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師親謎蹤
秦官羽注目三丈遠處,一棵高有十丈的樹下,輕輕一躍,已快捷無倫地棲身於葉叢中,才藏好了身,不死者丐也同時躍在他身旁
此時,不死老丐因忍不住心中的疑問,用傳音入密之法向秦官羽問道:「羽兒,本幫為何要用眩人耳目的方式,行走江湖?」
秦官羽正想開口說話,但注目四周微飄之下,與不死者丐齊驚訝地圓睜雙目望去,只見此刻,一隊人馬正停於剛才秦官羽與丐幫人所處之地。
說一隊似乎太過分了,其實大概有五人,這五個人一律是彪形大漢身著黑袍臉蒙黑巾,個個雙眼神光精湛,內功火候,似乎均已達爐火純青之境。
這五人站定,一字排開之後,緊接著.後面則出現一頂輕便小轎,這輕便小轎,由兩名雄糾糾的大漢所抬,兩名大漢仍是身著黑袍,臉蒙黑巾,一前一後地抬著,健步如飛,每一舉步,均在丈余。
看得秦官羽不由得驚訝不已,由這兩個抬轎大漢可以看出,這些人的武功,均有相當的造詣。
輕便小轎,正好停於五人之後。
這些人站定后不久,五彪形大漢站於當中之一人,沉聲冷冷道:「中原五霸,由主人率領下,恭候大駕。」
這些話,聽得秦官羽微微一怔,試想恭候大駕,這大駕是誰呢?
怎不指名喚姓,再說由主人率領,這主人又是誰呢?不難想象,主人定然是坐在這輕便小轎之內了。
蒙面大漢冷聲過後,倏地響起一聲宛如由墳墓中傳出的聲響道:「所說時刻未到,急什麼?」
彪形蒙面大漢嘿嘿冷冷笑道:「既來之,則安之,何不現身呢?」
如由墳墓中傳出的聲響道:「老夫只是開路先鋒,敝主人即將來臨,請耐心地等著吧!」
輕便小轎之內,則響起陰冷聲音道:「別自抬身價,本舵主已等得不耐煩了。」
「舵主若不耐煩,請便。」
也在此刻,響起一聲錚錚的朗聲道:「敏兒,怎可對舵主無禮……」
聲響中,只見一道青光,宛如掛天長虹般,疾瀉著地,站於這些所謂中原五霸之前大概有三丈遠處。
秦官羽注目望去,這竟然是個年歲三十的青衫書生.只見他生得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只可惜失之於女兒之態。
青衫書生著地后,錚錚朗笑道:「舵主約本少爺來此,有何見教?」
輕便小轎之內,傳起陰冷聲響道:「並無何事,只是有事與兄台談談,兄台一再跟蹤本舵主,其意安在?」
青衫書生笑道:「跟蹤?本少爺為何跟蹤你呢?」
「奉舵主所要問的是此點,既然兄台有膽魄能應約而至,諒必有恃無恐,只是若兄台下好好地解釋,非要暴屍此密林不可。」
青衫書生冷笑遭:「舵主是在威逼嗎?」
「也可如此說。」
「可惜本少爺並非跟蹤舵主。」
「你想狡辯脫嫌嗎?」
「言盡於此。」
輕便小轎之內傳出陰冷如霜的笑聲道:「很好,兄台既然敬酒不吃,而甘吃罰酒,我只得成全你了,五霸給我活擒這位兄台。」
五霸齊聲尖道:「遵舵主命諭……」
聲響中,五霸齊電掠而出,以圓形把青衫書生困於核心之中。
青衫書生則冷笑傲然叫道:「敏兒,給這所謂中原五霸來個小懲罰。」
他那傲聲未歇,只見一道白光,疾射入核心之中,同時響起如墳墓內傳出的聲音道:「遵主人……」
