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隔了一座山,看不見半裡外的情景。五個人在露宿處枯等,眼巴巴空焦急無可奈何。蘇若男尤其焦急,真像熱鍋上的螞蟻。
老天爺保佑,草木聲籟籟,鑽出臉色蒼白,冷汗徹體,渾身軟弱發抖的羅遠,好像沒斷了胳膊沒少了腿,但虛脫的形象簡直就像剛從墳墓里爬出的死屍。
「你……你你……」蘇若男大驚失色,踉蹌搶出急扶:「你受了傷……」
「讓我歇……息……」他看到同伴,支撐的意志力消失了,搖搖若倒:「還……
好,我已服……服了保命丹,需歇……歇息片刻……」
蘇若男扶他倚在樹下坐穩,焦慮地替他檢查傷勢。
「歇息片刻?你得躺下來三五天……」沒有外傷,蘇若男更為憂慮,氣色如此差,定然是內傷沉重,內傷比外傷要嚴重得多:「你在發抖……」
「不是力盡發抖,而是內寒冷得發抖。」他開始放鬆身軀,不再用意志力抗拒:
「此地不安全,他們很快會搜到此地來,片刻我的氣血稍順,必須動身繞山遠走高飛,暫避凶鋒才能保住老命。」
「他們……」
「挨了一記方便鏟,勁道可及丈外。一記天雷掌,和一記陰雷掌。天殺的混蛋,沒有絲毫高手名宿的風度,出其不意突下毒手,他們侮辱了練武人的風骨。我死過一次了,他們必須受報。」
「你說什麼天雷掌陰雷掌,真的?」男隨從趙叔臉色一變,抽口涼氣急問。
「錯不了。」他肯定地說:「內外家絕技的淵源派流,外發及體的現象,我懂得不少,涉獵頗廣。真要事先有所防備,他們還要不了我的命。以他們所表現的威力估計,真下了半甲子甚至四十載的苦功,必定是具有甚高地位的高手名宿,為何表現得如此卑鄙?我算是栽了。」
「老三,想起什麼嗎?」男隨從趙叔向同伴問。
「十個僧道,有男有女……」同伴隨從老三姓李,相互之間平時不叫名,老三神色漸緊,喃喃自語,突然像想起了些怎麼:「他們從北邊來,攝魂天魔這些年,一直在山東活動……」
「佛母唐賽兒唐寡婦再造乾坤。」
「哎呀?嶗山七子,山東三佛。」
「對,就是他們。」趙叔倒抽一口涼氣:「唐佛母事敗,在法場裸身飛升脫逃。
天下大捕僧道,解送京師指認首從。嶗山七子與山東三佛躲起來了,一直不曾露面。
這次南來,很可能放棄山東的根基南來發展。他們的武功與道術,更足以稱仙稱佛,武功中的天雷掌陰雷掌,在武林有崇高的地位和威望,號稱掌功中,出神入化的絕技,丈內誰也禁受不起全力一擊。」
「狗屁的絕技。」羅遠咬牙叫:「你少替他們吹牛。走,必須趕快脫離險境。」
他掙扎而起,蘇若男搶先架住了他。
「小夥子,你這鬼樣子能逃走?」男隨從趙叔拉開蘇若男:「我身材比你壯,背你走勝任愉快。走啦,別害羞不好意思。」
不管他是否願意,強制將他背上。
他早已看出蘇若男的男女隨從身份特殊,不可能是隨從。他也無意搜幽探秘,不想了解他們之間的關係。體力未復,那堪快速攀山越嶺逃命?必須及早遠離險境,而且要快,只好由趙叔背著走。
急急如漏網之魚,不辨方向逃命第一。
翻越兩座山,他們在一條小溪旁歇息。
後面,隱約傳來兩聲長嘯。聽聲源,正是他們動身逃走的地方。
「他們在召集搜散了的人。」男隨從不勝憂慮:「在這種山林中奔逃,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除非下一場暴雨,不然他們會追來的。」
