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回 劃地對拳鐵蓑道示懲獻淫孀
經過約二十餘招后,老鏢師已汗流滿面,心想退走,又怕失卻臉面,只可強自應付。此時歐陽尚毅正用了一招「黑虎伸腰」,一雙掌齊出向老鏢師打來。老鏢師至此已筋疲力乏,明見歐陽尚毅撒手打來,一慌神再躲已自無及,只可往後一仰。「砰」的一聲正打在老鏢師身上,歐陽尚毅此時見老鏢師已負重傷,正自一喜,忽見面前站定一人,正在吩咐將老鏢師抬到飛鷲漁船養傷,來者正是慈雲庵主。
歐陽尚毅向庵主抱拳拱手道:「庵主的俠駕光臨可是肯對我在下賜教么?」慈雲庵主點頭道:「貧尼看到歐陽香主這種精純的武功,實不易見。貧尼願在歐陽香主的掌下領教領教,也叫貧尼長長見識。」
歐陽尚毅哈哈一笑道:「庵主你要這麼說,我歐陽尚毅可不敢從命。我不過是武林末流,江湖後進,庵主是名震武林的西嶽派掌門人,我們這時能夠在你這方外大俠面前親承教益,已覺欣喜萬分。若是庵主再那麼謙詞,使我們越發不敢妄行在庵主面前領教了。」
慈雲庵主道:「既然歐陽香主這麼推崇貧尼,我們最好是一切脫俗,彼此不要再存客氣,率真一些。貧尼深願和香主印證印證武功,適才的劃地對掌,還要歐陽香主和貧尼走一趟,歐陽香主諒能慨允貧尼所請吧!」
歐陽尚毅道:「以我在下所知,庵主挾一身絕技,武功造詣已達爐火純青,我歐陽尚毅早已嚮往著庵主的鎮海伏波劍和沙門七寶珠。如今既然在這十二連環塢中親承教益,這是我們難得的幸遇,很盼望庵主在凈業山莊中露兩手絕技,叫我們也瞻仰瞻仰,庵主可肯一展絕學么?」
慈雲庵主道:「歐陽香主,不要盡聽那無稽的傳言。貧尼哪又擅長什麼絕技?現在這種劃地對拳,我看歐陽香主你還未使所長,貧尼能在這裡領教領教於願已足,別的功夫,貧尼還不敢妄試。」
歐陽尚毅微微一笑道:「也好!我在下先領教領教庵主的西嶽派護山門的掌法,庵主請!」慈雲庵主所立處已是劃地對拳的周邊,一步已跨進了界限,那歐陽尚毅卻已縱身到了對面,彼此對面而立。歐陽尚毅一抱拳道:「庵主要掌下收著點,請發招。」歐陽尚毅話聲一落,左拳拱搭右掌虎口,身形往下塌,左右交錯,斜著往前進了三步往後再退半步,看關定式稍一沉。
慈雲庵主雙手合十,雙掌捧在胸前,右足一提一斜身往右取走式。庵主這一亮式,歐陽尚毅竟看不出庵主是哪一家拳法,可是庵主已看出歐陽尚毅竟以峨嵋少林嫡系開出門戶來,知道這才是本來面目。自己把身形展動,要以碧竹庵沙門三十六式,來會他的少林十八羅漢手。這次的會斗在難解難分之下,破壞鳳尾幫幫艦,身犯淫行,罪在不赦的女屠戶竟呈現到武維揚的面前。
慈雲庵主以沙門正宗得西嶽派的真傳,多指大師創碧竹庵沙門三十六式。這三十六式掌法摘取少林武當的精華,每式均有點穴、打穴、閉穴,動手全是重手法,武林中只知道慈雲庵主以三十六路天罡劍、一百二十八手迷蹤掌成名,這路護法的碧竹庵沙門三十六式,從江湖行道以來就沒有人見庵主用過,所以此時開門立式,連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那麼多經多見,也看不出來庵主這趟拳功的家教。
可是庵主這趟拳術也真有不同之處,從一亮式就是雙掌合十,沙門拜佛式,身形往右盤下去,側身斜步,目瞬著歐陽尚毅。這位天鳳堂香主本應該踏中宮走洪門,直進取敵,只是連人家的拳路家數全分不出來,哪還敢稍存輕敵之意?於是斜側身,也走邊鋒。兩下里相背各自走開步眼,不過這點地方,按圓周不過二十四尺,兩下只一放步,已經各轉了半周,彼此往回下一圈,不約而同的成了正對面。歐陽尚毅見庵主依然沒有進招之意,這種地方,兩下不能僵持著,歐陽尚毅口中說了聲:「庵主請發招。」人隨聲進,以矯捷的身形往前一縱,身到掌到,一遞招就是十八羅漢手的排山運掌,雙掌往庵主的中盤便打。庵主見他這一撒招,果然是少林正宗,莫怪這鳳尾幫中竟有沙門的高僧來為他助拳,認定他另有淵源,果然這位掌天鳳堂的香主歐陽尚毅竟是少林嫡系。此時一發招就是重手。庵主是雙手合一,雙掌往下一沉,雙掌往歐陽尚毅的腕口就切。歐陽尚毅把雙臂往回一撤,身軀反往回下一撲,下盤是勾腿盤旋,慈雲這裡雙掌一沉,歐陽尚毅這一撤招,庵主雙掌仍往回下一合,仍成合十的式子。歐陽尚毅一變招,慈雲庵主身軀往下一沉,蓮台拜佛,雙掌往下一撲,這種力量,暗合著內家真力,莫說真被擊上,就是被這種掌風掃上,全夠對手撤的回去的。