秦官羽看得心不由覺得暗自好笑,這青衫書生與輕便小轎內之人,句句均是針鋒相對,各不相讓。
但由這青衫書生那從容的態度,與無視於五霸的樣子,青衫書生的來頭,可能不小。
思索問,秦官羽再注目望那所謂敏兒,心中睹睹稱奇。
你道這敏兒是怎樣子呢?原來這又是個瀟洒書生.年在四十左右,卻也生得眉清目秀風度翩翻。
這當真是天底間一大奇事,三十歲左右的人,呼四十歲之人為敏兒,看來人間似乎乾坤顛倒了,秦官羽雖暗自嘀咕,雙跟仍一眨不眨地注目場中。
敏兒才現,青衫書生已朗笑道:「敏兒切記,主人喜歡五雙耳朵,這裡正好五人,別錯過這大好良機,我走了。」
青衫書生於響聲中,青光一閃,晃身而起。
五霸各低吼一聲,在青衫書生晃身的霎間,齊掄雙掌,掌風呼呼,只見滿天的掌影向青衫書生罩下。
只聽青衫書生錚錚朗笑道:「別逼人太甚呀!」
但見青影一晃,青衫書生宛如游魚般,閃挪出這五人的掌山手林,飄飄然地飛掠於三丈外,傲然而立。
輕便小轎之內響起驚呼道:「五霸速退……」
五霸的聯手攻襲,竟然沾不著人家的衣角.只見他們雙眼齊呈又驚又奇之色,聽聲齊呼:「遵命……」
電閃般的抽身急退,於輕便小轎之後一字排開來,這時,輕便小轎之內才傳出陰陰冷聲響道:「兄台莫非聯盟之人?」
聽得青衫書生臉色微變喝道:「敏兒後退。」
等那中年書生,晃身退於青衫書生之身後,青衫書生的臉上陡沉道:「難道舵主亦是聯盟的人。」
輕便的小轎之內,傳出陰冷聲響道:「正是,看兄台剛才所施的醉轉八步輕功,兄台莫非是武林三大禁地之一,夏侯園內的高手嗎?」
青衫書生冷冷笑道:「也可如此說,只是舵主自稱系聯盟之人,可否有證物?」
輕便小轎之內.傳出聲響道:「竹徑款扉,兄台請接下……」
青衫書生冷冷道:「柳陰斑席,奇怪,這難道是誤會?」
「什麼誤會?」
青衫書生沉思片刻道:「分舵主,可是至尊堡的翔龍堂堂主辣心淫娃?」
「正是,仁兄呢?」
「本少爺之姓名難道堂主不知嗎』」
「正是莫明,急欲請教,好容賤妾回堡后,稟告堡主。」
青衫書生低聲道:「這難怪堂主會不知道,只是堂主在外呼喚分舵主,莫非有意避其身份嗎?」
「正是。」
「難怪如此。」
「為什麼呢?」
「我奉命阻止你回至尊堡呀!」
「這……」
「我想這是誤會,不過在下接此命諭,該不可憑空而回,空口無憑,把聯盟證物拋來,容我回去邀命如何?」
輕便小轎之內,停頓片刻道:」這似乎強人所難了。」
「請明告?」
「坦告兄台,本堂主井非回尊堡,而是奉命上聯盟,稟告一些要事呀!若兄台無法邀命,我們何不同行回聯盟,這不就得了。」
青衫書生沉思片刻道:「這怎麼可以?堂主負有重要使命,而在下於武林上,處處均有識徒,若是一個不慎,連累了堂主,事情可大了,那麼該怎麼辦呢?」
輕便小轎之內,響起轎滴滴的聲音道:「這樣吧!小轎雖窄,卻可容下兩人,兄台何不與賤妾同坐,既可避人耳目,又可同時到達呢?如此豈非是一舉兩得。」
青衫書生拍手贊道:「這真是個兩全其美之辦法。」
接著,只見他彎眉微蹙,似乎突然覺得有所困擾般道:「但是男女授受不親呀!這,哎呀!又何況……」
