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仙龍樓機關重重
萬草坪又迎來一批不畏死的少年劍客。
天山最傑出的三位少年劍客,顧平、夢白,張逸正走在三批已經為尋天字鎖而斃命的劍客曾走過的路上。
離仙龍樓還有半里路了,也就是前幾批少年劍客們斃命的地方。
顧平領頭前行,忽的草中裂開一個大洞,顧平身子收勢不住,人差點跌進萬刃洞中,但他猛一躍身,人拔地而起,如大雁般地掠過洞穴,已落在對面。
三人均暗自咋舌,心道:「仙龍樓未到,此處就如此兇險,以後的路不知還有些什麼機關?
正想間,行在最後的張逸不意間碰了一下野草根,一聲巨響,張逸立被炸成肉醬。
可憐一代少年劍容尚未有所大的作為,就已命喪黃泉。
顧平、夢白二人大驚,扶起張逸的屍體(不是成肉醬了么?)放聲大哭。
過了半晌,夢白擦了擦眼淚,道:「顧大哥,張二弟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還是奪回天宇鎖後為他報仇吧。」
顧平含淚點頭道:「好,我們先辦大事要緊。」
二人一路更加小心地飛奔,還有十來步就到「仙龍樓」了,草中忽然緩緩升起一物,如一塊門板大小,其中皆是箭孔。
二人一靠近,門板上箭孔已發射出無數羽箭,顧平一見,叫道:「趴下!」人已趴倒在地。
夢白一時反應不及,眼見羽箭已至,身子后翻,躲過箭雨,落下之時卻已踩中了一「萬刃洞」,洞一裂,人已跌入,一聲慘呼,人也斃命了。
過了片刻,門板似的東西又緩緩降入地下。
顧平站起身來,飛奔至萬刃洞邊,只見深洞之中,夢白的身子已被萬刃從後身刺人穿了過去,令人慘不忍睹。
他沒有哭,只是向夢白屍體鞠了一躬,人飛速竄出,又飛奔仙龍樓。
片刻間,顧平奔至仙龍樓下,見一大門緊閉,長劍猛然直搗,但大門競紋絲不動。
顧平退後兩步,猛一躍身雙腿齊出,大門被蹬開了。
一陣陰冷之氣撲面而來,顧平躲閃不及,倒在了陰風之下……
於是一批劍客來探仙龍樓,都一個不剩,全倒在這天下第一樓下。
耿青和「丙」返身向住處走的時候,發現了路邊站著一個人,黑衣,黑鞋,連臉都是黑的,正是上次見過的「風雲鏢」郭威。
郭威似乎在此等了很久,一直低著頭看著腳尖,背靠著大樹,似乎很悠閑。
耿青自從上回聽天字會的蒙面老者介紹,此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風雲鏢,心中就感到疑惑。
堂堂一位江湖英雄榜上,排名第八的「風雲鏢」郭威竟是別人的手下?這實在令人費解。
耿青笑了笑,當然是向郭威笑的。
郭威沒有笑,只是抬頭看了看耿青,道:「耿大俠想好了嗎?」
耿青道:「實在抱歉,在下暫且還沒有此意。」
郭威道:「沒有想好不要緊,只是在下要提醒耿大俠一件事。」
耿青笑得很輕鬆地道:「請講吧。」
郭威道:「今日離八月十五,只有五天了。」
耿青道:「多謝郭大俠提醒。」
郭威看著自己的腳尖,不再說話,靜靜地站著。
耿青笑問道:「郭大俠還有話要講嗎?」
郭威頭並不抬起,只低低地道:「天山、華山兩派聯盟靠不住了。」
耿青疑道:「為什麼?」
郭威並不回答問題,自顧說道:「飛龍幫總舵的仙龍樓下的仙龍陣萬草坪已殺死許多兩派子弟,他們兩派的實力。快消失了。」
耿青道:「天山、華山兩派已無力和飛龍幫抗爭了?」
郭威點頭道:「還有別的原因。」
耿青道:「什麼原因?」
郭威搖搖頭道:「恕在下不能相告。」說罷人已轉身而去。
耿青看著他的背影,細細品味剛才郭威說的話:「還有別的原因。」什麼原因呢?
