失了魂,他會出家去清心寡欲當和尚?嘿……」
沈一中道:「也許他看穿了世道之險惡。」
尤道士道:「再是險惡,他姓封的在姚家堡弄了那麼多的寶物,難道也會不要了?」
鐵雄忍不住大吼,道:「娘的老皮,咱們已告訴你封大川在少林寺,你他姐的還羅味個鳥。」
尤道士回叱,道:「又是你的大鳥,娘的,早晚把你的切下來,看你以後還鳥不鳥。」
鐵雄氣得直跺腳,張口叫不出聲音來。
沈一中道:「姓尤的,咱們可以回去了,要找封大川,你去少林寺。」
他不等尤道士開口,與鐵雄二人相扶著直往東走。
往東當然是回南陽城。
沈一中很放心,雖說此刻已三更天,他相信一定可以進得了城門,因為那守城的兵士必在等他。
尤道士對沈一中道:「我希望天亮收到你的銀票,你大概不會再玩什麼花招吧?」
沈一中冷哼,道:「你等著。」
他與鐵雄走遠了,卻也傳來鐵雄的咒罵。
尤道士半天不開口,他陷入沉默中了。
尤道士不是擔心沈一中的銀子問題,因為他相信沈一中必會照數派人送來。
尤道士擔心的事,便是龍在山也想到的,所以龍在山站在河邊不說話。
尤道士想的是少林寺,因為封大川出家當和尚,這銀子就很難討了。
只不過尤道士仍然很懷疑,封大川不是方外人的料子,叫他安下心來每日里口中誦著「阿彌陀佛」青菜蘿蔔,那比叫他死還令他難受。
於是,尤道士一掌拍在大腿上,道:「去!」
龍在山這一聽,立刻問:「師父,去哪兒?」
尤道士道:「少林寺。」
龍在山道:「去少林寺找和尚?」
尤道士道:「去找封大川。」
「封大川出家了咧!」
「我算就他出家是假的。」
龍在山道:「師父,我聽說少林寺和尚會武功,一個個都是厲害的人,咱們兩個怕不行呀!」
尤道士冷冷,道:「我的好徒弟,就憑你那一手功夫,我們就橫著身子走江湖。」
龍在山道:「我都挨扎了咧,師父!」
尤道士道:「至少你已打敗兩個江湖一流高手了,我的徒兒,你可叫深藏不露呀!」
龍在山立刻想到紅紅姐對他說的話。
紅紅姑娘告訴他,只要把這一招「狐殺」學到隨心所欲而收發自如,江湖上他就可以橫著膀子走路了。
龍在山如今已相信紅紅姐的話了,再聽尤道士如此一說,他的心花怒放了。
龍在山道:「我是想跟師父學賭功的,師父呀,你何時才教我?」
尤道士道:「等我辦完了正事,當然會教你的,只不過……」
龍在山道:「師父,不過什麼?」
尤道士道:「只不過你在人前不許說我只是教你學賭喲!」
龍在山點頭,道:「那當然了。」
尤道士哈哈一笑,道:「徒弟呀!」
「師父!」
「你能告訴師父,你的這一手功夫是怎麼學來的?」
龍在山心中吃一驚,他絕不能說出是紅紅姐教的,因為紅紅姐對他說過,不許對別人說的。
半晌不開口,尤道士忍不住再問:「徒兒,說呀,你這功夫是誰教你的?」
龍在山道:「師父,你真的想知道?」
尤道士道:「迫不及待。」
龍在山已想了個妙答案來了。
他指著西北方,道:「有一天我在深山中遇到一位白鬍子老人家,他見我年紀小走大山,便教了我這一手功夫,別看只一招,我學了一個多月才學會。」
尤道士道:「白鬍子老頭是什麼人?」
龍在山道:「他不告訴我,有一天他忽然不見了,害我至今還好想念他。」
尤道士吃吃一笑,道:「娘的,算你會瞎掰,我相信你說的。」
龍在山頭一抬,道:「我說的是真的呀,師父!」
尤道士道:「真真假假,也只有你心裡明白,嘿……」
尤道士心中在想,如何好生利用龍大海的這個兒子,他相信,只要別叫龍大海知道,龍在山就是他的一著妙棋,以後必有大用。
尤道士的陰謀,龍在山永遠也不會知道。
龍在山只會想到父母把自己趕出門,自己如果不把輸的銀子贏回去,又有何面目回洛陽。
三更大過一半,沈一中與鐵雄二人已到了南陽府城的西城門外了。
不等沈一中去叫城門,那扇大門已拉開來了,開門的正是守城兵士。
「喲,你們二位回來了,我下更不回床,等著侍候二位進城了。」
他忽然吃驚的低呼:「吁,天爺,二位身上儘是血,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一中一塊銀子塞在那兵士手中,低聲道:「兄弟,忘了你所看到的,這點銀子吃酒不醉,吃飯不飽,算是我的一點小意思了。」
那兵士咧嘴一笑,道:「我不會漏嘴風的,二位,要不要我背你……」
他看看鐵雄又高又胖,他把身子移向沈一中。
沈一中淡淡一笑,道:「不用了,很快我們就到家了,你歇去吧!」
沈一中與鐵雄二人進了城,那沈一中又回頭對這兵士,道:「少時我的朝奉會再出城,你辛苦了。」
兵士拍著胸脯,道:「沒問題,我放人。」
他不去叫人來接更,他這是準備耗到五更天,可也便宜了下面接班人了。
鐵雄咬呀對沈一中,道:「沈兄……」
沈一中道:「咱們回去再商議。」
鐵雄道:「我是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錢多閻王也流口水,一點不假呀!」
沈一中在咬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