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寶島安身蓄災民
話說賀古寒這天問時姑娘道:「小師妹,你在揚州逛了半個月,感覺如何?」
「揚州的確是個好地方,有水、有橋、有樓、有廟,不過任何美好的地方,玩久了也膩呀!」
「怎麼?小師妹對揚州膩啦?」
「好玩的地方全去過了,有的甚至看過兩三回啦,怎麼不膩,我想去賭場過過癮,小丫頭又不帶我去!」
「小師妹,不是秀兒不帶你去,而是揚州賭場有問題!」
「啥問題?」
「按說以前各地方的賭場,最少有三成是門裡的事業,可是打從先皇爺叫王直老公成立西場以來,全被他們用勢力壓人給吞了,完全失了門裡的規矩——公平之搏!」
「那他們怎麼賭法?」
「仗著勢力,輸打贏要!」
「我倒要看看去!」
「不行啊!現在的西廠,勢焰熏天,連東廠全不敢碰,何況咱們扯旗門,還得在他們手底下討生活呢!」
「那這幾天我怎麼辦?各地的師兄還得半個月才能到,憋都憋死了!」
「那麼這樣吧,我叫秀兒陪你去逛逛蘇杭吧!」
「好哇!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跟秀兒明天就去!」
蘇州!
春秋時為吳國都城,秦置吳縣,隋改名蘇州,亦名姑蘇!
蘇州水鄉,小橋流水,槳櫓人家,杏花春雨,秋風落霞,點綴了移步換影的景物,刻畫了水鄉的特徵!
江南明媚柔美,溫婉嫻雅,無怪乎詩人詞客對它總是一往情深!
掩映在一灣灣流水,一道道拱橋之間的,是一座座幽雅的園林!
蘇州水鄉,到處小橋流水,槳櫓人家,蘇州有名橋三百座,但因唐天寶年間,詩人張繼赴長安應試,落第而歸,在一個初秋的晚上,乘船經過蘇州封橋時,月落烏啼,霜鍾縹緲,觸景傷情,寫下了千古絕唱的「楓橋夜泊」!
詩云: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鐘聲到客船。」
他這首七律不要緊,硬把封橋改為了楓橋,而且與寒山,寺的鐘,同時名稱大噪!
時姑娘同阿秀到了蘇州,時姑娘一看蘇州的風光景緻,心曠神怡,立時被迷住了,嘆道:「好美的庭園!」
蘇州數得上有名的園林,足有七十多座,其中尤以滄浪亭的逸致,獅子林的曲折,留園的幽曠,拙政園的裔皇,號稱四大名園!
她們一處處的逛,到處留連忘返,阿秀忽然道:「姑姑,師祖不是說想把咱們扯旗門的根,搬到南海世外桃源去么?咱們何不把這四大名園的特點畫下來,將來在世外桃源照樣建幾個園子不好么?」
「好主意,咱這就去買文房四寶,照比例,一處處的畫下來!」
她們買了紙筆墨硯之後,首先由滄浪亭開始描繪!
滄浪亭以「崇阜廣水」為特色,布局以山為主,園外環水而為外景,庭園寬廣,假山高低堆疊,配以迴廊、亭榭,並於假山最高處建一小亭,即滄浪亭也!
山北臨池,其西有水榭,名「面水軒」。
東有小亭,名「觀魚處」,亭軒之間的復廊上,又有漏窗,使庭園內外,風景相通,但環繞的高牆,仍然遮斷了視野,形成了滄浪亭最大的特色。
她們描繪完了滄浪亭之後,又去到了獅子林。
獅子林,以元代之獅子林寺為其園之肇始,太祖年間,天如上人與畫家倪雲林等加以修改而成。
獅子林中,到處可見太湖石堆疊而成的假山,玲瓏剔透,爭奇鬥巧,丘壑路徑,錯綜連貫,極盡窈窕曲折之致,起落盤旋,耐人尋踏,復配以蘇州之水,真是「山得水而活,水得山而媚」。
別看獅子林假山多,路複雜,可是比滄浪亭好畫,沒多久就畫好啦,她們又去了拙政園!
拙政園規模最大,與留園同為代表蘇州最為著名的庭園,園址原為大宏寺,後為私人取得,而建為庭園!
以晉人潘岳「勤耕我園乃為拙者之政」命為園名!
拙政園最大特色,即有廣闊的園地,亭、台、樓、閣皆與周圍的山水林木融合,花間隱榭,水邊安樓!
長廊雲牆,曲橋漏窗,構成各種畫面,使空間擴大,層次分明,曲折有致,變化多端,景物之開朗收斂,幽深明暢,迢遞入眼,觀之不盡。
她們畫好拙政園,最後到了留園!
留園原名「寒碧山莊」,後人改為留園!
留園中部以水為主,山石樓閣環繞,並有長廊和小橋相通,留園之北有涵碧山房、荷花廳、明瑟樓,東則有五峰仙館,及著名的鴛鴦館,館北有冠雲沼水池,池后立著冠雲,岫雲及朵雲三峰,冠雲峰且為蘇州最高之太湖石。
留園奇石異景羅列,朱樓綠樹掩映,庭院深深,花影熏重,交織成一幅秀麗幽深的圖畫!
她們畫好了四大名園之後,回到了揚州!
現在扯旗門奉召的分舵主,也陸續的來了,大家相見之後,很親熱了一番!
成都分舵主一見面就道:「呦!小師妹,幾年不見,黃毛丫頭變西施,成大美人啦!」
「死臭魚,一見面就吃我豆腐,看我不擰你耳朵!」
一面連說帶笑,一面追著擰他!