客棧中,梅琳雪正陪著星光譜坐著,見耿青回來,忙招呼道:「耿大哥,星老前輩有事找你。」
耿青對星光譜拱手道:「星前輩找在下有事嗎?」
星光譜點頭道:「老朽有點小事想和耿公子聊聊。」
耿青坐下道:「星前輩有話請講吧。」
星光譜微微一笑,道:「剛才你去找陳一絕了?」
耿青點頭道:「是的。」
星光譜道:「殺了他?」
耿青搖頭道:「被人救走了。」
星光譜捻了捻鬍鬚,道:「是誰能從你的劍下奪人?」
耿青看著窗外,無力地道:「一個武功很高的人。」
星光譜知道他不會說出是誰,也就不問了,話鋒一轉,道:「你回來時,碰見了『風雲鏢』郭成?」
耿青點頭笑道:「星老前輩果然料事如神。」
星光譜哈哈一笑道:「他沒有對你說些什麼吧。」
耿青道:「沒有。」
星光譜注視了一陣耿青,道:「他可曾勸過耿公子加入一個幫會?」
耿青道:「他曾經勸過我加人天字會。」
星光譜一愣道:「天字會歷來是不能有外人參加的啊。」
他隨即改口道:「沒有別的人勸你入過會?」
耿青笑道:「有一個是郭威的主人,一個老者勸過我的。」
星光譜臉上閃過一絲冷冷的笑意,道:「你答應了他們?」
耿青道:「沒有。」
星光譜道:「好,你不能加人天字會。」
耿青問道:「為什麼?」
星光譜笑道:「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他又道:「這幾日,天山、華山兩派似乎戰績不錯呀,連破飛龍幫三個分舵。」
耿青道:「星前輩看以後雙方誰會贏?」
星光譜嘆了一口氣道:「從道義上來看,我希望華山、天山二派能贏,可是……」
耿青道:「你也認為兩派會落敗?」
星光譜道:「這還很難說。」
二人敘談一會,星光譜告辭而去。
「甲」、「乙」、「丙」三人從來就對星光譜沒有好印象,今日看他前來,老大不高興,跑到後院去玩了。「丙」道:「這星老頭兒每回來都鬼鬼祟祟的,像個賊似的,不像是好人啊。」
「甲」笑道:「我也感覺到這個老傢伙不是好東西。」
「乙」道:「可是每回耿大哥都把他當長輩看待,可別上這老傢伙的當啊。」
「丙」道:「你看該怎麼辦?」
「『乙」道:「去告訴耿大哥,讓他別和那老頭兒來往了。」
「甲」搖頭道:「耿大哥是很相信朋友,他不會聽咱們的話,再說,我們也沒有理由說星老頭兒是壞人啊。」
「丙」笑道:「那我們等那老頭兒走後,悄悄跟著他,看看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甲」、「乙」二人齊齊點頭贊成。
星光譜終於走出客棧,「甲」、「乙」、「丙」三人跟蹤尾隨在後面
王袍中年人正坐在書房內看書,門外傳來兩聲叩門聲。
王袍中年人放下手中書,道:「是誰?」
齊天飛的聲音傳了進來,道:「稟幫主,昨日王府中傳來消息,公主又離開家,到處遊玩,現在正向總舵方向來了。」
王袍中年人皺眉道:「這孩子,就是不聽話。」
齊天飛道:「現在已經派人暗中保護公主了。」
王袍中年人道:「她若到了這兒,讓她速來見我。」
齊天飛道:「公主以前和姓耿的有過一段交往,她來了會不會……」
王袍中年人冷然:「她到總舵之後,就讓她呆在這兒,不許到處跑,直到事情結束之後方能她自由。」
齊天飛應了一聲,去了。
星光譜出了客棧,一步三搖地向前行著,「甲」、「乙」、「丙」三人緊緊相隨,又生怕他瞧見自己,一會躲在樹后窺視,一會蹲在屋旁偷瞧。
星光譜卻像什麼都不知道,慢慢地走,輕輕地搖著,比散步還悠閑,自在。
「甲」、「乙」、「丙」三人鬼鬼祟祟地跟了好長一段路,也不見星光譜停下。
「丙」悄聲罵道:「這老傢伙倒是快活,哼著小曲向前走,我們一會蹲,一會跑,一會還要停下來,真倒霉。」
剛罵完,只見星光譜卻走進了騾馬市,仍是東看看西瞧瞧。
「甲」、「乙」、「丙」三人捏著鼻子遠遠地跟在後面,一見星光譜回頭看馬,連忙閃人馬腹下。
「乙」也鑽入馬腹下的時候,那馬竟然撒起尿來,立時,「乙」被馬尿澆的一頭一臉。
「乙」大怒,抬手對準馬肚子就是一拳!那馬吃痛,驚嘶起來。
馬販子以為「乙」是偷馬賊,手一揮,立時奔過來幾個馬販子,對準「乙」便披頭蓋臉地就打。
「甲」、「乙」、「丙」三人因要盯住星光譜,也不和他們計較,挨了兩拳,拔腿就跑。
星光譜似乎很不愛管閑事,對身後的鬧劇看也不看,選中了一匹大白馬,騎了上去,緩緩行出騾馬市。
「甲」、「乙」、「丙」三人被馬販子一絆,差點把星光譜追丟了,見星光譜在遠處逍遙地溜馬,趕忙奔了過去。
三人一口氣追至星光譜馬後十來丈處,連忙停下,又躲在樹后窺看。
星光譜溜溜達達向前行著,當距離又拉大三十丈時,猛抽一鞭,大白馬一聲長嘶,已沖了出去。
這大馬腳程竟然很快,片刻之間已把三人拉下很遠。
「甲」、「乙」、「丙三人又是一陣發足狂追。
三人已追至還有三丈之遠時,星光譜猛一勒馬,馬在原地停住
了。
「甲」、「乙」、「丙」三人則收勢不住,衝到星光譜的馬前面去了。
三人頓時難堪之極,幸虧是「丙」反應迅速,對「甲」、「乙」二人道:
「我們三個人比腳程,都一樣快,不用再比了吧。」
「甲」、「乙」二人也明白了其意,齊道:「不比就不比吧。」
星光譜反看三個人,依然悠頭自得地打著馬走了。
三人上過一次當,學乘了,不再發足狂追,始終和星光譜保持一段距離的跟著。
星光譜拐進路邊一間房子的大門,進去了。