「你們先走。」羅遠已元氣漸復,已經可以用快步行走了,他需要時間,時間是恢復體能的關鍵:「你們的人在瑞雲谷,決難禁受這十個僧道的雷霆攻擊,務必要你們的人及早趨避,預作提防。我纏住他們,不讓他們早早趕往瑞雲谷。」
「你?你現在……」蘇若男立加反對:「你還禁得起他們一擊?你算了吧!我們……」
「再過一個時辰,他們找不到我,就無奈我何了,我有把握穩住他們。」
「可是……」
「不要可是。別忘了我是出入深山大澤的採藥人。我會設下一些機巧,引他們捉迷藏,一定可以遲滯他們的行動,其至可以愚弄他們。人多反而誤事,不易隱藏。我一個人行動,十萬大軍也難將我搜出。」
「小姐,真需有人趕到瑞雲谷示警。」那位叫五姑的女隨從憂心忡忡:「這十個僧道突然出現,突然發起雷霆攻擊,我們的人如果事先一無所知,剩下的恐怕就沒有幾個人了,肯定會死傷慘重。」
按這些僧道攻擊羅遠的卑鄙手段估計,端雲谷之會突然出現,出其不意發起猛烈攻擊,武道門的人必將首先遭殃。其他準備渾水摸魚的各路群雄,更可能受到致命的掃蕩,殺戮將比大寧集更慘烈,參予的人難逃大劫。他們在大寧集便大舉產除參予的群雄,大寧集遠距瑞雲谷七十里,到達瑞雲谷的人,怎能避免受到他們殲滅的噩運?
「他們必定趕到之後,找地方躲起來,在緊要關頭突然出現,毫無疑問會突然大開殺戒。」羅遠吃過苦頭上過當,對這十名僧道的心態瞭然於胸,分析頗具說服力:
「除了這十僧道之外,告訴你們的人,提防另兩個可怕的勁敵,不然必將黃金還沒看到,便會全軍覆沒。據我所知,你們人手並不多,真正可以和他們匹敵的人,不客氣地說,還真找不出幾個。」
「你說的另兩個可怕勁敵……」
「一個是無雙玉郎。另一個你見過。」
「哦?那……」
「那個會排山袖的人,也就是他們口中所稱的長上。他對你留了心,所以要爪牙活捉你。這個人,你可以和他匹敵,誰多一兩分勝算,得看當時的情勢而定。」
「我耽心攝魂天魔……」
「用棉絮溶蠟封耳,你可以任意宰割他。」羅遠指示玄機:「他的攝魔音與九音攝魂鈴,並沒有震撼毀壞經脈的能力,只能以音波撼亂神智,與獅子吼具有震毀力不同。聲和光是最可怕的殺人利器,但火候不足便是廢物。老凶魔根基差,這輩子他休想用魔音震毀敵手的腦門了。五音不入耳,何所懼哉,你們快走吧:遲恐不及。我得著手布置了。
「你們走,務必在明晨之前趕到瑞雲谷,繞遠些,千萬要把信息傳到。」蘇若男知道情勢不利,必須及早向在瑞雲谷的人示警,向四隨從吩咐:「最好分兩組走,沿途絕對避免與人發生衝突,走!」
「小姐你不走。」女隨從驚問。
「我和羅爺在一起,他需要助手。」蘇若男語氣堅決:「不必為我耽心,生有時死有地。」
「你必須走。」羅遠也態度堅決:「你幫不上忙,有你在,反而是個累贅,你禁不起他們一擊。」
「累贅你也得認了,誰教你是我的主人,」蘇若男臉紅紅地輕笑。「有你就有我,你扔不掉我的。別把我看成廢物,出道三年,我未逢敵手呢!」
「你吹起牛來了。」羅遠也笑了:「不過,只要放機靈些,就不會栽在只配稱一流的宇內三狐手中了,你是超等的高手。你真不走!」
「不走不走不走。」蘇若男一跳丈外,看出他要出手弄玄虛,向隨從揮手:「你們走,向北繞,快。」
「小姐,羅爺,珍重。」四隨從顫聲說:「我們在瑞雲谷等你們。」
「我們一定到。」蘇若男的語氣信心十足。
四隨從拔腿飛奔,向北進入叢山峻岭。
羅遠的確想抓住蘇若男,強制她離去。沒料到她早就揣摸羅遠的心意性情,發揮機靈的智慧,聲出身動奇快無比,那能抓得到?