輕便小轎之內,響起嬌滴滴的淫蕩笑道:「同是江湖兒女,何必計較如此小節呢?」
青衫書生卻錚錚笑道:「久聞堂主的芳名,早存一親芳澤之念,只可惜在下急事在身,這樣吧!明月停輝,接下。」
只聽輕便小轎之內,響起如蜜的嬌聲道:「浮雲駐影,賤妾心儀已久,相公當真有急事在身嗎?」
青衫書生點頭朗笑道:「若非有急務在身,當真急欲與堂主同行。罷了,既是自家人,有機會在下自當前往至尊堡拜訪姑娘,姑娘請吧!」
輕便小轎之內,似乎極為失望的嬌聲嘆道:「也罷!相公若駕臨寒堡,賤妾當掃榻以……」輕便小轎內的辣心淫娃,似乎發覺說得太過分了遂住了嬌聲。
而青衫書生卻錚錚笑道:「堂主如此一番好意,在下若不駕臨貴堡當真會遺憾終生,堂主請吧!」
輕便小轎之內,響起依依不捨的嗲聲道:「請相公自重,別忘了賤妾在至尊堡內,日日盼望相公的大駕呢?」
青衫書生也似乎無限依戀地道:「堂主請自重,在下辦完急務之後,當會拜訪姑娘.只是在下雖可證明姑娘的身份,但姑娘回總堂之後,別提起在下與姑娘相見之事呀!」
「為什麼呢?」
育衫書生臉含愧色道:「實不瞞堂主,在下是奉盟主之命,調查一件大事。初遇堂主時認為堂主等行蹤太可疑,是故才一路跟蹤,誰知都是自家人,如此堂主稟告盟主護衛,護衛若稟告盟主,如此在下豈非丟人現眼,連自家人都難以分明,今後盟主豈敢再重用在下呢?」
輕便小轎,響起咯咯嬌笑道:「相公既有如此苦衷.賤妾怎可輕言以妨礙相公的前途,此點相公請放心吧!」
青衫書生朗笑道:「姑娘如此大恩,在下沒齒難忘。」
「相公言重了,若相公能記得賤妾,賤妾就感心滿意足了,相公沒事了吧?」
「沒事了,姑娘急事待稟,請吧!不過,在下尚有個疑問想請求堂主,不知堂主之貴意如何呢?」
「相公請說。」
「堂主,在下久聞堂主芳名,卻恨未能親睹堂主芳澤,在下可否……可否……」
育衫書生訕訕的,但輕便小轎之內,已會意地響起咯咯盪笑聲道:「相公請進小轎一敘如何呢?」
青衫書生連連播手道:「不可,不可!」
「為什麼呢?難道相公瞧不起賤妾嗎?」
青衫書生似有憂色道:「姑娘別誤會,實因在下患有寡人之疾,既美色當苗,死而後已,姑娘與在下均有急務在身,怎地可如此會見姑娘呢?何況據說,姑娘貌賽天人,若在下情難自禁,後果豈非不堪設想。」
輕便小轎之內,響起咯咯淫笑道:「死鬼……」
這不就是等於打情罵俏,聽得秦官羽心中直想作嘔,但為明了這奇異之聯盟,只得耐心地聽下去。
然而,他們的對話,竟是愈來愈不堪入耳了……
青衫書生朗笑道:「許多女人這樣地罵過我呢?」
「死鬼……」
「請姑娘千萬別生氣.小生這廂陪罪了,恭請姑娘賜諒,並請姑娘能掃榻以迎小生如何?」
「死鬼……」
「姑娘,你請先別動怒,得罪姑娘之處,待在下入至尊堡時,當面請罪,現談談正經事如何呢?」
「死鬼,說呀?」
「在下經常於盟主左右,怎地未見過堂主呢?」
「你當然見不到賤妾呀!」」為什麼呢?」
「告訴你,我至尊堡有事,不必稟告護衛,但也不能親會盟主,卻是稟告人君秦漢魄,由人君代轉的。」
人君秦漢魄……
人君秦漢魄……
聽得秦官羽俊臉變色,天呀!這不就是自己的父親嗎?