「丙」連跑兩步走到大門口台階下抬頭看,只見一匾額上有三個金字閃閃發光,仔細一辨認:「迎春閣。」「甲」、「乙」二人走到「丙」的身邊道:「這兒是什麼地方?」
「丙」笑道:「我也不知道這迎春閣幹嘛的?」
「乙」跑到路邊拉一老者問道:「老頭,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老者厭惡地看了一眼「迎春閣」,說道:「那是妓院。」說罷扭頭便走。
三人聽說此處是妓院,笑得直打跌。
「丙」罵道:「星老頭果然不是好人,都快死的人啦,還上妓院。」
三人笑罵著在門口探頭縮腦向門內張望,半天不見星光譜出來。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馬嘶,幾匹馬停在三人身後不遠處,四個人正向迎春閣走來,還一路說著話。
「丙」回頭一看,竟是遲滿和陰毒二狼及其寶貝徒弟毛斌。
他連忙拉了「甲」、「乙」二人間人旁邊一棵大樹后。
這時,「陰狼」庄永林道:「不知遲兄要帶我兄弟去什麼地方?」
遲滿笑道:「庄兄不必多間,到了就知道了。」
「毒狼」唐洪喜抬頭看見了「迎春閣」三個字,心中一喜道:「遲兄要是要帶我們狂這窯子?」
遲滿哈哈笑道:「唐兄不願嗎?」
唐洪喜忙歡喜地道:「遲老弟請客,我一定喜歡。」
陰狼憤然道:「遲老弟真是要上妓院?」
遲滿笑道:「是啊!」
陰狼霍地轉身要走,毒狼忙攔住道:「大哥既然來了,就樂一樂吧。」
陰狼瞪了他一眼,怒道:「要樂你樂吧,我享受不起。」
毒狼連勸道:「遲老弟一番心意,你不能不領吧?況且你即使不願找樂子,在旁邊看看也過癮呀,是不是?」
陰狼幾乎要給這少一竅的把弟活活氣死,心中罵道:「你這臭豬,我的病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幾次三番要我陪你逛窯子,說的話更不是人話。」
陰狼心中惱怒,卻無法發作。
遲滿見他不但不領情,反而要走,也十分不快,冷冷地道:「二位商量好了嗎?到底去不去?」
毒狼慌忙答道:「遲老弟別生氣嘛,去是肯定要去的。」
四個人不很愉快地走進迎春閣,「甲」、「乙」、「丙」又在外面議論開了。
「丙」笑道:「我們不如趁這幾個傢伙在干那事的時候,把他們抓起來,你們看如何?」
「乙」也笑道:「此法極好,他們光著身子不敢和我們交手的,所以我們可以不費力氣地抓他們。」
「甲」道:「我對付那姓遲的傢伙,那兩頭狼就交給你們吧。」
三人越牆而人落在院中,一個老女人正好經過,看見三個人飛身闖人,嚇得剛要叫,「甲」一掌把把老女人打翻,昏了過去。
三人找了半天,終於在一棟平房發現四個人分別已在四個房間內閑聊。
「丙」敲了敲了毛斌的窗戶,低聲道:「毛斌,你出來。」
毛斌聽出了「丙」的聲音,連忙穿好衣服跑了出來,道:「爺爺,好久沒見了,你老人家可好?」
「丙」擺手道:「小毛啊,爺爺這麼多天來,一直很想念你呀。」
毛斌忙道:「多謝你老人家一直想到我。」
「丙」拍拍毛斌的肩頭笑道:「我有件事想讓你給我幫幫忙,你看怎麼樣?」
毛斌點頭道:「只要你老人家吩咐的,小的一定去做。」
「丙」道:「你去遲滿和你師父、師伯那裡把他們的衣服一件不剩地給我拿出來。」
毛斌犯難道:「我師父、師伯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丙」冷冷地道:「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不過你不要忘記誰曾經救過你的。」
毛斌低著頭思忖了一會,終於鼓足勇氣抬頭道:「我可以,不過你老人家答應我一個條件。」
「丙」不看他,面色陰沉地道:「說吧,我在聽。」
毛斌囁嚅地說:「事成之後,你老要收我做徒弟。」「丙」叫道:「這可不行,我收你做徒弟,輩份就弄錯了,我總不能和你那混蛋師父同一個輩份吧?」
「乙」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對毛斌笑道:「有人是有眼不識金香玉,他不收你為徒,我收。」
「丙」對「乙」笑道:「你是他師父,我是他爺爺,按輩份算來,你該叫我叔叔,是不是?」
「乙」怒道:「你這臭小子想占我便宜?」說罷舉拳要打。
「甲」忙拉開二人道:「現在我們是抓敵人的時候,你們卻要打起來,豈不要給他們有機可趁了?」
二人一聽很對,「乙」招呼毛斌道:「你就按剛才丙說的去做吧,把衣服弄來之後,用火燒了。」
毛斌答應一聲,奔進房中。遲滿和唐洪喜二人正摟兩妓在銷魂,毛斌很容易地把四套衣服全部偷了出來。
「乙」滿意地道:「我這徒弟還真有些天才,機靈勁都快趕上師父了」。
「丙」嘻嘻地笑道:「這師徒兩人是癱子誇瘸馬。」
「乙」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丙」道:「連這都不懂嗎?就是癱瘓的人見了一匹瘸馬,因為自己走不動路,而馬還能一顛一顛的,所以就誇這馬好。」
「乙」怒道:「看我等會和徒弟二人不把你嘴用腳布堵上才怪,免得發出吳味。」
二人正吵之間,陰狼房中傳來了兩聲慘叫聲,顯然是毛斌發出的。
「丙」笑道:「乙你的徒弟不行吧,肯定給人抓住了。」
