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濺少林大劫起

第十二章 血濺少林大劫起

一行人在樹叢中等候了大約一個時辰,到了將近二更之

時,方才由樹叢中鑽了出來。

丁棄武不再多言,自願隨著鐵指道人而行,要看看他如

何去找有心人?

鐵指道人不慌不忙,沿著崎嶇的羊腸小路,向少岩峰下

一步步走了過去。

這時月色甚亮,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忽然——丁棄武心中一動,不禁怔了一怔。原來他看到

了不遠處有一座小橋。

有小橋自然有流水,這使他很自然的想到了白采萍所告

訴他的那天風圖上的幾句話,於是他伸手一指,道:「去那

邊看看!」

鐵指道人皺眉道:「那裡有河有水,似乎不必多去費時

間。」

丁棄武冷笑道;「這為什麼?」

鐵指道人道:「這很容易明白.若往地下埋,絕不會埋

到近水的地方……」

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完,卻忽然看到一條黑影由小橋附

近的一株樹下一躍而起,向對面的一個小巧的山峰上撲去。

丁棄武急道:「把她們四人暫時留在此處,你們兩人一

中一右,我由左面追上去……」

不待答話,也不管何三絕與鐵指道人是否同意,身形疾

躍而起,追了上去。

那座山峰並不算高,不過眨眼之間,就已到了山峰之上。

然而那黑影卻巳消失不見。

丁棄武暗忖:以自己的身法而論,似乎不至於連一個影

子都沒有追上,那麼這隻有一個原因,那黑影在中途隱藏了

起來。

他並不著急,在山峰上,他可以監視全場,等何三絕與

鐵指道人趕到,也許就能把那黑影趕了出來,然而,事情卻

發生了另外的變化。

丁棄武突然發覺了一具屍體。

那屍體就在他的左側丈許之外,是一名中年模樣的黃衣僧人。

丁棄武不用去想也可以知道,在此處出現了僧人的屍體,那定是少林僧人無疑。

這僧人為何會陳屍此處?是否與自己追來的那條黑影有

關?

等他看清了死者的情形之後,不由更是又驚又喜,又悲

又怒。

原來那僧人正是眉心中劍,血成一線而流,但死去了至

少也有半個時辰,因為他的屍體早已冰冷.血液也早已凝固。

丁棄武不便在那屍體旁人留,但當他正欲離去之時,卻

見數條人影,突然一齊的圍了上來。

丁棄武心頭不由為之一沉,原來那圍上來的人都是黃農

飄飄的少林僧人。

只見為首的是一名肩頭背劍,白眉入須的古稀老僧,朗

誦一聲佛號道:「施主是什麼人?」

丁棄武忙道:「在下是上山進香的人,想不到走迷了路走,到這地方來了!」

但那老僧正欲離去之時,但聽另一名年輕的僧人尖聲的大叫道:「找到達德師兄的屍體了!」

「什麼?……」

老和尚吼了一聲道:「他遇害了么?」

另外的四名和尚都圍了過去,同時朗誦佛號,證實了達德和尚的死信。

自然,那具屍體很快的就到了老和尚的眼中,只見他雙目含淚,雙掌合什,喃喃的誦佛道;「可憐的孩子!」

丁棄武此刻覺得十分為難,心想:「這不是一件容易解釋的事,還是先一走了之的好。」

心動念轉,就欲躍身而去。

但那老和尚並非弱者,就當丁棄武雙肩晃動,欲要離去之際,早巳身子一轉,攔了過來。

另外的四名和尚也圍了丁棄武的四周。

沒有何三絕與鐵指道人的消息,想必是他倆知道丁棄武被少林僧人圍困的消息而暫時躲了開去。

丁棄武皺眉道:「大師攔我做甚!」

老和尚誦佛道:「施主知道我這位師侄是為何而死的么?」

丁棄武苦笑道:「在下如何知道?在下不過是覓路下山,經過此處!」

老和尚哼道:「眼下已經二更多,你在半山裡跑的什麼?」

丁棄武道:「在下已經說過了.是因為下山迷路!」

老和尚搖搖頭道:「老衲今年巳是七十幾歲了,不容許別人在老衲眼裡揉沙子……」

丁棄武苦笑一聲道:「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老和尚道:「老衲心明,是少林達摩院長老!」