歐陽尚毅這趟十八羅漢手得自真傳,實有驚人的造詣,一招一式全見功夫,勾腿盤旋往外一撒招,這位慈雲庵主不僅不撤招,反倒趁勢進招。這次庵主所發出的招術更自不同凡俗,處處全是重手,歐陽尚毅往回一帶下盤,盤掌繞步反擊俠尼的左側,慈雲庵主也把招術展開。歐陽尚毅身軀一盤過來,灌穴手,照庵主的左肩窩便擊。慈雲庵主往外一封,左掌是向心掌,往歐陽尚毅的華蓋穴便打,歐陽尚毅一縮身讓過雙掌,倒踩七星步,身軀一個反迴旋,又轉到慈雲庵主的背後,遞掌發招,雙陽沓手,直撲脊骨。庵主雙掌打空,知道歐陽尚毅此時手底下絕不肯再留情,索性身形也不往回閃,也不轉身,迅捷的往下一煞腰,下邊腿腳原地不動,肥大的僧袍袍袖,半擰著身軀往後一抖,正抄著歐陽尚毅的雙掌下,雙掌在肥大僧袍中全變成點穴手,這手在沙門三十六式中名叫斬龍手,可是象庵主背著身子,上半身硬擰過來,沒有幾十年的功夫練不到,腰腿幾乎全摺疊的了。這一手變化的這麼快,真出乎歐陽尚毅意料之外,簡直和歐陽尚毅形成同時發招。這種身手,也就是歐陽尚毅,換在他人也不易再逃出俠尼的斬龍手之下。趕到這兩下的式子同時一到,真勁真疾真快!歐陽尚毅「霍」的把雙掌往外一分,金雕展翅左右一撤,變式也真疾!身往右一帶,有足尖點著地一個旋身,回身打虎掌,這一掌合上內家真力,向慈雲庵主的右肋打來。
這次歐陽尚毅已破出自己一身的成敗和俠尼一爭最後的輸贏。這一掌力量已用到,俠尼的斬龍手已遞空了,見歐陽尚毅已用撤手的招數,俠尼暗喝聲:「孽障,我慈雲老尼若是讓你獨自勝場,我們西嶽派的威名就算斷送盡了。」知道封是不容易把他這種重手法封出去,遂往左微一斜身,右掌往自己的右胯下一揮,暗用鐵琵琶之力,左掌同時往外一撒,用大摔碑手,直擊歐陽尚毅的華蓋。這兩下里這次全用的是撒手招術,任憑誰的功夫怎麼高,也不容完全互相閃避的開。只要一著了招,就得彼此受傷,誰也別想完全逃開。兩下里齊一的動作,手底下的力量全用足了。這時抱月迴廊上的鳳尾幫天南逸叟武維揚那麼沉毅穩重,臨大敵不變色的,竟自急得忘形站起。豈止他,連鷹爪王也知道俠尼這次也不易保全。唉!均嘆息站了起來,動手是剎那之間,就在兩下往外一撒招,突然花棚那邊,發出巨聲,有人大喊:「薄禮敬獻,接著!」花棚上「克嚓嚓」,竹竿「吱吱吱」二陣暴響,整個花棚晃動著幾乎倒下來,這一聲響得差異,歐陽尚毅心裡原就怕發生意外。信鴿傳報的連環塢外,分水關一帶,所過來的船隻,過分扎眼,形勢上十分不利。此時在和西嶽俠尼分生死輸贏之下,突然發出這種巨聲,任你如何穩重,沉的住氣,也不敢再往下撒招,猛然雙足足踵一著力,身軀倒縱出來。就這樣俠尼雖也被這巨聲所驚,手底下一慢,可是兩下里就在這各自一撤的工夫,雙掌互印一下。慈雲庵主的右手印了他半成力,歐陽尚毅的左掌指鋒也掃著了慈雲庵主的臂彎下。