「乙」也不答話,身子一旋,飛身躍人陰狼房間之中。
「乙」破門衝進庄永林的房間一看,毛斌躺在床邊,口角血流不止,手中緊緊抓住兩件衣服不肯放開。
陰狼正要一腳踢向毛斌,卻見「乙」沖了進來,心中一愣。「乙」站在陰狼面前,叫道:「小子,你敢打我的徒弟?趕快扶他起來,給他磕三個頭就算了。」
陰狼雖是忌憚「乙」的武功了得,卻也不能丟了面子,用手提了提內褲,冷笑道:「你配和我這樣說話?」
「乙」道:「你非要挨挨打才肯按我的話去做?」
陰狼冷笑著雙腳用力,身子從床上飛起直撲而來,雙拳分擊雙耳。
「乙」猛一側身,讓過雙拳,左拳狠擊陰狼脊背,陰狼身子一偏,讓過拳頭,落在地上。
「乙」笑道:「你果然有兩下子,不過我會讓你脫得精光走出這裡。」
另兩個房間內,遲滿和唐洪喜已聽到了隔壁房間的打鬥聲,心知不好,急忙要穿衣去看看,衣服卻不見了。
房間外有人叫道:「遲滿、詹洪喜,你們的衣服在這兒呢。」緊接著就是一陣火光,似乎在燒衣服。
遲滿、唐洪喜二人急中生智,各自從房中床上撕下一個大布條,在胯下一圍,開門之後,人竄了出來。
「丙」笑道:「你們兩條肉蟲,總算出來了,快把胯下的遮羞布拿下,一起燒了。」
遲滿大怒,身子一縱直取「丙」的面門,「甲」也躍上一掌劈面打來,阻住了遲滿的攻勢。
「乙」和詹洪喜交起手來,詹洪喜的武功本不是「丙」的對手,此時又有顧慮,更加支持不住了。
「丙」也無意很快除了他,只想不斷調戲,一會摸摸他肥大的肚皮,一會扯一下毒狼的遮羞布。
許多嫖客聞聲后紛紛跑出來觀看,還不停地起鬨著。
終於,唐洪喜心力交瘁,被扒了個精光躺在地上。
「丙」笑道:「毒狼,為了你以後不能再害人,我只好廢了你。」
說罷,一指點中其「氣海穴」,廢了毒狼的武功,毒狼痛得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遲滿一見毒狼已被廢去武功,心中一急,不敢戀戰,飛身向房上躍去,「甲」那容他走,飛身一抓,卻只抓落了遲滿的這身布。
一身赤條條的身影消失在房頂上。
房內的庄永林也被打倒在地,「乙」也廢去了他的武功。
三人帶著受了傷的毛斌離開了迎春閣。
「乙」道:「我們追丟了星老兒,現在卻把陰毒二狼給廢了,也算兩對消了。」
「丙」道:「有得必有失嘛。」
幾人又談了一會,走到了大街上。
眾人信步遊盪,忽聽有人呼喚:「甲、乙、丙。」
三人連忙回頭去瞧,都大喜地叫道:「姘姐姐,是你們呀!」
呼喚的人正是柳姘春和柳惠。
「丙」笑道:「姘姐,你怎麼也到這兒來啦?」
柳姘春微笑道:「你好像很不歡迎我們來似的?」
「丙」道:「姘姐,你來我們歡喜還來不及呢。」
柳姘春又道:「耿大哥沒和你們在一起?」
「甲」道:「我們是出來辦事的,耿大哥在客棧中。」
九仙觀中,天山派掌門人金欽與華山派掌門人長清道長坐在上首,默然不語,堂上站著幾個弟子。
徐嘯從堂外走來,大聲地問那幾個弟子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其中一個年長一點的弟子道:「稟師叔,顧平、夢白、張逸是去仙龍樓奪取天字鎖時中了機關,慘遭大禍的。」
徐嘯怒道:「又是仙龍樓?我們兩派弟子已經死了好幾批在仙龍樓下,這座破樓果然有鬼氣。」
「雄鷹」喬其山道:「此樓我們不能再強攻,只能智取了。」
長清道長問道:「你的意思是……」
雄鷹道:「我們只要得到仙龍樓及萬草坪的陣圖就可以不費力氣地攻破仙龍樓。」
金欽道:「此陣圖世上恐怕沒超過兩份,一份在飛龍幫,另一份不知道還在不在胡人傑手中。」
錢剛問道:「這胡人傑是不是和星光譜齊名的『先知』胡人傑——
錢剛點頭道:「正是此人。」
長清道長道:「從現在起,我們一部分找胡人傑,另一部分人仍然消滅飛龍幫的分舵勢力,金掌門意下如何?」
金欽點頭,眾人進按計而行,分頭去了。
柳姘春等人還未走出十幾步,有幾個勁裝大漢便攔住了去路,當先一人躲身道:「公主,王爺請公主速速去行轅。」
柳姘春道:「回去告訴王爺,我有點事要辦,過會兒就去見他。」
那大漢又道:「王爺吩咐了,請公主一到這兒就立即去見他。」
柳姘冷笑道:「我的話你沒聽見嗎?」說罷,向前走去。
那大漢急忙攔住,施了一禮道:「公主,你……」
柳姘怒道:「你想擋我的去路?」
那大漢忽然腰一挺,冷然道:「若公主不肯和小的走,那麼只好得罪了。」柳姘春道:「你敢這樣和我說話?」
那大漢道:「王爺吩咐過了,不管怎樣,一定要把公主請回去。」
「乙」對柳姘春道:「要不要把這小子揍一頓?」
柳姘春點點頭,「乙」對毛斌道:「徒弟啊,你拜我為師,還沒有為師父做一點事呢,去,把這幾個小子給我打發了。」
毛斌應了一聲,走至那大漢面前道:「你是要我動手呢,還是自己打自己?」
那大漢看了一眼毛斌爛柿子般的臉,「噗哧」一笑道:「就憑你也配和我交手?」
大漢手一揮,身後跳過兩個勁裝人來,一左一右揮拳直擊毛斌。
毛斌身子一縮,腿已踢出,一腳踢倒一個,片刻間已把兩人全部放倒。
「乙」拍手笑道:「我這徒弟還真行,再練一百年武功就快趕上師父的十分之一了。」
毛斌對那大漢傲然一笑道:「閣下是不是挨一頓打算了?」
那大漢也不答話,雙掌齊發,當胸劈來,毛斌身子一側,伸右掌砍其左肋。
那大漢的身子竟很快的霍然一轉身,抬腿直踢毛斌小腹。