丁棄武道;「莫非大師懷疑那是在下殺的?」

心明大師點點頭道:「老衲一看你就知是一位精習武功之人,何必冒充香客,至於是否是你殺了達德,老衲必須設法查明這件事!」

丁棄武道:「若想查明此事,首先就不能懷疑在下,而且在下可以幫助……」

心明大師搖手打斷他的話道:「不必多說,老衲不是沒有主見的人……」

目光向那相隨而來的四五名和尚道:「把他帶了回去,請掌門師兄親自問話!」

丁棄武叫道:「大師既是出家人,就應該講理,如何要想擄劫在下?」

心明大師哼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這裡發生了人命,不能不查個清楚!」

丁棄武道:「好吧,事到如今,在下可以明說,那殺了達德大師的人,名為有心人,他很可能逃得不會太遠,還是快些去抓他的好……」

心明大師冷冷的攔住他道:「別忙……」

丁棄武著急的道:「再遲只怕就追不到了!」

心明大師冷冷的道:「老衲亦無意去追他……」

微微一頓,又道:「方才施主說他是什麼人?」

丁棄武只好應下:「有心人。」

「這是他的名字!」

「自然不是,但在下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

自稱有心人!」

「施主如何知道?」

丁棄武道;「因為方才我看到過他,眼下也是為了要想

追他,才跑到山頭上來的。」

心明大師冷笑道:「施主不是進香的香客迷了路么?」

丁棄武苦笑道:「方才那話雖然是假的,但現在卻是真

的,大師還是快些捉人要緊!」

心明大師哼道:「施主貴姓大名?」

「在下丁棄武。」

「丁棄武?……」

丁棄武不由震了一震,但話已出口,只好苦笑了一聲,

吶吶的道:「大師難道聽說過在下的名字?」

心明大師目光犀利的瞪著他,良久良久之後.方才冷笑

道:「不但聽說過,而且大名如雷貫耳!」

丁棄武忙道:「大師太客氣了,在下實在不敢當大師如

此恭維!」

心明大師搖描頭,道:「老衲的恭維絕不會有錯……」

目光一轉又道:「施主可是天山瞽叟的弟子?」

丁棄武只好點點頭,道:「在下正是!」

一心明大師冷森森的一笑道:「這就夠了……」

但面色一變又道:「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想狡賴,說你

不是殺人的兇手么?」

丁棄武皺眉道:「在下本來不是。」

心明大師向達德和尚的屍身搖搖一指道:「你且看看他

是死於什麼劍法之下?」

丁棄武不由心中一寒,因為他知道,這誤會實在弄大了。

但他仍然耐著性子道:「在下正要說明這一點,有心人

的劍法極似天山流雲劍,在洛陽白家曾有四名護院武師死於

他的劍下,而後去開封……」

「住口……」心命大師怒不可遏道:「丁棄武,如果

你真的不是殺人兇手,就快些束手就縛,隨我去見敝掌門,

自然有你的公道,要不然,看你能不能闖出嵩山!」

隨手一揮四五名僧人拳掌兼施,一齊向丁棄武匝的攻了

過去!

少林武功果然不同凡俗,四名僧人中兩人用劍,兩人使

用便鏟,兵刃揮動之間,但聽隱隱一片風雷之聲。

丁棄武雙眉微鎖,閃身一躍,競施展開天山流雲身法,

由四名僧人頭頂上疾掠而過,盪出了五丈余遠.

