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相大白
紀通道:「我為了擊敗你,不惜將你的武功研究了好幾年,所等的就是今天,用你段家的武功擊敗你!」
段凌子搖頭道:「你成功了!」
紀通道:「世上再無人能擊敗我了!」
段凌子大笑道:「你妄想,眼前就有一個!」
紀通道:「誰?」
段凌子道:「我的宋老弟!」
紀通聞言大笑,笑得幾乎彎下腰去。
段凌子道:「你不信……」
紀通哈哈大笑道:「連你都躺下了,這世上,我還怕誰?」
段凌子冷笑道:「紀通,你不要打的儘是如意算盤!」
紀通冷聲道:「非我狂妄,舍你而外,我不作第二人想!」
段凌子哼哼地道:「這可包括大理教段門?」
紀通神色微變,道:「這個……」
段凌子緊接著道:「還有長白山的陸家你都沒有放在眼中?」
紀通大叫道:「段老四,你別激我了,我紀通敢在江湖上製造這個局面,就不在乎任何與我為敵之人……」
段凌子道:「這不結了,你早說這話一切……」
紀通冷冷地道:「段家以你最行,結果你最先倒下去。」
段凌子道:「紀通,我不過是受點傷,這並不能代表這是我的失敗,你今日所以能佔優勢,那是因為你比較了解段家武學的路數,否則,你休想!」
紀通想了想道:「這話我絕對同意!」
他歪著頭問:「老四,假如我要殺你,你還有幾分制勝的把握?」
段凌子神色微變道:「不瞞你說,我已無制勝之道!」
紀通哈哈大笑道:「老四,我很抱歉!」
段凌子道:「你真要做這種事?」
紀通道:「我為什麼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誰都清楚,放虎歸山,無異是引火自焚,留下你,與我有百害而無一利!」
段凌子道:「你好狠!」
紀通道:「無毒不丈夫,我只不過是想做個大丈夫!」
段凌子道:「美麗的託辭,紀通,我看錯你了!」
紀通微怔道:「怎麼?」
段凌子道:「有一次,我去拜謁韓老英雄時,你知道他說過什麼話?」
紀通道:「那個老東西最會胡說八道。」
段凌子抱頭道:「他善觀人意,精通星卜之術,說的話絕不會錯!」』
微微一頓,又繼續道:「他說你腦後長有反骨,雙目是對毒眼,有朝一日,你定會反叛離去,說不定還會遺禍江湖,當初我並不在意,根本沒放在心上,至今想來果然不差!」
紀通嘿嘿地道:「當初他太多嘴!」
段凌子道:「可惜!」
紀通道:「可惜那張嘴只貪一時痛快,而將生命……」
段凌子變色道:「你這話……」
紀通道:「可惜他饒舌,所以……嘿嘿,你應當明白。」
段凌子道:「原來韓老先生是你殺的?」
紀通道:「殺個人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段凌子慘聲道:「紀通,我早該想到你才對!」
紀通道:「你反應太遲了,不是我告訴你,我相信你還不會知道!」
段凌子長嘆道:「紀通,你為何這般慘忍,用這種手段對付韓老先生?」
紀通道:「小場面,小場面。」
段凌子道:「如果我還能活著的話,我決不再放過你!」
紀通道:「再沒有那個機會了,老四……」
段凌子淡淡地道:「我要碰運氣!」
紀通大笑道:「太渺茫了!」
仰天一陣大笑,那笑聲好刺耳。
宋磊朝前一踏,道:「段兄,你傷勢如何?」
段凌子苦澀地道:「暫時是死不了!」
嘴裡說得輕鬆,他心裡卻比誰都明白,自己傷得相當嚴重。
紀通道:「老四,我要看著你死!」
宋磊冷冷地道:「紀通,殺人不過頭點地!」
紀通道:「不錯。」
宋磊道:「該放手時且放手,你何不放手?」
紀通道:「我不放。」
宋磊一怔道:「為什麼?」
紀通道:「我放了他,他會放了我么?」
宋磊道:「你怕他再報仇?」
紀通道:「除草務盡,我不願再留禍患!」