西安分舵主江有源忙笑著拉開了,道:「小師妹真的成了大美人呢!不信你照照鏡子吧!」
時姑娘當然知道自己美,每當面對菱花之時,常以此自負呢!可是被人當面奉承,雖說心裡甜甜的,可是臉上卻有點掛不住,含羞道:「二師哥,你也糗我!」
「真的噸,不信你問問大傢伙兒!」
這更讓她羞得無地自容,還好,就這時候,老偷兒來了,大夥一見,忙恭身行禮,齊聲叫道:「師父!」
「嗯!你們全到齊啦!」
「是!」
「好!武林四友,釣鰲叟前輩,要幫盜中盜南海一蛟龍在南海的一座中等島嶼,建世外桃源,叫為師我趕上了。他們把這些年海上所劫珍寶交給我了,叫我消化掉,在黃、淮兩處水患之區,招民農墾,我也想把扯旗門總舵安在那裡,這次叫你們幾個來,就是要你們給我銷贓!」
老三魚千鯉道:「師父,總共有多少珠寶?」
「我估計了一下,約二千萬,老大在揚州四大鹽商身上已銷了六百萬,大約還有一千四五百萬!」
「師父,四川乃天府之國,成都有的是大亨,我可以銷五百萬!」
「好!你們四川分舵給我銷五百萬!」
西安分舵主江有源道:「師父,西安雖是九朝建都之地,可是真有錢的反而不多,我只能負責二百萬的銷售!」
「二百萬也不少啦,什麼時候可以銷掉?」
「徒兒回去馬上可以辦!」
「好!老二銷兩百萬,老五呢?」
老五,京城分舵主任來富道:「師父,北京乃皇都所在,有錢的大老細不少,徒兒最少可以銷個千兒八百萬的!」
「好!除了揚州已銷了的,跟成都與西安決定銷售的,還剩七百萬的珠寶,全交由你辦啦!」
「沒問題,弟子到東京,不出半個月,准全能變現!」
「好!我跟丫頭沒事,也準備到北京里逛逛!」
老四河南分舵主詹大年笑道:「既然幾位師兄弟能把師父的珠寶全處理了,我這下子可省了心啦!」
老偷兒笑道:「我根本就沒打算叫你銷贓,別看你在開封府,那兒雖說是古都,可是連年水患,有錢的人早走了,我這次叫你來,是讓你招兵買馬!」
「師父,您要起義造反哪!」
「胡說!扯旗門從不過問官家事!」
「那您幹啥要招兵買馬?」
「告訴你們幾個,南海有座大型島嶼,沒有開發,現在由盜中盜帶一批人在那兒佔據著,後來長江釣鰲叟前輩也去了,認為足可以開發成世外桃源,於是叫盜中盜聞玉龍把歷年擄來的珠寶交給為師,銷贓后,招人前去經營!」
除賀古寒之外,大夥這才明白!
老偷兒又道:「我看那座島,開發之後准錯不了,我想把總舵移島上去!現在老二、老三換了銀子之後,送開封交給大年,利用黃泛的時候,招人去南海!」
老四詹大年是老黃泛區了,回道:「師父,黃河一泛濫,再多的銀子也沒用啦!」
「那要怎麼辦?」
「請二師哥,三師哥把銀子買成糧食送開封,黃泛一起,一斗米可以娶個黃花大閨女,開荒種田,有的是人!」
「好!老二、老三,照他說的辦!」老偷兒說完又道:「古寒,你把那六百萬兩銀子,給我鑄成五兩一錠的元寶,然後在沿海一帶給我招雇一批能工巧匠!」
賀古寒問道:「師父,要什麼樣的能工巧匠?」
「嗯……要蓋廟的木匠,泥瓦匠,建房子的木匠、泥瓦匠,造船的木匠,打鐵的鐵匠,鑄造的鑄匠!」
「師父,還有么?」
老偷兒想了想道:「有,差點忘了件大事!」
「師父,什麼事?」
「多找幾班子吹鼓手!」
「啊?要吹鼓手幹啥?」
「幹啥?在島上人一多,能不娶媳婦跟出殯么?不但要吹鼓手,而且還要找高手綉工呢!」
「師父,這些人什麼時候要?」
「建房子的木匠、泥瓦匠跟造船的木匠先要,其他的不慌,因為這些老師傅全是可遇不可求的,急不來!」
「師父,這些人要找到,交給誰呀?」
「你只要把這些人頭找到,全送到上海黃埔灘,島上經常有人來,不過,這些人可得帶家眷哪!」
「島上人我們不認識啊?」
「你不用認人,認船就行啦!」
「船有啥特殊?」
「你不是上過我坐的那條船么?」
「上過呀!」
「有什麼持點?」
「徒兒想起來了,前艙頂上有個樓!」
「那是辨認方法之一,最要緊的是兩舷外側,各多了兩個划水圓盤槳,記住啊!」
「弟子記下了!」
「嗯!你就分配下去,叫他們分頭去辦吧!」
老四詹大年問了:「師父,二師哥、三師哥把糧運開封,我怎麼辦?」
「你們五師兄弟,就你笨!」
「嘻嘻,師兄弟全比我強么!」
「你也不害臊,糧不是你要的么?」
「師父,我是問人怎麼辦,送哪兒去!」
「嘿嘿,剛才錯怪了你,人一律送揚州,交你大師兄,叫他協調島上接運!」
大夥全弄明白之後,分頭去辦事了,現只剩下老偷兒父女倆了,時姑娘道:「爹!看四師哥那個笨樣子,招募人丁的事,他行么?」
「嘿嘿!孩子,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師,你別看大年傻乎乎的樣子,他們師兄弟就屬他精,他這叫大智若愚!」
「爹!招募人丁可是件大事啊!事關島上的興衰與強弱呀!」
「你的話雖然不錯,可是興衰強弱那要全靠領導人,如今島上是玉哥兒當家!」
「爹!誰是玉哥兒?」
「就是盜中盜南海一蛟龍的聞玉龍啊!」
小姑娘聽到聞玉龍的名字,沒來由的臉上一陣緋紅,這——全落在老爹的眼裡了!
小姑娘強辯道:「聞玉龍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聞玉龍是沒那大本事,你別忘了,還有老漁翁同爹爹我哪!哈哈哈哈!」
「爹!不來了!」
「丫頭!說真箇的,咱們還真得去趟開封!」
「幹啥?」
「給島上招一批高手!」
「誰?」
「丐幫!我想叫老化子跟我一樣,把丐幫總舵也移島上去,島上要有我們扯旗門與丐幫兩家一聯合,加上漁、樵、耕、讀四友,天王老子來也不怕了!」
丐幫!
開封相國寺後面有家破落戶,原來就是全國的丐幫總舵!你別看它們外表破破爛爛,入屋一看,雖沒什麼傢具擺設,卻打掃的一塵不染!
