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絕崖逢生
金露蓉微微笑道:「那裡有什麼奇遇,還不是白哥哥的栽培,姐姐,我問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絳雲點頭道:「我怎麼未聽到,只是被你的功夫驚住啦,聽他們說是為了一面小旗之故。」
金露蓉點頭道:「你聽誰說的?」
絳雲一指那山頭道:「我本來在那山頭經過,後來發現天欲妖婦由這邊掠過,所以停下來觀變,未幾又趕到西域二無常,但這兩個老魔似乎帶有輕微的病態,縱躍中非常痿靡,后才知道他倆曾遭狡狐狸打傷過,三人到達那亂石峰會齊之後,互相商量一陣,說要向流沙三魂追問什麼旗幟,語意含有濃厚的煞氣,顯而易見的,流沙三魂對羅剎魔君現已不合作了。」
金露蓉沖情點頭道:「那面小旗就是紅豆姑姑布下太虛陣的陣眼主幡……」
她將經過情形向絳雲說完又道:「姐組今後要多加小心,令師現已投降了羅剎教,一不小心就會被捲入漩渦。」
絳雲嘆口氣道:「多謝妹子關心,姐姐自知小心就是。」
一頓又道:「妹子知不知邪狼四怪中僅存的老大老二等去處?」
金露蓉搖頭道:「最近因魔頭們一個比一個厲害,簡直將他二人給忘了,姐組可曾發現他們藏處在什麼地方嗎?」
絳雲點頭道:「我發現他兄弟與千古恨在一塊,於漠北見了一次后,又在山海關外見過,他三人似在找尋什麼重要東西,大前天卻又發現金城堡主陸權,湯池莊主海威,後面還跟著那鬼計多端的八九博學諸葛異。」
金露蓉笑道:「這些人現在已不太重要了,除非他不作怪便罷,一旦賊心不死,要收拾他們簡直易如反掌,姐姐,你來見那六人還在拚斗嗎?怎的現在沒有動靜啦。」
絳雲一指北面山頭道:「二無常與天欲妖婦不敵,剛才已向那方退走了,我們在此稍待,提防流沙三魂再回頭,妹子既有無上功力,最好趁早將其消滅。」
金露蓉搖頭道:「戰勝倒還有幾分把握,如想將其置諸死地恐怕難以辦到,這些老魔無一不是內外兼修的老古董,如無壓卵之勢,休想毀其生命。」
桑雷宏聲道:「最低限度也要叫他們知道厲害。」
金露蓉揮手道:「要打架你先登峰,探探有無動靜,我與雲小姐馬上就到。」
桑雷舉步又停,朝絳雲道:「小姐吃過飯不曾?這裡有的是魚肉。」
絳雲微笑擺手道:「謝謝大個子,我不想吃,天亮了,留著作早餐罷,等會恐怕還有架打,吃飽了不靈活。」
桑雷大步行走,哈哈笑道:「咱可就越飽越有勁。」
他說著已奔出數十丈外,只引得二女格格嬌笑不已。
桑雷登至山峰,他身高異常,舉首超出石筍之外,環顧四野,於蒙蒙的晨霧中只見東北角上確實似有人影晃動,距離很遠,他不敢冒失,只靜靜的盯著不動。
金露蓉不知與絳雲在作什麼?這時還未見上峰。
在靜寂中,時間雖快卻慢,桑雷漸漸感覺有點不耐煩,但那晃動人影卻轉了方向,一個,二個,他看出竟有三四個,時隱時現,不是追逐,也不見得悠閑,奔走之勢似乎非常急促,顯然的,他們是有事情,又像迷失了方向,或許是找尋什麼同伴,既不遠離,也不過來,只是在百丈外兜圈子。
突然「察」的一聲,發自桑雷的背後,陡發之勢,猛使桑雷一震,回頭之霎,他發現五丈處有點異樣,那是一堆較高的亂石,石後有叢雜樹,這時那樹梢還在晃動,顯然是剛才經過震動,他身不由主的往下一蹲,心想:「莫非有人來到我的背後偷襲不成。」
心中想著,一抹警覺掠過腦子,立即運功戒備,他知道來者決非泛泛之輩,否則不會這樣近才發覺。
良久,又是一聲輕微的拂枝之音傳出,這次他卻看得非常清楚,那確是自雜樹叢中發出,緊接著,由枝梢上伸出一個頭來!他一見忖道:「這兒似曾見過。」
原來那人非常蒼老,白髮披覆,滿臉雞皮,兩隻眼睛吐出譎詐的詭芒,這時四下張望,顯出他在搜巡細察,但卻似乎沒發現桑雷的形跡。
桑雷默想一陣恍惚記起什麼暗道:「我說呢!凡是江湖成名人物大多數都有一面之識,這老兒不是八九博學諸葛異是誰!剛才還聽到雲小姐說他在左近露相,原來也到這兒來了,咦?他到這裡幹什麼?難道與那幾條人影有什麼把戲?」
忖思中只見諸葛異漸漸露出半個身子,半晌,他居然大起膽子走出雜樹叢中。
桑雷本來不想驚動他,但見他竟是往這邊走過來,暗道:「好傢夥,這是你自找麻煩,逼不得已,俺只好將你留下了,否則你必然會揭露我的形跡。」
算計一定,功運右臂,待對方走至三尺之處,突然伸指一點!