宋磊道:「你過份!」
紀通道:「也許!」
宋磊道:「江湖上對這種手段毒辣、斬草除根的兇惡之徒,俱無好感,因此百道之士,無不深惡痛絕……」
紀通道:「你這是挑釁!」
宋磊道:「我決不容許你做這種事。」
紀通道:「宋磊,你干涉不了!」
宋磊道:「這很難說!」
紀通道:「地獄門的精英已來了大半,閣下雖然得天地雙賢的真傳武學,但要和本門主為敵,只怕有力不從心之感。」
宋磊道:「我不在乎!」
紀通道:「逞一時之勇為愚者!」
宋磊道:「我願做個愚人!」
紀通哼了一聲道:「宋磊,你這是自殺!」
宋磊道:「除非你放了段兄!」
紀通道:「段老四,我決不能放過!」
宋磊道:「紀門主,趕盡殺絕非正當手段!」
紀通道:「在我認為這是除草務盡的最好辦法。」
宋磊道:「你不怕有人尋仇?」
紀通道:「誰?誰人替段老四齣頭?」他嗯了一聲又道:「你是指你自己?」
宋磊道:「大理段家……」
紀通渾身一震,道:「不可能……」
宋磊道:「這有什麼不可能,段門的人讓你殺了,他們堂而皇之地追尋兇手,以常理論之,這並沒有錯!」
紀通道:「誰去告訴段王爺?」
宋磊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紙永遠包不住火!」
紀通嘿嘿地道:「本門主有辦法不泄漏出去!」
段凌子慘聲道:「你好毒!」
紀通道:「你果然反應靈敏,我的話才到嘴邊你便知道了。」
宋磊道:「我也知道你想幹什麼!」
紀通道:「我不信!」
宋磊道:「你妄想將我們全殺死在這裡!」
紀通道:「不錯,這是最好的保密法。」
宋磊道:「只怕你無法如願!」
紀通哼了一聲道:「為什麼,憑你的武功能抵擋我們的聯手?」
宋磊道:「也許我雙拳難敵四手,不過我如果想衝出重圍,我相信還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呢!」
紀通道:「你會舍下你的未婚妻?」
宋磊心頭一震,道:「這不會涉及她的!」
「嘿嘿!」紀通道:「你要獨溜沒那麼簡單,蕭梅要想活命,除非是你有辦法將她帶走……」
宋磊慘聲道:「想不到你們對一個女人也下這樣的毒手!」
紀通道:「交戰之下不分男女!」
宋磊道:「好,我要領教貴門的殺人手段!」
霍地將那歸鞘的長劍掣了出來。
一片寒芒迎空而閃。
紀通嘿嘿地道:「宋磊,你何必一定要拼?」
宋磊道:「這隻怪我有這個本錢!」
紀通道:「你已一敗塗地,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了!」
宋磊道:「我不信!」
段凌子嘆聲道:「紀通沒說錯。」
宋磊道:「段兄,我一定要帶你衝出去。」
段凌子道:「老弟,不要妄想了,紀通像頭狐狸,他說要怎樣一定有相當的計劃,我看你……」
紀通得意地道:「老四,還是你了解我!」
宋磊道:「段兄,說句不客氣的話,我不在乎!」
段凌子道:「我和蕭梅,你充其量只能救一個……」
宋磊一呆道:「這……」
蕭梅慘聲道:「我是個女流,生與死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段大哥是一方之主,生命較為我寶貴,宋磊,你要救他!」
段凌子大笑道:「蕭姑娘,你不要再推辭了,我怕活不長……」
宋磊道:「段兄,你先忍著點,我要……」
紀通道:「宋磊,放下劍!」
宋磊冷笑道:「紀門主,你太小看我了!」
一長身,揮劍朝紀通刺了過去。
紀通躍身微移,手勢疾快地一揮。
只聽他冷聲道:「宋磊,你再不停手,立刻便無葬身之地!」
宋磊微怔道:「紀通,你少說!」
底下的話尚未說完,他眼角已瞥向四下的人影。