這時丐幫幫主大酒簍武老金,正陪著貴客,老偷兒父女聊天呢!聽:
「老偷兒,咱們有七八年沒見了吧?」
「可不是么,打從上次在少林寺武林大會碰過頭之後,已經整整十年啦!」
「噢!怪不得當年鼻涕拉撒的小丫頭成了大美人!」
時姑娘知道說她,除心裡甜滋滋的,可是嘴上可不答應,強叫道:「化子伯伯不來啦,一見面就開人玩笑!」
老化子一本正經的回道:「真的么!」沒好久,自己先哈哈大笑了!
他一笑,在邊上的小化子們,簡直哄了堂!
只臊得小丫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偷兒道:「武老大,別逗丫頭了,咱們談正經事吧!」
「偷兒祖宗,你還有啥正經的?」
「這次可是真的正經事兒!」
「啥事?」
「我想邀你一起把總舵搬到海島上去!」
老化子還沒答腔,其他長老全都驚啊出聲:「搬總舵?這怎麼可以!」
老化子想了想,一點頭道:「搬總舵!好!搬!」
幾位化子長老忙道:「幫主,總舵在開封已幾百年了,怎麼能搬?」
「搬!我是幫主,說搬就搬!」
五位長老也火了,大長老道:「幫主,丐幫除幫主決定一切之外,還有一條制衡的幫規,難道幫主忘了?」
「幫主決策不當,得由長老會,議決制止或廢除的幫規,在我當幫主的那天起,就牢記在心!」
「既然幫主還記得,那好,我們不同意遷總舵!」
「二師弟,你們先別這麼快就做出決定,請先聽我說說遷總舵的理由!」
「好,你講,我們全在洗耳恭聽呢!」
好!他這話有刺,可是丐幫幫主沒在意,笑道:「師弟們,你們還記不記得元末明初咱們那位祖師爺的訓諭?」
「當然記得,丐幫絕不過問官家事,不與官家接觸!」
「對!你們知道為啥么?」
「難道幫主知道?」
「這是歷代幫主交代的口諭,怎麼不知道?」
「那幫主說說為啥?」
「想當年,朱元璋沒得志的時候曾經要過飯你們可知道?」
「不但我們知道,全國人都知道!」
「你們可知祖師爺曾有金諭?」
「啥金諭?」
「不論是否進門派,凡是托缽即家!」
「這我們知道,不但我們知道,幫中弟子哪個不知道!」
「你們既然知道,凡要飯的全是一家人,那朱元璋可不可以算丐門弟子!」
「應該可以算!」
「就在他在郭子興的部隊中當小頭目的時候,找上了那時間咱們的祖師爺,自認門下弟子,請求祖師爺幫忙!你們說,有這層關係,祖師爺能不管么?」
「當然得管,更何況他們的口號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這不結了,祖師爺不但管,而且全力支持!」
「怎麼支持?」
「咱們最拿手的功夫,就是傳遞消息,搜集情報,把他敵人的一舉一動全事先告訴他了,你們說,他能不打勝仗么?敵人多了,他事先跑了,所謂的能全師而退!敵勢弱,以強打弱,還不白撿么!」
「嗯!這下他抓住理了!」
「還有呢!祖師爺把江湖有名豪俠,全介紹給他了,大家不計名利的在他帳下,幫他運籌帷幄,幫他戰場殺敵,成就了他不世之功,最後他做了皇帝,你知他對幫他之人後來怎麼處置的么?」
「火焚功臣樓、炮打凌煙閣呀!」
「可是祖師爺推薦給他的那些人,一個也沒傷到!」
「朱元璋還不錯嘛,他還念舊!」
「狗屁念舊,是祖師爺事先得了消息,讓大夥全溜啦!」
「祖師爺哪來的機密消息?」
「朱元璋找他那些私黨,秘密商量殺害功臣的時候,被劉伯溫無意間聽到了,立即告訴了祖師爺!」
「祖師爺認得劉伯溫么?」
「兩人好得穿一條褲子嫌肥!」
「祖師爺得信怎麼辦的呢?」
「叫大夥溜啊!」
「那劉伯溫呢?」
「藉機告老哇!」
「難道除他們幾個以外,朝廷中再沒人知道么?」
「有一個!」
「誰?」
「徐達!」
「他怎麼知道?」
「他並不知道,只是他跟劉伯溫最好,劉伯溫告老,百官十里長亭相送,徐達不舍,又多送了十里,劉伯溫感其真誠,告訴他慶功筵那天,叫他絕不能離開主公一步!」
「那後來呢?」
「朱元璋舉行慶功筵,徐達聽劉伯溫的話,跟定了他啦,朱元璋叫他跟群臣一起喝酒,他說臣保駕要緊,不肯離開。後來朱元璋先走了,徐達也跟著溜了,才得保一命,後來找朱元璋算賬,朱元璋只好賠盡了好話,這才算完了。可是他事後想通了,江湖人全在事先溜了,一定與丐幫有關,恨死了丐幫,於是下旨解散丐幫!」
「啊!丐幫還解散過?」
「可不么!祖師爺沒法子,只好把丐幫改做了婆娑教,而且分成了污衣和綵衣兩部分,預留了退步!」
「朱元璋真狠!」
「祖師爺從那時候起,留了金諭,丐幫弟子以後絕不再過問朱家的事!」
「咳!丐幫人人忠義,到頭來落了這麼一個下場!」
「朱元璋死了以後,傳位給孫子朱允-,年號建文,做了四年皇帝,就被他叔叔朱棣給趕跑了。朱棣做了皇上,年號永樂,又成立了東廠,專門與江湖作對,憲宗朱見深成化十三年又設了西廠,這兩廠一衛視我們丐幫如眼中釘,無時無刻不想把丐幫毀了。咱們丐幫就在這情況下,苟延殘喘,咱們何不找個世外桃源,一者安身立命,再者重整旗鼓,以恢復丐幫過去的榮耀,你們想想,要不要遷總舵?」
五長老弄明白處境之後,全都低頭不語!
武幫主再問道:「你們長老會決定怎麼辦?」
二長老不好意思道:「我們聽幫主的!」
老偷兒在旁,一挑拇指道:「這才是英雄豪傑,拿得起,放得下!你們總舵既是決定遷,那就準備準備,同黃泛區的難民一起走吧!」
武幫主道:「多謝時門主成全!」
「哪的話,將來丐幫、扯旗門成一家親啦!還要彼此提攜呢!」
老偷兒把開封一切事安排好了之後,帶著女兒去了北京!誰知,在快到石家莊的路上,遇上了怪事!