秦官羽過分的激動,身軀微微一顫。
不死老丐,急忙伸手一按秦官羽的右肩,用傳音入密道:「羽兒鎮定點,快聽下文。」
這聲音,雖是細如蚊聲,但傳入秦官羽的耳中,當真猶如幽谷雷鳴,聽后心神為之大震,趕忙壓下激動與驚駭的感情,注目往場中望去。
只見青衫書生聽后臉色微變,這只是瞬間的工夫,立見他輕哦聲道:「原來如此,難怪在下未曾一瞻姑娘丰姿,姑娘與在下均是急務在身,是故也不想再麻煩姑娘了,姑娘請保重玉體,請吧!」
輕便小轎內,傳出嬌聲含情道:「相公請吧!不過相公也須自重。」
「謝謝姑娘美意。」
「包括別惹草沾花在內。」
青衫書生錚錚笑道:「能得姑娘青睞,在下已感榮幸,以姑娘傳說中之美貌,天下何女可與姑娘匹敵,在下辦完急務后,即上至尊堡拜訪姑娘去。」
輕便轎內,傳出茁中帶嗔的咯咯嬌笑聲道:「別令賤妾失望,相公自重。」
接著,響起嬌冷的聲道:「以最快的速度前進,不得有誤!」
五霸與兩名抬轎的大漢,齊應一聲:「尊命……」立即晃身而起,飄然如風,快速地向前電射而去。
但見五霸每一躍身,都七八丈遠,而後面兩個抬轎大漢,雖是抬著輕便小轎,但二人的配合極佳,一躍八丈左右,風馳電掣般地飛速前進。
如此絕頂輕功,看得秦官羽暗自咋舌。
等這一行人消失於秦官羽的視線后,那敏兒,驀地拍手大笑道:「主人,你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色狼,人家願意掃榻以待,你卻是美色當前,死而後已,哈哈……」
敏兒朗朗大笑不已。
青衫書生則腔色猛沉道:「敏兒不可胡鬧,聽著:竹徑款扉,柳陰斑席,明月停輝,浮雲駐影,記得嗎?」
那敏兒也收斂哈哈笑態道:「記得了,呀!」
敏兒,倏然驚叫道:「主人,我們快追呀!」
「追什麼?」
「主人當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們隨他們之後,入聯盟呀!」
「入聯盟幹嗎?」
「主人不是極欲知道聯盟的地點嗎?」
聽得秦官羽不由疑念頓時,由他倆人的對話中,可知剛才這青衫書生,與至尊堡的翔龍堂主辣心淫娃的對話,完全是一種試探性質,更明白地說,無非是想問出那二句,他們尚不知道密言。
如此說來,這人並非與聯盟是一夥的。
問題是,夏侯園,這武林三大禁地中之一,已加入這所謂聯盟。
看來事情的演變是愈加複雜了。
更奇怪的是,此人能施展「醉轉八步」的輕功。
自己與思師相處十二載,對武林掌故微有所聞,恩師老提這醉轉八步的輕功。是故,自己可說井非初聞。
據恩師,醉轉八步乃夏侯園的獨步輕功。夏侯園,即是聯盟之一,此青衫書生,不是夏侯園的門人,該會懂得那些暗號才對呀!
那麼這青衫書生,不是夏侯園的人。但他又如何懂得夏侯園的獨步輕功呢?更可怕的是,自己的父親難道真的是在這所謂聯盟之內嗎?如此說來,父親就不在至尊堡內了。
秦官羽正百思不得其解這際,突聽那青衫書生,錚錚朗笑道:
「傻子。」
那敏兒愣楞道:「其傻何來呢?」
青衫書生錚錚笑道:「敏兒從小於夏侯園內長大,怎地會不知道這聯盟在何處呢?」
「這……」
「告訴傻敏兒,聯盟總堂,即是在夏侯園之內呀!」
「天呀!」
「再告訴傻敏兒,盟主就是園主。」
「這……」
「你難道傻到無藥可救嗎?」
「不是敏兒傻,而是事情透著蹊蹺,主人系園主之……」
青衫書生突地一聲朗笑,打斷敏兒的話道:「你怎地亂開口。」
敏兒趕忙跪地,三拜道:「主人賜罪,」
「無罪平身,你有疑問可提出,怎可露出主人的身份呢?」
敏兒站起來,訕訕道:「我有疑問。」
「說呀!」
「主人隨便開的口,園主當會原原本本的把聯盟的始末,告個一清二白,為何要亂闖武林以金玉之軀,去試探這些不必要的事呢?」
「你知道個什麼?」
「敏兒就是不知道才問呀I」
「走!婆婆媽媽的算什麼男子漢……」
青衫書生正待躍身之際……
驀地,破空的暴響起宛如龍吟虎嘯的長嘯。嘯聲中,一道黑影.疾如水銀傾瀉般,不偏不倚,正好站在青衫書生的身前丈余遠處。
你遭來人是誰,他就是秦官羽。
原來,秦官羽對他們兩人的談話,愈聽愈感玄虛,其實這些,都與他無關緊要,問題的關鍵,卻是在父親的行蹤問題上。剛才,辣心淫娃明明說過,她的事,先稟人君秦漢魄,轉稟盟主。現在問題來了。
由他們的對話中,可知園主就是聯盟盟主,而那敏兒剛才所說的話,其意不是明明指出.這青衫書生在夏侯園中,地位相當高嗎?