毛斌身子一躍,躲過這招,人剛落下,那大漢的腿又疾掃過來,「噗通」一聲,毛斌便倒在地。
「乙」見徒弟被打倒,怒罵道:「你這臭小子敢傷我徒弟,我扭斷你的脖子。」
說罷,人已撲至近前,左掌斜劈,右拳直搗,那大漢也不含糊,身子一縱,舉拳還擊,二人打了十餘個回合,「乙」虛晃一拳,向後便退,那大漢那容他,向其後心猛擊一拳。
「乙」大笑著,身子二矮,一記拳鋒,左腿掃出,那大漢也被掃倒在地。
「乙」用腳踏著大漢的肚子,笑道:「你這傢伙給我記住,剛才老爺那一腿有一個名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懂嗎?」
大漢連忙點頭,「乙」這才鬆開大漢,走到毛斌面前道:「徒弟,雖然你沒打贏,不過師父不會怪你的。」
那大漢恨恨地離去了。
湯玉推開了小屋的門,走了進去,門又緊緊地關上了。
小屋內除了一張床,幾個小凳之外,什麼都沒有了,雖是白天,房間里卻很黑,若不是窗台上一盞小油燈閃著微弱的光芒,房間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個很懂得享受的人。
一個人能在床上做到吃、喝、玩、樂四樣皆全的人並不多,而他卻能做到。
床邊四個小凳上分別放著吃、喝、玩、樂四樣「東西」。
一壺上等好酒放在一個凳上,幾盆好菜放在另一個凳上,還有一個凳上放著幾副骰子,最後一個凳上竟坐著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
床上人笑道:「是湯玉嗎?」
湯玉對床上的人旋了一禮道:「舅舅你好。」
床上人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是不是又要我為你跑腿?」
他又笑接道:「我這個人只喜歡在床上,可不願跑路你是知道的。」
湯王笑道:「舅舅,我只是想讓你辦一件睡在床上就能辦得到的事。」
床上的人「哦」了一聲。
湯玉道:「過會兒可能有人會來向你打聽仙龍樓陣圖的事,你就把這兩張陣圖給他們即可。」說罷把手中的兩張紙遞了過去。
床上人接了過來,看了兩眼,道:「為什麼要用假圖?」
湯玉沉聲道:「只是要消滅兩個礙手礙腳的幫派而已。」
床上人笑道:「你是讓我胡人傑為你去害了兩大門派?」
湯玉笑道:「舅舅言重了,你只要微一出力即可辦成這事。」
胡人傑道:「你現在是不是還在利用耿青?」
楊玉冷笑道:「耿青早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胡人傑又「哦」了一聲道:「當初我在開店時勸說耿青奪回天子鎖,報仇雪恨,現在怎麼……」
湯玉嘆了一聲道:「萬事都在變,就像舅舅你為何開店開了那麼長時間卻突然不開了呢?」
胡人傑深深地瞧了湯玉一眼,隨即笑道:「玉兒果然消息靈通。」
二人對視一笑,打住話頭,胡人傑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翻身向內,那絕色美人走上前。
湯王笑了笑,施了一禮退出房間。
「丙」正口惹懸河,滔滔不絕地向柳姘春主僕二人講述一路上的故事,一聲尖叫從路邊一戶人家內傳出。
一眾人一驚,轉頭看去,從那戶人家內走出兩個女子,以手遮面,大叫著奔出。
「乙」帶著毛斌迎了上去,攔住二人道:「二位大姐家中發生什麼事了?」
年齡稍大點的那女子驚恐未定,又似無法開口,一時愣住不知該如何說好。
一聲慘叫,一個男人又被從門內扔出摔在路心,幾乎被摔死,「乙」忙扶起那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在未被扔在地上之前臉上已挨了一拳,臉已腫脹起來,牙齒也被打落數枚,滿嘴是血,口中含糊不清地道:
「我家中進來了一個光著身子的強盜,剛才我在後院,聽見我的老婆和我的妹妹驚叫,跑到前屋看見一個光身子的強盜正要扒她們的衣服,我衝上去就被他打倒,扒去我一件外衣,將我扔出房來。」
「甲」、「乙」、「丙」三人一聽大怒,世上竟有如此兇徒淫賊,大白天敢光著身子出去搶人家的衣服穿?
三人齊飛身躍人那房屋之中,一道人影微晃,隱人後院去了。
後院內除了幾捆草一灶台之外,別無他物,人也不見了。
「丙」看了一眼微微晃的盯草笑了笑道:「這兒好像沒人呀?」
一嘴上說著話,手可沒閑著,用抹布抓起灶上燒開的水鍋,劈頭蓋臉地向柴草中澆去。
一聲慘叫,柴草堆頓時四散開來,遲滿手中抓住一根竹棍直飛而出,刺向「丙」的咽喉。
「丙」舉鍋一擋,左腿伸出連蹬遲滿小腹,「甲」、「乙」、二人也不旁觀,躍上就打,遲滿如何是三人的敵手?抹了臉上一把滾開的水就奔走了。
遲滿這一抹竟把臉上的一層皮全部撕下,立時感到一陣鑽心疼痛,原來並不難看的臉上已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了。
「丙」大笑道:「這就是你幹壞事的報應。」
遲滿已躍上房檐,卻丟下一句話:「小子你可要記住,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死在我的手下。」
耿青問梅琳雪道:「甲、乙、丙三人到什麼地方去了??