心明大師目射異光朗誦了一聲佛號。

四名僧人呆得一呆,並不遲疑,又兵刃齊卷,二度向丁

棄武攻了過去。

丁棄武一聲長笑,又似天山流雲身法由四名僧人頭上疾

掠而過,再度避開一招。

四名僧人深感愕然,但由於心明大師巳經下令攻敵,不

能中途罷手,四僧身形疾轉,兵刃復舉又要三度攻去。

這時心明大師卻沉聲疾道:「住手!」

四名僧人同時停了下來。

丁棄武也傲然峙立,淡然一笑,不曾開口。

心明大師誦聲佛號,冷冰冰的道:「丁施主為何不肯動

手?」

丁棄武也冷冷的道:「大師應該明白。」

心明大師搖搖頭道:「老衲要你說個清楚!」

丁棄武笑道:「丁某與少林素無瓜葛,遠日無怨,近日

無仇,沒有理由動手相搏!……」

微微一頓,又道,「丁某離開天山之時,家師也曾一再

吩咐,如非絕對必要,不要和少林僧人動手,因為家師對少

林一脈一向也極敬重!」

心明大師哼了一聲,道:「這倒要謝謝令師天山瞽叟……」

聲調一沉,又道:「但如何才算是絕對必要!」

丁棄武淡漠的一笑道:「那就是只要貴派不過分欺人,

在下能忍就忍,不會與貴派斤斤計較!」

心明大師哼道:「好大的口氣……」

丁棄武苦笑道:「大師可以放丁某一關么?」

心明大師咬牙道:「不行!今天如果放你離開少林,老

衲立時就自裁此地!」

丁棄武皺眉道:「大師為何如此決絕?」

心明大師一指達德和尚的屍體道:「事到如今,難道你

還在否認!」

丁棄武劍眉深鎖道:「大師不聽解釋,那也是沒有辦法

的事,這雖然很像流雲劍法,但絕非丁某所為……」

目光一轉,又道:「能夠使人眉心中劍的,並不一定就是流雲劍法,大師武林之家,應該知道這一點!」

心明大師道:「這一點老衲固然知道,但你卻在此時此

地出現,未免太過巧合……」

丁棄武咬牙道:「江湖之中巧合的事太多了,因為那凶

手也去此處,而丁某正是追逐那兇手而來!」

心明大師說聲佛號道:「丁施主見到了行兇的兇手?」

丁棄武點頭道,「一點不錯。」

心明大師道:「他是什麼人?」

丁棄武道:「有心人。」

心明大師冷冷一笑道:「人皆有心,自然他是有心人,

但老衲要知道的是他的姓名,與身世來歷,以及為什麼要向

少林掌門下此殺手……」

丁棄武忙道:「如果說起來,不是三兩句話可以說得完

的,大師可否先接納丁某的意見?」

心明大師道:「丁施主有什麼意見?」

丁棄武目光四外一掠道:「有心人本是要到此山掘寶而

來,此刻諒未遠去,也許仍在少岩峰附近,大師可否幫助丁

某,先把他尋到之後再容在下細說?」

心明大師一怔道:「他掘什麼寶?」

丁棄武苦笑道:「在下一時之間實在無暇細說這些,大

師可否先依了丁某的意見,把那有心人抓到?」

心明大師搖搖頭道:「如果他真的在嵩山之內,他就不

會逃得出去,丁施主不必如此著急!」

丁棄武道:「但有心人武功高強,如果不趕快把他找

到,也許嵩山之中不只一個法德和尚的屍體!」

心明大師仍是固執的道:「丁施主不必多說,目前唯一

的辦法還是請施主陪老袖去見敝掌門……」

丁棄武道:「就是你不說,丁某也很想去見他,只是眼

下卻不行……」

心明大師怒道;「施主說話反覆矛盾,既願去見敝掌

門,為什麼又這時不行?」

丁棄武大聲道:「丁某說過,該先抓兇手!」

心明大師哼道:「老那也說過,只要兇手還在嵩山,他

就逃不出去!」

丁棄武冷冷的道:「只怕未必……」

伸手向達德僧人的屍體一指,道:「他就是一個很好的

例子!」

心明大師老臉一紅,但卻朗誦一聲佛號道:「這不關施

主的事,如果一如施主所說,另有一個有心人是行兇的凶

手,只要能夠證實此事,那就與施主無關了!」

丁棄武道:「如何才能證明此事?」

心明大師略一忖思道:「只要他逃得出敝派的密密樁

卡,或是……或是再有被這種劍法殺死之人……」

丁棄武長吁一聲道:「大師佛門高人,為什麼定要用貴

派門人弟子的性命冒險?」

心明大師不以為然的道:「如果老衲聽了你的話,那才

是最大的冒險!」

丁棄武咬牙道:「這樣說來,大師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聽

信在下的話了?」

心明大師點點頭道:「如不敢交手,就只有去見敝派掌門

了!」

丁棄武冷哼道:「大師不要錯會了意,須知在下並非不一敢交手,而是不願交手……」

心明大師冷冷的道:「你不必有所顧慮!」

丁棄武怔了一怔道:「這倒壓了,難道大師的武功必能

勝得了丁某?」

心明大師沉凝的道:「老衲奉命行事,並不計較施主的

武功高低,如不隨老衲去見敝掌門,就請快些動手!」

丁棄武皺眉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領教了!」

心明大師順手拔出長劍.亮開門戶,冷冷的道:「施主

進招!」

丁棄武搖搖頭道:「還是大師先請,因為家師曾囑在下

敬重少林,在下雖被迫動手,但還不願搶先!」

心明大師咬咬牙道:「阿彌托佛,老衲只好有-了!」

長劍一擺,攻出一招。

丁棄武雙眉微鎖格去一劍。

唧的一聲,心明大師的長劍被格了開去。

丁棄武雙眉鎖得更緊,劍勢一卷,向心明大師斜斜掃去

一招。

心明大師不慌不忙,撤招變式,迎了過去。

丁棄武的寶劍也被格了開去,但他卻立刻住手不再攻

招!

心明大師也收劍道;「施主為何不打了?」

丁棄武搖搖頭道:「兩招出手,在下已取得主動,五招

之內,大師必敗無疑……」

微微一頓,又道:「佛門弟子難道個個都是如此固執

么?」

心明大師面色凝重的道:「老衲已說過是奉命行事,勝

負成敗,皆非老衲所知!」

丁棄武沉聲道:「但你明明知道不會是我的對手,卻一

定要迫我與你動手,難道你就希圖一死……」

微微一頓,又道:「大師是少林長者,地位尊崇,貴掌

門應該不會不聽大師的話……」

心明大師長吁無語,另外四名僧人也都像木樁一殷怔立一旁。

丁棄武恍然道;「我明白了……」

心明大師一怔道:「施主明白了什麼?」

丁棄武道:「情形巳經十分明顯,大師有難言之隱,是拼著一死應劫的……」

聲調一沉,又道;「少林寺中究竟有什麼變故,大師何不快些告訴在下!」

心明大師面色微變,長誦一聲佛號道:「佛門善地,有什麼變故發生?」

丁棄武道:「既然沒有變故,大師為什麼行事作為如此大悻情理!」

心明大師又仗劍攻來,叫道:「施主不必多言,還是快些動手的好!」

丁棄武格開他的長劍,搖搖頭道:「大師何必定要找死?」

心明大師吼道:「勝負未分,如何說是老衲找死!」

丁棄武冷笑道:「反正那有心人早已離去,在下就去見見少林掌門也無不可,不過,卻不是隨你前去!」

心明大師吃驚的道:「你要如何去法?」

丁棄武道:「我自己去,也許是現在,也許是明天,反正隨時隨地……」

心明大師吼道:「你敢?」

刷刷刷一連三劍攻了過來。

丁棄武揮劍連迎三招,把心明大師逼得連後退了三步。

而後,他冷冷一笑,飛身而起,一躍數丈,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之中。

心明大師仰天長嘆一聲,並不去追趕,卻喃喃自語的

道:「罷了,罷了……」

四名僧人也自黯然無語。

終於,其中一名僧人吶吶的道:「師叔……」

心明大師如同夢醒般的道:「嗯……」

那僧人道:「達德師兄的法體……」

心明大師目光四處一轉,輕誦一聲佛號,急急的沉聲道:

「快些埋掉!」

四名僧人同時應了一聲,兩名用方便鏟的僧人立刻挖出

一個坑洞,把達德的屍體迅快的埋了起來,不大時光,一切

似乎都恢復了原狀。

心明大師瞧著四僧埋葬好達德的屍體,又輕誦了一聲佛

號道:「記著,萬萬不能泄露!」

四名僧人俱皆低語道:「師叔放心,小僧等不會多口,

不論誰問,都不會泄露一字。」

心明大師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回去。」

其中一名僧人吶吶的道:「師叔是說要回寺?」

心明點點頭:「不回寺又去何處?」

那名僧人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口唇蠕動了一陣,卻沒有

說出話來。

心明大師低謂一聲,道:「走吧,該回去了,只要你們

記住方才的事,大約不會有什麼變故發生。」

四名僧人同時點了點頭,就與心明大師一向同去少林寺

的路上走去。

少林寺中一片靜寂。

無數進殿院到處都是一片黑沉,似乎寺中的僧人都已入

睡,又似乎這已是一座空寺。

五條蠕動的人影進入了第二進殿院中,那是心明大師與

四名隨從的僧人。

心明大師走在最前面,在第二進大殿的偏殿前停了下

來,雙掌合什道:「掌門師兄可在?」

只聽黑暗中的偏殿中傳出了一個聲音道:「是心明師弟

么?」

心明大師忙道:「正是小弟,掌門……」

那黑暗中的聲音道:「師弟辛苦了,什麼事故發生么?」

心明大師搖搖頭道:「沒有,也許那傳聞不確!」

黑暗中的聲音道:「你相信那是傳聞?」

心明大師苦笑一聲道:「因為下座一直不曾發現任何異

狀,也絲毫沒有聽到一點聲息……」

黑暗中的聲音笑嘻嘻的道:「是真的么?」

心明大師吶吶的道:「自然是真的。」

黑暗中的聲音突然猛地一沉,道:「你沒有撒謊?」

心明大師有些不自然的道:「下座如何敢欺瞞掌門師

兄?」

「很好!」

黑暗中的聲音冷然一笑道:「依照本門戒律,謊言欺騙

掌門,而又損及本門威信者,該得何罪?」

心明大師吶吶的道:「依律當誅!」

黑暗中的聲音,又道:「縱敵與通敵,又當得何罪?」

心明大師雙肩微微一震,道.「依律當誅!」

黑暗中忽然有綠光閃動,那聲音冷冷的又道:「心明,

你可認得此物?」

心明大師連忙雙膝一屈,跪了下去道:「是掌門令符!」

黑暗中的聲音陰冷無比的道:「如果本座用這令符下

令,可代表什麼?」

心明大師面如死灰的道:「代表少林一脈的最高權威,

凡屬少林弟子,如有抗命不遵者,就是大逆不道!」

黑暗中的聲音哼道:「心明!」

心明大師又是一驚,道:「下座在!」

黑暗中的聲音陰騖無比的道:「本座以掌門令符下令,

命你與屬下四僧同時自絕畢命!」

心明大師身子微微一震,道:「師兄……」

.黑暗中的聲音大喝道:「不必多話,除非你等做少林叛

徒,否則還是快些執行本座令諭!」

「是……」

心明大師頹然長吁一聲,道:「下座遵諭……」

說著轉向另外的四名僧人,四僧都已面無人色,雙肩顫

抖不巳。

一時五人面面相見,久久無言,只聽那黑暗中的聲音厲

叱道:「這麼看來你們是寧做本門千古罪人而抗命不遵了!」

心明大師長誦一聲佛號道:「下座不敢!」

那聲音厲叱道:「既說不敢,為何還不快些動手?」

心明大師仰天吁出一口長聲,低沉的誦念了一聲佛號

道:「少林歷代祖師在天之靈,弟子心明就要追隨諸位祖師

了!」

不待話落,揮手一掌向天靈之上拍去。

但聽卜的一聲輕響,立刻紅光迸現,屍身緩緩倒下地去。

另外四名僧人略一遲疑,但終於也各自振臂揚掌,向天靈之上拍了下去。

像心明大師一樣,四具屍體一起緩緩的倒了下去,鮮血濺得滿地。

黑暗中的聲音誦聲佛號,喝道:「來人!」

但聲一半應聲起自暗處,(不明白什麼意思。OCR按)四名僧人一起走到偏殿門前,合什俯首道:「弟子侍侯掌門法駕!」

四僧聲音沉重異常,顯然有說不出的痛苦。

黑暗中的聲音道:「把屍體抬了下去!」

聲音冷酷的沒有一絲感情,彷彿那是死的幾隻豬,幾隻狗。

四名僧人獃獃的應道:「弟子謹遵令諭。」

遂即一起動手,把五具屍體一一抬了出去。

當黑暗中的聲音喝令心明大師等自裁之時,丁棄武本已到了大殿殿脊之上。

他來的無聲無息,施展的是天山最上乘的輕功身法,少林寺中雖然是樁卡重重,但卻沒有任何一名僧人發現他的蹤影。

自然,他不會任令心明大師自裁,他本是要出手阻止的。

同時,他對坐在偏殿中的心靜大師也起了無比的疑念,因為心靜大師不但是少林掌門,而且也是在江湖中備受尊敬的高僧,他如何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冷酷,如此沒有人性!

