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經人道
忽然,遠處,一點燈光,一閃而沒。
秦官羽雖在感慨中,仍清清楚楚地看到,當下他並不以為意,以為是康定一帶的夜行人,掌燈趕路。
不久,又是數點燈光,一閃而沒……
朔風湧來了雲塊,瞬間的工夫,月亮已被烏雲所罩,大地立時一片黑暗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這下,秦官羽也發覺出奇怪來,當下,俊眼四望,心中暗駭,果然四下均有燈光,一閃一沒。
細數之下,何來此多盞燈呢,
他滿腹懷疑,若是武林中人來說,如此夜路,光憑內功火候,即可把四野一草一木看得極為清楚,又何須燈光引路呢?
心中百思莫解……
可是愈往前走,燈光愈多,一盞盞俾螢火似搖曳著,他再俊眼四望,這下已知事態嚴重,因為這多燈不下三百盞。
雖是處在這種情況之下,秦官羽仍舊極為沉著,繼續前行。
那盞盞燈光由遠而近,最後停在秦官羽身前,約在五十丈遠處,秦官羽冷眼四望才發覺那燈光已迅速增到五百盞以上。
而且,正好圍個圓圈把自己包圍在核心中。
他暗中運功集於雙眼,一看之下駭然變色為之膽戰心驚。
為什麼?原來那盞盞燈光正是蛇的蛇尾所系著的一盞燈光,而此刻,以自己為核心所包圍的,竟然在七百條蛇以上。
由蛇而聯想到鬼穴,秦官羽已知此次乃鬼穴所發動的攻勢,當下,強懾住心神,冷冷地傲然一聲說道:「何方朋友駕臨,秦官羽在此候教。」
此時,秦官羽雖然知道自己右胸縫合著大蛤明珠不怕毒蛇,但試想,這麼多蛇一旦合圍上來,縱然不怕毒,最少也被咬得全身腐爛。
何況自己於交手之中無法運功逼毒,雖然體內大蛤明珠在,但毒聚過多子,勢必被毒氣攻心而亡不可。
驀地,陰森森如鬼叫的聲響道:「武林首奇文曲武魁秦官羽,久違了。」
秦官羽並不因而泛出害怕之心,當下傲然冷冷道:「望閣下賜知尊諱。」
陰森如鬼叫的聲響道:「鬼穴雙鬼之一,大鬼拘魂使者林庚。」
秦官羽傲然厲喝道:「請明告來意?」
陰森森如鬼叫般的喝聲道:「恭請相公,入鬼穴一行。」
聽得秦官羽怒火衝天,喝道:「可惜在下此刻要務纏身,分身無術,可是在下申明一句,待在下入鬼穴之時,就是鬼穴被毀滅之日。」
陰森森的呵呵慘笑后,鬼嚎般的喝聲道:「本穴穴主之夫君,果然不愧武林首奇文曲武魁,光其膽魄就足令人心驚,可是秦相公請聽著,此次系令岳母所邀。」
聽得秦官羽不知何以回答。
照理說,父親既然答應這指腹為婚之事,名份既定對方就是己妻,不容侮辱,否則,豈不令父親失信於人,令自己被人認為不知天倫人理之徒嗎』
陰森森如鬼嚎般的聲響道:「怎麼,連岳母之邀請亦邀請不起尊駕嗎?」
秦官羽思索著,冷冷道:「謝謝岳母好意,望林庚兄轉告在下岳母,就說官羽此刻難於分身,往後定會專程前來請安。」
陰森森的笑聲道:「秦相公不是要趕往玉龍雪山嗎?」
聽得秦官羽全身一震道:「是又怎樣?」
陰森森如鬼嚎的喝聲道:「令岳母所料極對,秦相公志必得玄經三、四兩冊,可是令岳母因愛婿殷切早已派人入玉龍雪山,此刻,可能已在回程中了,秦首奇只要入見穴主,當可不勞而獲得玄經了。」
聽得秦官羽不由得憂鬱驟集,鬼穴與自己之間的關係,以後更加複雜不清了,仇恨已清難於兩立了。