諸葛異一生詭詐出名,這時作夢也想不到會遭人暗襲,人未發現,猛覺全身一麻,軟麻穴被桑雷點個正著,兩腿一酸,頹然倒地。
桑雷悄悄走出,看見他雙目吐出恐布之光,不由啞然一笑,輕聲道:「老博學,久違了,請勿聲張,否則休怨我要為難你。」說著抬手作勢就待斬落。
諸葛異一見是他,心情似是放下不少,輕聲道:「原來是『戈壁雷』桑大俠,閣下招呼一句也就行了,何必點老朽穴道?」
桑雷見他套交情,心中暗笑道:「你少來這一套,咱可不買這個賬。」說道:「對不起,諸葛先生,你恐怕走了不少路,躺下休息一會也不錯,咱是有要事在此埋伏,怎麼著?只先生一個人來此?」
諸葛異被搞得啼笑皆非,只見他眼睛一轉,故作泰然道:「桑大俠別開玩笑,請解了老朽穴道后再好好敘談,老朽一生閑散,實是游山至此。」
他講得輕描淡寫,實際上又在用心眼;桑雷知其弄鬼,故作不明道:「先生言中之意,無疑是一人經此,在下剛才瞥見數條人影,想必都是些來歷不明的江湖人物了。」
他說著舉頭外望,只見霧氣更濃,回首虛聲道:「那好像是陸堡主和湯莊主,先生要否招呼他們?」
他心中有數,明知諸葛異不會單獨到此,是以詐言試探。
豈知這句話不要緊,卻將諸葛異驚得面色大變,兩眼表露恐布之光,只見他急急搖頭道:「桑大俠千萬別聲張,咱堡主是在躲避敵人,老朽暫不與他見面。」
桑雷聞言不解,正待發言詢問,但他口還未張,身後已有人說話道:「好狡猾的東西,你那裡是暫不與他會面,不如說無臉與他會面,陸權待你不薄,居然賣主求榮,桑兄請勿聽他胡說。」
桑雷早有警覺,但未將其放在心上,認出來者正是湯莊主海威,霧氣太濃,視覺非常困難,竟被他掠到身後還未發現,聞言宏聲答道:「莊主內功深奧莫測,使區區佩服之至,不知諸葛先生有何大事侵犯故主?」
海威拱手道:「桑兄過譽了,諸葛異叛主之事,一言難盡,起因只是一個女人。」
桑雷回顧諸葛異一眼,見他面如死灰,此際已然閉目不言,不由冷笑道:「原來如此。」
回頭道:「陸堡主現在何處?所謂求榮,不知求的是誰?」
海威側身坐於石上道:「當桑大俠之面,海某無事不可奉告,某與陸堡主剛遭羅剎教徒追擊,幸有一不明女俠解危,陸堡主馬上就到。」
說著側耳一聽繼道:「某與陸堡主雖稱南北二霸,但近來因江湖奇人輩出而深感不安,因此都於半年前偃旗息鼓,再不作爭霸之想,詎料這近與陸堡主之妾通姦,為謀永久之計,竟私與羅剎勾結,欲置陸堡主於死地,先是海某與陸堡主曾拒絕羅剎教收降,這一來,羅剎教自是接受其請,幸事機不密,卻被陸堡主事先發覺,因之商通與某共擒叛逆,不料這心計過人,竟被其得悉潛逃,今幸得大俠將其制住於此。」
桑雷聞其概略後接道:「海莊主既然是找他,那就請莊主帶走罷。」
海威拱手道:「多謝桑大俠援手,海某暫代陸堡主領去。」
說完拱手告辭,立即提起諸葛異如飛而去。
桑雷見其背影消失后不久,本想走出石堆,但他不見金露蓉故又猶豫不決,正在舉措未定之際,忽又發現了兩條人影,心想:「這二人莫非是羅剎教徒?」
他話剛停口,兩條黑影已如箭掠到,桑雷不敢冒然闖出,立即大聲喝道:「什麼人?」