就算他不知聯盟之事,但父親即是在夏侯園中,最少也該見過父親呀!父子天下骨肉至情,此時他若不問個清楚,更待何時呢?於是他現身,阻住青衫書生的去路。
不死者丐見狀,驚恐失措,倏然疾沉著地,與秦官羽並肩而立。
同瞬間,其他的二老與五護法,見幫主既已現身,也各自躍出,二老與不死者丐同排,五護法,則站於秦官羽身後.一字排開。
育衫書生見狀,朗聲笑道:「請問兄台的尊姓大名,來意為何?」
說著,竟然文質彬彬地拱手打揖,秦官羽趕忙也回禮躬身道:「打擾仁兄,真是於心難安,只是小生有件事情敬問仁兄,望能不吝
賜告否?」
青衫書生一派瀟洒風度道:「兄台未告尊姓大名?」
秦官羽立躬身道:「在下秦官羽。」
青衫書生,驚「哦」一聲,錚錚朗笑道:「原來是宇內九奇之首,文曲武魁秦官羽,大名如雷貫耳,小生久想拜識請安,想不到此地能幸逢兄台,真令小生畢生難忘了。」
這青衫書生,竟然咬文嚼字的與他客套起來,聽得秦官羽雙眉微蹙,他現在所急欲知道的,是父親目前的行蹤,正想開口。
青衫書生已再朗朗笑道:「今日一見兄台,果然不負小生所望,面貌不但生得似潘安再世,人更如臨風玉樹,當真是人中龍風,三國廟百年來,唯一看中兄台,果是人間仙品,諒兄台,無論在人品、膽識上,均系超群出眾吧!」
秦官羽愈聽愈感不是味兒,試想.豈會有人在初見面之時,即如此大加讚美之理。俗語說得好,禮多必詐,言多必失,看來這青衫書生,對自己禮讚有加,定然有所陰謀,想著不由戒意陡升。
但為明了父親的行蹤,他只得耐心等青衫書生說完,方才拱手躬身,施禮道:「兄台如此謬讚,實令在下承當不起,只是在下有一問題想請教閣下,不知尊意如何?」
青衫書生錚錚笑道:「兄台好說,然而在下也有個疑問,想請教閣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聽得秦官羽發楞呆立,忙道:「兄台請說。」
青衫書生,錚錚一笑,才收斂笑容,嚴肅地問道:「秦兄剛才躲在茂林之中,對於在下以及辣心淫娃的一切對話,諒必已經聽得一清二楚,是嗎?」
秦官羽俊臉飛紅,偷聽人家的話,有失光明行為,現在經他一言遭破,想想這也不該,但另一個疑問,已再湧入秦官羽的腦中。
原來,秦官羽在不死老丐等交談時,曾先後兩次發覺有行蹤可疑之人.暗中提運輕功,逼近自己,自己也曾發言相問,結果卻無迴音。
那麼這逼近自己之人,意欲愉聽自己的談話,可能就是此人了。
想著,朗聲道:「說來慚愧,那正是在下,只是閣下剛才幾度逼近在下,為何在下發問,閣下不想回答呢?」
青衫書生,俊臉飛霞,怔了一怔道:「彼此,彼此!」
這下,秦官羽已聽得整顆心陡地下沉了。
為什麼呢?原因極為簡單。試想,這人剛才即知自己等九人,已在此地,為何遇見辣心淫娃等,仍問出那些暗號呢?