四下人影晃動,數十個身穿黑衫的漢子,俱手戴鹿皮套,虎視眈眈地站在那裡,在他們腰際各掛著一個皮袋,裡面鼓鼓的,彷彿是滿滿的一袋。
而他們的一隻手皆伸進袋中,顯然那袋中裝的俱是毒物。
紀通道:「你只要一動,他們立刻下手!」
宋磊道:「憑他們那一袋?」
紀通道:「你不要小看那小袋,裡面卻是名聞江湖的『斷魂沙』,只要一粒沾在身上,那條命立刻反魂無術!」
宋磊一顫道:「唐門『斷魂沙』?」
紀通道:「你知道的真不少,我相信你也知道它的厲害!」
宋磊道:「你用這『斷魂沙』威脅我?」
紀通道:「這是避免動手的最好辦法!」
宋磊道:「紀門主……」
紀通哼了一聲,道:「什麼事?」
宋磊道:「閣下幾乎忘了,自己也身在其中!」
紀通嘿嘿地道:「你看準了這點?」
宋磊道:「我相信你不會願意和我同歸於盡!」
他挺劍直進,揮灑出一片劍光,照著紀通全身罩去,那玄妙的劍法兜起-道銀弧,疾利迅捷。
紀通一掌斜劈,扭身疾退。
他嘿嘿地道:「宋磊,看不出你還很聰明的!」
雙方的動作都快捷無比,稍沾即分,一個使劍,一個揮拳,出手之厲,無與倫比。
紀通幾次想脫出圈外,奈何,宋磊已看出目前情勢的不利,紀通只要逃離場中,自己必是死傷無疑,因為他曉得自己在「斷魂沙』』的攻灑下,決無法一一避過,至少也會沾上幾許。
紀通決沒料到自己這一番的失策,幾乎是滿盤皆輸,他此刻雖然勝券在握,苦於脫身不了。
最令紀通驚異的是宋磊的武功太令人意料之外了,那綿綿不絕的功夫,逼得他有點慌亂失措。
突然,紀通一聲呼哨,道:「宋磊,我失陪!」
他的身形像個田螺樣旋轉起來,不可捉摸地一閃而至,奔出圈外。
宋磊縱身欲追,段凌子長嘆道:「宋老弟,咱們!」
宋磊苦笑道:「他太狡猾……」
紀通大笑道:「宋磊你們看我的!」
手一揮,散布在四處的大漢俱一抓懸於腰際的「斷魂沙」,欲出手擲去。
陡聞一聲冷喝道:「紀門主,你最好冷靜點!」
隨著這話聲,但見遠處站著一個身穿黑衫的中年婦人,她牽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緩緩行來。
紀通微微一顫,道:「你……」
那婦人冷冷地道:「你還記得我?」
紀通面上泛白,道:「你不別而去,我處處打聽……」
那婦人冷冷地道:「我又不是你的妻子,你打聽我幹什麼?」
紀通道:「請你不要說這種話,至少我倆相愛過!」
那婦人變色道:「住嘴,你配么?當年不是你,我會離家出走?」
紀通顫聲道:「不要這樣講,我為你什麼都願意做!」
那婦人雙眸一動,道:「真的么?」
她雖然已經華年老大,漸近遲暮的樣子,但那一顰一笑,猶有年青時一樣的動人心魄,誰也看得出她年少時一定長得相當秀麗出色……
紀通道:「真的,真的!」
她微微一笑道:「放了老四!」
紀通道:「好,好!」
段凌子道:「不要你來說情!」
宋磊一怔道:「她是誰?」
段凌子極痛苦地道:「我那個叛離的妻子!」
宋磊一呆道:「真沒想到!」
那婦人緩緩行來,凄楚地道:「老四,你還恨我?」
段凌子道:「你難道要我來愛你?」
那婦人眸中含淚,道:「老四,我知道對不起你!」
段凌子擺手道:「滾,我不要再見你!」
那婦人身子一顫,道:「老四,你何忍!」
段凌子吼道:「當年你跟紀通私奔時,可曾想過我?」
那婦人泣道:「我知道,我錯了……」
段凌子道:「段門門風嚴謹,容不下你!」
那婦人慘聲道:「我不乞求你的寬恕,我只請你收留小江……」
段凌子顫聲道:「什麼?你說什麼?」
那婦人道:「他是你們段家的人,你總不會不要他!」
他將身邊那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抖,那少年立刻雙膝跪倒在段凌子的面前乞憐地望著!