兩下里是同一的情形,不差上下,全覺得一條臂膀幾乎不能再動作,彼此全縱出劃地對拳的圓周外。這種動作和花棚上的巨響是同時,寫出來是得分層次的敘明。可是當時的事,可沒有絲毫喘息的間隙,就在這兩下里一合一分之下,隨著花棚巨響的聲音,更聽得有人以冷峻的口吻說道:「掌內三堂的先不用這麼妄逞威風,先把門戶中的敗類清理好了再來稱雄道霸。」這最後語聲,只有花棚附近的人,和動手的歐陽尚毅、西嶽俠尼全聽見了,抱月迴廊中就聽不真切了。可是在巨響發處,抱月迴廊中的鳳尾幫以下,全在驚疑錯愕中站了起來,全知道群雄較技又生波折。內中可有人不待幫主的吩咐,從座上已經飛身縱起兩人,這兩人的身手矯捷異常,頭裡的是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的絕技,從抱月迴廊中縱出來,微微一點地又復騰身縱起,隨著胡玉笙的后影正是海鳥吳青,也用燕子飛雲縱的輕功,直撲到花棚。胡香主真可以說是一身是膽,毫不遲疑的已飛縱上花棚,海鳥吳青也跟蹤而上。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向庵主說了聲:「有人亂我壇規,我得見識見識這位朋友,庵主請少待。」說完立刻飛身也撲向花棚。
這時胡香主和吳青已經全翻到上面,只見這花棚的當中幾乎被砸塌了,一個黑布的袋子,撲在花棚的頂上。海鳥吳青道:「胡香主,這是什麼?」這時這黑布袋已經蠕動,胡玉笙搶步向前俯身一摸這布袋時,裡面竟發出微微呻吟之聲。胡玉笙目光一瞬,「咳」的嘆息了一聲,向海鳥吳青說聲:「把她捉下去。」海鳥吳青看出胡香主臉上變顏變色的,看出這其中已有文章,自己不便細問,趕緊把這布袋子提起,走到花棚邊上。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已然飛縱到花棚上,是刑堂師海鳥吳青提著一個青布袋往下邊去,方要問是什麼事,海鳥吳青才要答話時,胡玉笙已然趕過來說道:「歐陽大哥,不必再問。這個布袋子就是我龍頭幫主丟人現眼的東西到了。大哥你趕緊搜一下子,咱們弟兄這十二連環塢眼看著就無法立足了。」歐陽尚毅道:「好!胡二弟,你下去了結這段事,事已至此無須再存顧忌,各盡各的力量吧。我倒要看看什麼人這麼藐視我們弟兄!」說罷縱躍如飛撲向迎門的假山樹叢一帶。
胡玉笙業已從花棚上下來,跟隨在海鳥吳青身後,低聲囑咐道:「把布袋擱在抱月迴廊下,聽我的話風動手。」海鳥吳青此時也覺得十分可疑,這件事真有些令人難以思索了,來到抱月迴廊前胡玉笙只是沉著面色向吳青道:「把布袋子口打開。」自己卻轉身站在頭裡把抱月迴廊那面擋住,乘著一轉身的工夫,打了個手式,向吳青低聲說:「要是這個孽障,慢著點給她褪布袋。」海鳥吳青會意。把布袋口的繩子扣打開,赫然入目是散亂烏雲,一張紅撲撲的清水臉兒,正自一皺眉頭,一雙惺忪醉眼,黑長的眼睫毛一動,一泓秋水似的雙瞳,正和海鳥吳青的目光一碰!「哎喲」的一聲嬌呻,海鳥吳青不覺怦然心動,心頭跳個不住。可憐海鳥吳青,以一個昂藏的江湖豪客,竟在此日此時註定了他一生的命運完全要斷送在這淫孀妙目之中,落個身敗名裂,骨化形銷,與淫孀同歸於盡,這正是佛家所說的孽緣孽債。嚇得海鳥吳青竟自把布袋口又蓋上。金雕堂香主胡玉笙一轉身,向抱月迴廊上龍頭幫主道:「金雕堂胡玉笙報告,曾奉龍頭朱札壇諭,凡屬本幫壇下弟子一律奉行,嚴拿曾掌涼星山西路十二舵糧台舵主陸羅錦雲,現在因為不易逃出浙南,竟有江湖同道把她擒獲,送進凈業山莊。現在嘉賓滿座,這種背叛幫規,罪在不赦的惡人,幫主勿庸再審問,把她交付刑堂處置了,以正幫規。幫主可能允許本座的請求么?」
天南逸叟武維揚一聽胡玉笙的話,知道他是要為本幫來保全臉面,自己何嘗不願意這麼辦,忙答了一聲:「好!」他剛要令沈阿英領竹符處置,忽的淮陽派這邊有人發話道:「武幫主,請你暫且把成命收回,我有一點事情請求,請你要俯從我們的意見。」
