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壯烈犧牲
想起皇子陂少陵原,他感到心中隱隱發痛、那兒,長埋著張老人和小蓮姑娘他們是因為救他而喪生的、他的臉沉下來了,仇恨之火從內心深處冉冉升起。
酒菜送來了、蕭姑娘大方地替他斟上酒,一面說「林兄,我覺得你很傻。」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江湖上的俠義英雄多得很,高手名宿也多如天上星星,他們為何不挺身而出替天行道?你一無武林名位,二無江湖盛譽伺必冒萬險孤軍奮鬥?你為了什麼呢?」
他舉杯敬酒,幹了一杯說:「世間的傻子太少,聰明人大多所以才有梁剝皮和毒龍這種人橫行霸道。」
「你需要幫助,林兄,我……」
「你?蕭姑娘盛情心領了,恕我唐突,姑娘貴庚?」
「十八。林兄之意……」
「姑娘家在西安?」
「是的。」
「如果毒龍查出姑娘的底細,登門問罪,姑娘何以自處?
令尊令堂又該如何善後?」
「你呢?毒龍可曾追查你的根底?」
「他無法追查,我不是陝西人,孤家寡人浪跡天涯,何所懼哉?我們不談這些、姑娘的話略帶點川音,似乎不是本地人氏,身懷絕學,必是武林世家,但不知在西安有何貴幹?」
「祖籍四川,寄跡西安,不瞞你說,家父母早年在武林的確頗有名氣,目下已歸隱林泉、家在終南深處、林兄可否抽暇,至寒舍盤桓一些時日?家父十分好客,林兄可否賞臉?」
「這……毒龍眼線密布,我不能替府上帶來災禍。」
「你可以放心,今晚乘夜動身,任何高明的眼線也找不出你我的行蹤。再說,家父不是經不起風浪的人……」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不得不小心些。這樣吧,姑娘留下住址,有暇當專程往拜,如何?」
「舍下位於荒山僻野,附近人跡罕見,如無熟人引領,尋覓極為困難。」
「那麼,只好期於來日了。」他避開話題「那晚襲擊我的四個蒙面人,藝業似乎比十一道要高明些姑娘可否知道他們的底細?」」我也感到奇怪,那晚毒龍的心腹並未出動;怎會突然鑽出幾個出類拔草的高手?尤其昌碩果僅存的那個蒙面人,劍上內勁之渾厚,似乎不下於毒龍,我幾乎一劍出彩,想起來至今仍然感到心悸。總言之,毒龍手下人才濟濟,不可大意輕敵.據我所知,去年中秋前後,虯須丐曾不顧江湖的禁忌,月夜於秦王府前行刺梁剝皮,被一名穿了甲士裝的走狗,在剎那間擊中他三刻之多。」
「魯老爺子的藝業,其實與十一道不相上下。他之所以能一而再逃過大劫,完全是憑機智經驗而穩度難關……」
「哦!林兄與虯須丐有何淵源?」蕭姑娘急急接上門。
「他是我的長輩,我就是應他老人家之召而來的。」他毫無機心地說。
蕭姑娘臉色一變,低頭遲疑地問:「長輩?是親屬呢,抑或是師門長輩?」
「可以說是親屬。」他說:「我稱他為叔。」
蕭姑娘以巾拭臉,以掩飾不安的神色低聲說,「虯須丐在山西道上失蹤,可曾查出線索了?」
「正在查,大概已有眉目。」
「哦!會不會是毒龍下的毒手?」
「還未獲得確證。哼!我會查出來的;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這一天快要來了。」他恨恨地說,一口喝掉一杯酒「紙包不住火的,他們必須付出可怕的代價。」
先前透露消息的大漢,突然急奔而入,渾身大汗胸脅濕漉漉地,搶近桌旁爭叫道「林兄,快馬已發鶴池,目下恐怕已出西關。」
「一西一南,兄台不必緊張……」
「如果繞道而來,要不上半個時辰,聽說是石統領親自出馬,林兄還是早離開吧!」
店外站著一個灰衣人。陰森森地說:「四海游龍躲在鶴池小趙莊,毒龍是專為對付那老鬼的,林彥兄,出來說話,咱們在等你。」
他大吃一驚,四海游龍又出毛病了。他認得那位灰衣人,無影門的鬼影奪魂施祿,不是冤家不聚頭呀,無影門纏定他了.往外看。無影梟婆的身影正急掠而來,陶姑娘也緊隨在後。
「對頭來了,我先走一步。」他匆匆向蕭姑娘說,丟下一鍍銀子做酒菜錢,飛快地搶入內堂過道,從後門溜之大吉。
鬼影奪魂做夢也沒料到他開溜,心中一急,頓忘利害,快速沖入叫.「休走,閣下……」
蕭姑娘鳳目中殺機怒涌,大抽一揮,叱道「該死的東西!