他嘴唇顫動,道;「爹!」
段凌子苦痛地望著這個陌生的少年,默默無語,此刻他心中激動翻湧,連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滾味。
他黯然的道:「他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自動的道:「段大江!」
段凌子道:「你沒弄錯?」
那少年不知所措,無法答話。
但那婦人心中明白,知道段凌子指的是什麼,她苦澀地道:「你們段家的後裔,你難道還懷疑?」
段凌子道:「我不能不問清楚!」
那婦人一回頭道:「紀通,你過來!」
紀通行了過來,道:「什麼事?」
那婦人道:「告訴他,這孩子是誰的?」
紀通彷彿非常懼怕這個黑衣婦人,連忙道:「老四,他是你的!」
段凌子搖頭道:「一時的糊塗,造成孩子終身的痛苦!」
段大江哭道:「爹,你收留我吧!」
段凌子苦笑道:「爹帶你回大理!」
段大江喜道:「真的?」
段凌子大笑道:「當然是真的!」
段大江道:「媽呢?」
這話非常低沉,幾乎使人聽不見。
段凌子道:「她愛去哪裡,便去哪裡。」
段大江道:「爹,難道你不能原諒媽?」
段凌子冷笑道:「孩子,當你懂了人事後,你便會知道究竟為了什麼,現在你也許會覺得爹太過份了!」
那婦人慘聲道:「老四,我知道我錯了,這輩子對不起你,但今日來此並不是來乞求你原諒,主要是為了大江!」
段凌子道:「你不需要解釋,我了解!」
那婦人道:「如今大江已回段門,我可以了卻這樁心事j」
她轉身欲去,淚珠已滴在地上!
段大江道:「爹,在我小時候和媽孤零相依為命時,多麼渴望自己與其他的人一樣能有個爹,今日這個夢想終於實現了,不幸我有了爹,轉眼又失去了娘,在我來說,可喜又可悲,爹,我奇怪,娘或許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可是娘雖然沒有功勞,卻有苦勞,至少把我帶大……」
段凌子吼道:「不要說!」
段大江顫聲道:「爹,我從出生到現在,你未盡一絲父親的義務,娘雖不好,卻把我撫養成人,我以為你會給我渴望已久的父愛,結果見面第一眼,你居然喝叱我!」
段凌子痛苦地道:「孩子,你不了解!」
段大江道:「我了解,娘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段凌子怒視了那婦人一眼,道:「你告訴他了?」
那婦人悲傷地道:「為什麼不告訴他,我走錯了一步路,就該告訴孩子,讓他曉得一個人走錯了路,所導致的後果!」
段凌子道:「你真勇敢!」
那婦人苦澀地道:「隨便你怎麼挖苦我!」
段大江道:「爹,留下媽!」
段凌子道:「大江,這不是我的問題,這是你媽自己的問題,我們年紀都這麼大了,誰也管不了誰!」
那婦人道:「老四,你……」
段凌子道:「為了孩子,我不願再使她傷心……」
那婦人慘然地道:「你能讓我回去,我已滿足了,老四,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永遠感激你……」
段大江道:「媽,我們一起回大理!」
那婦人搖頭道:「孩子,媽沒有臉回大理了,你爹能原諒我,公公不會原諒我,孩子,媽會去看你,這已經夠開恩了,在我想像中,爹不會這樣寬宏!」
段凌子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我真那麼小心眼,你和紀通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辦法追回來!」
那婦人道:「我相信你們段家有這個能力,不過,我不信你會真的默然無動於衷!」
段凌子道:「我是個人,一個有血性的人,當時我恨不能殺了你們,每當我恨極之際,我都去劈石板,大理的石板誰知道被我劈碎多少?」
紀通冷冷地道:「老四,我離去后,你對我爹……」