為玄經,鬼穴之人已先上玉龍雪山了。
當然,前往玉龍雪山,玄經並非輕易可得,早到一時就多一時的機會。
想著,前往玉龍雪山之心更急更切,當下,傲然沉聲冷冷道:「在下想要的東西,無須假他人之手而得,謝謝岳母好意,在下心領了。」
陰林森如鬼嚎般的喝聲道:「那麼,秦首奇就堅不賞臉了?」
秦官羽冷冷喝道:「不錯。」
陰森森如鬼嚎般的喝聲道:「但令岳母亦堅意定要邀請秦首奇入穴中呀,那怎麼辦呢?尤其令岳母雖風聞秦首奇的一切,卻急須一瞻首奇的風采呀。」
秦官羽本想怒罵幾句,但仍勉強壓下冷聲道:「在下有機會,當會上貴穴拜見岳母。」
陰森森的鬼嚎聲又響道:「岳母看女婿,愈看愈可愛,這乃天下至理,令岳母急見女婿,亦是人之常情,尤其是令岳母曾說,首奇此次鬼穴一行有極豐富的收穫呢!」
秦官羽真想不到,這大鬼拘魂使者林庚竟然是個如此善於口舌的人,當下立道:「在下所要說的話,已告說完。」
陰森森的鬼壕般的聲響道:「首奇,何必如此拒人好意於千里之外呢?雖然令岳母不想見,難道亦不想享天倫之樂嗎?」
聽得秦官羽全身大震。
陰森森的鬼嚎聲又破空響起道:「人總該不忘父母養育之恩,目前閣下父母在穴中,天天倚門望子,想不到你卻無動於衷,把這養育之思置於九霄雲外,確實令親痛仇快。」
秦官羽聽得不由心胸全裂,但他的大勇堅決使他鎮靜下來,無論如何,此時他不可入鬼穴。
尤其是以他現今身手更不能入鬼穴,不然豈非等於自取其滅嗎?
自己如入鬼穴或不幸被困,同盟將由誰領導呢?丐幫豈非失去了掌門,而鬼穴既困了自己,不是穩操勝局勝利一半嗎?
鬼穴的陰謀,好毒辣呀,當下,咬牙切齒冷冷道:「在下仍堅持己見,林兄該非如女流這輩,老是婆婆媽媽沒完呀,在下在此候教,林兄把通天本領施出。」
陰森森的鬼嚎喝聲道:「你首奇敬酒不吃吃罰酒。」
秦官羽冷哼聲不答。
「也罷,既然軟請不得,只好強邀了,首奇別怪大鬼出手過份……」
緊接著,噓的口咱聲響起。
噓……
荒山四應,尖銳無比。
同時數十點燈光,宛如飛螢般電撲秦官羽。
雪花續紛,夜色黯淡。
秦官羽趕忙功運全身,電閃抄出無情劍,但聞嗆當一聲朦朦紅光疾聚,秦官羽的全身四周丈遠全被紅光所罩。
一瞬間,數十盞蛇燈已搖曳攻到。
秦官羽舌錠春雷暴喝一聲,舞起手中無情劍立即紅光四射,檬檬生寒,在秦官羽的四周早舞出一道劍幕。
此時的秦官羽內力被激起,是故神功業已大進,經他運足內力施展開來,威力自是非前可比,但聞呼嘯如雷,刷刷連聲響起。
那數十條金絲蛇竟然知道厲害,並不逼進,而在劍幕之外盤旋而走。
秦官羽眼見神劍一時不能奏功,不禁微感心寒。
真想不到這些蛇條條通靈竟也懂得攻守之法,他知道如此相持下去對自己極為不利,當下龍吟般嚎嘯一聲。
左掌掄處,呼地劈出一股勁力直取眼前蛇燈,同時身形閃晃中,右手中劍掄處已向背後的蛇燈,刷刷直劈過去……
奔,奔……
數聲蛇嚎,連連垂下六七條。
可是此次這蛇顯系較前精靈多了,就在秦官羽連連劈下六七條蛇之際,未被劈下的六、七條竟然乘虛而入,快如星瀉般穿過劍幕分襲秦官羽全身上下各處……
看得秦官羽心驚膽戰。
當下,再也沒有第二個念頭可想,身形疾拔,宛如沖霄之龍般凌空約近十丈,避過來襲的毒蛇。
驀地,陰森森的鬼嚎喝聲道:「秦首奇,請下地應敵才是辦法,接著……」