難道說.他有意向自己提示什麼嗎?思索著,更加莫明其妙了。最大的疑問,即是在這青衫書生與敏兒一唱一和的對話了。
但他們一唱一和的雙簧對話,卻是在玩什麼悶葫蘆呀1
那段對話,不但連及聯盟,而且扯及夏侯園呀!園主即是盟主……
他既是夏侯園的人夏侯園乃武林三大禁地之一,豈有人敢背叛之理,他既非要背叛,就不該借著與敏兒對談之便,向自己透露呀!夏侯園園主,既是這聯盟的主人而這聯盟,即連至尊堡的辣心淫娃亦然加入,已可斷定為不是善良之盟。青衫書生,又是夏侯園的人,他怎會透露呢』
自己與至尊堡,誓不兩立,無論如何?夏侯園人會知道不少,他怎會吃裡扒外呢?這當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青衫書生,朗朗笑道:「秦兄有許多疑問不解,是嗎?」
秦官羽至今,仍不明對方是善意或惡意,是因此戒心不除,忙拱手打揖道:「兄台說得正是,尤其有關家父在聯盟內之事,若兄台肯不吝賜告,在下鏤心銘骨.畢生難忘呢?」
青衫書生點點頭道:「這也難怪秦兄不解,其實就是在下.亦無法猜透其玄虛呢。奇怪,秦兄之武林別號為三國廟所封,難道未進過三國廟嗎?」
秦官羽詫異道:「當然是進去過。」
「這就奇了。」
秦官羽茫然不得其解地問道:「奇什麼呢』」
「兄台既然進過三國廟,為何又不曾會見過令尊人君秦漢魄呢?」
聽得秦官羽驚訝失色,不由蹬地倒退一步,激動地問道:「兄台的意思是說,家父目前在三國廟內嗎?」
「正是呀!」
秦官羽頭昏腦漲,濃霧迷眼,這是何故呢?難道連剛才辣心淫娃所說的,全是假的不成嗎?
三國廟中有父親。
至尊堡中有父親。
夏侯園中有父親。
父親只有一個,何來如此多的父親呢?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青衫書生,已再次地朗聲道:「秦兄定然詫異,至尊堡內有令尊,夏侯園的聯盟之內有令尊,就連三國廟中,也有一位令尊,是嗎?」
秦官羽聽話,不自主地點頭道:「是的,究竟哪個才是真家父呢?」
青衫書生竟然也隨口說出:「我足足想了十年,想不通此道理,至尊堡向武林宣稱,至尊堡內的人君,才是真人君秦漢魄,因他
生擒你母可為證。
而本園園主,卻暗中欣喜,能得真人君的協助,三國廟呢?雖不宣布武林,最少也與本園主有同樣想法,是嗎?」
秦官羽茫然地點點頭道:「為什麼呢?」
只聽那青衫書生朗聲道:「關於此事,不得不從十二年前的武林大事說起,原來當年,武林上……」
驀地,一聲宛如鬼魅般陰森的聲音響道:「你竟敢吃裡扒外,向本園仇家通風報信……」
聲響中,只見兩道白光,疾如星瀉電掣般的由十丈外,飛射而至。
一道射向青衫書生的前胸。
一道射向秦官羽的面門。
那白光,夾著破空颯然聲響,已然快捷得眩人眼目地攻至,等秦官羽發覺,已在間不容髮了。
秦官羽因人處於極端的詫異與過分的激動下,是故等到那道白光將告射至,仍是茫無所解,愣然呆立,滿腦空虛。
青衫書生,疾如飄風地微旋身形,已閃過那道白光的攻襲,一看秦官羽,那遭自光於這瞬間,已呼嘯地射到離秦官羽的面門不及一寸了。
青衫書生在一瞥之下,臉色大變.驚惶大叫道:「秦兄快閃避呀!」
在那種情況下,無論他是大羅神仙,想搶救秦官羽的話,也來不及。
好在秦官羽的身旁,站著個視秦官羽逾自己生命的不死者丐,此事雖是兀變太過突然,便畢竟不死者丐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人。
就在那間不容髮的瞬間。只見不死者丐震天價地長嘯一聲,右手突揚,疾如電光火石般地往襲來的白光接去,左手疾拂,一招雙式,快捷無比。
響起兩記悶哼。秦官羽吃不死老丐那一拂之罡力,竟然被震得暴飛丈余,在半空中,倏然驚醒過來,快捷地提氣輕身,飄飄然地沉身著地。而不死老丐,卻把來物接個正著……
不!應該說被來物擊個正著,但見不死者丐的右手掌心,被一支銀鏢穿掌而過,銀鏢在耀輝的日光下,閃閃發亮,眩人眼目。
秦官羽沉身著地,已然看清了這幕情景,心胸又是感激,又是憤怒,當下厲喝道:「閣下如此下流的手段偷襲傷人,難道也配……」
喝聲中,電閃掠身在不死老丐身旁,伸手去扶不死者丐之掌。
不死老丐卻突地斜掠三步,沉聲喝道:「當心鏢中有毒,羽兒怎可如此大意。」