啥怪事?
既非初一,又非十五,村子裡面居然唱廟會,年輕人好奇,時姑娘非叫老爹去看看究竟不可!
爺倆撇開大道,往鄉村而去,到村口一看,廟會可是唱廟會,不過村子裡頭可沒廟!爺倆_打聽,雖然只是個小小的鄉村,可卻是全國聞名的地方,啥地方?
河北吳橋!
河北吳橋是幹啥的?
原來河北吳橋是中國雜技的故鄉,剛才聽的鑼鼓傢伙,就是預演雜技的綵排!
時姑娘道:「爹!咱們臨行的時候,余伯伯不是叫您順帶弄幾個歌妓班子康樂人材么?咱們瞧瞧這個雜技班如何,要好,何不請他們去島上演出?」
「好!你說的有理,等我跟他們掌班談談!」
他們正在商量,忽然走來一位白鬍子老頭,沖二人一抱拳道:「二位是生客,請到村子里待茶!」
老偷兒也一抱拳道:「可是老掌班當面?」
「不敢!小老兒吳剛!」
老偷兒聽了一愣,吳剛?莫非小四拳的掌門人?忙道:「可是小四拳吳門主?」
「不才正是!閣下何人?怎知在下?」
「在下時破天!」
「啊!扯旗門的祖師爺,失敬、失敬!」
「彼此、彼此!」然後一指時姑娘道,「這是在下的丫頭玉鐲!」
吳剛叫了聲:「時姑娘!」
時玉鐲也拜了下去道:「晚輩參見吳掌門!」
「快起來,快起來!」說著忙去攙扶,然後道:「時門主,咱們還是到舍下才好敘話!」
老偷兒父女隨吳剛來到了大廳,自有家人獻茶,茶罷,吳剛道:「賢父女到小村來是……」
「我們本來是上京,路過這裡,忽聽村子有鑼鼓響,才過來想瞻仰、瞻仰!」
「是這樣的,我們應了唐山十天的戲,好久沒練了,我怕他們生疏了,今天特別作作綵排!」
「我們能否瞻仰、瞻仰,飽飽眼福?」
「歡迎、歡迎,還請多多指教呢!」
他們又回到了街上!
忽然迎面走過來一位大漢,沖吳剛叫了聲:「爹!」
吳剛道:「昭德過來,見過時老前輩!」
吳昭德沖時老偷兒恭身身一禮,叫了聲:「老前輩!」
吳剛介紹道:「犬子昭德,班子到外面演出,全由他掌理了!」
老偷兒忙道:「少掌門少禮!」
吳剛道:「老前輩是想看看咱們的破爛玩藝,你叫他們準備、準備,從頭來過,卯上點,別污了高人法眼!」
吳昭德把老掌班的話傳了下去,大家興高采烈的從頭開始,鑼鼓傢伙一響,又上演了!
頭一場——五層塔、大團結的疊羅漢!
第二場——小四拳!這也是門派的武功!
第三場是——鑽籮圈!
第四場是——鑽火圈!
第五場是——上天梯,人演猴戲!
第六場是——碟子功!
第七場是——抖空竹(扯鈴)!
第八場是大戲一一彈、跳、飛人疊羅漢功!
第九場也是大戲——疊羅漢的滾翻杠子功!
第十場更是大戲一一十層塔疊羅漢的凳子功!
節目繁多,一個個的表演,老偷兒父女看了之後,不但嘆為觀止,小姑娘的手全拍腫了!
老偷兒道:「老掌班,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前輩有話請講!」
「貴班唐山演出回來后,能否到外島表演幾天?」
「到哪兒去?」
「南海,南皇島!」
「怎麼去?」
「有船接!」
「上演多少天?」
「隔天演出,一個月如何?」
「行!」
「老掌班,您算算得多少包銀?」
「咳!老門主,叫他們演是瞧得起他們,還給什麼包銀,只要管飯就行了啦!反正我們也只是要飯的玩藝!」
「班主說那裡話來,黃金有價,藝無價,咱們親兄弟明算賬,您還是開個價碼吧!」
「老前輩您真要給,隨便賞幾個就行了!」
「好!既是你這麼說,我請貴班上演一個月,奉送白銀五萬兩如何?」
「多少?」
「白銀五萬兩!」
「一個月別說五萬兩,五千兩他們也樂翻了天哪!您就給五千兩得啦!」
「老掌班,咱們也別爭了,我剛不是說過了么,黃金有價藝無價呀!五萬兩我還認為少了呢!」
他說完,馬上掏出一張寶通錢莊的銀票,遞了過去,道:「我們父女現在去北京,一個月後我回來帶大傢伙上路!」
老掌班拿著五萬兩的銀票,木在了當地!
再說,老偷兒父女到了北京,分舵主任來富還真能幹,早把珠寶全消化掉了,換成全國通用的銀票,交給了老偷兒!
老偷兒道:「我有十來年沒到北京了,北京變了沒有?」
「師父,還是老樣子!」
時姑娘講話了:「爹!上次跟您來,北京什麼樣子,全忘了!我只記得有個什麼天橋、大柵欄最好玩!」
老偷兒道:「既是這樣,來富哇,帶你師妹去逛逛吧!」
小丫頭樂啦!也不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拉著北京分舵主道:「師兄,咱們走!」
任來富辭別師父,帶著小師妹就往外走,同時道:
「小師妹,北京外城比較好玩的只有大柵欄同天橋,另外一個八大胡同只能男人去玩,咱們去那兒逛逛?」
「我偏要去八大胡同,看看到底為啥女人不能去!」
「噯呀!師妹呀,那兒是女人的火坑啊!」
「那我回去換男裝!」
「那也不行啊!咱們去另外兩個地方吧!」
時玉鐲也老大不小的啦,見五師兄這麼堅持,知道那不是好地方,臉一紅,也就不鬧去啦!問道:「五師哥,大柵欄與天橋都有什麼好玩?」
「大柵欄,在北京外城可算經濟中心,舉凡珠寶銀樓、綢緞布號,有名的大館子,戲院子以及高級賭場!至於天橋,那就跟南京夫子廟,開封相國寺一樣,百藝雜陳!」
「好!那咱們先逛天橋,后逛大柵欄!」
二人去了天橋,小丫頭逛了半天也沒找到橋!