段凌子道:「你爹至今還在大理,好端端的!」
紀通道:「我不信!」
段凌子道:「你怎麼不打聽打聽!」
那婦人冷冷地道:「紀通,立刻帶你的人滾!」
紀通一呆道:「你……」
那婦人寒著臉道:「你不要忘了你是六姓家臣中的一個無名小卒,今日你能在這裡站著說話已經高攀了,也許你認為已是一門之主,根本聽不進耳去!」
紀通嘿嘿地道:「今非昔比,我不在乎任何人!」
那婦人道:「你憑什麼?」
紀通道:「我憑武功,以及我門下弟子!」
那婦人冷笑道:「這些人有何能耐,你敢倚靠他們?」
紀通道:「他們個個都是一方之雄,武功不凡!」
那婦人冷冷地道:「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紀通道:「這……」
那婦人道:「你頗不服氣?」
紀通道:「何必說這話!」
那婦人道:「我說這話已經是客氣了,如果以你當年那些惡行,我恨不能立刻將你殺了,今日我不願親自動手的原因,只是念在我們認識一場的份上!」
紀通道:「你這是給我難堪!」
那婦人哼哼地道:「你別不服氣,稍時你便會知道我說的!」
紀通道:「不錯,我承認自己深深愛上了你,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但是你要在我門下面前給我難堪,我紀通是寧折勿彎,決不念情!」
那婦人道:「你可以和我動手!」
紀通搖手道:「這怎麼可能,不要說是你,任何一個不太懂武功的人,我都不會和他動手,況且你還是個女流!」
那婦人道:「女流怎麼樣?不如你?」
紀通苦笑道:「這是什麼話!」
那婦人道:「紀通,立刻帶著你的人滾!」
紀通道:「這種口吻下,我不能接受!」
那婦人道:「看樣子是要我趕你們了?」
紀通道:「你何苦!」
那婦人道:「大江!」
段大江道:「娘,孩兒聽命!」
那婦人道:「這個是打傷你爹的仇人,娘的一生幸福全毀在他手裡,娘不想和這種人動手,你給我修理他一頓!」
段大江道:「僅修理他一頓?」
那婦人道:「斬斷他一隻手!」
段大江道:「是!」
紀通怒笑道:「你叫個毛孩子羞辱我!」
那婦人道:「你不要小看是個孩子,他的武功不比你差!」
紀通道:「我不信!」
那婦人冷冷一笑,不再理會。
段凌子道:「大江行么?」
那婦人道:「你放心,段門子女有誰弱過了名頭!」
段凌子朝宋磊一望,道:「老弟,你留意點,大江是我的命根子!」
宋磊道:「由我接紀通幾招。」
那婦人道:「宋大俠,大江這孩子好勝心特彆強,你最好讓他上陣!」
宋磊道:「大嫂這樣吩咐,在下遵命!」
段大江年少英挺,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他巍然地朝那裡一站,自然地流露著一種威凜的架勢。
紀通道:「大江,你最好下去。」
段大江冷冷地道:「我的名字不是你叫的,紀通,咱們是空手肉搏,還是兵刃相見,由你指定選擇,我沒意見。」
紀通道:「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我不傷害你!」
那婦人叱道:「大江,給他一巴掌!」
段大江道:「是!」
語聲一落,人影已晃。
但聽砰地一聲,紀通居然被他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紀通一震,道:「你……」
他簡直是氣昏了頭,連話也講不出來。
段大江道:「你再出言不遜,我再打你兩掌!」
剛才那輕靈而使人震悚的快速使人驚奇了,誰也沒有料到這個少年會有這樣高明的功夫。
紀通顫聲道:「這武功是誰教你的?」
那婦人冷冷地道:「是我!」
紀通一呆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婦人冷笑道:「你現在才知道厲害,哼,一山還有一山高,你那點功夫在老娘眼裡算不了什麼,今日你夾著尾巴滾,是你運氣,否則……」