梅琳雪道:「星前輩一走,他們三個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耿青道:「你覺得星光譜這個人武功如何?」
梅琳雪笑道:「江湖傳聞此人武功稀鬆平常,實際上他的武功深不可測。」
耿青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梅琳雪道:「我看見過他的一次出手。」
耿青「哦」了一聲道:「什麼時候?」
梅琳雪眉頭一皺道:「上次和陸欣決戰的時候,陸欣對我無禮,是星光譜出手擊中陸欣手掌,我才一劍砍落陸欣的手的。」
窗外傳來一個冷酷的聲音道:「賤人,上次星光譜救你,這回呢?這回誰也救不了你的,哈哈哈……」
聲落窗破,人已飛房內。
自從這令人感到恐怖的聲音一起,梅琳雪就立即知道是誰,儘管耿青就在旁邊,她卻還是感到有點冷。
耿青漠然的看著來人,來人卻兇狠地瞪著他。
對視片刻,來人還是發話了,冷笑道:「姓耿的,你是想保護和她一起死呢,還是讓我把她帶走?」
耿青面上忽然有了笑容,和氣道:「有話慢慢說。」
來人愣住了,道:「你是同意了?」
耿青看了一眼梅琳雪,笑道:「同意什麼?」
來人指指梅琳雪恨聲道:「同意把這個賤人交給我帶走。」
耿青糾正道:「這兒只有一個美麗的女孩子,並沒有賤人。」
來人面色陰沉,冷冷地道:「你還想和我陸欣作對?」
耿青笑道:「當然不敢。」
陸欣面上終於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道:「你還是同意了。」
耿青眉頭一皺道:「可是……」
陸欣道:「可是什麼?」
耿青微笑道:「我有個朋友不答應。」
陸欣目光環顧一圈,見並無人,怒道:「誰?」
耿青的掌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笑道:「它不願意。」
陸欣的目光驟然收縮,眼中射出慘碧的光芒,仰天狂笑道:「那就試試吧。」
耿表還是帶著笑容,輕聲提醒道:「你的手不是被……」
頓了頓,他關心地道:「還能和我交手嗎?」
陸欣的狂怒已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他的劍也沒有忍住。
他之所以吃虧,就是因為被耿青幾句很隨和的話所激怒,怒是影響劍柄發揮的一重要因素。
這一點陸欣懂,今天他卻忘了。
記性不好的人是容易吃虧的。
陸欣的劍帶著人如銀蛇狂舞般地直卷向耿青,耿青微笑著手掌上抬,劍柄下沉,劍尖直點對手的雙腿。
陸欣身子落在地上的時候,發現耿青的劍幾乎刺破他的胸膛,身子被迫又一次躍起,一副無奈的模樣,已毫無當初名動江湖天馬流星劍的銳氣和洒脫了。
耿青刺退陸欣這一次的攻擊,輕輕地收回了劍,不再看陸欣。
他的目光又一次射向窗外。
窗外好像依舊那樣,只是飄進了一絲冷意。
窗外依然安靜,只是涼氣越來越大。
這涼氣就是令人發寒的殺氣,這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而又確實存在的一種氣。
這並不是一個人就能有的殺氣,而是有幾個人聚在一起。
陸欣也感到寒氣逼人,回頭去看,他看見三個人並肩站在窗外,手負在背後,很悠閑。
梅琳雪看見左邊那個番僧時,心中嘀咕道:「今天運氣真不好,連遇到兩個最討厭又可怕的人。」
「天魔劍」程天雕站在中間,冷冷地道:「耿青,今日你還能逃得了嗎?」
紅衣番僧幸災樂禍地看了一眼耿青,然後轉頭去瞧看梅琳雪,臉上充滿了淫蕩的笑意。
陸欣看清了來人是耿青的敵人,便撤劍,滑步站在牆角。
他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能算小人。
他從來不和別人聯手殺人,只賃自己的實力。
程天雕見耿青不理睬自己的話,嘿嘿一笑道:「我不會以多勝你的,只是那位梅姑娘似乎就……」
耿青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梅琳雪身邊道:「你覺得這幾個怎麼樣?」
梅琳雪努力使自己笑得很輕鬆地道:
「就如幾隻可惡的癩皮犬一般,在窗外亂吠。」