可惡!」
鬼影奪魂前沖的身軀被大袖拂中,狂叫一聲不進反退,像被狂風所到,翻騰著跌出店門外,滿地亂滾鬼叫連天、等無影梟婆沖入,蕭姑娘已從後門追趕林彥去了。店后是曲折的小巷,她奔出高叫「林兄……」
林彥已經不見了,她沿巷急奔,惑然自語。「那傢伙不堪一擊,他為何慌張地走避?真糟!今後找他恐怕不容易了,那幾個該死的東西,誤了我的大事。」
林彥並不是被鬼影奪魂嚇走的,他關心四海游龍祖孫的安危,所以一聽鬼影奪魂說出毒龍的毒謀,便決定立即儘快趕往鶴池援手,鶴池小趙莊他不陌生,在城西南十里地、也許還未得及.他一面飛趕一面心中叫苦,毒龍要對付的人,並不止他一個林彥。當然包括了四海游龍。用這種全面布網零星襲擊,且以主力出其不意突襲的辦法十分厲害。大白天想走避勢不可能,用坐騎追逐,四海游龍危矣!
為了四海游龍,他再次忘了自身的安危。
小趙莊僅有二十餘戶人家,庄西是已變成小池塘的鶴池庄東是一座林木蔥蘢的丘陵,南面是桑麻園,北面是青藍的麥地。二十二匹健馬從丘陵的東端繞過,騎士們兩面一分,各牽坐騎快速進入樹林,先搜樹林然後向小起庄方向接近.另一隊騎上也有二十名,剛到達庄南的桑園,也一字敞開,悄然向庄口接近,在距庄兩百步左右,桑園的邊緣各找地形隱起身形候機、為首的領隊,赫然是外堂總管勾魂鬼手凌如峰本人。伏在他身側的是百毒頭陀、丟了冷虹劍的神劍孫立、三老人是愚園受創的華陽三妖……二十名高手聲勢驚人,實力空前雄厚。分為兩組封住進出路。
「總管,貧僧先布下百毒飛霧陣好不好,」百毒頭陀低聲說。
「你少出餿主意。」勾魂鬼手不耐地說「如果老鬼不從這一面逃走,你豈不是白用了?」
「老鬼哪有機會逃走?」神劍孫立說:「統領要直接沖入庄中捉他,用不著咱們出面動手。」
「那老狗真該死,居然一躲就是三天,他這老江湖算是完蛋了。」勾魂鬼手得意地說「不過,他也該死而無怨啦!為了他兩個二流高手,不但出動了咱們六十餘名一流好漢,而且統領敢親自出馬呢。咦!統領為何還不發動?天色不早了呢。」
「也許還沒趕到吧,他要等十一道一同動身。十一道接到信息。從玄都觀趕回欽差府,最少也要一刻工夫。」百毒頭陀冷冷地說:「統領未免小題大作。咱們這些人中,難值就不配去捉那老狗?貧僧一個人就可……」
「你少吹牛好不好?就憑你那些毒零碎,就敢大言不慚?
哼!上次在愚園,要不是你吹牛吹得離了譜,林小輩屍骨早寒啦!閉上你的臭嘴,死不了的。」勾魂鬼手不留情地挖苦頭陀:「什麼狗屁奪魄飛霧,什麼狗屁七步追魂針……咦!
孫立,你怎麼啦?」
孫立像是睡著了,正向前一仆。
華陽三妖接著向前仆,三個人直挺挺地趴下了。
百毒頭陀一聲怒吼,扭身倒地急滾。
勾魂鬼手也不弱,向下一挫身一掌急封,「啪」一聲擊飛了一根八寸長的拇指粗樹枝。
百毒頭陀一躍而起,方便鏟指出叫,「什麼人在後面暗算?
滾出來領死。」
兩丈后的一叢茂草中,冉冉站起穿青勁裝,渾身汗濕可以擠出水來的林彥怪笑道:「在面那群十條好漢,已經全昏倒了。你們這一面,也有五個後腦換了一樹枝,你們五位仁兄很幸運,但也不要高興得太早。」
勾魂鬼手大駭,立即發出一聲長嘯。
另三名大漢臉無人色,驚駭地向百毒頭陀靠,頭陀有毒變和追魂針,可以為他們壯用。
「呵呵!在下正希望閣下發出警嘯,村中的龍老前輩該已發現有警了。」林彥輕鬆地說,雙手一伸手中各握了一把八寸長的樹枝:「在下發現暗器真是無上妙品,用來對付你們這些走狗,真是妙極了。怎麼。你們不撲上?」
村北傳來一聲怪嘯,麥田中健馬飛馳,二十五匹坐騎分兩路向北村口狂沖、村東的丘陵樹林邊沿,二十二名騎上也策騎馳出。」
兩個灰影奔出村西,從鶴池的西南角飛遁,是四海游龍祖孫,借草木掩身,去似脫兔。
林彥這一面,看不見村西的景況。他早來了一步,膽大包天接近勾魂鬼手這一群人的身後,幸而他們身後的坐騎不安靜,不斷發出音響,擾亂了走狗們的聽覺,不然想接近談何容易?