前面黑影聞聲一窒,火速剎住沖勢,後面那人陰聲答道:「老夫兄弟從不稱名道姓,小輩鬼叫什麼?」
桑雷哈哈笑道:「不報字就休想前進,戈壁雷礙難放關。」
他說出字型大小之意,深恐得罪自己人,但在語音中已察知對方來頭不小。
前行之人聞他笑聲宏亮,似已確定桑雷並非泛泛之輩,只聽他沉聲道:「無名小輩也敢攔阻老夫去路,給我滾出來。」
桑雷察勢知有一場大幹,於是放下肩上食袋后道:「要桑大爺出來可不是好玩的,老傢伙們,你等注意挨拳頭。」
他說著大步踏出,逕朝正面直上,但他已將全身功力運足,順天掌首式待發。
行至五丈之處一看,只見是兩個紅髮怪物,那扮相他觸目心動,忖道:「這可能是僅存的邪狼二怪。」
對方這時也看得分明,似在心中暗猜什麼,見他立身停步,乃嘿嘿陰笑道:「原來是個初出道的大笨東西,小輩,你認得老夫兄弟是誰?趕快閃開,否則爺爺可要教訓於你。」
桑雷心中有數,這二人隨便挑一個也不弱於紅塵艷鬼,合起來干就有點吃不消,盤算一下昴然道:「我當是什麼玩意?原來是兩條野狼,桑大爺生平好鬥,我看你們都上罷,否則恐怕過不了這一關。」
他人雖耿直,但到了節骨眼上亦懂得使用謀略,這一句激將法卻生了效,或許是對方根本沒有看得起他,只見前面怪物沉哼一聲,右手朝後一揮道:「老二退開,這東西看勢兩有兩手,讓大哥我來量量他。」
桑雷見計得售,補上一激道:「我說老野狼,你卻不能大意,桑大爺出手很重,吃虧后求援可就來不及了,最好此際都上來。」
前面怪物無疑是邪狼老大,只見他被桑雷激得煞氣滿面,陰聲笑道:「小輩,你若能接老夫百招,這地方准你攔住了,否則非打斷你兩條笨腿不可。」
桑雷深恐對方不守信諾,他有意提足丹田真氣說話,目的在引起金露蓉的注意,於是猛喝一聲道:「邪狼四怪只剩一半,到現在還想吹牛,桑大爺要你知道厲害,接招!」
他一招「兩儀初奠」,踏洪門,猛從正面揮出,一開始就用了八成勁。
邪老大見式一怔,差點忘了出手,他認出那是「順手掌」法中第二式,這武功對他來說是吃足苦頭的玩意,因之觸目心寒,舉措失著。
幸好,他背後邪老二尚夠沉著,立即大喝道:「大哥快避……」
但他還是差了那麼一分時間,待邪老大驚覺時,桑雷皂掌勁已如潮湧到,只見他慌急中連拒帶躲,肩上還是挨了一下重的,只打得他「吭」的一聲悶哼,蹌蹌踉踉,蹬蹬退了五大步,最後還來了一次螺旋急轉身才勉強穩住腳跟。
桑雷不敢追擊,他怕搞急了逼出邪老二出手,但他還是哈哈朗笑諷道:「狼老大,你也是數一數二的老江湖了,怎麼會臨陣發獃呢?哈哈,現在讓你先出手,免得又措手不及。」
邪老大這時肩痛如割,只見他嘴唇一裂,忍痛哼聲道:「小輩,順天掌你那兒學到的?這功夫是南小子不傳之秘。」
桑雷聳聳肩,右臂一舉哈哈笑道:「狼老大記性真不壞,咱這絕學可不是偷學的,告訴你們兄弟,這是咱主人的的確確親手教會的,怎麼樣?你看出還有什麼地方不夠火侯?」
邪老大被他說得又驚又怒,這下他可清楚這大個子的來龍去脈了,只見他咬牙厲吼道:「老夫先殺了你出口氣再找南小子。」