紀通道:「你真不念一點舊情?」
那婦人變色道:「胡說,我跟你有什麼情!」
紀通道:「你忘了我倆幽會後花園,私通百象亭!」
那婦人怒叱道:「無恥,無恥……」
她眸中淚水一涌,恨聲道:「紀通,你還有臉提這種事,當初要不是你放了春藥,我會委身於你?我會拋我丈夫於不顧,跟你這種卑鄙小子在一起?」
段凌子一震道:「什麼?他給你吃了葯……」
那婦人泣道:「老四,你真以為我那麼下賤,我雖然不敢說是個忠貞烈婦,卻不會爛到和一個下人做那苟且之事,要不是紀通暗中做了手腳,使我無法抗拒,我會有今天么?」
紀通道:「那是因為我愛你!」
那婦人道:「你愛的不太過火了?」
段凌子道:「紀通,你承認么?」
紀通道:「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段凌子道:「我妻子背叛我是不是你搗的鬼?」
紀通道:「不錯,全是我。」
段凌子道:「紀通,我必須殺你了。」
紀通大笑道:「你還有這個機會么?」
段凌子道:「應當是有!」
他轉首道:「宋老弟,請你把我腰下的那個小葫蘆拿給我!」
宋磊急忙把他腰際懸挂的小葫蘆拿下來給了段凌子。
段凌子拔開塞子,仰頭喝了好幾口。
宋磊微揚道:「這是什麼?」
段凌子道:「生命露水!」
宋磊一震道:「生命露水,段兄,你……」
段凌子一笑道:「老弟,我妻子被他用藥物勾引,至少不是她願意叛離我,那麼這個奪妻之恨,我一定要找回來!」。
紀通冷笑道:「當初你怎麼不找我報仇?」
段凌子道:「責人之前,須先責己,當初我以為是我妻子不耐閨中寂寞,而自動勾引你,以求短暫的發泄,所以我原諒了你,而恨極了她,可是事實是你早存淫念,居心不良,用非法手段玷污了她,那麼,我這個做丈夫的不能表示一下了,否則,豈不是王八蛋?」
他一招手道:「大江,你回來!」
段大江道:「爹,讓我表現一下!」
段凌子道:「不了,這段梁子是爹應該了結的,等爹不敵之時,你再上去也不遲,況且對方的好手並不少!」
段大江道:「爹,你的傷……」
段凌子笑道:「不要緊,我的傷已好多了!」
他斜著身子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前行去。
宋磊低聲道:「大嫂!」
那婦人微怔道:「什麼事?」
宋磊道:「段大哥的傷不輕!」
那婦人道:「我知道!」
宋磊道:「他不適合再動手!」
那婦人道:「他看起來還不錯,他一定要動手我也沒有辦法。
宋磊道:「大嫂,他之所以能在重傷之下還能再斗,全是因為剛才那滴『生命露水』的功用!」
那婦人一愣道:「什麼是『生命露水』?」
宋磊道:「所謂『生命露水』就是由產自東北的一種亢奮藥草淬練成的,這種東西喝下之後,不論傷勢多重,它都能使他起死回生,像生龍活虎樣有生命力!」
那婦人道:「那不是很好?」
宋磊急聲道:「大嫂,它有刺激啟發人類潛力的力量,可是當那個人潛力用盡之時,就像蠟燭已盡的時候一樣!」
那婦人一震道:「你說他會死?」
宋磊點頭道:「經過拚鬥后,他再也活不成了。」
那婦人面色蒼白,道:「有這樣嚴重?」
宋磊道:「決無半點虛言!」
那婦人急忙道:「大江!」
段大江道:「娘!」
那婦人道:「你可聽見宋叔叔說的?」
段大江道:「全聽見了。」
那婦人道:「聽見了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段大江道:「沒有娘的吩咐,我不敢造次!」
那婦人叱道:「沒用的東西,立刻換下你爹!」
段大江躍身直上,道:「好!」
他一躍而至,落在紀通和段凌子兩人的中間。
段凌子道:「大江,回去。」
段大江道:「爹,無論如何這一場要讓給我。」
段凌子叱道:「下去!」
段大江道:「不,爹,你傷未痊,決不能出手!」
段凌子道:「爹心中這口怨氣必須出來……」
段大江道:「爹,孩兒給你出!」
紀通道:「老四,你們父子一起上。」
段大江道:「去你的!」