呼的一股挾山倒湘涌之勢,呼嘯如電地倏然攻向秦官羽。
同瞬間,剛才的那些蛇燈亦告由下飛上,如影隨形攻至。
饒是秦官羽藝高膽大,亦為眼前的情勢所駭。
這些蛇本難於應付,如今再加上這股勁力,更是面面受敵,他為接下這股勁力身形勢必一緩,這一緩正給蛇造成攻襲機會。
若要避過這股勁力,勢必沉身蕾地,如此勢必落入蛇圈。
而這些蛇又靈捷已極。
此刻,已是間不容髮,沒有他考慮的餘地,當下身形一翻,頭下腳上,疾瀉下地。如此才堪堪避過那一掌。
可是,四周的蛇卻齊涌而至,幸好他頭上腳下手中劍掄處,連起絲絲絲的劍刃破空聲響,宛如四射的火花般劈向來襲毒蛇。
奔奔連響……
他又連劈下兩條蛇,身形一翻同時著地。
但覺雙臂一寒,有二條蛇已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穿過劍幕直咬秦官羽的雙臂。秦官羽大驚失色,疾逮地一掄劍,那二條蛇,奔奔而落,可是顧此失彼,雙腳又感寒冷遺骨,又被二條蛇咬上了。
秦官羽又驚又駭,手中劍快如閃電翻飛而起,奔……奔……兩聲,不但劈落那兩條咬腿之蛇,而且是在全身舞起一道光幕。
但見檬檬紅光過處,如濤洶湧,浩瀚無邊,滴水難進。
毒蛇見狀不敢逼近,嗤嗤地沿著劍幕紅光之外團團遊走。
這時,那陰森森的鬼嚎聲侃侃談道:「應敵之法,必須攻中帶守,守中暗伏殺機,閣下所施之劍術只守不攻,豈是制勝之道?」
秦官羽聽得怒火中燒,當下厲聲叫道:「有種現身出來對付少爺,光靠一蛇之威嚇人,又算哪路英雄?」
陰森森的嚎聲佩侃接道:「所謂英雄者,不怕死之輩也,秦首奇一味封守,不過是想死裡逃生,非英雄也,如此看來咱倆彼此彼此,八兩半斤,何必互嘲對方。」
秦官羽愈聽意忍不下這口氣,但為著大局著想,只好暫時忍住不發作。
又何況.剛才被蛇所咬之處,已隱隱感到微微生痛,當下強提一口精氣,把那些毒氣壓下,才痛楚微消。
陰森森的鬼嚎聲響又道:「人貴知難則忍,既已進入蛇燈迷陣,縱是大羅真仙亦再難闖出,不如乖乖聽話罷。」
秦官羽理都不理,當下腦中靈光一閃已然想出個辦法來,何不脫來外衫,左手舞衣右手拿劍,衣劍齊襲之下或許可以奏功?
正待脫下外衫時,那陰森森的鬼嚎聲,又破空響道:「首奇既不認命,又不出手攻襲,大鬼,看樣子是非逼你出手不可了……」
話未說完,接著呼地一股駭浪驚濤般的勁力,呼嘯著怒卷秦官羽。秦官羽知道萬不能接下這掌,手中劍乃緊掄,身形閃晃中已然避過這掌。
正是身形才隱,已破空響起一聲大喝:「首奇小心,著……」
著聲中,一股威力無儔的勁力暴飈當真已洶湧眷來。秦官羽冷哼一聲,身形疾施天龍神步,千鈞一髮之際又告避過那股勁力。
令人驚駭的是這些蛇竟然亦是能閃能避,秦官羽的身形晃到哪裡,它跟到哪裡,像是在身上掛著它似的,始終不離秦官羽。
秦官羽愈打愈感沒有辦法。
心中晴忖道:「若是如此相持下去,自己非精元用盡束手待斃不可.但一時亦是還手無功,這……」
突然,「噓」的一聲……
「噓……」
那些蛇突然返身回射過去。秦官羽忽見蛇已散走得半條無存,微微鬆了一口,這時,陰森森如鬼嚎般的凄喝聲又破空響道:「秦首奇,你是否有所發覺?」
秦官羽冷冷哼聲道:「一無所覺。」
邊開口,腦中邊電轉如何方能脫離此地,其實,目前情況對自己是極端的不利,這些蛇約有五百條以上,條條通靈,無異是個拚命勇夫。