時姑娘問了:「五師哥,天橋、天橋,名字叫的這麼響亮,怎麼沒看到橋啊?」
「師妹,是這樣的,天橋原來有橋,打從咱們大明朝建都以來,水沒了,所以這兒只剩了個地名!」
「那水到哪去了?」
「水叫當年姚廣孝給逼到京東海里去啦!」
「姚廣孝是幹啥的,怎麼能把水逼退?」
「姚廣孝本來是個和尚,後來輔朱元璋趕走了蒙元,封了大官,後來他來到北京,主持建城!」
「北京原來什麼樣子?」
「北京原來是一片苦海,不但有天橋,內城還有北新橋呢!有九條鰲魚占著,姚廣孝用法力把這九條鰲魚制住之後,才建的北京城,同時內城設了九個門,每門口掘一眼井,專關鰲魚的!」
「那九條鰲魚就乖乖地讓他關在井裡?」
「不!有一條搗蛋的關在崇文門內,它問姚廣孝,『現在關起來,什麼時候放』?姚廣孝告訴它『天亮即放』,這條鰲魚又問道『井深不見天日,怎知天亮?』姚說『五更打典』!可是他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萬一這些鰲魚一出來,北京豈不又成了一片苦海,忙叫人把崇文門上的典,換成了鍾,老北京全知道,北京內城有九門,可是九門上掛的卻是八典一口鐘!」
「嘻嘻!真有意思!」
他們在天橋逛,但見百藝雜陳,一處處的往下看!
頭一檔,就是賣大力丸的,主角真可算得上是世界先生!只見他肌肉豐滿,健美無比,手拿一張銅胎鐵把弓,弓開如滿月,真有勁,大夥看了不住地鼓掌叫好,這時助手托著托盤,上面放了十多瓶大力丸在推銷!
時姑娘問道:「五師哥,你看,這葯真有效呀!」
任來富沖她一笑,悄悄道:「師妹想買么?」
時姑娘也小聲道:「師哥,我一向力氣不夠,真想買幾罐!」
「你千萬別上當,那全是切糕丸子飛了金!騙了!」
這時就見有人帶頭買,一兩銀子一罐,不一會,就賣了二十多罐!
任來富道:「師妹,咱們到別處去看看吧!」
二人離開之後,時姑娘問道:「師哥你說那是切糕丸子,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買呢?」
「小師妹,先前買的幾個,全是他徒弟,這叫媒!後來買的是傻瓜,白上當!力氣一者是先天的,大多數還是練出來的。你別看他賣大力丸,他那身肌肉,全是苦練出來的!賣葯,那是騙人混生活,反正切糕丸子吃不壞人!」
「啊!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小妹受教了!」
他們接著往下看一一京韻大鼓!
京韻大鼓,是由一個男的拉弦,一個女的左手七塊板,右手一隻鼓鍵子,一面打板,一面敲打京韻薄鼓,口中還得隨著弦唱!這位姑娘現在唱的正是大西廂,張生跳花牆的那一段,抑、揚、頓、挫,真夠味!
他們聽完大鼓,就進了個說書棚子,就見台上擺了張書桌,說書的四十多歲,留了兩撇鬍子,看起來還真有那麼點書卷氣,說書的么!桌子上還放了塊驚堂木!
棚子內有幾張桌子,上面擺的全是茶碗,桌子除正面外,其他三面全有長板凳,已經上了九成座,這師兄妹倆好不容易才弄了一起的座位,堂子上的夥計,立即送上兩碗茶,雨前茶,還真是上品烏龍!
他們坐下來,歇歇腿,喝喝水,就聽驚堂木一拍,說起來了,說書先生,聲音不大,可是滿棚子的人,全聽得清清楚楚,今天說的是精忠說岳!
任來富悄悄對姑娘道:「師妹,仔細聽,說書先生是高人!」
「你怎麼知道?」
「大書韓的聲音,是以內力發自丹田!」
姑娘一留心,可不是,當他高聲發音時,有令人心悸的感覺,的確是高人!由於說書的是高人,他們不走啦,一直聽到說書的在要緊關頭,來個且聽下回分解,才離開說書棚子,回到扯旗門北京分舵!
老偷兒見他們回來了,笑問道:「丫頭,這一天全逛哪兒啦?」
時玉鐲把看大力丸、聽京韻大鼓,以及聽大書韓的說岳,然後吱吱喳喳的對大書韓說個沒完!
老偷兒聽了一驚道:「大書韓?」
時姑娘道:「不錯呀!」
「他可是瘦高挑,約莫四十多歲年紀,留著八字鬍!」
「您怎麼知道?」
「高人!」
「高人?」
「不錯!真正的高人,他是鐵騎幫的五長老,因為私人恩怨,離幫十幾年了,沒想到在這兒說書!」
「恩師,大書韓在天橋說了五六年啦!」
「可能是私人恩怨已了,不願回幫了,卻歸隱在北京城,明天我得去看看他!」
「爹!您認得他?」
「扯旗門與鐵騎幫,交情不一般!」
「那您何不也請他到島上去說書!」
「對!好主意!」
翌日!
這爺仨又到天橋去逛,可是一到天橋就直奔大書韓。
三個人硬佔了一張桌子,直到中午,大書韓道:「上午到此為止,各位請回吧!」
大夥全走了,可是這爺仨在位子上硬沒動!
堂上夥計過來道:「上午場子散了,各位請回去用飯,下午請早賞光吧!」
老偷兒笑道:「小兄弟,我要是去一吃飯,下午大書韓這兒恐怕就要關門了!」
小夥計一瞪眼道:「你這是什麼話,場子好好的,咒人家!」
「咒你們,你到後堂去看看,我保證大書韓已經走啦!」
小夥計不信,真的到後台去看,可不么!大書韓不見了,老闆失蹤,他可傻啦!
老偷兒道:「你快告訴我他住哪兒,我去找他,不然他從此就不見了!」
「你們找他是……」
「放心吧!絕無惡意,多年故交啦!八成他怕我們把他在北京的事張揚出去,我們現在要找到他,會給他安排一處更理想的地方!」
小夥計看他們三個不像壞人,而且說的又合情合理,於是把大書韓的住處告訴了他們!
三人立即趕到大書韓的家,沒等叫門,門就開了!