這是一句極為平常的話.可是聽得秦官羽,感動萬分地顫叫一聲:「師叔!」
顫叫聲中,宛如飛鳥投林般地朝不死者丐撲去。
你道為何秦官羽會如此感激,原來就是為了不死者丐的那句話:「當心鏢中有毒,羽兒怎可如此大意呢?」
這雖是一句十分簡單的話,卻包含著難於負荷的感情,表示出他視秦官羽之命,猶勝過自己的生命。
秦官羽二度撲向他,正好三白老鬼丐晃身抱住秦官羽,只聽他顫聲道:「恭請掌門鎮定點,強敵當前,掌門怎可如此激動。」
秦官羽聽話,心胸倏沉……
也在此刻,破空響起那陰冷的聲響道:「本夏侯園光明正大,豈會在睹器中浸毒之理。」
青衫書生見秦官羽業已脫險,方才放心。當下,厲嘯一聲喝道:「你竟敢對我不敬,滾出來!」
陰冷的聲響,徽帶發抖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呀!」
青衫書生沉聲冷喝道:「不管奉誰之命,滾出來,我命令你滾出來。」
喝聲過後,一道青影,疾如流星破空般地飛瀉著地。那人一沾地,立即跪下來道:「我……我……」
青衫書生冷冷喝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狗膽想暗算我,為表示寬大起見,特賜你有個辯解機會,否則舉掌自擊天靈蓋,以示對門人之優厚,留十全屍。」
此刻的秦官羽,已不再如先前般地激動了,他疾晃於不死老丐之前,顫聲問道:「師叔的傷勢如何?」
要知現在,既然明白此鏢無毒,秦官羽與丐幫的所有人均放了心,是故不死老丐再也不愁秦官羽的近身。只聽他似有餘悸道「好險呀!」
根顯然的,這句好險,乃是針對秦官羽剛才差點兒被襲中面門而發。
面門穴,為人身十二大穴之一,秦官羽若被襲著,豈能倖免,
秦官羽聽了后便感這救命之恩真是刻骨銘心,畢生難忘了。
師叔為搶救自己,不惜以生命去履險,此種偉大崇高的人格,與視自己如命的情逾父子之愛,怎不叫秦官羽感動得發抖。
他伸出手,輕輕地把不死者丐的掌心銀鏢取出。
不死者丐,則陡伸出左手,握住秦官羽之手,用傳音入密之法,向秦官羽道:「羽兒,這一點傷何必緊張,師叔已封住血了,快,快看他們在玩什麼把戲。」
秦官羽面對著師叔那汨汨落血之手.心中激動澎湃。
但他知道,師叔說的話,定有道理,立即運功壓下激動的心情,注目往場中望去。
只見來人,竟然也是一個身著青衫的文士,年紀約在五十左右,因正跪著,是故眉目朦朧不清。
那後來之人,顫聲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青衫書生臉色倏沉地尖聲喝道:「奉命來暗襲人嗎?」
「正是。」
「難道奉命來暗襲我……」
「不,不……」
「暗襲誰呢?」
「暗襲宇內首奇,文曲武魁秦官羽。」
青衫書生,冷哼聲道:「你怎麼連我也暗襲上,向誰借來的膽?」
「這是錯誤的做法,主人請想想園主的脾氣,就知道在下無法達到目的的後果如何,是故小的才斗膽連發雙鏢,以主人的身手,想閃過那鏢是易如反掌的,而首奇卻也許可命中,是故……」
青衫書生冷冷哼聲道:「是故,你就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主人怎可如此誤會?」
青衫書生以鼻音冷哼聲道:「誤會什麼?」
「主人怎會不知,在下無法完成任務的後果,是死命一條,但主人的脾氣,在下追隨主人近二十年,怎會不知呢,若任務完成後,再把詳情稟告主人,也許主人可賜小的個斷肢斷腿,如此比死好多了。」
青衫書生驀地跨前兩步道:「告訴我實情!」
「小的句句……」
「我問你,你是奉二娘之命,或四娘之命來暗算我?」
「主人,是奉園主之命。」
青衫書生,怒火中燒,殺機隱現地陡一沉身,扣住來人的腕脈道:「你若不從實招出,就試試我這錯骨分筋法,那時你就怪不得我過於殘酷了……」
「主人,在下句句真實,有園主之命為證。」
聽得青衫書生一愣道:「拿出來看看……」
說著,就放開了來人之手,來人手被放后,忙由袖手掏出一條三角絹旗交給青衫書生。青衫書生看后,愣愣呆立著。
但這瞬間,卻令秦官羽大大地驚奇了。為什麼呢?因這條三角絹旗,正是剛才鳳凰仙妃,向玉嫦娥傳命之旗呀!這不就等於證明,青衫書生與鳳凰仙妃姊妹,同是夏侯園的人嗎?