而自己要脫離此地,唯一的辦法是痛劈這些蛇,殺死了這些蛇方能如願,但如何殺光這些蛇呢?倒是令人極為頭痛的事。
蛇體積小,而且來去如飛,身捷靈敏……
思索間,那陰森森如鬼嚎般的喝聲道:「本穴對你極為優厚,此次若是別人,早喪命於萬蛇咬貪之下了,哪有如此一再容你考慮的機會?」
秦官羽冷冷哼聲不答。
此刻,他一再思索的結果,唯有險中求勝,不顧一切地殺,先行殺盡這些蛇,后再對付此人。
反正自己體內有大蛤明珠,一時尚不會毒發攻心而死亡,只要自己尚有一絲氣在,就可以壓住毒氣。
陰森森如鬼嚎般的喝聲道:「秦首奇你智慧超群,何不想想,你目前唯一而僅有的活路即歸顛我鬼穴,圍困在你四周之蛇,最少有五百條……」
頓了頓,陰森森如鬼嚎般的聲響又道:「五百條是個大數目,光憑這五百條上少林寺,就可毀掉整個少林派,何況,首奇為鬼穴穴主的夫婿,奉穴誠心恭請首奇一行,有何錯處呢?」
秦官羽冷冷哼聲不答。
此刻,他早拿定主意,只好走險一拼了,當下疾速地脫下外衫交於左手。
陰森森如鬼嚷般的喝聲道:「再說,令尊令堂均在鬼穴中,首奇此行豈非一舉兩得嗎?」
秦官羽舌錠春雷,喝道:「廢話少說,有花樣但請施展出來。」
陰森森如鬼嚎的聲響又道:「本穴太上穴主,邀請首奇入穴中,無非是商討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再說,首奇與本穴主的名份已定,也該趨此擇吉成婚,共效鳳凰于飛之樂呀。」
秦官羽知道再容他如此說下去,乃是廢話一堆,當下,身形倏然暴起直往向前十丈遠處射去……
噓……噓……
接著百條以上的毒蛇從四周湧出。
同時,陰森森如鬼嚎般的喝聲:「早該如此了,來得好……」
這時,漫天燈光播曳,呼嘯如矢,宛如雨點般齊向秦官羽攻射而至。
秦官羽右手劍,左手衣衫並施,這時,衣衫與劍早貫足精元,是故一施展開來,拍拍如眷雷乍起,一時勁力四溢宛如狂風怒卷殘葉。
那些蛇燈晃來晃去,雖是不敢逼近,一時卻也無後退之意,始終在秦官羽的周圍圍起圓圈。
秦官羽早已抱著必離此地決心,所以用足十成精元,身形疾躍,劍,衫,早已掄起比鋼牆鐵板更為堅硬的勁力,圍在全身。
如此一連疾奔約有數十里路,然而那些蛇燈,仍舊在他的周圍晃來晃去,而且包圍的圈子漸漸縮小……
現在,秦官羽才感到驚駭,不禁毛髮倒豎,而這五百條蛇個個均是拚命勇夫,只虎難敵群猿,這該怎辦呢?
如此再消耗下去,自己一準是弄得精疲力盡而策手等待被擄不可的,在思索間,他已停止下來。
噓……
尖銳口哨聲又起,那些蛇又如流矢般飛回原位。
陰森森的鬼嚎聲響道:「首奇,把外衫穿上吧。」
聽得秦官羽當真是七竅冒煙火冒千丈,但他也覺得此刻該是穿上外衫的時候了,當下不聲不響把外衫穿上。
陰森森鬼嚎般的厲喝聲道:「閣下身為武林首奇,該會衡量眼前情況才對呀,徒然多掙扎何用?」
秦官羽眼睛暴裂,怒喝道:「為何定要在下入鬼穴?」
秦官羽這時,可說怒愧交加,他知道這大鬼所說不錯,在目前情況下,自己是毫無掙扎的餘地了。
他真恨不得一口氣連奔帶打離開此地,直到自己精疲力盡再說,然而事實又極為明朗地告訴他,他不能這樣做。
他不能被擄困於鬼穴。
如此,父母由誰去拯救呢?師命由誰去負起呢?