為啥?
原來大書韓身上背了一個小包袱,正要出門!
老偷兒上前道:「占非兄,別來無恙?」
「時老,咱們河水不犯井水,何必跟我過不去?」
「占非兄,為啥見我們就溜?」
「我這不叫溜,我是不想叫外人知道我在北京!」
「你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麼怕人發現?」
「我韓占非頂天立地,無事不可對人言,可是只要有人知道我在北京,鐵騎幫必然來人請我回去,我是不願再回鐵騎幫!」
原來他老婆跟另外鐵騎幫的人有了曖昧之情,給了他一頂綠頭巾,他忍不下這口氣,回家把這對姦夫、淫婦全處置了,一寒心,再不回幫,隱在北京天橋說評書!
老偷兒道:「你不想再回鐵騎幫,這好辦,我給你找個絕對美好的世外桃源,在那兒去說書如何?」
「在哪裡?」
「南海的一座島上!」
「海外孤島?」
「島並不孤,是個南北各五十里的大島,現在由盜中盜南海一蛟龍同手下佔領著,老漁翁想把它建成世外桃源,叫我們到內陸來招兵買馬!」
「老漁翁,莫非武林四友中釣鰲叟余老前輩?」
「正是他!」
「莫非漁、樵、耕、讀他們全在島上?」
「現在沒有,不過他們一定會到島上去!」
「那好!我把這攤收拾、收拾也跟你去!」
「最好你把天橋雜藝中,有代表性的多邀幾個去!」
大書韓考慮了一下道:「京韻大鼓不錯,只父女爺倆,可是滿招人的!」
「好!第一檔——京韻大鼓!」
「嗯……有我說評書,我看鐵板快書可以免了吧!」
「不行!將來你到島上,文武兩途借重的地方多呢,誰還再讓你說大書?這說武老二的鐵板快書,正好補上!」
「河南墜子也是父女檔,可以算上!」
時姑娘說話了:「我在開封聽河南墜子,那弦子老是哼哼咭咭的,唱起來也是能能啊啊的,叫人聽起來好不舒服!」
任來富哈哈大笑道:「河南墜子那是你聽了不舒服,男孩子聽了可就不一樣啦!爽得緊呢!」
大書韓也笑了,道:「墜子算一個,再來是河北落子(評戲)!這個人多,是大堆頭,要是島上人少,可就不合算啦!」
老偷兒道:「沒問題,咱們算上,島上將到一百萬人以上,邀幾個好班子不成問題!」
大書韓接著道:「那山西梆子也算大戲,要不要?」
任老五道:「當然要哇,梆子腔可好聽了,尤其小金剛鑽的高腔,真叫咖甭脆!」
好!原來他迷上了金剛鑽!
「拉洋片如何?只一個人的獨角戲!」
「行!算一個!」
「時老,武的要不要?」
「不要!將來島上人人練武,武的不要!」
「武的不要,那地秧歌,高蹺,鍾幡如何?」
「好!這三檔,可當會,可當戲!」
「最後我想來檔對口相聲,這玩藝沒啥道具,只一把扇子就行,而且說、學、逗、唱樣樣都來!」
「妙!妙透了,有了對口相聲,島上可就活潑起來啦!」
「時老,咱們先小人後君子,我給你挖這麼多班子,你能出多少包銀哪?」
「叫他們敞開要,我再加一倍,還帶管吃管住!」
「時老,你挖到金礦了?」
「現在島上的錢,淹腳目,敞開了花!」
「我估摸著一個月得二千兩以上的包銀!」
「放心吧!老兄弟,你只管去辦,我每個月出五千兩的包銀!」說著付了他五萬兩的京華錢莊的鐵票,道:「先付十個月的包銀,吃、住、路費全歸我,你去辦吧!」
大書韓的辦事能力還真不差,只一個下午,事就辦妥啦,問什麼時候起程?
老偷兒道:「老兄弟,真有你的,一說就成了!」
「咳!老爺子,你要是全要,整個天橋的五行八做,可以馬上跟你走!」
「那為啥?」
「咳!你不知道哇!大明朝一向以情治天下,洪武年間有錦衣衛,成祖永樂年間又有了東廠!當時他們所管的只不過是思想謀逆之事,誰知,到了先皇成化年間,又添了西廠,這一來,市面上可就熱鬧嘍!」
「怎麼?」
「錦衣衛,過去是專門對付官吏的,怕他們擁兵造反,後來東廠成立,更厲害,擴及江湖黑白兩道,而成化年間成立西廠,這西廠更利用一般混混,深入民間,巧取豪奪,橫徵暴斂!」
「啊!西廠一衛有這麼厲害?皇上弘治爺不是明君么?」
「明君?嘿嘿!他登機時,是不錯,把他老子所用的佞臣罷黷了不少,也用了幾個賢明的大吏,可是兩廠一衛,一根汗毛也沒動啊!就拿咱這天橋來說吧,每個棚子天天就得上規費!」
「啊?在天橋獻藝,天天要上規費?」
「可不么,你想,吃開口飯那麼容易么?辛苦了一天,就為這張嘴,可是一天嫌幾吊錢,全都上了規費!」
「規費?什麼規費?」
「西廠現在主管京畿治安,天橋正歸西廠管,他們把捐、稅合到一起,包給了黑道大哥大啦!大哥大們每十天給他們西廠送一次錢,對我們各攤位,就天天收規費,不管你賺多少,每個棚子一天硬是要兩吊!你別看天橋逛的人多,可是花錢的少,一個棚子一天弄幾吊錢,除了生活,全給了他們,現在你出這麼高的包銀,還管吃住,誰不想去呀!」
「啊!真是苛政猛於虎啊!我走的時候得為天橋的朋友做點事!」
「幹什麼?你可別亂來呀!」
「韓老弟,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跟他們講,只要準備好,隨時都可以上路,也可以陸續走!」
「嗯!好!咱們陸續走,也省得突然走這麼多人,讓狗腿子們起疑心!」
「你跟他們商量、商量,誰先、誰后!反正在一個月內出發就行,錢全分給他們,也好叫他們安置、安置,大家先去揚州找賀古寒,賀老大,他會安排一切!」
「好!咱們就這麼辦了!」
等天橋請的藝人全走了之後,老偷兒問道:「老五!」
「弟子在!」
「你在京城這麼多年,把這裡情形跟我說說!」
「師父,您知道憲宗朱-樘是個什麼樣的皇上!」
「我知道。」
「目前的皇上弘治——朱-樘比他老子強多了,可是朱家傳統,重用宦官與情治人員,依然沒變!」
「嗯,他再精明,仍用廠、衛與太監,也好不了多少!」
「無官不貪,無吏不污,弄得民窮財盡,可是國庫依然空虛!」
「那錢到哪去啦?」
「飽入官吏的私囊啦!」
「兩廠一衛管幹啥的,他們不是傍午偵事,監視大臣的么?」
「咳!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這些人貪得更凶!不但天橋的大哥大幫他們收規費,舉凡有錢可弄的,全有他們一份,就拿賭場來說吧,北京有八大賭窟,目前全是兩廠人在幕後主持!」
「沒錦衣衛的份么?」
「近年來,錦衣衛以保護皇家為主,民間事倒是很少插手,不過花檔倒是他們的勢力範圍!」
「啊!連窯子的錢他們全拿?」
「那倒不是,因為錦衣衛的人,不準帶家眷,他們在八大胡同全有相好的,來往一久,他們就在幕後替窯子老鴇子杠叉啦!」
「提到窯子,打漁的還叫我弄幾個歌妓同窯子班呢,你有辦法么?」
「您知道,咱們門裡的大多是光棍,而且門規又不限制,家門裡的大多也都有相好的,順這條線,弄幾個班子該不成問題!」
「好!酒樓歌妓,你給我找幾個班子,窯子姑娘么,從八大胡同選人贖身,然後征自願的送南海去!」
「師父,那她們要全不願呢?」
「這就算咱們行善吧!島上開娼館,姑娘一定要自願!」
結果,贖出不少名姑娘,居然有一多半自願下海,任來富把這些人送揚州賀老大那兒去了!