紅衣番僧吐爾雷已按捺不住,身子就要衝入。
程天雕一把攔住他道:「別急,他們是跑不掉的。」
吐番第一高手章格爾布目光飽含殺機,沉聲道:「耿青,你敢和我再決勝負嗎?」耿青微笑著,身忽然騰空而起,利劍上舉,屋頂已破裂四開。
程天雕三人剛好身子齊齊躍起,飛進房內,足尖點地,三條人影直向耿青撲去。
耿青霍然一聲長嘯,長劍銀花朵朵從上飄落而下,三人竟被齊齊打落。
耿青飄身落在梅琳雪的身旁,左手已輕輕抓住梅琳雪的小手。
陸欣本已無意和程天雕等人群斗耿青,現在一見此景,醋意大生,長劍帶著怨氣已傾瀉而來。
耿青左手一握梅琳雪的手,右手劍已刺出,擋住陸欣的攻勢。
陸欣全力上挑,耿青順勢右手一松劍,劍已飛起,耿青右手騰出一摟梅琳雪的腰,用力一擲。
梅琳雪已從那破洞飛出,站在屋檐上。
陸欣一見挑飛耿青長劍心中大喜,手中劍立時有了生氣,一招「流星趕月」直襲對手胸堂。
耿青一躬身,腿已伸出,踢向陸欣左助,陸欣劍下沉,直砍其腳。
耿青微笑身子已然躍起,一把抄住剛剛落下的長劍,反身一劍格開對手的攻擊。
剛才耿青的一系列動作,連程天雕也看得咋舌,想不到耿青的武功競比預料的要好得多。
於是,程天雕等人不再顧及以多勝少的惡名,均齊躍入戰團,四戰耿青。
以四人的武功合起來,當世也找不到一個人能走過三招的。
耿青在二招過後,就知道不應該再斗下去了,長劍猛刺最強的程天雕。
程天雕冷笑著用天魔劍壓向耿青的劍尖,耿青長劍霍然一點天魔劍,身子已暴退向吐爾雷。
吐爾雷陰笑著雙掌已使出十成功力道拍了過來。
眼看就要拍中耿青,耿青竟然輕飄飄地飛了起來,雙足一點吐爾雷的掌心,借力上竄,飛出了房外。
湯玉走進了聚英堂,王袍中年人笑著欠了欠身道:「湯大俠,此事辦得如何?」
湯玉微笑道:「此乃小事,不足一慮。」
王袍中年人道:「湯大俠費心了。」
湯王道:「不知王爺以後有什麼打算——
王袍中年人道:「我之所以請湯大俠來當天字會會主之前就辦此事,也是無奈啊。」
湯玉道:「王爺有什麼難言之隱?」
王袍中年人笑道:「那倒沒什麼,只不過現在天山、華山二派實力很強,若不盡全力趕快消滅他們,我飛龍幫就要遭到襲擊了。」
湯玉道:「王爺,我們可要把醜話說在前頭,若在等合力滅了二派之後,你還會不會把天字鎖交給我呢」?
王袍中年人臉上浮現一絲狡黠的笑容,道:「你放心,消滅兩派聯盟之後,我一定會把天宇鎖給你的。」
湯玉道:「既然王爺如此爽氣,我立即派人進入仙龍樓,助你大陣成功。」
王袍中年人笑道:「多勞湯大俠了。」
湯玉微一頷首,走出屋去。
片刻之後,錢剛走了進來道:「稟幫主,我已按你的吩咐查清了天字會的另一天王了。」
王袍中年人笑了笑道:「是星光譜?」
錢剛道:「不錯,正是他。」
王袍中年人道:「他現在的動態如何?」
錢剛恭身道:「此人好像仍然對耿青很有信心,並不支持我們。
王袍中年人想了想道:
「錢護法,你看把對付湯玉的法子用在此人身上適合嗎?」
錢剛低頭沉思片刻道:「這個我不敢肯定,但我想星光譜這個人要比湯玉難對付得多。」
王袍中年人嘆道:「是啊,若無湯玉提供線索,我等是不會知道這江湖三大奇人之一的星光譜竟是天字會的。」
錢剛道:「若幫主親自去見星光譜,也許能請得動此人,並告訴他,耿青已經不可能有什麼作為了。」
王袍中年人哼了一聲道:「現在飛龍幫從上到下各人私心極重,都不願努力去辦好幫中的事,看來此次江糊風波一結束,幫中就該清除一批人了。」
錢剛垂首站立,不敢搭言。
王袍中年人忽然道:「錢護法,查出天字會另一大天王了嗎?」
錢剛仍然低頭,囁嚅地道:「屬下尚未查出,只不過最近發現一個在江湖上頂頂有名的高手,幾次和耿青接觸。」
王袍中年人道:「是誰?」
錢剛道:「『風雲鏢』郭威。」
王袍中年人微感意外,道:「郭威也有和耿青接觸?」
錢剛點頭道:「好像是和耿青談一筆交易。」
王袍中年人道:「單憑郭威是不會和我飛龍幫為敵的,可能他的後面還有真正的主人。」
錢剛道:「我一定會全力查出此事的根源。」
王袍中年人對錢剛笑了笑,道:「有錢護法如此忠心之人,我很放心啊。」
耿青躍入房外,梅琳雪不見了。
其實耿青很希望梅琳雪趕快離開這兒,可是他知道梅琳雪是不可能留下自己一個人的。
那麼梅琳雪呢?她去了那兒?