也在此時,那陰森森鬼嚎般的喝聲,又破空響道:「秦首奇聽著,這是最後機會,本穴為表示敬待穴主夫婿起見,所以才一再容忍。」
秦官羽怒喝道:「閣下無須容忍.出手罷……」
陰森森如鬼嚎般的聲響又道:「既然首奇如此說,大鬼就恭敬不如從命,但有一點,大鬼願提醒首奇,五百條蛇,首奇能殺得完嗎?」
秦官羽冷哼聲不答。
陰森森如鬼嚎般的聲響又道:「縱然你能殺光這五百條蛇,最少已令你精疲力盡了,那時被擄入敝穴,比現在自動入穴,兩廂比較哪樣比較有風度呢?」
秦官羽冷冷哼聲不答。
陰森森如鬼嚎般的聲響又道:「兩廂比較之下,當然是自動入穴為上策,若被擄入穴,首奇穴道勢必被封,屆時毫無反抗作用,若自動入穴,一來可表現首奇的膽魄風度,二來首奇可見機行事,豈非兩全俱美?」
秦官羽怒喝聲;「廢話……」
陰森森如鬼嚎般的聲響又道:「既然如此,大鬼可要對未來的穴主夫婿下殺手了,不敬之罪,容後補過吧,小心……」
噓……
尖銳口哨聲,復划空響起。點點燈火,宛如雨點般直飛撲秦官羽。
秦官羽是聰明人,早知此次對方是真地下了殺手,此刻哪敢大意,疾運神功於身,右手中劍貫足精元掄起。
左手呼呼劈出玄陰神掌……
那些蛇真像敢死隊般,一條條飛撲近秦官羽的四周繞起圓圈來。一時漫天滿地,燈光燦爛,交映成輝。
噓,噓……
哨聲更為高揚尖銳,穿入雲霄……
應著這些噓,噓的口哨聲,那些蛇,倏地如飛奔般疾撲秦官羽……
秦官羽見狀大驚,一緊手中劍,刷,刷……連響,一時朦朦紅光大熾。三十多條蛇,竟然不顧生死地疾射入劍幕中……
奔,奔……
蛇的慘嚎聲,如珠連響,秦官羽一下手連連劈落下近二十條蛇,可是在削蛇的瞬間,劍勢一緩,其餘毒蛇已乘虛而入……
疾如閃電般穿過劍幕,疾撲秦官羽。
秦官羽俊臉為之大變,但目前情況逼得他既不能晃身閃避,復又不能躍身拔高,只好突地縮手近身搶劍,但總是遲了一步……
但覺全身多次生痛,十數條蛇竟然透過衣衫直咬上肌肉。
他一怒之下,揮劍劈下迫近的十數條蛇。
可是如此一來,外面再撲射至的數十多條蛇,又告近身了……
噓,噓的尖銳口哨聲,倏揚響個不停……
噓……
蛇燈如後浪推前浪,一波接著一波……
秦官羽發覺又有數十條蛇近身,立即掄劍而起,但他快,蛇鑽得更快……
奔,奔……
蛇嚎又在響起……
秦官羽雖然又劈下近十條蛇,可是立即又有二十多蛇咬上他的肌肉,而且緊緊咬住不放。
秦官羽當真火冒千丈,只聽他恍如平地焦雷般暴喝一聲,掌劍並施連環攻出。
饒是如此,他全身漸漸地被蛇咬上了多次,他只感到火冒天靈蓋,劍起如濤,掌掄如山,呼呼轟轟,刷刷連響……
勁力排盪成網,暴飈狂卷……
但蛇更是兇惡地一條條穿過劍幕,緊咬著他的四肢。
噓,噓……
悠揚的口哨聲,一聲緊過一聲。
奔,奔的怒嚎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
他漸漸感到體力不支。
他漸漸感到全身痛楚。
驀地,一聲急切而又帶著驚惶顫抖的嬌滴滴聲響,破空搖曳傳至遭:「大鬼,住手。」
接著,就是陰森森的恭應聲道:「尊穴主命諭……」
噓,噓……
尖銳的口咱聲又起……
那些蛇聽聲,快捷地疾射回去,瞬間,這些蛇復告以一個圓圈之形把秦官羽圍困在核心,距離約有三十丈左右。
同瞬間,一條細纖的影子疾如划空流星瀉落在察官羽丈遠處。
她,正是梅湘妃。
正是現今的鬼穴穴主。
秦官羽於極端的憤怒中突然聽到這些聲音,同時感到眼前的蛇燈一沒,俊目望處竟是梅湘妃悄然玉立在眼前。
憤怒之火熊熊地燃燒著他的全身,他那怨毒的怒芒直瞪梅湘妃。
可是他完全軟化了,此刻,梅湘妃的粉臉是凄切的,悲傷的,盈盈珠淚,津津而滴,如泣如訴,嚶嚀地喚一聲:「秦相公……」
就如飛鳥投林般撲入秦官羽的懷中。
秦官羽恨氣未消地厲喝聲:「別靠近我……」
一劍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向梅湘妃劈去。
梅湘妃並不因而閃避,反而星眸一閉,只見她珠淚滾按地嚶嚀道:「殺了我吧,相公殺了我吧……」
聲聲直如夜鶯哀泣,杜鵑啼血,秦官羽並非鐵打心腸的無情之輩,這哀怨的嚶嚀聲聽得他心腸一柔,劍突縮回入鞘。
梅湘妃的整個嬌軀已然偎依在秦官羽的懷中了。
秦官羽頓覺溫香暖玉滿懷,而在秦官羽懷中的梅湘妃續又嚶嚀如訴如泣道:「相公,殺了我吧。」
秦官羽一時茫然失措。
無論如何,他不能殺她,何況此時她毫無反抗之力,自己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豈能出劍去殺個手無寸鐵的女流之輩呢?