他一掌切出,橫里切向紀通的腰際。
紀通身子一弓,直直射了出去。
他身在空中,喝道:「放『斷魂沙』。」
那周圍的漢子身子方動,但見婦人手臂連揚,數十點白光照著那些人身上射去。
剎那間,哎哎幾聲不絕,那群黑衫漢子俱翻身倒去,每人太陽穴中嵌著一根長長的大針。
紀通變色道:「梅花針!」
那婦人冷冷地道:「你要用手段,死亡的將更多。」
紀通吼道:「我跟你拼了。」
他見自己手下苦心訓練出來的一群弟子,在一個回合中全部死去,心中那股憤恨簡直不是言語所能形容。
一道掌影拍來,攻勢凌厲無匹。
段大江道:「拿你的手來!」
他突然施出一個怪招,居然硬將紀通那揮來的右手抓住,用力一扯,只聽咔嚓一聲——
紀通大叫道:「我的手臂——」
段大江的手法太快太玄了,無人看出他用的是什麼招式,輕描淡寫地硬將紀通的手臂擰斷了。
段大江道:「這是對你客氣!」
紀通痛得冷汗直流,道:「好,這個仇我非報不可!」
他真是陰溝中翻船,堂堂-門之主,竟給一個毛小孩折斷了手臂,傳出江湖,只怕相信的沒有幾個……
他一轉身道:「咱們後會有期。」
宋磊道:「紀門主,請留步!」
四下地獄門高手一見宋磊跨來,俱圍了過來,彷彿欲集合全部力量,和宋磊一拼。
紀通道:「你想打落水狗?」
宋磊道:「留下『綠玉令』,在下不為難你。」
紀通道:「我不留呢?」
宋磊道:「紀門主不會這樣不聰明。」
紀通嘿嘿地道:「那不一定!」
那婦人冷冷地道:「綠玉令』是丐幫傳宗之物,你留著幹什麼?」紀通恨聲道:「你也要干涉?」
那婦人道:「眼下窮家幫數百人已集結在狂人堡附近,我相信他們必在等待機會,你要聰明的話就立刻送還。」
紀通嘿嘿地道:「看你的面子?」
那婦人道:「我承認。」
紀通道:「好,宋磊,我立刻送還公孫天健。」
宋磊道:「在下代表窮家幫謝謝你。」
紀通冷冷一笑道:「老四,咱們的仇沒了。」
段凌子道:「我傷好之後會去找你一結此仇。」
紀通道:「你的功夫最好重新練練,否則你還會受傷!」
段凌子哈哈大笑道:「紀通,你不要再存僥倖了,我之受傷全因為我太大意,如果我稍微注意,你便沒這機會了。」
紀通冷冷地道:「我這隻手要在你們父子之間找回來。」
段凌子道:「憑貴門這群廢料只怕令閣下失望。」
這話一出立刻使地獄門的那群高手憤怒不平,個個圓目怒睜,恨恨地盯著段凌子。
范悟天道:「門主,咱們日後有的是機會。」
紀通嗯了一聲道:「老范,上路。」
剎那間,地獄門的弟子依依離開了狂人堡。
紀通帶著一身的恨,悲憤而去。
段凌子突然道:「劍譜!」
那婦人輕笑道:「紀通的那本是假的,真的劍譜我已給了大江。」
段凌子長長一嘆,目中閃眨著一股淚光……
天空灰暗。
一行人默默地行走著。
似乎是每個人都有著一層說不出的心事,個個低著頭,望著腳底下的飛揚塵埃……
段凌子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抒發出胸中那口悶氣……
宋磊終於道:「大哥!」
段凌子道:「老弟,我知道你有話要說,現在你似乎也該說了。」
宋磊道:「我想與令郎談談!」
段凌子怔道:「大江?」
宋磊道:「這話我本不該說,可是我不能不說。」
段凌子道:「對,該說的一定要說,老弟,大江得罪了你?」
宋磊道;「絕對沒有。」
段凌子道:「這我就不懂了,他既然沒有得罪你,那麼……」
宋磊道:「大哥難道沒有看出來?」
段凌子一呆道:「沒有!」
宋磊道:「我是指他的武功!」
段大江變色道:「宋叔叔,你知道?」
宋磊道:「大江,你學的是紫府秘宗!」
段大江喝道:「我要殺你!」
段凌子叱道:「胡說,宋叔叔是我的朋友!」
段大江道:「爹,你不知道,他認出我的底細,我決不能留下他,當初我學這功夫時曾發過誓!」
段凌子怒道:「住嘴!」
宋磊道:「大哥,你不要怨大江,那個教他武學的人一定這樣交待過!」
段凌子道:「你原諒!」
宋磊道:「大哥,有件事我必須說清楚!」