然而,就當他要出手阻止時,忽然一隻有力的手按在了他的肩頭之上。

這使丁棄武大吃一驚,因為以他的功力而言,竟沒有發覺,這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但他畢竟不愧高手,雖驚不亂,轉頭看出,只見身後不

知何時多了一個枯瘦矮小的老者。

丁棄武正想開口,那老者卻用手指按在口唇之上,輕輕

的噓了一聲。

丁棄武只好向他投去了一瞥詢問的目光。

那老者用手向後一指,輕輕起身,有如一隻海燕般的飄

身而起,掠波而去。

丁棄武急起相隨也展開他絕頂的技功身法,向少林寺后

的少岩峰撲去。

那老者輕功身法著實不弱,丁棄武暗忖,只怕他比自己

還要高明一些。

那老者終於在峰頂上停了下來。

丁棄武連忙拱手作-揖道:「老丈是……」

那老者答非所問的道:「前面有一處好地方,我們到那

邊去坐坐。」

說著又向前走來。

丁棄武只好跟在後面,大約走出五十餘步,只見一座涼

亭出現在數株蒼松翠柏之間。

那老者顧自走入亭內,坐了下去。

丁棄武也在一個石墩上坐了下來,與那老者中間隔了一

張石几。

丁棄武又想開口,只見那老者搖手打斷他的話道:「小

哥休忙,老朽想先問小哥兩件事!」

丁棄武只好道:「老丈請問,在下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老者不慌不忙道:「小哥與少林掌門方丈認識么?」

丁棄武忙道:「素未謀面,但在下卻已久仰大名。」

那老者點點頭道:「老朽方才也看得出來,小哥是想出

手授助心明大師……」

丁棄武忙道:「一點不錯,但老丈為何要阻止在下,而

任令心明大師等白白地死去!」

那老者微吁一聲道:「小哥年紀輕輕,對少林規戒,也

許並不清楚,掌門的信符操縱著全派僧侶的性命生死,如果

以掌門令符下令,不遵之人就是少林叛徒……」

丁棄武嘆口氣道:「老丈說過要問兩件事,不知還要問

什麼!」

那老者道:「小哥的師承門派可否說與老朽知道?」

丁棄武略一忖思道:「家師是天山瞽叟……」

那老者爽然一笑道:「有其師必有其徒,怪不得小哥

年紀輕輕,能有如此高超的輕功……」

微微一頓,又道:「小哥為何夜入少林?」

、丁棄武雙眉微鎖道:「老丈要問的事已經問過了,不知

是否可以回答在下兩件事!」

那老者笑笑道:「自然可以,老朽一定可以詳告,小哥

就請快些問吧!」

丁棄武道:「不知老丈尊姓大名!」

那老者長吁一聲道:「老朽避世已久,真正的姓名連老

朽都快忘了……」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你可以叫我無常叟!」

丁棄武瞧了他一眼,哺哺的道:「無常叟……」

無常叟笑道:「怎麼,莫非小哥認為這名字不好?」

「不……不……」

丁棄武連忙笑道:「並不是老丈名字不好,而是在下有

些奇怪,因為這無常二字……」

無常叟一笑接道:「這也難怪,但老朽無常二字,卻

是別有解釋……」

目光微微一轉,又道:「老朽是感嘆人世無常,才用了

這兩個字,並不是那黑白無常……」

丁棄武笑笑道:「老丈又為何到少林寺來!」

無常叟又是一聲長嘆,忽然答非所問的道:「小哥可知

這亭子叫什麼名字?」

丁棄武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忽然扯到亭子上來,但卻

只好應道:「在下不過是剛到此處,……」

目光轉動著道:「何況這亭子並沒有名字,在下如何知

道?」

無常叟苦笑一聲道:「老朽可以告訴小哥,此亭名為下

棋亭,屬於老朽與少林掌門心靜大師所共有……」

微微一頓.又道:「除了風雨的天氣,老朽與他每天都

會在此處對弈一局!」

丁棄武道:「這樣說來,老丈與少林掌門是知交好友了!」

無常叟凝重的道:「好到不能再好,也淡到不能再淡,

因為他是一位高僧,而老朽是一個看破了世情的人……」

丁棄武急急的道:「請恕在下問的冒昧,那在偏殿中持

著少林令符,下令使心明大師等自裁的人,難道真的就是少

林掌門心靜大師?」

「不是……」

無常叟咬牙微吁道:「老朽與心靜大師相交三十年,幾

乎每日必見,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微微一頓,又道:「不但老朽知道是假的,所有少林寺