梅湘妃又嚶嚀如泣如訴道:「相公,賤妾不知如何說才好,總之,賤妾對不起相公,太對不起相公了……」
陰森森如鬼嚎的厲聲道:「穴主對大鬼,還有何命諭?」
梅湘妃依偎在秦官羽的懷中,恨聲道:「你回穴中去,就說穴主將勸首奇上鬼穴一行。」
秦官羽冷冷哼了一聲:
那陰森森如鬼嚎般的喝聲道:「尊穴主命諭,屬下就把穴主的此段話轉告太上穴主就是,穴主保重。」
接著,噓……噓……
這悠揚的口哨聲復告破空響起……
瞬間的工夫,那些蛇燈已然走得無影無蹤了,秦官羽早把這些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但覺全身各處,痛楚如割,尤其是那些蛇毒逼得咬處更是奇癢難受,似乎即將攻至心脈般。
梅湘妃倏地輕離秦官羽的懷中,只見她梨花帶雨滿臉凄怨地嬌泣道:「盼相公,速運功逼毒。」
秦官羽全身微微一震,真想不到這梅湘妃竟然亦是心細如髮,能猜透自己的心意,運功逼毒已如弦上之矢,不得不發。
當下也不客氣,緘默不言地落坐地上運起神功來,功行二周后,竟然發覺體內血氣滾滾如流,一股天生的慾望,呼之欲出……
這發現,令他膽戰。
功運三周后毒氣盡除,但卻感到心旌搖動,慾火高燒,非發泄不可似的。
他強壓住那慾火,站起來,沉聲冷笑道:「謝謝梅姑娘的救命大恩,有生之日當圖報答,在下可要走了。」
梅湘妃嚶嚀泣道:「相公何必如此急急離去呢?」
秦官羽怒火大冒喝道:「難道在下,勢非與姑娘入鬼穴不可嗎?」
梅湘妃嚶嚀泣道:「相公所言差矣,賤妾有許多話,急欲與相公一談,相公就此離去,豈非……」
秦官羽傲然冷笑道:「姑娘有何話,但請直說無妨。」
梅湘妃嬌幽幽嘆聲道:「父母親有話托我轉告相公,唉,相公……」
秦官羽心中暗笑道:「同為一丘之貉,還想玩花樣騙人。」當下,冷冷道:「令尊令堂有何話賜告在下,請說呀。」
梅湘妃連搖玉首,幽幽遭:「並非賤妾親生父親,而是相公的父母,亦是賤妾的父母呀。」
秦官羽心胸一震,驚問道:「父母親,父母親有話告我嗎?他倆老人家又說些什麼呢?盼姑娘速速詳告。」
這瞬間,秦官羽的慾火直由丹田往心上冒起。
但他雖驚惶亦能強予抑壓,此時,他想起神秘人的話,神秘人說眼前這位梅湘妃雖狡猾多計,但不失為女中豪傑,是個說一不二之輩。」
她難道會騙自己說父母親有話告訴自己嗎?