老偷兒道:「從今後京師不設舵!」老偷兒現在該辦的,全辦完了,可是他還留在京里沒走,留下幹啥?他要在京城裡,干件大事!
什麼大事?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等大夥全走了之後,他夜晚帶著時玉鐲爺倆在各衙門,各大府邸,轉了一圈!
哇!這下子不得了啦!整個京城大亂!
怎麼亂法?
吏部天官府上丟了二十多萬的珠寶,可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大印,卻進了寶箱!
兵部大司馬家裡丟了京華錢莊三十萬的銀票,可是抽屜里留了五城兵馬司的關防!
刑部秋官大司寇家裡把京華錢莊有五十萬兩存款的摺子丟了,箱子內給他留了九門提督印!
撤了職的閣老萬安家裡丟了上百萬的珠寶,多了一顆內務府的大印!
東廠的大印到了五城兵馬司!
西廠大印進了九門提督府!
這個亂哪,簡直一塌糊塗!
這一來,真使北京城的情治單位亂了套,可是老偷兒父女,騎著毛驢,安然南下!
父女二人路過吳橋的時候,小四拳雜技團早回唐山演完了,等在家裡呢!
他們父女倆一到村子口,就被人發現了,大聲嚷道:「時老爺子來嘍!時老爺子來嘍!」
好!他這一嗓子,全村的人都出來了!
吳剛走上前來,一抱拳道:「時老真是信人!」
「豈敢!豈敢,在京里多待了幾天,不然早來了,他們去唐山回來了么?」
「早回來了,全等在家裡呢!」
「好!讓大家整理整理,咱們三天後起程可好?」
「時老,早準備好了,明兒清早就可以上路!」
「不!讓各位藝員跟家人多聚聚!」
好!這三天就在吳剛家裡,大擺宴筵,整整熱鬧了三天,決定明早起程!臨行前,時老偷兒特別請吳昭德通知大家,包銀全留下來安家,今後一切開銷,全由島上負責!
大夥起程了,浩浩蕩蕩地上了路,老偷兒一看,足有七八十口子,由吳昭德帶隊,老掌班因年齡太大了,沒有隨班!
行行復行行,這天來到了揚州府,賀古寒得了信,早等在路上迎接,見了老偷兒,忙行下禮去!
老偷兒道:「古寒哪!你五師弟他們來過么?」
「恩師,五師弟同天橋還有八大胡同那班人,十幾天前就來了,前幾天釣鰲叟親自把他(她)們接走了,五師弟也跟去了!」
「已經接走啦?」
「是!」
「釣魚的可真急呀!」然後一指身後的吳橋雜技團道:「這些全是河北吳橋小四拳雜藝班,你先安頓下,等島上來接!」
「師父,當初本想在黃浦灘上船,島上余老爺子叫船直航揚州,我也就叫他們從揚州上船啦!」
「那更好,老四那兒有人來么?」
「咳!您走沒幾天,黃河就鬧大汛,幸虧老二西安的糧食接濟得快,不然不知要餓死多少人呢!」
「黃河泛濫,一淹好幾省,難道沒皇賑么?」
「要等皇賑下來呀,不知得餓死多少人呢,何況皇賑也不過十萬八萬銀子,三五百石糧,還不夠貪官污吏揩油的呢!現在好了,老三由成都也運了糧來!」
「難民多不多?」
「多的很哪,光想去島上開荒的,每天就有一二千呢!」
「這麼多人,你怎麼辦的呢?」
「揚州有八大叢林,每個廟收容五百人,就可以容納四千人,咱們揚州各壇,還可以容納二幹人,島上每兩天接運一次,一次可以運走四千人,所以收容安置沒問題!」
「我叫你找的工匠呢?」
「早到了島上,本來東南沿海連年鬧倭寇,民不聊生,工匠本就沒活干,我這三十兩一個人包月,全來了,有很多還是給鄭和造船工匠的後人呢!」
「嗯!好!這下島上可熱鬧啦!」
「您要不要去看看這些難民?」
「你先安置吳橋朋友吧!」
「他們好辦,就請他們住在分舵吧!」
「也好!」
吳橋雜藝團安頓好之後,老偷兒取出一大把銀票,交給賀古寒道:「老大,這全是全國通用的,你給我想法子提現,運島上去!」
賀古寒點了點,九百多萬兩,道:「師父,何必換現運島上,島上銀子也不能當飯吃!」
「不運島上去,你打算如何處理?」
「師父,咱何不在沿海各大城市開幾家錢莊,然後專門供應島上物資?」
「嗯!構想很好,可是這大部分是島上的銀子,我得跟余
老及島主商量、商量才能決定,這先放你那吧!」
翌日!