他語落身撲,雙掌合十齊臂,顯出他是全力施為。
桑雷不敢大意,左掌側面一劃,右掌往上翻出,連閃帶攻,一招「清濁分野」,順天掌從頭開始。
邪狼老大見他身手滑溜,看不出半點笨態來,心中頓起警覺,攻守中逐次謹慎提防,生怕再遭一下就吃不消。
雙方的掌勁拳風,猶如千百把利斧,亂石山峰被劈得滿天飛石如雨!隆隆的響聲,沉沉的吼叱眨眼就已鬧成翻天覆地之勢。
邪老二一見心驚,他真想不利這大個子的武功是高強,只見他雙手亂搓,大有出手之態,然而,他仍舊沒有採取行動,就像生怕他大哥丟人似的。
霧氣全收,一輪紅紅的朝陽已升起天空,桑雷打鬥中偷眼外望,他見四野非常靜寂不由暗自忖道:「這下可糟了,小姐恐怕是出了紕漏?」
邪老大這時大有後力不繼之感,他自己估計不下兩個時辰了,桑雷的順天掌還是如山壓下,少說點,他已接下千招以外了,開始的牛皮不能對現,他是心中羞著,口內難言,幸好桑雷未提起那句「百招」諾言。
邪老二看出兄長處於下風,於是再也忍不住了,只聽他大聲叫道:「大哥,咱們還有事待辦,你怎的與這小輩拖起時間來了。」
邪老大聞言知意,但他還是不願以兩打一,只聽他喘聲道:「二弟也想過癮嗎?那就交給你罷。」
他說著猛劈數掌往旁一閃,意在逼退桑雷好溜開,但桑雷不是傻瓜,他知道一換上車輪戰就難於討好,於是亦借勢撤身,甚至較邪老大還閃得迅速,他可不管什麼面子不面子,縱身就往山峰西面猛衝,心想:「打不過就逃,這是主人的江湖經驗,要面子就得吃苦頭,那是血氣之勇,匹夫所為,嗨嗨,少陪啦。」
邪老大一見大感意外,只氣得厲聲喝道:「老二,別放他,我們追。」
他吃了桑雷一掌,此際那肯甘心,喝聲出口,人已如風死追下去,他竟忘了自己能御氣躡空,妙在邪老二也被搞糊塗了,他見只長生了氣,一時沒想到追的速度如何,於是也跟著一個勁的發足猛追一氣。
桑雷大概也忘了對方的能力,回頭反覺好笑道:「追罷,看誰的腿快,咱們來次長程賽跑,嗨嗨,遇著咱小姐就夠你們受的。」
論地面功力,桑雷確實高上一籌,只見他腿長步大,一掠就是十丈開外,瞬眼間即越過數座山頭,只趕得邪狼二怪烏煙瘴氣,大有追又不及,不追難捨之勢,兩兄弟竟也是死心眼,似乎下定決心非追到對方不可。
桑雷是有目的的,他一個勁直奔江西廬山,知道金露蓉如不見其在亂石峰一定也會往廬山去找他,中午時,二怪仍能遙遙緊躡,始終沒被桑雷脫開視線,他們走的都是冷僻山區,縱有行人,卻亦難見他們的如煙淡影。
漸漸的,桑西已超出半里之外,這時他本可隱藏前奔,然而,他知二怪聽力並非等閑,數裡外亦難脫其聽覺,於是毫不猶豫,照常狂奔不懈,壞在他臨走時忘了食袋,這時已感覺有點飢餓起來。
黃昏后,桑雷稍微放心一點,心知二怪已無法將其堵住,舉首前望,只見一峰插天,他這下認出那山名叫「馬金嶺」,屬懷王山脈中第三峰,過此即為平原,平原上人煙一多,他更放心不易被敵追著。
這時的二怪仍只距他一里之地,桑雷的行蹤依然約略可辨,不過,二怪也很清楚,一到平原就有被他脫離可能,因此他們已運上全部力量急追。