可能會,亦可能不會……
尤其是,她曾對自己表明過心意,現在更是情意綿綿。
若由個不相識的少女口中說出,倒還可說是虛偽做作,然而,她與自己訂有夫妻的名份,夫妻名份一定,她的終身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她不會騙自己的。
秦官羽如此反覆思索,梅湘妃卻突然嬌聲低低叫道:「大叔,情況如何?」
由遠處傳來輕微但開朗的蒼老聲響道:「四周雖然無我穴中的人,但仍非小心不可,尤其是首奇的毒氣等待醫治,離開這裡百丈遠的地方有個小洞,何不入小洞中詳談,由大叔為你們把守洞門呢?」
梅湘妃低低應聲:「好……」接著,轉對秦官羽幽幽道:「我們到洞中一談如何,」
秦官羽但覺慾火愈燒愈熾,似想撕裂梅湘妃的衣衫,發泄獸慾,但理智告訴他千萬不能這麼做。
同時,此刻他急欲明了他父母親在穴中的情形,所以當下毫不考慮道:「我們走吧。」
梅湘妃嬌幽幽應聲:「是……」
纖腰輕折,一掠已在十丈外,秦官羽也快捷地跟在梅湘妃身後飛縱而去。
此時的秦官羽又急又驚。
急的是父母不知要告訴自己什麼話?自己從六歲離開父母后,魂擊夢繞,總盼望能再見到父母共享天倫之樂。
奈何目前的情況,道使自己難以達到此願,但能聽到父母所要告訴自己的話,就無異如見到父母了。
又何況父母親可能有緊急重要的事,要自己去做,去完成?
驚的是怕難控制體內這股慾火,此刻慾火高燒,若萬一失卻理智對她作出那事來,豈非被人貽笑?
思索間,只聽嬌幽幽的聲響道:「相公,從這裡進……」
梅湘妃已然飛掠入一個洞中,秦官羽哪敢待慢,亦跟著飄身而入。
深入約近百丈,梅湘妃才停下來。
可是,秦官羽本來體內就慾火高燒,經過這陣子躍身更使慾火加速高燒,才掠身站好,理智早被慾火所掩沒了。
此刻他一邊大吼,一邊躍身,如同餓虎撲羊般的抱著梅湘妃……
服紛飛……
氣喘呼呼……
婉轉嬌啼……
旖旎風光……
兩個初經人道的人終於緊緊結合在一起了……
風平浪靜后,察官羽痛疾喝道:「我這畜牲,下賤的畜牲……」
接著,雙手緊握著捶著頭,梅湘妃嬌軀撲近秦官羽,纖纖素手緊握秦官羽的手,不使他自捶,且嬌滴滴又羞又怯地柔聲道:「這並非相公的錯。」
秦官羽雙手被握,梅湘妃的玉首又偎在懷中,一時顫動不得地問道:「不是我的錯,那是誰的錯呢?」
梅湘妃嬌羞帶怯道:「是水花蛇的錯呀。」
秦官羽全身又是一震,原來是剛才自己被那些蛇所咬才使自己變得如此,但仍自責道:「我不該如此,我本可返身出洞外的。」
梅湘妃輕抬玉首與秦官羽的臉距離不及二寸,嬌羞羞道:「相公若返身而出去,就會死於非命了。」
秦宮羽心驚膽跳,但眼前一張如芍藥般的臉兒卻離自己不及二寸。
尤其是少女那似麝的幽香,縷縷馥部地沁入他的心肺,更是使他如踩在雲朵上般,飄然欲仙。
面對著這張粉搓玉琢的嬌臉若是不會動心,那他就不能真是男人了。
秦官羽乃血性漢子,何能例外?尤其是此時,梅湘妃粉臉飛霞丹暈罩頰,她的臉本就艷美絕代,又何況是剛才巫山春雨後,少女的嬌羞與滿足之情,齊露臉上,星眸欲開半閉,櫻唇如綻如合……
秦官羽雙手一擁,把個梅湘妃緊緊地抱在懷裡,可是……
天呀。
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全身還是赤裸著!