天南逸叟武維揚一看發話的,竟是淮陽派中最難惹的追雲手藍璧,武維揚忙答道:「藍大俠有什麼事賜教,自管講,不要客氣!」追雲手藍璧帶著輕屑的口吻說道:「武幫主,我們身入凈業山莊,是身居客位,你們貴幫的事我們不應管也不應問,只是現在情形可不同,我們所來的人有的隨著到的,有的因為散在各處,就許后趕了來的,最令我們擔心的是我們俠義柬曾請到一位老英雄,這位老英雄接到俠義柬,曾給我們帶來信息,說是率領著他得意門徒趕奔浙南樂清東坪壩和我們會合,只是直到如今並沒見這位老英雄到來。這位老英雄是言而有信,既已答應我們到這裡來,中途雖遇見再重大的事也不肯去多管,定要實踐約言,只是我們來到這裡,竟沒有他師徒一點消息,現在我們身入十二連環塢,對於這位好朋友音訊渺然,現在突然在凈業山莊有人扔進這麼個布袋來,我們頗有些疑心,是否就是我們那位老英雄,我們得看看。現在我們不敢拿好朋友當了活冤家,可是深怕別人拿我們當了活冤家。這沒有別的,任憑布袋中裝的是什麼,我們也得看看,武幫主你就多包涵吧!」
在追雲手藍璧的話聲未落中,也不知哪一位,竟說了聲:「藍老大要認親。」追雲手聽著發話的好似那子母離魂圈成名的活報應上官雲彤,趕到看他時正在拿著那大旱煙袋在裝煙,情形上看,連自己和武維揚說話全沒聽見似的,旁邊所坐的一班武林同道,有的差點笑出聲來。追雲手藍璧好生氣憤,自己吃了這個啞巴虧還不出話來。天南逸叟武維揚聽了追雲手藍璧的話,哈哈一笑道:「好!藍大俠說的極是。本來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別人安的什麼心腸,這真難說。藍大俠要看看布袋中人,這容易。」遂向抱月迴廊外的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道:「胡香主,藍大俠對於布袋中人已起疑心,我們不便令藍大俠心中不安。把他獻出來,叫藍大俠明白了,也免得我們落人家的責難。」
八步凌波胡玉笙知道這次的難堪依然是當著人來個十足的,事已到此,只得把臉一板,隨向龍頭幫主答了聲:「遵諭。」復向海鳥吳青道:「把這廝架出來吧!」海鳥吳青原本就怕這手,這時依然叫自己動手,看胡玉笙的情形,分明是不叫壇下執役的弟兄動她。自己在情急之下,一眼找到抱月迴廊中的兩個年歲最小的司香沈阿英、司燭沈阿雄。遂向上說道:「請幫主慈悲派阿英、阿雄幫忙。」底下也不解釋。天南逸叟武維揚哪會不明白,凡是本幫稍有身份的全不願親自動手,可又不願叫壇下弟子來動她,恐怕當著淮陽西嶽派有粗暴的舉動,更給鳳尾幫貽羞。這時矮金剛藍和只腮邊帶著冷笑來註定了龍頭幫主。心說:你們這群猴兒崽子,裝傻的是故意裝傻,裝正經的也是一派光明正大,我看你們全是矯情,全是欺詐。藍老大明是問他淮陽幫師徒的事,那老猴兒崽子明是問問所請到的誰,可是他故意不答,此時這海鳥吳青又假撇清,自己不肯動手,任憑你們怎樣乾淨,只這個淫孀蕩婦,就足以要你們這群猴兒崽子的死命。
沈阿英、沈阿雄弟兄二人雖小,但也一樣懂得一切。聽得海鳥吳青偏偏照顧到自己身上,兩人彼此對看了一眼,只不敢違背幫主的命令,怒目瞪了海鳥吳青一眼,走下抱月迴廊,便來到近前。海鳥吳青自己莫名其妙的,今日怎麼這麼沒有一點鎮定力,只往布袋前一湊,心頭只是騰騰跳個不住,只好按著精神,把布袋口張開,向身旁招呼:「阿英,阿雄把她架出來。」這兩人一看,竟是個女人!兩人因為年歲小,先前幾年僅是在幫主身旁服役,沒有什麼接觸的事,對於本幫的人,只於在十二連環塢服役的全認識,外壇各舵主每年才有一次朝主壇,多半不知不認識。對於女的,僅聽說西路上有這麼個人,沒見過,現在是聽這兩天主壇中傳說的情形,才略知大概。這女屠戶已犯重大幫規,罪在不赦,此時從布袋口一露出她來,沈阿英年歲大一點,暗罵了一聲:「喪氣!」沈阿雄伸手把這女人的左臂抓著,沈阿英只好抓右臂,兩人往起一架,這淫孀的雙臂還捆著,海鳥吳青只好往下給退這布袋,和淫孀是正對面。此時不僅海鳥吳青太以接近她,看著情形不對,連胡玉笙也覺著這死有餘辜的陸七娘情形不對。把她擒入凈業山莊,分明淮陽西嶽兩派中人,故意的想給鳳尾幫中極大的難堪,只是這淫孀絕不是容易對付的,既落在對手手中,也該是狼狽異常,如今她依然是滿面脂粉,一臉酒意,這真是怪事!