桑雷登上馬金嶺之際,發現二怪也到了半山之上,他一見心驚,忖道:「這兩個老怪似已準備同時動手啦,我得要再加把勁了,否則遭其困住就非常危險,過了此嶺才得安全。」
心中急著,腳下加勁,一口氣硬給翻過山去,豈知他只顧前沖,卻沒有注意眼前五尺處竟是一道深難見底的懸崖,去勢過猛,待發現時那還能收得住腳,一步踏空,竟如殞星般直往下墜!這下真將他嚇得魂不附體,暗叫一聲:「苦也!」
人到生命垂危之時,他身上自能發出潛在的本能,求生欲促使他猛提丹田一口真氣雙腿使力拳曲,右臂橫揮,打出一道勁氣,借勢側身斜飄,半轉彎,火速貼伏削壁之上,就這瞬眼工夫,他竟驚得通身汗濕透體,舉首上望,隱聞二怪腳步就在頭頂,估計相距甚遠,俯察谷底,黑漆漆的,好似沒底一般。
他正在尋思如何脫險之際,猛聞大怪在上陰聲道:「那大小子確是墜下去了,憑他功力,恐怕死不了,老二,想辦法下去,不見體難以甘心。」又聽二怪發聲道:「想辦法?哎!大哥,我們暈了頭啦。」
只聽大怪異似的道:「暈頭?暈什麼頭?難道就這麼讓那小子逃出去?」
「哈哈」這是二怪自嘲的笑聲。
「老二,你怎麼了,有什麼可笑的?」
只聽二怪依然怪笑道:「還說呢,白白讓那大小子多活一整天,咱們有功夫不用,反而硬和他賽跑,這不是暈了頭是什麼,快,咱們御氣下降就是,另外還要想啥辦法。」
桑雷聞言大驚,但也覺得好笑,忖道:「今天真正是僥倖已極,他們竟忘了御氣追我,否則那能到此,豈不早就完蛋了,目前如何是好,他們一旦下來,那不是很輕易的就會發現我在此貼著!」
想著不由焦急莫名,又聽大怪在上自言道:「這都怪我被那大小子氣暈了頭,快,我在上面守著,你降到谷底找找看,如果不死,趕快通知我下去,這次不必單打,此地無人發現,乾脆合手消滅他,多少給南小子一點顏色看。」
桑雷聞言知危,料定二怪馬上就會降落,事到臨時,他也顧不了腳下到底有多深,雙腿一撐,立往下墜。
這一次他出於自動,下墜是有分寸的,因之墜勢甚緩,那是他提足了真氣之故。
正墜中,耳聽上方風聲有異,心想:「糟了!二怪下來了。」
他猜得不錯,二怪確已飄飄在上,幸好,桑雷的墜勢較快,此際尚未被其發現,也可說他在四處細查而疏忽了下面。
正掌此際,突然崖上起了變化,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竟使四野震動,霎時充滿了陰森之感,緊接著一團黑忽忽的東西由崖上直摔而下,其速度較下降二人還快!
桑雷在緊張中倒不感什麼恐懼,但這聲慘叫將那邪狼老二驚得提氣不住,眼睛一花,呼的直往桑雷頭頂壓下,可巧二人竟是同在一條直線上。
桑雷降墜中難免注意上面,這時一見,他還認為是邪老二向他下手呢!這怎不教他驚得心寒膽裂,然而勢逼處此,既不能抗,又不能躲,惟有乾瞪眼!心中一急,氣也提不住了,其墜勢卻也不弱於邪狼老二,這又是一場墜崖比賽。
漸漸的,下面已現出顯明的跡像,那竟是一大片尖銳無比的石筍幽谷,一根根如劍似槍,碰上去非穿胸剖腹不可!