段凌子道:「儘管說,大江如果有什麼得罪之處,我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他,兄弟,別不好意思,老哥決不見怪!」
宋磊道:「那我要直說了!」他微微一頓道:「大哥可聽說過『學了紫府功,三十不過身』這句話?」
段凌子道:「聽過!」
宋磊道:「令郎今日所展的便是這門功夫!」
段凌子一震道:「老弟,你沒弄錯?」
宋磊道:「令郎承認了!」
段凌子轉首道:「大江,是真的?」
段大江道:「爹,他沒說錯!」
段凌子道:「你知道學過紫府秘宗的害處么?」
段大江一怔道:「什麼害處?」
段凌子道:「你活不過三十歲!」
段大江一震道:「爹,不會的,師父沒告訴我!」
宋磊道:「他不會告訴你!」
段大江一怔道:「為什麼?」
宋大道:「他告訴你后,你便不會去學了。」
段大江道:「我不信!」
段凌子道:「紫府秘宗是武林中一個怪絕的門派,他們有種傳授武功最快速的方法,三年便有辦法訓練出一個高手,但傳一不傳二,弟子僅收一個,這個被收留的人因為學了那種神秘的功夫,生命不會太久,便會慘死!」
段大江道:「哪有這種事?」
宋磊道:「這是千真萬確的!」
段大江道:「我不信,宋叔叔,雖然你說的那麼嚴重,可是我決不相信,因為我師父至今已經七十多歲!」
宋磊道:「令師可姓歐陽?」
段大江道:「我不否認。」
宋磊道:「那不會錯了,歐陽修德雖然傳了你紫府秘宗功夫,他自己卻一招也不會練,他知道這種功夫的厲害,找上你,是要你替他死。」
段大江怒道:「胡說!」
宋磊道:「令尊在此,我說的對與不對,令尊會告訴你。」
段凌子道:「孩子,宋叔叔沒騙你。」
宋磊道:「他一定有條件。」
段大江一悚道:「你知道?」
宋磊道:「他一定要你殺兩個人。」
段大江道:「天地雙惡』——」
宋磊道:「錯了,是『天地雙賢』。」
段大江道:「管他是賢是惡,我非殺他們不可。」
宋磊道:「你上了歐陽修德的當。」
段大江道:「不會,師父不會害我。」
宋磊長長嘆了口氣,道:「唉,大哥,我看見你得子,又要眼見你失子。」
段凌子傷情地道:「我有什麼辦法呢?」
宋磊道:「立刻叫他放棄紫府秘宗的功夫!」
段凌子道:「有救么?」
宋磊道:「只要他立刻放棄所學,不再用功夫,便不會受那三十之前死的威脅,否則就很難救了。」
段凌子道:「大江,你聽見了沒有?」
段大江道:「你要我放棄武功?」
段凌子道:「舍此而外,我再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段江冷冷地道:「爹,你要失望。」
段凌子一怔道:「為什麼?」
面大江道:「要我放棄武功,不如立刻殺了我。」
段凌子道:「這是什麼話?難道生命不如武功?」
段大江道:「我覺得一個人為了多活幾日而違背自己的興趣,倒不如少活幾日,而活的有意義!」
段凌子叱道:「胡說,你要知道段家要你傳宗接代!」
段大江道:「那是世俗之見。」
段凌子憤憤地道:「也許我們分離的時間太長太久了,雙方的距離太遠,孩子,可憐天下父母心,我這是自私。」
段大江道:「爹,我了解,我不能放棄武功而……」
段凌子凝重地道:「你必須放棄。」
段大江微異道:「為什麼?」
段凌子道:「為了你的責任,為了你的生命,段家不能沒有你,你也永遠擺脫不了段家這個姓……」
段大江憤聲道:「這件事全是宋叔叔鬧起來的,爹,我要殺了他。」
段凌子吼道:「你敢!」
段大江道:「為什麼不敢,我這是執行師命。」
宋磊道:「大哥,令郎已中了歐陽修德的毒!」
段凌子道:「我決不要他這樣狂妄和自大的兒子。」
宋磊搖頭道:「大哥,他不會聽你的。」
段凌子道:「這怎麼辦?大江——他……」
段大江道:「爹,你讓開,我和宋叔叔一決生死。」
「嗆!」一道劍光隨著那嗆啷之聲,而流艷地泛射了出來。
宋磊長長地一嘆,黯然地倒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