「你真能動手布置嗎?」她在丈外向羅遠笑問,短期間不打算接近。
「我又沒斷手缺腿。」羅遠只好認了,不再打算趕她走:「布置機巧,你最好虛心向我學,日後可能有大用,至少普通的機關削器難不倒你。準備動手了。」
夜間追逐,神秘地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主事人惶急之下,從瑞雲谷派來策應的人。
在羅遠的露宿處,派來的人與十憎道會合。十僧道羞怒交加,發誓要把羅遠搜出來化骨揚灰,以洗雪這奇恥大辱。十個身手超絕的驚世名宿,竟然捉不住一個已被擊傷的小晚輩,像話嗎?臉往那兒放?
從瑞雲谷派來的二十二個地位頗高的人,搜殺羅遠的態度更為堅決,與十憎道誓不罷手的態度相吻合,雙方僅在如何進行搜索的行動上小有歧見而已。
派來的人中,有無雙玉郎在內,他的隨從減少了兩個。在所有的人中,他顯得落漠,顯得懶洋洋提不起勁,從不主動表示意見,氣色倒是大佳,似已恢復元氣,羅遠並沒在他身上留下傷害的遺痕。
領隊的人生得高大雄偉,泛黃的虯須戟立,髮根也有點泛現黃中帶灰,像貌極為猙獰威猛。佩劍特別沉重,是雙手才能使用的所謂寬鋒劍,與一般江湖高手所使用的狹鋒劍重一倍以上,如果單手使用,手膀真需有千斤神力,才能揮舞格鬥。
「大師對分區畫界搜索有何高見?」領隊人向為首的釋法安大和尚徵詢意見。
「貧僧反對劃分搜索區,但同意分組進行。」大和尚渾身汗水,挾了沉重的方便鏟在山林搜索,是相當累人的:「你看看所留下的遺痕,小狗的人數不少,不會變成鷹一起飛走,走的必是同一方向。只要循遺迹窮追,一定可以趕上他們的。腳程快的人編成三組,有發現時兩端一圍,諒他們插翅難飛。貧僧當先,不要再拖延了。」
「董公子意下如何?」領隊人轉向無雙玉郎問。
「我沒意見。」無雙三郎漠然一笑:「貴上已經取消我指揮貴門弟兄的特權,我的貴賓地位已名存實亡。家父那些老弟兄,也責怪我不負責任,指責我陣前換將不當,居然不怪那些不幸死了的驕兵悍將不支持我,把失敗的責任歸罪在我頭上,卻不敢埋怨你們的軍師無能。貴上勒令我抱傷聽候你們打探差遣將功贖罪,我不能不來。你沒有問我的必要,我不能再負任何成敗責任了。」
虯須領隊人身旁,站著英俊瀟洒的副指揮,這人不但年輕英俊,而且身材修偉,穿一襲青衫,英俊中透露出幾分文質彬彬書卷氣。與無雙玉郎相較,無雙玉郎像郎,這人卻像俊偉書生,多了幾分丈夫氣。
「冠章,還在生氣?別放在心上好不好?」副指揮笑吟吟舉手阻止虯須領隊變瞼發話,再親昵地輕按無雙玉郎的肩膀:「門主被折損了許多弟兄的事故,激怒得焦躁不安,激憤中難免在言辭上急不擇言,斥責的話也難免損及你的自尊。沖你我的交情份上,不要計較好不好?」
「你榮任第二副門主,也該替我說公道話呀,但你沒有。」無雙玉郎伸手一拔,拔開搭在肩上的手:「算了吧?我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反正等你們確定建基所在之後,我便北返向家父覆命,今後不可能南來,與諸位相處一堂了。我仍然做我的京都四公子之一。你在南方建基業,京華秀士陳士秀的名號,是不是該改了?這裡距京華足有三千里以上呢,正所謂一隔三千里。」
「你仍在計較。」京華秀士臉一沉,吸引人的笑容消失無蹤:「不能怪我不替你說話,而是你的傷其實算不了怎麼嚴重,居然不明大義不知利害,居然明知故犯推卸責任,犯了陣前換將的嚴重錯誤。如果你肯負責,絡軍師能強迫你交出指揮權嗎?