勾魂鬼手一咬牙,拔劍沉喝:「你們去圍村,我擋住這小狗.」
三大漢之一巴不得總管下令,立即扭頭便跑,背部完全暴露在林彥眼下,撲一聲輕響,後腦挨了一樹枝重重地向前一栽。
勾魂鬼手一聲怒嘯,揮劍衝進。
「來得好!」林彥叫,向側急閃,雙手齊揚。雙方相距僅一丈左右,想閃開六段樹枝襲擊似比登天難,撲撲兩聲悶響,小腹和右腿根挨了兩記狠的,狂叫著摔倒。
百毒頭陀灑出一團飛霧,側射丈外腿便跑。兩大漢也不慢乘機如飛而遁。
「留下命來!」林彥怪叫,盯住百毒頭陀窮追:「你的奪魂飛霧還有多少?七步追魂針快放出來,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連灑三把飛霧,拉遠了三丈左右、因為林彥對飛霧深懷戒心,不得不折向追趕。
迫近村南,從村北沖入的騎上,已沿四海游龍逃走的方向追擊.「刺客林彥在這裡,快來擒他!」接近庄口的百毒頭陀狂叫,向後打出一把七步追魂針。
林彥側飄丈餘外,苦笑道:「這傢伙果然了得。」
他瞥了由庄東馳入的馬群一眼。向南奔入桑園,奪了一匹坐騎,循蹄聲傳來處急迫。
百毒頭陀不叫倒好,這一叫,把從庄東突入的高手們嚇了一大跳,紛紛下馬利用房屋障身,準備迎擊刺客林彥,不敢再在馬士候敵,更不敢搜索可能仍藏在庄中的四海游龍、他們在等石統領現身,卻不知毒龍已由眼線領著追出庄西去了。
在鶴池與定昆池之間,地勢最為複雜、鶴池雖然變成了小池塘,定昆池也日漸淤涸,已非昔年風貌,但依然是附近的低洼區,田地少,荒野多.草木繁茂,視野有限,有不小池塘溝渠與沼澤,限制了馬匹的速度、四海游龍選擇這一帶作為隱身處,可說十分理想,人往草木叢中一站,片刻便無影無蹤。
二十五匹健馬追入低洼區,不久便分成四五群各不相顧,像是迷失在裡面了.走在最後的一群共有五騎,領隊是內堂大總管一封三絕楊威,一面用目光搜索四周的樹叢草隙,一面不住咒罵「凌總管真該死,為何不堵住庄南一帶空隙?是誰亂髮警嘯的?查出來我要剝他的皮。」
「咦!立方有坐騎,怎麼還有人落在後面?咱們不是留在最後的一組?」一名走狗說。
草木擋住了視線,聽得到聲音看不到形影。一劍三絕不介意地說:「也許是後面的人趕到了.該分懺啦,好好搜、統領趕到前面再往回搜,如果咱們把老狗搜漏了,誰也休想安逸。」
從左方超越的人是林彥、上次與八荒神君尋找四海游龍,曾經搜遍了定昆池附近,因此對附近的地勢相當熟悉,概略地知道四海游龍可能逃向何處藏身,因此儘快地往前面趕。他也料想到毒龍已摸清了四海游龍的行蹤,必須爭取時效。
這期間,毒龍偕十一道已從前面往回搜,後面四煞星一宇排開,每匹坐騎相距約十五步左右,慢慢接近一處林間的短草坪。
頭上枝葉搖搖,躍下一個穿綠色勁裝的中年大漢。距坐騎約五六步行禮道:「屬下參見統領。」
「有發現嗎?」毒龍間。
「就在前面的草叢中,那兒原是一條幹溝。」大漢向前一指:「兩個人,剛到片刻,的確是龍老鬼祖孫。」
「好。招呼所有的弟兄,你們可以撤走了。」毒龍欣然地說,舉手一揮。
「屬於告退。」大漢行禮退走,向東走了。原來是派在這附近的暗樁,躲在樹上居高臨下監視十分管用。
四煞星左右一抄,十餘畝大的短草坪被圍住了.毒龍扳鞍下馬,十一道也下馬跟在後面,距乾溝約十餘步,毒龍仰天狂笑,笑完說:「龍君崎,出來吧!躲不住的,難道還要本統領請你出來嗎?別給臉不要臉,出來。你一條龍竟然掘了鼠洞藏身,石某真管你難過。」
一叢野草掀起,四海游龍一躍而出,哈哈狂笑道:「姓石的,老夫算是栽了。你來吧,咱們生死一決。」
蘭姑娘隨後鑽出,拔劍低聲說「爺爺,突圍。」
「來不及了。」老人家慘然地說:「但必須一試,我掩護你……」
「不,爺爺,我掩護你。」芝姑娘堅決地說。
毒龍與十一道徐徐舉步接近,獰笑道「不必交代後事了,老匹夫,本統領要借你的皮示眾江湖.哈哈!至於你這小孫女嘛,唔!真美,可惜大小了些,但要不了一年半載,她便會長梅花朵般艷麗了。老匹夫,我答應你她死不了,我要收她做第十七房待妾,你可以瞑目了吧?」