中的僧人大約都知道他是假的!」

丁棄武困惑的道:「既然知過他是假的,為什麼還不合

力擒了下來,追問原因,難道整個少林寺中的僧人都這樣怕

他,寧肯自裁而死,卻不敢追問真相?」

「很簡單……」

無常叟慢悠悠的道:「因為他持有少林掌門令符!」

丁棄武皺眉道:「真的心靜大師呢?」

無常叟搖搖頭道:「不知道,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

人知道他的下落!」

丁棄武道:「只怕他已經遇害,他不是整日都在少林寺

中么,既然……」

「不……」

無常叟又打斷他的話道:「心靜大師並非在少林寺中出

的差錯,而是在由伏牛下院歸來途中……」

丁棄武又是一怔道:「心靜大師是少林一派掌門,據說

他已經數十年未離少林寺……」

瞧了無常叟一眼,苦笑道:「自然,他偷偷跑出來跟老

丈下棋,已是另外一回事,他為什麼要去伏牛山的下院?」

無常叟嘆口氣道:「真正的原因,老朽也是弄不清楚,

不過,就是十天之前……」

說著停了下來俯首沉思。

丁棄武不耐煩的道:「十天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老丈

為什麼不說下去了?」

無常叟緩緩的道:「十天前老朽照例在此處與心靜大師

會面,那一天他一連輸了三局……」

丁棄武道:「下棋輸贏本是常事,這又有什麼關係?」

無常叟點點頭道:「自然很有關係,……」

微微一頓,又徐徐接下去道:「因為心靜大師的棋下的

一向比老朽高明,總是老朽輸的時候居多,他連輸三局,必

定是因為心中有事,心思不屬……」

丁棄武點頭道:「老丈難道沒有問問他?」

「自然是問了……」

無常叟道:「老朽與他關係極深,可說是唯一老友,自

然會一再相問……」

丁棄武道:「難道心靜大師不說?」

無常叟道:「說是說了,但他的話卻使老朽一直無法理

解,所以根本無從判斷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丁棄武道:「不知心靜大師與老丈究竟說了些什麼?」_

無常叟道:「當他輸了第三局時,老朽問他為什麼手風

不順,總是俯首而降?當時他只說了二個字,心項。」

丁棄武道;「想必那時他已知有變故將要發生,才心煩

意亂,無心下棋……」

微微一頓,又道:「如果老丈多追問一下,也許能找出

原因來!」

無常叟苦笑道:「老朽已經說過,他是走朽當世中唯一

的知交,如何能不追問……」

丁棄武道:「那麼心靜大師又說了些什麼?」

無常叟皺眉道:「他說的這句話十分古怪,直到現在老

朽也是判斷不出一個道理……」

丁棄武焦急的道:「他究競說了些什麼?」

無常叟終於說道:「他要老朽別過問少林之事,那時少

林寺中平平靜靜,毫無事故發生,而老朽除了與心靜大師是

知己的棋友之外,三十年中從未過問少林之事,如今又為何要過問,所以……」

丁棄武道:「而後呢,難道你們就分手了?」

無常叟道:「沒有,而後我們又談了一會,最後他又重複了一遍,不要老朽過問少林之事,當時老朽近乎薄怒的質問他,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來,又質問他老朽為何要過問少林之事,但他除了微笑之外,並沒有一句話說,只有在分手時,他說要去伏牛山……」

丁棄武道:「老張難道沒問他去伏牛山做什麼?」

無常叟點點頭道:「老朽自然也問了,但他又說是因為心煩,才到伏牛山走走,當時約期七日即回,但是……」

丁棄武道:「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回來,回來的卻是個假的心靜大師……」

無常叟道:「不錯,但是他卻有少林令符。使所有少林僧人不能不在那令符之下顫慄!」

丁棄武道:「依老丈看來,這究竟怎麼回事?」

無常叟嘆道:「老朽雖是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但這件事卻把老朽難壞了,因為老朽曾去過一次伏牛山,昨天傍晚方才趕了回來!」