這時海鳥吳青趁著阿英、阿雄兩人往起攙架的工夫,把黑布袋從上褪到腳下。沈阿英、沈阿雄這兩個孩子卻也真壞,暗恨刑堂師海鳥吳青無故的照顧他們,又懼著他素日的鐵面無情,不敢帶出一些不願意的神色來。此時吳青正自把套著的布袋褪到腳下,只是淫孀的兩腳還瘸著,沈阿英、阿雄一使眼色,兩人同時架著女屠戶的雙臂,暗中一齊用力往起一托,往前一送,海鳥吳青正自俯身後一抬頭,女屠戶的身軀微往左偏了偏,下身是正往海鳥吳青的臉上撞來,自己竭力往右一甩頭,淫孀的右腿已和自己的臉和右肩撞了一下,一股子熱香撲入鼻中,在同時一著急之下,右手往回下一擋女屠戶,手又按到她胸頭乳際,自己可撤出一步來。
女淫孀被他一搡,「喲」的一聲,海鳥吳青也是久經大敵的老江湖,此時轟的弄得個面紅耳赤,方要發作,沈阿英、沈阿雄兩人卻架著女屠戶作弄起來。兩人往右用力一帶一推,和吳青錯開一步往前一送,喝聲:「跪下!」竟把淫孀硬按在那,這兩個孩子都把臉綳得嚴肅異常,象兩個劊子手似的直挺挺分站在兩旁。這正是:孽海無邊,宿世冤家成巧合;孽緣一結,一生壯志化灰塵!海鳥吳青見胡香主也在沉著面色,自己一轉念間,卻不好發作了。竟在這時抱月迴廊中連發了兩聲哧哧的輕笑,吳青目光瞬處,已看見是淮陽派最小的兩個,一個是小俠祝龍驤,一個是小龍王江傑。把海鳥吳青恨得牙痒痒的,只於是無可如何。
這時八步凌波胡玉笙卻以嚴厲的語聲,向這裝模作樣的沈阿英、沈阿雄喝聲:「在壇前效力數年,還一點不留心,本幫的幫規壇規壇戒為祖師所遺,就是犯哪一條幫規,也要自己來領祖師的慈悲,自己領刑,用不著叫人費事,把她綁繩抖開,我們用不著局外人代勞。」沈阿英、沈阿雄齊聲答應了聲:「是。」明白鬍玉笙因為這淫孀是被人捆來的,鳳尾幫自有幫規來懲治本幫弟子,由局外人這麼給捆來,這是本幫的難堪侮辱。沈阿英、沈阿雄趕忙把淫孀倒剪著的二臂鬆開。
這時抱月迴廊中所有淮陽西嶽派以及鳳尾幫的各香主舵主,全是以驚奇的神色來看著這身犯重大幫規,竟自輾轉被她脫出手去的女屠戶陸七娘,尤其是掌福壽堂的雙掌翻天崔豐和掌分水關外壇糧台的雙手金鏢羅信,這兩人幾乎氣炸了肺。掌福壽堂崔香主自從在福壽堂令她立侮過書,反被她用薰香困倒,幾乎全喪命在她手裡,竟被她漏網逃出。既顧全著三陰絕戶掌羅義的老命,又因為自己身為福壽堂堂主,處治不當,反險些被一個下流女人所毀,也是栽跟頭的事.何況所立侮過書又被她盜走(崔豐尚不知已落在淮陽派手中),自己無面目向主壇陳訴,只好吃了這個啞巴虧,把福壽堂的事沒敢聲張;可是監堂韋天佑因為所居離開他們很遠,地方很僻,事後才知道福壽堂出事,卻悄悄報告龍頭幫主,請幫主以緊急壇諭,嚴令浙南各舵一體協緝她押赴總舵趕緊處治,免得將來成為鳳尾幫的隱患。雙掌翻天崔豐深恨當時自己沒決斷把這淫孀放走,貽無窮之患,追究起來,自己終難脫處治不當之咎。此時見這淫孀終於落在對頭的手中,恨不得立刻把她碎屍萬段。
那雙手金鏢羅信,是個最務虛名最護短的主兒,自己因為自幼把她撫養起來,因為她而和三陰絕戶掌羅義全存了意見,把弟兄的情義全斷了,自己總認為是幫中弟兄嫉妒他一家在本幫,全掌權有地位,故意想排斥他們。自己雖則也想仔細偵問女屠戶陸七娘在涼星山一帶的情形,只是這淫孀哪肯說出自己淫亂情形,在羅信面前侍寵撒嬌,百般作態,羅信竟自被她瞞哄得死心塌地。哪知道趕到她暗入福壽堂后,風聲傳播出來,羅信臉面上可有些難堪,再加上三陰絕戶掌羅義倒反鳳尾幫,闖出十二連環塢,這一來更叫羅信不自在起來。好在龍頭幫主並不妄事株連,自己稍微的放了心,此時竟被人家把這個活寶這麼獻出來,自己幾乎無地自容,哪得不急和雙掌翻天崔豐同時站起,不約而同的向幫主請求,這種敗壞鳳尾幫威名,觸犯了本幫規的敗類,一時不要停留,請幫主傳諭立時處死,免得全幫的弟子俱被她帶累的不能抬頭。天南逸叟武維揚一擺手道:「少安毋躁。」