桑雷看出形勢更險,上有強敵追著?下有石筍待戮,簡直徒喚奈何。
這時的邪狼老二也已清醒過來,但他似乎是心有所傷,一股修練多年的真氣再也提不住了,這時他竟將桑雷視如無物,察其神情,似也只顧逃命,只見他手揮腳彈,直往一根石尖上飄登。
距料就在這各爭生存之機的時候,崖上霍地射下一道流星也似的青影,其速度簡直無法形容!
竟在呼吸之間已到了桑雷頭頂五尺之處,同時只聽到一聲:「桑雷別怕!」
聲音入耳,桑雷喜極欲狂,他聽出那竟是其主人南白華的聲音。
在他意念甫起之際,身體已被一隻手掌給託了起來,他明白那是主人將其接住了,繼感輕飄飄的落腳在一根石筍之上,這時他沉氣立定,掠目處只見南白華立於身側,不由欣叫道:「主人,你老又救了我一命。」
南白華微微笑道:「你與我親如手足,不要講那些俗話。」
桑雷感激的點點頭,忽然道:「主人快去捉邪狼老二,他也下來了。」
南白華一指左側道:「你看那是誰?」
桑雷順其所指看去,一見不由嚇然道:「你老已經將他收拾啦!」
原來他看出十丈外一根石筍尖端穿著一人,這時還血流未止,那正是邪狼老二的屍體。
南白華見他面現驚疑之色,點頭解釋道:「我在救你之際,同時賞了他一記雙龍飛劍,之後再被石筍洞穿,這也是他惡有惡報所致。」
「那麼崖上的那聲慘叫呢?」桑雷又回憶起邪狼老大來,以為他已逃走。
南白華又一指另一旁道:「慘叫是邪狼老大臨死時的哀嚎,他也挨了我一劍,現在那亂石中躺著,桑雷,你怎的被他們追趕到此,幸喜我經過這裡,否則何堪設想?」
他語意中半含責備半關懷,但也有點疑問。
桑雷見問,立將自臨安經過起,一直說到與金露蓉分手亂石峰到此為止,一字不錯的說個詳細,緊接又道:「主人,小姐不會出問題吧?」
南白華聽完沉吟一會道:「蓉兒方面我倒很放心,惟有那面旗幟到底是在流沙三魂手中與否?這件事必須弄清楚,我追羅剎魔君到達陝西境內也聽到三魂的消息,聽說他們確實已與羅剎教脫離關係,現在猜也沒用,我們先趕到廬山再定行止。」
說完招呼桑雷,領頭順幽谷石徑,沿壁而行。
他們走了一整夜才走出幽谷口,其中不知走了多少難尋的秘徑,天已大亮,南白華指著左側道:「這邊走『率山』,我們繞山腳往右面,再二百里就是石鼓鎮,到那兒吃了中飯再奔浮梁縣過夜。」
桑雷只有聽他的,點頭道:「主人只管吩咐,桑雷沒意見。」
南白華想測驗他的功力進境,暗地裡逐次加快速度,專找沒有人的地方奔去。
桑雷毫無所察,他只認為主人心急趕路,傻傻的緊隨其後。
南白華不要往後看就知道他用了幾成力,心中忖道:「他確實有了神速進步啦,無怪可敵住邪狼老大,今後如再加以訓練,其成就定必驚人。」
他心中想著,腳底又加上幾分功力,這時已分不出是走是飛,但桑雷還是沒有被拋下,不過已使出全力在追。
石鼓鎮看看已在不遠,南白華陡然立住道:「前面三里處有人御氣經過,桑雷你走前面,他好像已落到地面了,那幾人是貼地飛行,你去看看是誰?」
桑雷奉命搶出,應聲道:「有幾個?」
南白華指示方位道:「稍偏右走,他們不在正面,共是三人。」
桑雷奔出之際,舉目一察地勢不對,又問道:「往右是山區,難道他們落在山裡?」
南白華見他停步回頭,示意道:「你說的不錯,他們還有動靜,臨近勿露形跡。」
一停微沉,側顧左側道:「那邊也有動靜,咦!他們來得不少。」
桑雷拔足衝出道:「可能是對方在此地集結,主人你老走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