丁棄武急道:「老丈的伏牛山之行究竟有何收穫?」

無常叟搖搖頭道:「不但沒有收穫,反而使事情更加離奇,也更加難解了……」

丁棄武忖思道:「老丈似乎說過是心靜大師由伏牛山歸來時出的變故,難道伏牛山下院中一點事故都沒有?」

無常叟苦笑道:「一點不錯,伏牛山下院中平靜得很,下院的主持方丈連智也認得老朽……」

丁棄武道:「他可曾說過什麼?」

無常叟苦笑道:「他的話很簡單,心靜大師去過,住了

五天,於第六天離開下院如此而已!」

丁棄武目光四轉,瞧瞧黑蒙蒙的夜色,道:「這樣說來,

是由伏牛歸來之時發生的意外了?」

無常叟道:「方才老朽就巳說過了!」

丁棄武道:「但這件事卻有無數的疑問與漏洞。」

無常叟道:「不知小哥指的是那幾點?」

丁棄武道:「伏牛距此甚近,而且心靜大師不但是少林

高僧,也是少林唯一高手,就算遇上什麼,也不至如此不濟,

竟像泥牛入海一般,卻換上了這一個妖人!」

無常叟點頭道:「老朽也是如此想法。」

丁棄武道:「另外,心靜大師十天前的連連輸棋,與他

所說的心煩,以及無緣無故的去趟伏牛山,這些都是使人懷

疑的地方……」

無常叟嘆口氣道:「話雖如此,但卻無法查出所以然

來!」

丁棄武道:「在下既然知道了這件事,說不得要伸手管

一管了!」

無常叟忙道:「小哥準備如何管法?」

丁棄武苦笑道:「這個……在下一時之間也無法說得出

來;不過,總要想法查一個水落石出!」

無常叟道:「可惜老朽近日之中有事要辦,要不然定可

隨你一同去查……」

微微一頓,又道:「我那老友心靜大師曾說過不要過問

少林之事,這一點希望你能做到……」

丁棄武點點頭道:「在下會儘力而為。」

無常叟道:「但願小哥能夠辦妥此事,找出心靜大師的

下落來!」

丁棄武沉凝的道:「在下雖不敢說有絕對的把握,但至

少敢說十有八九成……」

微微一頓,又道:「老丈既是心靜大師的知友,想必也

很急於知道他的消息,如果有了心靜大師的下落,不知可在

什麼地方找到老丈?」

無常叟笑笑道:「小哥是問老朽的住址,對么?」

丁棄武點點頭道:「正是此意,老丈總該留一個地址,

以便在下與老丈聯絡吧?」

無常叟忖思了一下道:「看到那片楓林了么?」

丁棄武隨著他所指之處看去,果見在少室峰後有一大片

楓林,當下點點頭道:「老丈住在那片林中!」

無常叟道;「老朽在林中結廬而居!」

丁棄武道:「老丈每日都在?」

無常叟點點頭道:「除了與心靜大師下棋的時間之外,

都是在那片林中,但現在……」

長吁一聲,住口不語。

丁棄武微微一笑道:「老丈請放心,在下一定會探查出

一個真正的結果,找出心靜大師的下落……」

微微一頓,又道:「在下就此別過了。」

無常叟拱拱手道:「小哥珍重!」

丁棄武淡然一笑道:「多謝老丈……」

身形連閃,躍下了少岩峰,但他卻在距少林寺不遠處身

子一矮,伏在了草叢之中。

良久良久,他沒有再移動一下,只有靜靜的伏在草叢之

中,但目光卻向四處在轉動,東眺西望。

此刻已是三更光景,夜色更加黯淡,一伸手幾乎難辨五

指。

忽然-一丁棄武發覺了一條黑影,向少林寺中飄去。

他心中一動,暗暗點頭。

不論由輕功身法,及那身材與馳來的路線上,丁棄武都

可以清楚的知道那人是誰。

他並不急於進入少林寺,卻向著如何定絕以及鐵指道人

分手之處尋去。

首先,他找到了四名少女停身的樹叢,但他立刻發覺那

樹叢中有些異樣!原來,四個墳頭已經在樹叢中矗立了起來。

丁棄武不禁一怔。

這實在是他想不到的事,難道那四個女孩子都已經死

了?

細看時,泥土猶新,自然是才埋不久。

丁棄武又在樹叢四周找了一遍。

沒有其他的痕迹,也看不出四個女孩是因何而死,但根

據情理判斷,墳中所埋的則必是那四個少女無疑,再不會是

其他的人。

丁棄武要找的是何三絕與鐵指道人,他一直在方圓數里

之內徘徊,直到天色將明之時,方才在一處山洞中找到了

他,自然,鐵指道人也在一旁。

鐵指道人近乎驚訝的道:「丁少俠究竟去了那裡?」

丁棄武苦笑道:「說來話長,先說你們師徒兩位吧,為

什麼不去追那有心人?」

鐵指道人苦笑道:「丁少俠能確定是他?」

丁棄武咬牙道:「黑衣蒙面,而且用劍刺眉心,血流一

線的手法殺人,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

鐵指道人苦笑道:「但他既然蓄意逃走,就很難抓得到

他,另外還有那麼多的少林明樁暗卡……」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原來如此,令師徒乾脆就說是怕

少林僧人算了,又何必……」

只聽何三絕忽然叫道:「丁棄武,你給我住口!」

丁棄武冷冷的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鐵指道人連忙介面道:「家師連少林掌門心靜賊禿都不

放在眼裡,又如何來怕其他的少林僧人?」

丁棄武道:「那麼,當時為什麼不見令師徒追上山

峰?」

鐵指道人微吁一聲道:「那是因為發生了別的事故!」

丁棄武心中一動,道:「什麼事故?」

鐵指道人道:「家師正在為這事傷心,丁少俠還是不要

問的好,免得……」

丁棄武搖搖頭道:「也許我已經知道了,可是那四位

……」回回回if.