上面刑堂師海鳥吳青立自斂抑著飛散的心神,向阿英、阿雄說了聲:「把她帶到迴廊前,聽幫主的壇諭。」沈阿英、沈阿雄向淫孀陸七娘喝聲:「走,到迴廊前好叫老頭子慈悲你!」
陸七娘此時才把眼前一切情形看明白了,面目才變色。自己從福壽堂逃出來,把那個被削去雙足已受宮刑的侯傑安置樂清附近去將養傷勢。可是她這種禍水,天生淫賤,只要沒有入幕之賓,立刻生趣毫無,竟在樂清把一個守軍卡子的弟兄,名叫劉鳳蛟的攏上手。女屠戶也知道當時想離開浙南只怕不那麼容易,索性挾著這個供她玩弄的劉鳳蚊匿居在東坪壩外,暗中探聽十二連環塢的情形和淮陽、西嶽兩派的信息。她明是自己作孽,不過不肯認帳,認定了這是淮陽、西嶽兩派害得她有家難奔,有國難投,自己拿定了主意,在離開浙南之前,相機再施辣手,總要把兩派中人收拾兩個解恨。哪知道這種惡念哪容得了她再施為?可是也算她還有一段冤怨緣的因果沒了結,暗中竟被淮陽派一些前輩綴上她,絕不容她走開。若是沒有這位玄門劍客收拾她,她也逃不出她生父三陰絕戶掌羅義的手下。三陰絕戶掌羅義只要踩跡著他這現世女兒,絕沒有半句話再說再問,一掌把她震死,這一來她倒多活幾時。女屠戶匿居在東坪壩鎮外,昨夜正在和她這新歡飲酒取樂,被這位玄門劍客趕到,把劉鳳蛟立刻處死,把女屠戶點了暈穴,用布袋裝起,把她帶進十二連環塢。這位玄門劍客挾一身絕技,掩入凈業山莊,乘下面一個會斗緊要關頭時,飛升那刁斗之上,伺機發動。直到歐陽尚毅要和西嶽俠尼動手之時猝然發動,把這個女屠戶閉住了的穴道先給散開了,把她擲到花棚上,自己撤身退下來,說了兩句譏誚的話,離開校武場,任憑天鳳堂香主再搜尋,哪裡會搜得出來?
這時女屠戶淫孀陸七娘已知道這真到了自己最後關頭,萬想不到會被人擄進十二連環塢,只怕眼前這凈業山莊就是自己玉殞香消,花殘月缺之時,這可不容易再逃了。方才從花棚被人提下來,已然醒轉,只是在布袋中還沒十分清醒;自己已知道這是一場禍事,只是究竟落在誰的手中,還不知道,動手的人太快,手法也真厲害,方發覺背後有人時,已然暈過去。這時還要憑自己一身的狐媚,靈巧的心思,來作最後的掙扎。在這打開布袋時,用她迷離的醉眼,嬌媚的眼風,先給了刑堂師海鳥吳青一個媚態。哪知道把她全身褪出布袋,再往四下一看,自己哪還有什麼希望!龍頭幫主暨所有的在座的本幫人絕沒有自己可以藉助的人;那淮陽西嶽兩派尤其是自己的對頭人,哪還有活的希望?被沈阿英沈阿雄喝叱著,只好慢慢站起;這時精神一弛,立刻邁步躊躇的往前走了幾步,往這迴廊近處一跪,顫聲說道:「待罪弟子,掌涼星山十二艙糧台,陸羅錦雲求幫主慈悲!」武維揚被這種情勢所迫,只好宣示出一番話來,哪知更招出對頭人的冷語相質,自己幾不能再留在此座。
天南逸叟武維揚遇到這種時候,只好是板起面目向下喝叱道:「羅錦雲,你身為鳳尾幫壇下弟子,蒙祖師的嘉惠,提拔你在涼星山掌糧台重舵,幫中對你是格外的恩惠,你饒不來好好報效,反倒觸犯十大幫規及護壇戒律,叛幫背道,欺師蔑祖,貪淫好色,羅錦雲你是自己領罪?是等祖師的慈悲?按幫規壇戒,你是很清楚的,現在正當凈業山莊和嘉賓聚會,不能再開壇處治,你不自己領刑等什麼?」
女屠戶淫孀陸七娘一聽幫主不開壇處治,這還有萬一的希望,遂故作滿面凄涼,非常幽怨的向-上叩頭道:「幫主,你不要盡聽外面的傳言。弟子不幸身為女流,生在江湖裡,都為苦命人。我比別的江湖道中人更苦,不幸嫁了丈夫,丈夫又為報效祖師喪了命,我作了未亡人……」但說到這句,胡玉笙已自不耐,厲聲道:「羅錦雲,不必再饒舌,你縱舌粲蓮花,也休想再逃出十二連環塢,趕緊給我領刑!你再敢羈延,我甘受違壇規的處分,便替祖師慈悲你了!」