梅湘妃並不管秦官羽赤裸,春筍般的玉臂緊緊勾著他的脖子,那軟綿綿的櫻唇印了上去。
秦官羽心跳得如戰鼓那麼急,全身如觸電流,只覺雙手擁處有著神秘的溫柔,可人兒的丁香玉舌,早已塞進他的口中了。
神盪,魂銷……
陣陣熱流,在他倆的心田裡翻湧著……
洞外,雪花已止,一勾新月襯著銀色的世界,使夜更顯得冷寂,寧靜……
洞內,兩個初經人道的人,卻沉浸在幸福的深淵中,久久……又久久……
才聽一聲嬌羞羞而柔和的聲道:「相公信得過賤妾嗎?」
一聲朗朗如玉振金聲響道:「可惜被在下毀了,在下……」
接著的是嬌羞欲滴,充滿柔情而急促的聲響道:「相公難道不想想嗎?」
「在下,在下……」
「告訴你,在上呀。」
「……呀,你……」
「相公,說真的,我們已有夫妻名份,如今又有夫妻之實,夫與妻這,這……」
「說呀。」
「夫與妻這樣,乃天理所然,不能算是醜惡的事,何能說不清白呢,你清白,我也是清白的呀。」
「呀,對了。」
「那麼你以後不可在下,在下了,哪有對妻稱在下的呢?」
秦官羽充滿柔情而打趣地問道:「那麼如何說呢?難道說本丈夫嗎?」
「只聽說有人說本大爺,本少爺,本座,本人,天下哪有人說本丈夫的?」
「那我可不知道了。」
「這就對了。」
「為什麼?」
「我呀。」
「我什麼?」
「相公以後對賤妾說話,就說我,不可再說在下了。」」那麼你也要說我,不能說賤妾,怪難聽的。」
「不可以,賤妾就是賤妾。」
「我……」
「你怎麼呢?」
「我該穿衣服了。」
「呀?」
又清又脆,又羞又嬌又滴,彷彿黃鶯初唱,乳燕初啼,悅耳動聽極了。
秦官羽穿罷衣服,方把一顆心定了下來,此刻他才想起,該談回正題了,當下立道:「梅姑娘……」
梅湘妃已一聲嬌道:「又叫梅姑娘……」
秦官羽愣愣問道:「那麼該叫什麼呢?」
「難道連湘妃兩字都不會說嗎?」
秦官羽才回過意來道:「湘妃……」
梅湘妃俏皮地接聲道:「相公對賤妾,有何交待?」
秦官羽愣了一愣,正色道:「湘妃,我們該話歸正題了。」
梅湘妃這時也正經地玉首連點道:「如此我們就是名符其實的夫婦了,不過琴妹與相公亦是夫婦,但願琴妹不輕視賤妾,就已令賤妾感到心滿意足了,相公所問的是,莫非是父母親的事情嗎?」
秦宮羽點頭道:「正是如此。」
梅湘妃雖是綺年少女,仍帶天真之氣,但做起事說起話來卻有條不紊,此刻,只見她嬌臉倏呈嚴肅鄭重道:「相公,賤妾曾在一個適當的機會中暗晤父母,把相公的一切均實告了父母親,父母親聽后,又喜又憂,他們談起玄經的事。」
秦官羽緊張問道:「他倆老人家說些什麼呢?」
梅湘妃憂鬱地說道:「前次在客棧外,遇著相公時,相公不是急欲知道嗎?」
秦盲羽點點頭道:「是的,但你有難言的苦衷,是嗎?」
梅湘妃媚眼含淚道:「相公當時,亦急欲知道這難言苦衷的原因,是嗎?」
秦官羽只得點點頭。
梅湘妃悲聲泣訴道:「相公,夫妻本為一體,同為一心,何事不能談呢?就是天下的事,賤妾亦不會隱瞞相公的,只是當時那麼多的人,賤妾實在不便說明,相公能賜諒賤妾嗎?」
秦官羽本來對這梅湘妃恨之入骨,毫無情愛可言,但此刻,他卻大大地改變了。
她是那麼純真,又是多麼的痴情啊!
而愛情更是奇妙的東西,來無影,去無蹤,秦官羽愛她,並非因她獻身,也不是她的純真,更不是她對自己的痴戀,而是……
若要歸根尋找這愛的來源……
也許她的獻身,純真,痴戀都有,總之,愛情實在是太奇妙的東西,人們均不容易去了解它的。
不然天下間,豈會有如此多的曠男怨女呢?
若有人敢對愛情出苗長芽之因下個定理,那麼每個人就照那定理而行,豈不事事美滿,天下間再沒失戀自殺,再沒有妒意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