你……」
「陳士秀,我鄭重警告你。」無雙玉郎拂袖表示憤怒:「不要再指責我的不是。
我不想為人謀而不忠,所以我沒一怒立即北返。我不否認奉家父之命,南下替你們開創基業助一臂之力,但主要是沖你我的交情,而願意助你一展長才的。即然你也不支持我,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出生入死而又得受你們斥責埋怨,我生得賤是不是?」
「冠章,冷靜些好不好?」京華秀士又換上了笑臉:「門主仍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會向你賠不是的,他的確不該把失敗的責任推在你頭上。派你跟來,主要是在我們的人中,你是唯一可以和羅小狗匹敵的人,所以……」
「你又說錯話了。」無雙玉郎打斷對方的話,指指表情怪異的十僧道:「諸位老前輩要生氣了。他們把八極雄鷹殺得亡命而逃,你卻說我是唯一可以和他匹敵的人,諸位老前輩要在湖廣重建山門,你不要打擊他們的威望好不好!」
果然十僧道大不願意,要發作了。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釋法安大和尚一鏟拍在一株大樹榦上,枝葉搖搖,枯枝敗葉紛紛下墮:「你們再討論商議沒完沒了,每多說一個字,羅小狗這些人就多逃遠十步八步,多說十句八句,再也休想追上他們了。你們不追,我們追。」
「好吧?咱們分組循蹤追。」虯須領隊斷然下決定:「諸位,長上嚴重指示,無論如何,必須阻止羅小狗前往瑞雲谷撒野。至少在明午之前,不許他接近瑞雲谷壞事。
殺死他,是唯一可以阻止他前往瑞雲谷攪局的良策。現在,咱們來分組。」
「他一定死,連他的鬼魂也到不了瑞雲谷。」大和尚兇狠地一頓方便鏟:「瑞雲谷是貧僧預定重建靈嚴寺的所在地,任何妖魔鬼怪也休想在內遊盪。那一千五百兩黃金的一半,就是重建靈嚴寺的專款。」
叢山峻岭中難辨方向,陌生的地方知道方向也沒有用,能行走的地方不多,絕大多數地方寸步難行。即使是練成銅筋鐵骨的人,也不可能通行無阻。
但意在逃走的人,必定尋找高行的地勢行走,比方說山鞍、山坡、溪流、谷地……
必定比爬越山嶺來得容易些。追蹤的人,當然也有這種想法。
有些地方,即使留心細察,也不易發現逃命者留下的蹤跡,也可能有意加以掩飾,不留下行走過的痕迹。因此負責快速領先追蹤的人,不可能一追到底,經常得停下來重新尋覓蹤跡,事實上不可能快速急迫。尤其在可能轉向的地方,逃走的人很可能故布疑陣,足跡指向錯誤的一方,那就得回頭重找痕迹了。
並不如想像中順利快捷。三十二個人分為三組,其實在追過第三座山峰之後,三組人便連串在一起了,浩浩蕩蕩前進的速度大減,全成了用樹枝刀棍開路的開路先鋒,把追人的事暫擱腦後,累得人仰馬翻。好在走走停停時行時止,倒也不怎麼太過辛苦。
無雙玉郎與兩隨從,分配在最前面的一組。這一組十一個人,除了武功超一流之外,也都是精明的老江湖,也有尋蹤覓跡的專家,爬山攀崖的好手。