「左肩!」四海游龍低喝。
蘭姑娘扭身飛躍從左後方突圍。左後方是空隙,兩側的兩名煞星遠在六七丈外。但如果算距離和方向,是無法突圍的,兩煞星橫方向攔截,會合點正好在空隙的中心點。糟的是兩名煞星的藝業要高明得多,還未沖近空隙的中心點,黑影巳並肩迎面截住了,兩支長劍伸出,等他倆衝上來。
芝姑娘首先到達,劍發「飛星逐月」搶攻奪路。
「錚!」一名黑衣煞星冷然揮劍封出,火星飛濺中,姑娘斜飄出丈外。劍幾乎脫手,吃力地勉強穩住身形,追擊的煞星已經到了身旁。
同一瞬間,「啪啪啪」三聲怪響,另一名煞星劍發似奔雷,向四海游龍瘋狂進迫,把老人家的烏木短手杖一而再震偏。主宰了全局,四海游龍竟然未能衝出半步,反而後退了八尺。
「逼他,不許他自殺。」毒龍沉喝.藍星一聲長嘯,無畏地緊逼進攻,劍吼雷鳴,風生八步,一連十餘劍,把四海游龍逼得手忙腳亂,短手杖封不住源源而來的劍虹,只能靠身法靈活躲閃進招。但煞星的攻勢雖空前猛烈,想在近期間將老人家擊倒並非易事。兩人各展所學;展開了可怕的龍爭虎鬥。
芝姑娘已成了俘虜,她被煞星一劍封開了她的劍。巨大的震撼力震得她右半身發麻,劍幾乎脫手,身形斜飄而出,尚未完全穩下身形,煞星已如影附形跟到、她臨危拚命,一劍揮出拚命。藝業相差太遠了,想得到要糟,毒龍的貼身護衛十大煞星都是萬中選一的高手,真才實學比毒龍相差並不多,她怎能招架?錚一聲暴響,煞星已拍偏了她的劍,左手一伸,便扣住了她的右肩,她渾身一軟,拼餘力伸腿猛踹煞星的下陰要害。
煞星手上加了兩分勁,她踹出的腳大道全失。無力地踹在煞星的左膝上,煞星渾如未覺,收了劍雙手擒住了她,扭轉她的身軀面向外,擒住雙手笑道:「你是一頭野貓,在下早知你難纏,安靜些啦!姑娘。」_四海游龍已無暇兼顧孫女,他正陷入苦鬥中,以游斗術勉強支持,心中如割,知道大事去矣!
毒龍呵呵笑,向十一道說:「道長,看住那老狗,讓他游斗吧,等他力盡了再擒他,他年老氣力衰弱,拖不了多久的。」
說完走向芝姑娘,伸手好住姑娘的臉頰,獰笑道:「好,好,不錯一朵待放的蓓蕾。呵呵!想不到龍老狗居然有這麼一個美麗的孫女、丫頭,有十五歲嗎?」
「呸!」姑娘噴出一口唾沫。
他舉手一拂,唾沫向側飛散,淫笑道:「妙,又潑又辣,本統領就喜歡這種女人。』他的巨手掌大指長,撫摸姑娘的粉須、姑娘猛地一口咬住他的大拇指,用盡了吃奶的氣力。他根本不理會,狂笑道:「哈哈哈哈……今天晚你如果也這樣野,我會更喜歡你了,省些氣力留到晚上再用吧,哈哈……」
芝姑娘想放了拇指嚼舌自殺,已沒有機會了,毒龍另一手已拉開了她的牙關,向煞星沉聲說:「好好看住她,有了三長兩短,唯你是問,剛才你就該拉脫她的牙關的。」
「屬下知道錯了。」煞星恭敬地說。
毒龍轉身向斗場走去,大聲說:「龍老狗你走不掉的,不要打算游鬥了,是拚老命的時候啦!」
一個鬼魅似的人影貼地爬來,好高明的蛇行術。
四海游龍一聲暴叱,果然拚命了,閃開煞星的一劍,反手出杖,以奇快的速度貼身反擊,「撲」一聲擊中煞星的左脅,大道甚猛。煞星也拚命了,扭身側旋,劍以奇速劃過四海游龍的右腿外側,鮮血湧現,煞星也踉蹌而退,屈一膝跪倒。
十一道疾沖而上,劍影破空疾射。
「留給我治他!」毒龍怒吼,飛縱而上,不拔龍鬚刺,雙手箕張上前擒人。
這瞬間,擒住姑娘雙手觀戰的煞星,被毒龍的怒吼聲擾亂了聽覺,竟未發現身後來了人,只感到腦門一震,雙手立松。整個後腦下陷,腦袋變了形。
同一瞬間,四海游龍身形詭異地速閃。竟從毒龍的一雙巨手下竄過脫出糾纏,以全速沖向芝姑捐、老人家在衝出三丈時,方發現擒住姑娘的煞星身後多出一個人。
這瞬間,急促的叫聲震耳「伏倒……」
已來不及了,四海游龍到底上了年紀,反應不夠快,聽到熟悉的急促叫聲心生警兆,但身手卻跟不上心念,人剛向前一仆,脊樑已猛然一震,奇痛徹骨,身不由已向前衝出兩步向前仆倒。
同一剎那,毒龍已怒吼如雷,急沖而來。十一道也飛躍而進,奇快絕倫。