「住口……」

何三絕叫道:「我不準任何人再提她們了!」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尊駕如果再叫上幾聲,只怕立刻

就有無數的少林僧人趕來!」

何三絕冷哼道:「難道你還認為我怕那些賊禿?」

丁棄武平靜的笑道:「我知道你不怕他們,我也不怕,

我們之中沒有人會怕,但是……」

微微一頓,又道:「會有麻煩,而我正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師徒兩位!」

鐵指道人點點頭道:「丁少俠說得有理:我們當然不怕他們,但目前最好還是避免麻煩……」

又轉向何三絕遭:「師父最好暫抑哀思:和丁少俠商議商議眼前的大事要緊!」

何三絕長吁了一聲,沒有開口。

丁棄武冷冷的投注著何三絕道:「尊駕的目的可不是要得到那宗武林至寶,以爭雄天下,成為天下第一名手,對么7」

何三絕點點頭道:「這話我早巳說過了,你又何必再問?」

丁棄武道:「那四個女孩充其量不過是四名美女而巳,如果尊駕能成為天下第一名手,又何患找不到美麗的女子,如果這樣情緒激動,那怎像天下第一名手的樣子!」

何三絕似乎又要發作,但最後卻微吁一聲;又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丁棄武道:「她們是如何死的?」

鐵指道人介面道:「自然是屑心中劍,死於有心人之手!」

丁棄武一怔遭:「可是當我們正要去追有心人之時,怎又發生這一件慘事?」.

鐵指道人點子點頭。

丁棄武奇道:「這就怪了!」

鐵指道人瞧了何三絕一眼,沒有開口再說話。

丁棄武苦笑了聲道:「看情形會用這種劍法的不止是有心人一人,必然另外還有……」

何三絕哼了一聲道:「除開有心人之外,不會再有別人!」

丁棄武笑笑道:「但尊駕別忘了他去的方向,絕不可能短短的一瞬之間掉回頭來殺人!」

何三絕不以為然的道:「你怎能確定那是有心人?』丁棄武猛的一震道:「你是說我們追的不是有心人?」

何三絕道:「難道你現在才想到這一點!」

「不錯……」

丁棄武忖思著道:「我是才想起這一點來,不過,一直使我不曾懷疑的原因是那黑影的一切,像透了有心人。」

鐵指道人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眼下也難下定論……」

微微一頓,又道:「丁少俠方才說有要事相商,不知究竟是指的什麼事!」

丁棄武道:「自然第一是殺有心人,第二是取得藏寶!」

何三絕道:「咱們已經有言在先,藏寶要歸於在下!」

丁棄武道:「自然,丁某不會垂筵藏寶,這也早就說過了,不過,現在事情卻突然有了一些變化……」

何三絕道:「什麼變化?」

丁棄武道:「有心人如果已經知道我們在此,只怕短時間內不會再在嵩山出現……」

鐵指道人點點頭道:「他第一個怕的就是丁少俠,這話說的倒是實情,如果他躲了起來,這……」

丁棄武道:「不要緊,我們可以等!」

「等……」

何三絕咬咬牙道:「那要等上多久,如果他一年不來,我們也要等上一年不成?」

丁棄武搖頭道;「以我看來,他比我們還要心急一些,大約不用等上三天他就會出現……」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在這三天之內,兩位卻要先陪我去辦上一件事情……」

何三絕道:「什麼事找上了我們師徒?」

丁棄武淡淡一笑道:「這就算補加的一個條件吧,不必問什麼事,只問你肯不肯吧!」.

何三絕忖思著道:「只要你不是想要那宗武林藏寶,別的事情都可以商議!」

丁棄武道;「陪我去一道少林!」

何三絕慨然道,『去少林找心靜賊禿算帳,是我的志願,這自然沒有問題。」

鐵指道人介面道:「只要是家師答應下來的事情,貧道更是沒有什麼問題!」

丁棄武笑笑道:「這一點我知道……」.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我還有一個附加的條件,就是進入少林之後,一切要聽我指揮!」

何三絕哼了一聲道:「這一點答應了你也沒關係,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必須先和你說個清楚!」

丁棄武道:「是什麼條件?」

何三絕朗然道:「你既然知道我跟心靜賊禿的事,等遇上他時,我就要單獨的與他分一個高下!」

丁棄武點頭一笑道:「這自然可以,不過,尊駕這份心愿,一時之間卻怕是很難實現得了!」

何三絕一怔道:「為什麼?」

丁棄武目光微微一轉,輕吁了一口長氣道:「因為心靜大師不在少林寺!」

何三絕奇怪的皺眉道:「他去了何處?」

丁棄武搖描頭道:「還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何處,可以說是下落不明,存亡莫卜!」

何三絕一跳老高的道:「你這話是真是假?」.

丁棄武冷冷的橫了他一眼,道:「丁某沒有理由對你撤謊!」

何三絕喃喃的道:「堂堂的少林一派掌門,怎麼會下落不明,生死莫卜了呢?」

丁棄武道:「在下同樣的覺得奇怪,老實說,相邀兩位去少林寺,就是想請令師徒幫忙,一齊找出這件事的真相,弄個水落石出!」

何三絕道:「好吧,在下對此很有興趣。」

說著已經站起了身來。

鐵指道人皺皺眉頭道:「現在天巳大亮,只怕今夜是去不成了吧?」

丁棄武點點頭道:「自然:我們今天就暫時在這裡歇息一天,晚間二更之後,再採取行動。」

何三絕雖然有些迫不及待,但瞧瞧已經大亮了的天色,只好停了下來.

一天的時間並不太長,天色終於漸漸暗了下來。

豆豆書庫獨家連載,寒星子嘔血OCR、校對、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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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關三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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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血濺少林大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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