他走在最後,追上羅遠之後才用得著他打頭陣,最前面有覓跡的專家引導,其他的事用不著他煩心。
女隨從跟在他身後,有時替他撥開擋路的樹枝雜草。
「少爺,你不該在激憤中,透露返回京都的念頭。」女隨從突然低聲說:「尤其是你已經打發兩個人動身,事先並沒告訴方門主。」
「你看出什麼了?」他也低聲問。
「少爺.你還不明白嗎?」
「你是說……」
「他們根本不希望你離開,建立山門的大戰還沒著落呢,迄今為止,仍沒發現半個武道門的人出現,引蛇出洞的大計可能落空,他們肯讓你走?老實說,九幽門還沒有一個真正可以撐大旗的人,他們需要你支撐大局。」
「十僧道已經趕到,他們已經用不著我了。」
「是嗎,七仙三佛真能撐大旗?我看靠不住,一個八極雄鷹便讓他們人仰馬翻了。
少爺,快找機會離開,不然……」
「你知道,我……我仍然難以割捨……」
「這就是你被抓牢的弱點。」」
「煩人…」
「日後更煩。少爺,陳士秀是不會北返京都的,在南方他才能大展鴻圖。在京都,他的名氣壓不下京都四公子,沒有他發展的空間,至少十年內不可能在京都領袖群倫。
所以,他不可能讓你走的。」
「這……」
「不錯,他喜歡你,但老爺不喜歡他,他在咱們董家沒有地位。就算他成為董家的嬌客,也無法取代你京都四公子的地位。在南方,情勢不同了,如果他建了根基,你就不重要了。權勢會使人盲目。其他兒女私情,在他這種人的心目中,只是無關緊要的身外瑣事。」
「你不要胡說。」他有點不悅。
「是嗎?事實如此。」
「這……」
「少爺,你得當心,提高警覺。」
「咦,你的意思……」
「你臨陣換將,不負責任而導致死傷慘重。私自打發兩個人從大寧集動身返京,向老爺稟告一切。然後又表示打算丟手不管,透露北返的意願。」女隨從旁觀者清,冷靜地分析:「包括門主在內的人,都是雄心勃勃陰險冷酷的嬌兵悍將,會容許你妨礙他們在南方建山門的大計?」
「他們敢阻止我北返?」
「不敢?陳士秀乖順地把你半強迫帶來,就是看牢你的一步棋。你不覺得,他對你的態度已有顯著的強硬轉變?」
「我……我也覺得有點異樣……」
「所以,你必須嚴加提防……
「你是說……」
「少爺,要留下你,一個大男人知道該怎麼做,該知道如何製造機會。」
「什麼?」他一怔,臉色漸變:「他敢?」
「為何不敢?畢竟這是對他最有利的事,一個普通的男人,也會用心機不擇手段以達到目的。少爺,我經歷過許多千奇百怪的事,相信我的判斷,好嗎?」女隨從嘆了一門氣:「我會留心防範,但關鍵仍然在你,你自己把持不住或不願把持,旁人是無能為力的。」
「別說了。」無雙玉郎生氣地拔開擋路的一段橫枝,手一松橫枝飛墮枝葉折斷慣出:「諒他也不敢。」
橫技折斷驚動了後面跟來的另一組人。
「不要發出太大的聲浪。」後面一組人的領隊是法安大和尚,不悅地叫:「以免獵物驚覺。」
無雙玉郎一跺腳,憤憤地腳下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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