救芝姑娘的是林彥,他來晚了一步,將姑娘向後一推,低叫:「東南,走……」
話來完,他已閃電似地衝進,雙手齊揚,四段樹枝射向快速衝來的毒龍,身形一挫一扭,倒下的四海游龍恰好仆倒在他的背上。他抱住四海游龍的臀背,一躍三丈,三兩起落便追上了芝姑娘,伸手帶住姑娘的手肘,用上了平生所學。
如飛而通。
後面,毒龍不知射來的樹枝是啥玩藝,樹枝來勢空前快捷,大白天也不易看清。善用暗器的人,對不知名的暗器同樣懷有戒心,暗器射向五官,怎敢不躲?百忙中身形斜飄,雙掌斜拍,樹技應掌粉碎,但也因此而略有停頓,被林彥拉了六七丈距離,追之不及了。
林彥的馬藏在百步外的矮林中、毒龍太過自信,過早撤走埋伏的暗樁,樹上沒有入監視,林彥才能無聲無息地潛入救人。到了坐騎旁,他將芝姑娘拋上鞍,拉韁丟給姑娘叫:
「往南,全力驅趕,快!」
姑娘牙關被拉開,說不出話,瞥了他背上的祖父一眼,策馬狂奔.林彥背了一個人,竟然與馬的速度相等。
半個時辰后,他們在一條小溪旁的樹林內止步。林彥將四海游龍伏卧在草地上,急急捏碎一顆丹九塞人四海游龍口中,叫「快取水來」姑娘跳下馬背,奔至溪邊以手捧水,捏開四海游龍的牙關,將水灌入。姑娘說不出話,滿臉淚水哇哇尖叫,猛搖祖父的手和肩。
「不要動他。」他抬頭看到了姑娘張開的口,順手一拉一托,牙關復原「姑娘,抱歉,我無能為力。」
「林大哥。我爺爺……」姑娘哭叫。
他指指四海游龍的背腰,那兒墳起一座小丘般的肉瘤,雙肩外張,腿向上反收。
「他中了毒龍的無毒龍鬚針,在路上我已餵了他一顆護心丹護住心脈。」他慘然地說,以手掩面:「等一會兒他如果能蘇醒,姑娘。你最好走開。」
「林大哥,你……」
「那痛苦將非人所能忍受,我……」
「爺爺他……」
「準備承受打擊吧,姑娘。」他的聲調變了:「針入內腑,內腑與肌骨纏成一團,大羅天仙也救不了他,任何仙丹神葯也無法令崩裂的內腑復元。」
「那……」
『他一醒來,僅剩的一口元氣,將被痛楚所耗散支持不了片刻。」
「天哪……」姑娘痛苦地叫號,淚下如雨。
四海游龍手腳開始抖動,抽搐,喘息聲刺耳。
「姑娘,你避一避。」他說。
不!林大哥,求求你,救他一救……」
「天!我無能為力,我……」他以拳捶地狂叫。
「啊……」四海游龍凄厲地叫,渾身猛烈地抽搐。
『爺爺……」芝姑娘發狂般慘號。
「啊……」慘叫聲益厲。
「我要制他的任督二脈。姑娘諒我。」他顫聲說:「我我要讓他平靜地升天。」
「林大哥,救……救他……」姑娘撲入他懷中狂叫。
「我願以我的生命與他交換,但事實不可能.姑娘。我我抱歉。」他愴然地說,淚下如雨。
「啊……哎唷……」四海游龍的叫聲漸弱。
「姑娘,如果不制他的二脈,他將在痛苦中死去,也許他有後事交待你。你下決定吧,指一下便決定他的命運了,我不替你下決定。」
「不制二脈……」
「他仍然要死。」他沉痛地說。
「制了二脈……」
「他會沒有痛苦,死得仁慈些。」他以手掩面:「這一來,我成了殺他的兇手,雖然這樣反而可以延長他片刻的生命,我「大哥,已沒有抉擇了?」
「是的。」他木然地點頭。
「那……你下手吧,我相信爺爺會感謝你的.」
「這……」
「大哥,下手。」
他一咬牙,戰慄的手指略一遲疑,一扭頭,指頭首先落在天柱穴上。第一指下了之後,他已可控制自己了,雙手運轉如飛,身前後連下三十六指之多。
四海游龍的身軀,逐漸停上抽搐叫號聲漸止,氣息緩慢地舒張。不久,突然虛脫地問:
「這……這是何處?芝……
兒……」
「爺爺,芝兒在……」芝姑娘握住乃祖的手顫聲叫。
「是……是誰救……救了我們?」
「是林彥大哥,他就在你身邊.」
『林……林哥兒……」
「老伯晚輩在。」林彥的手撫在老人家的右頰上、四海游龍除了頭部以外,頸以下的身軀已完全失去知覺了。
「為……為天地立……立心,為……為生民立……立命哥兒,勇往直前,不……不要逃避畏縮。」四海游龍的語音提高了,那是迴光返照的生死分野「人如果一切為自己而活,這世間就不再可愛了.」