秦官羽的心胸陡然一震。這剎那間,他想起子鳳凰仙女贈珠給自己時,不是說過一句合珠聯盟的話嗎?
合珠聯盟,難道就是這個聯盟嗎?
此刻,來人又顫聲道:「請主人賜在下斷一臂之小懲罰,以示冒犯金軀之罪,求求主人恩賜在下斷一臂……」
青衫書生沉聲冷喝道:「滾回去……」
「主人,主人……」
這來人,竟然如此悲慘地慘叫著,而青衫書生似乎無動於衷地冷冷道:「賜你無罪滾回去,有事我會向園主說明;若不滾,惹起我的怒火,當心狗命。」
那人,連連磕頭如搗蒜,一拜再拜道:「主人鴻恩宛如再造父母,畢生難忘,在下就此拜別!」
聲響中,那人如魅魑般一晃,早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留下青衫書生,雙眉微蹙,似乎為一大問題所困擾住般的。
不死者丐早已封住了血,由袋中拿出一種紅葯散,糊在掌心上,秦官羽見狀便已知,師叔是無事了。
當下,秦官羽低聲道:「師叔的大恩……」
不死者丐,卻旋過臉,嚴肅道:「羽兒,我若連你也保護不了,還當什麼師叔,你如一再謝恩,難道把師叔當外人。」
秦官羽感激得差點兒落下淚來。
青衫書生沉思了片刻道:「秦兄,看來關於令尊之事,暫不能告訴你了。」
秦官羽驚醒過來問道:「為什麼?」
「這是在下的苦衷。不過我可以提供你一個建議,就是只要你到至尊堡內,也許會有點眉目。」
「兄台為什麼變卦呢?」
「唉!叫我如何告訴你呢?剛才那人偷襲,其目的乃是在阻撓在下說出,何以武林三大禁地及一堡均急搶令尊之事,園主之命,我不得不聽!」
秦官羽在失望之餘,代替湧進腦中的是悲傷與憤怒。看來,為尋得父親之所以被三禁地一堡急搶的原因,勢非硬來不可了。
想著,為證實此事,忙問道:「請問兄台,難道鬼穴之中,亦有家父嗎?」
「正是。」
秦官羽緊跟著追問一句道:「你由何方面加以證實呢?」
青衫書生陡地沉臉嚴肅道:「由種種跡象而加以證實,但總歸一句話,鬼穴之內,令尊身任總管之職,在下可以人格保證。」
其嚴重的問題,即是在這裡了,這三個人為何要假裝自己的父親,被擄入禁地或堡內呢?此事當真是雲譎波詭,令人難解。
秦官羽猛地大震。可是問題又來了,眼前這位青衫書生,很顯然的,對自己是存著善意。但何以這夏侯園主又另派個人來暗襲自己呢?
這當真是相當矛盾的事,難道就僅是夏侯園之內亦分成兩派不成?
然而,事實昭彰若揭。暗襲自己,與這提示自己的青衫書生是同為奉堡主之命面來的,這樣說來,難道夏侯園主,是出爾反爾,心情不定之人嗎!
此話更無法成立。試想,身為堂堂武林三大禁地之一的夏侯園主,他不但須有超群的智慧與絕世的武功外,尚須有著當機立斷的精神,不然,夏侯園不是早就沒落武林了嗎?
那麼,其因安在呢?會不會是件陰謀。
鳳凰仙妃的矛盾於先,這青衫書生與暗偷之人於後,兩件事相映成趣,無論如何,這絕對不會是偶然的事。
更簡單的說.這是件早已預布好的陰謀與圈套,目的可能是擾亂自己的心智,想著,暗自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