女屠戶陸七娘把身軀一扭,眉峰緊蹙,帶著十分冤枉的形容,向胡香主臉上望著,叩了三個頭,慘然說道:「胡香主,你身為內三堂香主,要想處治我這麼個已入羅網的小鳥,不過一舉手之勞,如踩個螞蟻。你叫我死,我不敢反抗;只是你身為內三堂香主,作事定能順天理人情,我這個苦命人落到這般地步,還惜什麼命。我自入鳳尾幫,早已以身許幫,這條命已交付祖師,我還有什麼怕的,只是我們幫規嚴,壇戒可怕,也得說真贓實犯,我身犯幫規是誰的見證?哪個的報告?只要有當面和我質對的,我不是新入幫的弟子,我比誰全明白,我只要罪有應得,我情願自己動手,絕不叫別人費事。胡香主,你看祖師爺慈悲後人的面上,容我在賢明恩待我的幫主面前申訴完了,我再死也瞑目了。」胡玉笙從鼻孔中「哼」了一聲,暫忍著憤怒,要看幫主怎樣來處治她,自己也不願過分作這種惡人。
女屠戶陸七娘才把這位胡香主說的暫時不施辣手,才要迴轉頭來再以巧言蒙蔽自己的罪惡。自己倒也沒希望立時能夠僥倖,只是能夠不當時處死,自己就有法子另謀脫身之策,不料抱月迴廊上自己的伯父、雙手金鏢羅信,厲聲說道:「丫頭!我羅氏的門風叫你敗盡,鳳尾幫的威名也全被你斷送,你要再敢措詞巧辯,幫規不處治你,我也不叫你活過這個時辰!」女屠戶「啊」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雙手金鏢羅信,故作萬分委屈地說道:「伯父,你這可不對了。虎不食子,你雖不是我生身之父,可是比我生身之父還近。我生父練功夫練得把骨肉天倫全沒有了,我是你老夫婦撫養起來的,我一身功夫是你教的,嫁人是你出主意的,入幫效力也是你攜帶的。旁人變著法子來害你這苦命侄女,這種情形叫我百口莫贖,怎麼現在連至親骨肉還不容我?既不以疼女兒的心,破死而替我洗刷清白,反倒下井投石地說出這種恩斷義絕的話來。伯父,現在你正好不用多管這種閑事,我鳳尾幫中是爺作爺當,兒作兒當,侄女縱有觸犯幫規的地方,也有一身當之,何必在我這行將就死的羅氏後代身上再作賤?伯父,你只要不念一點骨肉之情,伯父你的事未必比侄女我強多少吧?那我只好和伯父同歸於盡吧,索性把羅家這一門絕了倒乾淨!伯父你對這苦命侄女多開恩吧!」女屠戶陸七娘這番陰損毒惡的話,把個雙手金鏢羅信氣的幾乎炸了肺,可是他這寶貝侄女是單刀直入的往致命處下口,羅信干著急,真就不敢再發威。自己的私弊她是完全知道,只要過於的和她暴躁,觀在她是有些豁出去了,真箇把自己的事全抖露出來,雖不一定就把自己毀了,這個跟頭實在有些栽不起,當時氣得只有怒叫聲:「好丫頭,你可氣死我了!」
女屠戶陸七娘向幫主叩頭道:「幫主,我蒙幫主的慈悲,憐我丈夫陸琦為報效而死,叫我掌西路十二舵糧台,我一個女弟子,能得總舵這麼信任,我縱然愚蠢,也不至那麼不自愛。只是我一個年輕的寡婦,掌著西路各舵的大權,嫉恨我的大有人在。我這次從西路逃出來,幾乎落在和鳳尾幫為仇的手內,我陸家堡被焚,叫我孤掌難鳴。十二舵不肯容我這麼個女流,一再逼迫,我孤立無援之下,曾說過氣憤的話,我回到十二連環塢,定要求幫主徹查西路十二舵的真實情形,哪知別人恐怕我把實情全宣布了於他們不利,這才給我編排這些流言蜚語。幫主是能體察人情的人,我羅錦雲若不是女弟子,也不至於有這種事。請幫主念在我實在是遭人誣衊,到這時我是無可如何而已,幫主能多慈悲女弟子。我羅錦云為祖師效力落到這種結果,我自己也不十分灰心。弟子現在是求死不求生,不過我得死個清白,死在幫主前。求幫主看在祖師的面上慈悲弟子,只要不盡以別人詆毀我的話,來判弟子的命運,我絕不惜這條蟻命,求幫主的慈悲吧!」說到這聲音越發宛轉,淚珠兒滾在嬌嫩的俏面上,愈顯得如同帶雨梨花。