「是的,老伯。」
「哥兒,任……重道遠……」.「老伯,我會儘力。」
「好……好……好……照顧芝兒……」四海游龍話未完,吁出一口長氣,溘然而逝。
「爺爺……」姑娘伏在乃祖身上,嚎啕大哭。
林彥抹掉臉上的淚水,手按在姑娘的肩背上,顫聲說.「你哭吧,願他在天之靈平安.」
不久,兩人坐在小溪旁,林彥凈過手瞼,沉靜地問「芝姑娘,要不要把令祖的靈骸,運到終南山安葬?」
「不,我要把爺爺的靈骸運返故鄉。」姑娘說.「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姑娘。」他加以勸解:「萬里迢迢,你知道後果嗎了?再說,靈骸如果落在毒龍手中,你知道結果如何?」
「可是……』「我去找鐵膽郎君,請他出面善後……」
「我知道怎樣去找他,我們與他有聯繫。」芝姑娘說「爺爺生前信佛,可以暫時寄居在寺廟裡。」
「令祖既然信佛,為何不行火葬?日後請靈回故鄉也方便得多.」他誠懇地說:「為免靈骸落在毒龍手中。這是最安全的辦法。今後,你是否打算跟隨鐵膽郎君……」
「不!」姑娘斷然說:「我要和毒龍拚命,我要劍劍誅絕那些助紂為虐的走狗,殺祖之仇下共戴天……」
「不要激動,姑娘……」
「你不要管我,我……」
「冷靜些,聽我說。」他抓住姑娘的雙肩,神色肅穆:」你不能胡鬧,你必須聽我安排。仇不是你一個人的,一時激忿會誤大事,親痛仇快,毒龍就希望你不顧一切和他拚命、我要你留在我身邊,好好準備給他們可怕的致命一擊,你答應?」
「林大哥,我……」
「請答應我,把悲痛埋在心底,打起精神來。與走狗們周旋到底。你在我身邊,也許彼此都有些不便,但我將以全心力來照顧你。如果我大事已了而又能保住性命,我會把令祖的靈骸運回你的故鄉。今後,我是你的大哥哥,抹乾你的眼淚,現在.我們來計劃善後.」
「大哥……」姑娘撲入他懷中,哭了個哀哀欲絕。
當晚,健馬馱著四海游龍的靈骸在韋曲交與鐵膽郎君派來接應的雲深大師,破曉時分,靈骸已在興善寺火化骨灰用檀匣盛了,由靈深大師帶至御史街門暫居。『雲深大師堅邀兩人至余大人處安頓,但給他們拒絕了。離開大興善寺,林彥說:「小芝,這兩天中我們要大鬧一場,有興趣嗎?」
「怎樣鬧法?」
「引誘幾個有名的走狗,殺他個血流成河這一來,在我隱身的期間梁剝皮就不敢出巡荼毒各地方了。」
「大哥你……你準備隱身?」姑娘吃驚地問。
「是的,大概需一段時日。我發覺暗器的妙用無窮,用暗器對付這些無恥,我不會覺得心疚了.」
「大哥的意思是……」
「練暗器。本來我不想練這種有失光明的歹毒玩藝,但這次教訓令我感到必須放棄成見了。這件事你得幫助我,有你在,成功有望。」
「我怎樣幫助你?我也不會……」
「這時不便詳說,日後自知。現在,我們來策劃誘殺走狗的大計。」
「需要單爺爺幫忙嗎?」姑娘問。
「如果找得到他,最好不過了。」
「明天是約會期,會找得到他老人家的,他老人家消息靈通,可能已知道爺爺被害的消息了。」
「小芝,記住我的話,今後決不可與人家約會。」他鄭重地說。「保持秘密,行蹤不受限制,這是保命的金科玉律;狡免三窟,這是全身的法寶,不可或忘。」
次日入暮時分,欽差府的議事堂燈光輝煌、中間的大長案中,用沙土木料製成西安附近百里內的地形圖,北屆渭河北岸的涇陽,南抵終南山下,東至臨潼,西迄咸陽古渡、信使川流不息不分晝夜將消息傳到,由十餘名爪牙加以分門別類處理。
勾魂鬼手持了一根小木杖,站在地形圖前向堂上的毒龍解說,杖尖指向終南山,說:
「第二站呈報指,未牌初正之間。
八荒神君化裝成一個半死老村夫,在北道嶼僱工潛藏在密林內建造壽具,然後至嘉午台附近。偷偷地雇請工人,每人銀子十兩,言明明早將壽縣抬往大項國光寺寄厝拴龍樁附近.來牌末,龍丫頭在劉秀村假份村婦,手提香籃購買香燭與三性供品。」
「且慢!真是她?」毒龍問。
「錯不了,她頭上還帶了孝呢。這是說已可證明龍老狗的確死了。」
「好,說下去。」