船隊來了!
老偷兒父女,帶著吳橋雜技團,去了島上!
一靠岸,島主、老漁翁,還有位老學究以及島上諸人,全來接船!
老偷兒一見書生,忙恭身施禮道:「見過樂前輩!」
「時老哥少禮,咱們多年不見了,賢父女好吧?」
「托福、托福!」然後叫玉鐲拜見樂爺爺!
時姑娘也抱拳一禮道:「拜見樂爺爺!」
「別這麼叫,我同你父親是忘年交,你小時候我還抱過呢,一晃眼這麼大了,有婆家沒有?」
好!這句話,問得大姑娘臉紅布一樣,逗得同來之人,哈哈大笑!
老漁翁道:「時老真行,只三個月就是島上煥然一新!」
「前輩,這是您的策劃跟島主領導有方啊,與我有啥關係!」
「咳!要不是你請來的工匠,縱有計劃,也無法施行啊!更何況以前你由北京弄來的康樂人才,真是妙不可言,島上士氣大振!今天隨你來的朋友,是吳橋雜技團吧?」
「前輩真能未卜先知!」
「說穿了不值錢,你徒弟告訴我的,昨天他們天橋來的朋友,表演了一場,大家看了,感覺好得不得了,你徒弟說,老鼠拉木銑,好的在後頭呢,你將帶全國最棒的吳橋雜藝團來!」
老偷兒聽了,忙引見吳昭德道:「這位就是吳橋雜藝團領隊!」然後對吳昭德道:「見過兩位前輩同島主!」
吳昭德一一為禮!
島主聞玉龍道:「時老同各位辛苦了,先到島上安頓下來,大家再詳談吧!」
大家到了島內一看,正有一組工匠在蓋廟!
老偷兒問道:「這廟將供什麼神?」
老漁翁笑道:「時遷!」
「時遷?」
「對呀!鼓上蚤時遷不是偷兒祖宗么?」
「前輩說笑了!」
「時老弟,其實那不是廟!」
「不是廟,是什麼?」
「那是島上的行政中心!」
「行政中心幹嘛蓋得跟廟一樣?」
「莊嚴、肅穆嘛!」
「嘿!余前輩,要莊嚴肅穆何不仿照宮殿式建築?」
「宮殿啥樣子,咱都沒見過呀?」
「中國經過了那麼多朝代,而且有六大古都,哪裡不可參考?」
「全國古宮殿是不少,可是沒開放,只能遠遠看去,跟大廟差不多,所以這行政中心我就叫他們照廟蓋!」
「謬矣!謬矣!廟跟宮殿差多嘍!」
「莫非你到近處看過?」
「當然!前幾天在北京,我還進了趟皇宮呢!」
「真的?」
老偷兒把在北京偷珠寶,調金印的事一說,並道:「那錦衣衛督指揮使的衙門,就在紫禁城內!」
「好!好的很,那這蓋指揮中心的差事,少不得麻煩時老弟啦!」
「好!我成了沒罪找枷扛了!」
聞玉龍道:「時前輩,這是大夥的事,您勉為其難啦!」
「大夥的事,這裡全住哪些人哪?」
「咱們這群人全住這兒,還有丐幫總舵,以及您的扯旗門!」
時姑娘過來了,道:「玉哥哥,我不要住那莊嚴肅穆的大房子,我在蘇州看了幾個園子,真好!」
「大妹子,蘇州庭園美是美,可是誰會建哪?」
時姑娘掏出在蘇州所繪的草圖道:「玉哥哥,你們看,我有繪過草圖呢!」
大夥圍攏來看蘇州四大名園的草圖!
老學究點頭道:「果然不愧是江南名園,我看這樣吧!咱們建一座小皇城,島主住在裡邊之外,各家在那兒辦公!另把江南名園圖改一改,截長補短,歸併成一個建築藍圖,照樣蓋幾棟,圍在小皇城外面,每家一棟如何?」
大家一聽,全都鼓掌叫好,無異議通過!
這一來,老偷兒成了修建總監啦,而時大姑娘玉鐲,同老學究等人,把四大名園圖拿來共同商量!
采「留園」的樓、廳、館,配以「滄浪亭」的庭園、迴廊、亭、榭,再加以「獅子林」的假山水,加上「拙政園」的裔皇,綜合在一起了,布局清新別緻!
他們重新繪製了圖樣,大家看了,一致贊好,建好之後,不亞仙居!
立即重新規劃建地,把這幅藍圖交給能工巧匠施工!
這個島上的工作,已大致就緒,聞玉龍每天同時大妹子和小丫頭慧兒,在島上到處督導!
這個島,真是欣欣向榮,除小皇城以外,到處大興土木,他們正走之間,忽然見了幾個身高馬大的洋鬼子,一臉落腮鬍,短髮亂轟轟j白劍衣(襯衫)小坎肩,雙排扣子(西裝背心)!
這群洋鬼子,見了他們,全用右手摸在左奶子上,同時叫道:「磐!狗得貓寧(國王早安)!昆!狗得貓寧(王后早安)!」
這兩個丫頭,不知他們在說啥?就聽玉龍哥道:「翁(爵士)好的有毒再加二兩油(爵士你好嗎?)。」
帶頭的回道:「噎死四兒!三塊肉餵了馬吃(謝謝長官)!」
兩個丫頭聽得笑彎了腰!
小丫頭慧兒問道:「玉龍哥,你們嘰哩呱啦說些什麼嘛?」
「他們管我叫國王!」
「嘻嘻!山中無老虎,猴子也稱王!」
「對嘍!一點也不錯,他們還稱你們倆『皇后』呢!」
小丫頭慧兒仍然笑著道:「玉哥哥,你簡直胡說八道!」
玉鐲沒言話,可是心裡甜甜的,但臉卻紅撲撲!
玉龍道:「真的口也!我沒騙你!」
這時那個翁,又來了一句:「昆斯!標踢俘!」
玉龍道:「他在讚美你倆美麗呢!」
玉鐲羞得臉貼在胸脯子上啦,可是小丫頭卻一仰臉,對那個翁道:「誰要你來拍馬屁!」
得!馬屁拍在馬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