耿青看見了地上梅琳雪用的那把劍,他的心一沉。
他撿起劍,飛速地沖了出去。
「甲」、「乙」、「丙」和柳姘春及柳惠走進了客棧,就發現氣氛似乎不對。
這種氣氛就如大戰過後而硝煙瀰漫的戰場上的氣氛,真是讓人覺得緊張,不安。
耿青的房間亂八糟,窗戶也被打破,人卻一個也不見了。
「甲」奇怪地道:「剛才這兒打仗了嗎?」
「丙」也奇怪道:「是啊,我們走的時間不算長,耿大哥他們呢?」
眾人都覺奇怪,「乙」道:「大家也別猜發生什麼事了,等耿大哥他們回來就知道了。」
大家也覺得很有理,便不再耽心,柳姘春和柳惠就把這間亂七八糟的房子收拾了一下,大家才坐下來敘談。
已經找了一個時辰,耿青沒有見到梅琳雪,心道:「會不會她回客棧呢?」
耿青只好緩步走回客棧。
「丙」一蹦二跳地跑出來,歡喜的叫道:「耿大哥,你知道誰來了?」
耿青的面上沒有一絲笑容,道:「誰?」
「丙」忽然發現梅琳雪沒有和耿青在地起,道:「雪姐姐呢?」
耿青道:「我也不知道她上那兒了?」
柳惠聽見耿青的聲音,也連蹦帶跳地跑了出來,道:「耿大哥,你好嗎?」
柳惠掩嘴笑道:「我們公主為了找到你,所以幾天前就和我又偷偷跑出來了。」
柳姘春悄然走出,笑容滿面地道:「耿大哥,你回來了?」
耿青笑了笑道:「你也一路辛苦了,咱們進屋談吧。」
眾人復又進屋坐下談起別後情景。
齊天飛快快地走進聚英堂,來見幫主。
王袍中年人笑問道:「齊長老有可事?」
齊天飛臉上一紅,道:「屬下派人不慎,給耿青那邊幾個小傢伙把公主接走了。」
王袍中年人臉色一沉道:「這是怎麼搞的?」
齊天飛低著頭道:「那叫甲、乙、丙的三個小子也確實厲害,遲滿帶著陰毒二狼去逛窯子的時候也被打傷,正在養傷呢?」
王袍中年人冷聲道:「遲滿等人敢在如此非常時期去逛妓院,違反幫規,此事交給閻萬雷,讓他按最嚴厲的幫規見處罰。」
齊天飛應了一聲,道:「公主之事,王爺看……」
王袍中年人道:「這丫頭脾氣不好,只有我親自去抓她回來了。」
在耿青住的客棧前的那條大路忽然鑼鼓喧天,熱鬧非凡,本來非常寬闊的道路上擠滿了老百姓。
今天是什麼喜慶的日子?
不是,今天根本不是任何節日,只是泉州柳王爺路過這條大街而已。
開路的官兵就有幾百名,恐怕連皇上南巡時前呼後擁的人也不會有數千名之眾,何況只是在城中行走呢!
柳王爺的氣勢一直是很宏大的。
耿青住的微利客棧,這王爺的大轎便停在了微利客棧門口。
那老老實實從來連縣官老爺都沒有幸見地過的店老闆,聽說來者是王爺,簡直驚得幾乎要坐在地上。
那店老闆戰戰兢兢地站在店門口恭候王爺大駕的來臨。
從金龍轎中緩步走下一位身著金龍錦袍的中年人,手摺扇,看上去競絲不滅當年的風流倜儻。
店老闆「噗通」跪在地上,口中不斷地道:「參見王爺。」
柳王爺沒有看那可憐的店老闆一眼,在幾個手下的指引下走進店中。
店中最好的那間房已被人用新的傢具擺好了,地上也鋪上紅毯。
柳王爺在那張他坐來並不舒服的板凳,而實際已是本城少有的幾張昂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手下人立即到另一個房間內去請正侃侃而談的耿青和柳姘春。
那人一走進耿青房間,向二人施禮道:「是公主和耿先生嗎?」
柳姘春道:「你是誰?」
那人道:「我是王爺派來請二位過去說話的。」
柳姘春道:「告訴王爺,這幾日我不回去。」
那人笑道:「王爺就在隔壁,公主也不願見一見嗎?」
柳姘春驚異地道:「我爹爹在隔壁,他什麼時候來的?」
那人道:「王爺請二位速速過去一談。」
柳姘春拉起耿青的手,道:「耿大哥,我們一起去見我爹好不好?」
耿青點點頭道:「我也正想見見令尊。」
耿青和柳姘春見到柳王爺的時候,柳王爺正在屋裡緩緩地踱著步,充足的陽光透過窗欞撒射了進來,映在柳王爺那深沉而肅容的臉上,折射出天威合儀的神態。
柳姘春歡快的叫道:「爹爹,你怎麼會在這裡?」
柳王爺停住了腳步,那深沉而透著威嚴的臉上頓時浮現出輕鬆的神情,反問道:「姘兒,你怎麼會到這兒來的?」
柳姘春嬌聲細語,撒嬌道:「爹爹;女兒是想你了,方跑到這兒來看你老人家的。」
柳王爺眼含笑意,但語氣卻透著嚴厲道:「一個女孩兒家在外瞎跑,成何體統?」
柳姘春撅起了豐厚的小嘴,嬌聲鶯語道:「爹爹,有耿大哥陪著女兒,女兒不會有事的。」
柳王爺冷哼了一聲,這時彷彿才發現耿青似的,淡淡地道:「耿公子,小女一路上都辛苦你照顧了。」
耿青苦笑了笑,暗自愧疚,嘴上卻恭身施禮道:「柳王爺,在下乃是一芥草民,能夠陪公主前來此地,是在下的一份榮幸。」
柳王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神情不怒而威,抬手示意耿青坐下,道:「耿公子,可曾考取過朝廷的功名?」
耿青笑了笑,還未及回答,柳姘春不滿的撒著嬌道:「爹爹,你是王爺,耿大哥自然不可能取得王爺的功名啦。」
柳王爺笑了笑道:「姘兒,爹爹只不過覺得耿公子一表人才,心中歡喜,免不了要多問兩句。」
柳姘春嬌聲道:「爹爹,女兒是不會看錯人的,耿大哥是個少有的人嘛。」
柳姘春說完,臉上早已顯出了深深的紅暈,那映進窗欞的陽光已無法與麗人的嬌艷相比,她偷偷地瞟了一眼正恭身微坐的耿青,深深地低下了頭。
柳王爺笑了,他的笑裡帶著究竟有多少不同的成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