「申牌正,八荒神君在子午鎮購食物,回到香積寺與龍丫頭會合,躲在寺房進食。第二站最後傳來的消息說兩人隱入寺后的山岡失去蹤跡。由他們的活動情形猜測寄宿國光寺控龍樁是假,潛厝香積寺是真。龍老匹夫綽號游龍,大頂圓光寺是傳說中大士化比丘降伏毒龍的地方……」
「閉上你的狗嘴!」毒龍怒叱。
國光寺位於大頂,也就是五台的中峰,是終南的名勝。據說隋朝仁壽年間,毒龍從火龍洞出而為害,化身為玄門羽士在長安賣假藥害人,將人吸至終南山充饑.後來,觀音大主化身為尼,與毒龍鬥法,將毒龍囚入火龍洞,拴在洞內的拴龍樁上、這座寺在宋朝太平興國年間,由朝廷賜額為圓光寺,因為奪前經常出現有如大士法相的祥雲圓光.勾魂鬼手說溜了嘴,信口雌黃。大觸毒龍的霉頭。毒龍口說天不怕地不怕,心裡卻對忌諱的事十分敏感。
勾魂鬼手碰了釘子,不敢再說,轉變話鋒說:「第四站是報,午牌本,林小狗穿青勁裝,背了包裹,在渭河南岸建章宮廢墟,找村民打聽雇舟過河的事、未牌正,他在河岸收集木板、入暮時分本板失蹤,人也不知去向。估計地已經利用木板,連夜偷渡渭河,躲到河北岸去了。」
「河北岸的眼線布好了沒有?」毒龍問。
「早就布妥。」
「通知他們,切不可打草驚蛇。」
「是的,屬下已嚴令通知他們了。」
「明天,由莫老帶人到終南,務必將八荒神君和龍丫頭給我弄來,把龍老鬼的棺材帶回。」
「是,統領……」
「我不去。」毒龍一口拒絕,不願到拴龍樁找霉氣:「龍丫頭如有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毒龍一走。一名大漢悄悄向勾魂鬼手說:「總管,明天你隨四客前往終南,千萬小心。」
「小心什麼?八荒神君是什麼東西?哼!」勾魂鬼手傲然地說:「吩咐下去,三更初人馬出城。」
「林小狗救走了龍老狗祖孫,他全撒手不管?」
「他倆無親無故,當然不管,小狗已過了渭河……」
「他過渭河去喝西北風嗎?他志在梁公公,粱公公又不到河北岸巡視,他去逛糧倉檢爛泥不成?」
「你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想得昏了頭啦!他們一南一北相距兩百里,你居然估料他們是一夥。算了吧,你。」勾魂鬼手挖苦大漢一頓,不接納大漢的忠告。
終南山,關中的名勝區。想當年秦漢之秋,城跨渭河兩岸。宮闕直抵終南山,何等壯麗。
自從政治中心來移之後,這座歷史名城慢慢地凋零,過去了的永不會再來,長安不再是天下的中心了。終南山上,不再有釣名沽譽的讀書人鬼混,終南捷徑這句話變成諷刺人的諺語了。目下的終南山,除了一些窮苦的山民在苦度歲月外,便是一些與世無爭的和尚、尼姑、老道,他們成了真正隱世的方外人。大官道八十里直抵終南山下,山麓第一座山村便是北道嶼。山道逐漸上升,十五里便是第一座大守護國寺,地名俗稱嘉中台,土民稱護國寺為破山寺、這一段十五里山道坡度不大,路也寬闊,路兩側古林參天。沒有任何村舍。
黎明前,人馬到達北道嶼。三十名騎士入強馬壯。威風凜凜。領隊是江湖客,副領隊是勾魂鬼手,實力空前雄厚,擒捉區區一個八荒種君和一個僅可名列二流高手的龍姑娘,不啻割雞用牛刀.但如果再分析,其實真正的高手少之又少,四客只帶了兩名得力的隨從,勾魂鬼手也僅帶了三五個外堂高手,其他都是僅可派用場的人,像百毒頭陀、銷魂綠姑、華陽三妖等等一流高手,皆留在府城嚴防林彥鬧事,一個也沒跟來。四客這個老江湖老狐狸,居然也估計錯誤,以為林彥真的已到了渭河北岸,自己帶了大批人馬夜奔八十裡外的終南,必定神不知鬼不覺,唯一的大敵林彥絕無南來的可能,這老賊根本沒將八荒神君放在眼下,他還不屑與八荒神君動手呢。這次毒龍要他領隊,用意是嚇阻可能出頭管閑事的武林人而已,所以只帶了兩名得力爪牙裝門面。至於嶗山雙奇雖也帶來了,但這一雙難兄難弟只配名列三流小走狗,派不上用場,小走狗狗仗人勢,難死難弟跟來捉龍芝姑娘,發誓要報一再被折辱的一箭之仇,龍老狗已經死了、小丫頭這次可得要生死兩難啦!