天南逸叟武維揚對於她這片巧避罪責的話,哪會就信?只是現在忽的起了一點私心,認為女屠戶陸七娘現在既已落在十二連環塢,就不怕她再逃出手去,自己何必叫對頭人那麼稱心如願,遂冷然向下說道:「陸羅錦雲,你不用巧言遮辯,你身犯幫規,自有你的鐵證;我幫中對於壇下弟子是無分男女,絕沒有令人不甘服的地方。你要自取最重的刑誅,是你自己要嘗嘗比一死更難的慘刑,我要叫你到死甘心,暫留你在人間停留片刻,來!把她帶赴刑堂候諭。」女屠戶陸七娘聽到幫主令暫時把自己押赴刑堂,這一來自己實有了逃生的希望,趕緊向上叩頭道:「謝幫主的慈悲,只要給弟子個違犯幫規的憑證,弟子死亦瞑目了。」
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和抱月迴廊中的青鸞堂香主、天罡手閔智全認為幫主這種處治是故意的作為。因為這女屠戶陸七娘的罪狀昭然,自己盤奔西路回來已有很充足的報告。天鳳堂深宵議事的時候,也已經把她和已被處治的雙頭鳥姜建侯除名,只待追還票布,隨時處治。現在大約是不願當著外人自暴其丑,只是已看見那淮陽西嶽派的幾個難搪難惹的人面上的神色,只怕不好搪吧!果然在兩人默默盤算之間,女屠戶陸七娘叩頭之時,座上竟有人自言自語地說:「說慈悲?慈悲別忘了後患,傾國傾城又添上了傾幫,辦的好!」武幫主和天罡手閔智離說話的人很近,聽得十分真切,目光瞬處,又是那雙環鎮遼東——上官雲彤,可是他說完這兩句話,竟把頭扭轉去,向西嶽掌門人說話,武維揚暗罵:「匹夫,你用冷語譏人,這凈業山莊,要叫你好好出去,我誓不為人!」
抱月迴廊下監視女屠戶陸七娘的胡香主,和刑堂海鳥吳青可聽不見迴廊上的冷語譏人,正在要喝令把這淫孀女屠戶陸七娘帶赴刑堂看管,話只說出一半,抱月迴廊已有人起立發話道:「武幫主,你先等等。」並向下招呼道:「胡香主,你先別這麼含含糊糊地把她弄走,等著咱兩下里把話說明白了,你們的事你們自己去辦,我們絕不妄參一言。」女屠戶陸七娘正慶幸只要能夠緩死須臾,就有逃生之望,這時迴廊中有人阻攔,再一看發話人,更不禁如同冷水澆頭,罵了聲:「藍矮子我和你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對頭!我已到了下地獄的時候。」女屠戶想到這,恨得銀牙暗咬:「我陸七娘只要還能夠生出十二連環塢,別人的恩怨我情願一筆勾銷,唯有藍矮子你,我不把你毀個家敗人亡死無葬身之地,我就枉稱女屠戶了。」迴廊上發話的正是淮陽派有力的人物、燕趙雙俠中的矮金剛藍和。矮金剛藍和見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有意把女屠戶的惡行掩蔽,把淮陽西嶽兩位掌門人,形成以堂堂兩派掌門人,竟不能容一個鳳尾幫女弟子。這種狡猾的手段,自己焉肯容他這麼含糊閃避,這才站起來答話。他把人攔住,才向天南逸叟武維揚道:「武幫主,貴幫涼星山掌西路總糧台的十二舵陸舵主,以一個壇下女弟子能掌貴幫這麼重要舵口,定是才堪重任。並且我們才知道這位陸舵主乃是武林名家之後,福壽堂三陰絕戶掌羅香主之女,雙手金鏢羅香主的侄女,我們可惜先前不知道這位女舵主是貴幫兩位成名的老師之後,我們要早知道了是這兩位香主的後人,涼星山陸家堡的事,兩位掌門人何必親自動手,只要把這位陸舵主請回十二連環塢,自能親自還我們個公道。論到貴幫壇下弟子,身犯幫規,以武幫主這樣賢明,當不致令壇下弟子蒙蔽。門戶不同,法規沒有二致,我們局外人不當再過問。只是這樣陸舵主所行所為,與我們太有牽連,以我們掌門人的行為和西嶽慈雲南主行道江湖的行徑,豈能對於一個江湖女流下那狠心辣手?現在請武幫主令這位陸舵主當眾宣布我們挑她涼星山舵的真相,若是這麼含糊的由貴幫處治她,也教江湖道中人笑我們不能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