會合了北道嶼的眼線。證實了八荒神君與龍姑娘已在五更初入山,要與應雇的山民在破山寺會合;有些勤快的山民,已隨同八荒種君老小一同走了,約一個時辰可到達破山寺,這時追趕還未得及。
四客卻不急於追趕,他要等大白天動手,萬一讓八荒神君和龍姑娘溜掉了,回去如何向毒龍交代?同來的人,對於終南地勢相當熟悉,四客立即下了決定,留下坐騎,三十名走狗分為三路,抄捷徑入山,要搶在前面布下天羅地網擒人四客第一個到這破山寺。這座寺規模不小,有五進大殿,但只有十九名僧人在內清修,香火冷落,很少有香客上門。一問之下,證實這兩天的確有個土老兒在附近招雇山民登山,說好以三十兩銀子借住持率領僧眾,於辰牌正在寺內做法事。
這是說,龍老兒的棺材,辰牌正可以到達破山寺、四客留下兩個人監視增眾,嚴禁外出以免走漏消息,然後往下走,到達西裡外山坡下的埋伏區。
日上三竿,辰牌已到,怪,怎麼下面還看不到人影?按行程,五更初出發的八荒神君早該到達,那些山民都是爬山能手,為何至今仍未趕到?
埋伏區右面是山坡,生長著一些灌木叢、左面是陡坡,倏然下降三十丈,只生長一些茅草。大道繞山坡而過,只要兩端一堵,大事定矣!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終於,下面出現一個中年村夫,亮著大嗓門叫:「喂!上面有人吧?下面村子里有欽差府的信差,說今早欽差府遭了天火,欽差被燒死了,要這裡的人趕快趕回府城送喪。這裡的喪不要你送了。」
中年村夫不管是否有人答腔,說完扭頭就走,轉過山角便失去蹤跡。
四客一怔,不知是真是假,向伏在在近小樹下的嶗山雙奇說:「你兩人下去一趟,回到北道嶼看看是真是假。」
兩人應諾一聲,往下山道奔去.「你們想死嗎?」四客怒叱:「由原路下去,單老狗該快到了。
兩人嚇了一跳,不敢再偷懶走大路,向上攀登山脊,沿著山脊分枝撥葉往下走.徐仲一面走,一面嘀咕:「真是見了鬼啦!單老狗一定得到了風聲,溜之大吉了、剛才那傳信的不知是哪一個雜種,怎麼不上來交代,亂叫一遍就溜了?欽差府會遭天火?我不信。」
「依我看,恐怕是林小狗做的好事」徐季猶有餘悸地說:「要是飲差梁公公真死了,老天爺!咱們……」
驀地,右方一株古松上,傳來震耳的熟悉嗓音:「你們就成了喪家之犬。哈哈!怎麼來了你們這兩條小魚?在下委實失望。」
兄弟倆驚得頂門上走了真魂、古松的橫枝上,安坐著一身藍勁裝的林老,冷虹劍插在腰帶上,側倚松干狀極悠閑、徐仲向後退,恐懼地叫「你……你不是在河北……」
「在下用木板渡河,但並未到達河北岸,在下游兩三里登岸,便趕到此地等你們送死、你們來得太晚了」他泰然地說,飄然而降。
徐季扭頭便跑,往來路狂奔。徐仲也不慢,腳下用了全力,僅奔出六七步,脖子像被一把大鐵鉗鉗實了,「撲」一聲(耳門同時挨了一劈掌,只感到天族地轉,不知人間何世。徐季多跑了幾步,被挾住脖子向下拖。
兩個人並躺成一排,每人的脖子上有一根樹叉,兩叉尖打入地中,恰好叉住脖子動彈不得。林彥坐在上方,手中有一根松枝,不住在兩人的口鼻上划動,臉上有令兩賊膽寒的怪笑,松枝點在徐仲的鼻尖上說:「你,現在,把埋伏的人一一招來,我好替他們招魂,我保證你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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