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所謂兵敗如山倒,同盟軍方面莫名其妙地贏了一場勝仗,而帝國軍卻是一敗塗地,自尊心也受到嚴重的打擊。凱薩琳格率領敗戰之師口到帝都奧丁,在那裡等他的是一場軍事審判。
凱薩琳格被指控馭軍無術,不能在危及之時安撫慌亂的士兵才會導致戰爭的失敗。當然、士兵漠視軍令擅自開槍,甚至一開戰就四處逃竄,身為最高指揮官的凱薩琳格自然難辭其咎。審判期間他一直保持沉默,沒有做任何申辯。幸好這時候皇帝佛瑞德李希四世久病初愈,大赦天下,所以他僅受到降級並強制退役的處分。但儘管如此,凱薩琳格的一世英名從此下無法抹滅的污點。
吉爾菲艾斯並不認為眼前的老紳士真的如外傳的那麼懦弱、無能。不過現實社會中,公私場台判若兩人的例子倒也屢見不鮮。比方說,戰場上嗜殺成性的指揮官,在家裡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父親。道貌岸然的學者,私底下卻喜歡上街召妓等等。縱使吉爾菲艾斯對老紳士的私人印象頗有好感,但也不能把他工作上的無能表現一筆勾銷。
兩人客套了幾句之後,幾名警官這才趕來詢問案情。就在吉爾菲艾斯準備離去時,身後傳來帶著幾分酒意的聲音,半開玩笑地說:
「紅頭髮的年輕人你真是了得!早知道我就在你身上下注一千馬克!」
真是可惜啊!吉爾菲艾斯原本想這麼說,不過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大概是感染了休閑勝地的愉快氣氛,吉爾菲艾斯覺得心情彷彿輕鬆了不少。
在警官辦公室稍作等待之後,一名年紀較長的警官才進來跟他打招呼,並示意其他警員離開。
「您就是吉爾菲艾斯中校吧?真是辛苦您了。我是本地的保安官霍夫曼於長。」
警長和中校究竟誰的職位高,達吉爾菲艾斯自己也不清楚。雖然在官僚體系里,官階和俸祿都有嚴密的序列,但是看到一個年紀差不多有自己的三倍大的老前輩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感覺倒是蠻沉重的。在警長的勸誘下,吉爾菲艾斯坐在房間里那組毫無個性和美感可言的沙發。
「多謝您在警力尚未趕到之前即時出面救人,真是感激不盡。」
「哪裡,我只是剛好人在現場而已。」
「就算是巧台,還是要謝謝您。對了,關於那個男人……我們從他的唾液化驗出藥物反應了。」
「藥物反應?」
「是的,藥物反應。」
霍夫曼警長沉重地點點頭。
「那是十五年來,一直在軍隊里還有邊境地區流通的禁藥『賽奧基辛』。那個男的就是受了賽貝基辛的控制失去了理性,才會攻擊凱薩琳格男爵閣下。」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這不是調查上的秘密嗎?」
「呢、是這樣的……」
警長粗短的手指握了援頭上所剩無幾的銀髮,滿面紅光的臉上露出困惑的顏色。
「因為只要和軍人有所牽連的犯罪,我們各方實在不好辦事,偏偏那名男子是個現役軍人。而且他周圍就是個大毒窟,所以……」
「你的意思是,軍隊中有販賣毒品的組織?」
霍夫曼各長煞有介事地區了眨眼。
「是的。因為從毒品的製造、精鍊、到販賣絕不是一個人就能做到,背後必定有一個龐大的組織。由於販毒關係著許多人的共同利益,所以他們的口風非常緊。」
警長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一連串的舉動在吉爾菲艾斯看來,似乎帶有幾分演技在內。
「若是照軍方那一套的話,整個案子就更難辦了。以我們警察的立場來說,若非事態嚴重,否則是不會主動要求軍方的協助。而且他們也曾說過,軍方的事交給軍方處理就行了。」
紅髮青年微微地疊起眉頭。警長的難處,他倒是頗能體會。
「說來說去,你是要我幫你們調查販毒組織曖?」
「哈哈、您真是個聰明人……」
警長像個頑童似地笑著。
「警長,我是來渡假的。我這個人難得休假,所以希望把公事通通擺在一邊,讓自己好好放鬆幾天。」
「我知道跟您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太不近情理了。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為了揪出幕後的犯罪集團,我也只有厚著臉皮請您幫忙了。」
「我有拒絕的權力嗎?」
「當然有。不過我希望您能暫時保留這個權力,答應我們的不情之請。這是將販毒組織一網打盡的好機會呀,因為他們的幕後老大已經來到克羅伊奈赫見了。」
紅髮青年倒著頭,訝異地問:
「你的口氣這麼肯定,難道警方已經知道毒梟的身份了?」
「這個文…本來我們也是一籌莫展,不過我們收到了密報,應該錯不了。」
書長向前挪了一下身體,輕聲謹慎地說:
「其實我們也很傷腦筋,不曉得告密者到底在打什麼算盤,萬一我們聽信了他的話,將警力集中到克羅伊奈赫皿,其他地方的警力必定會變得薄弱,那罪犯不就更加肆無忌憚了嗎……」
霍夫曼警長把手伸向鍵盤。科短的五指在鍵盤上靈活地躍動著。不一會見,桌上的麥克風傳出電腦合成的聲音。雖然只有短短几句,不過卻很明確地道出販賣賽貝基辛的幕後毒梟已經抵達克羅伊奈赫皿的訊息。
「這樣你就相信啦?」
「老實說吧,目前我們除了相信也沒有其他方法了。」
警長的回答沉重而坦率。
「您也知道,賽貝基辛不是天然產物,而是在工廠合成精鍊的毒品。這種藥物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提供神經中樞極度的快感,可是毒性極強。不但會引起重度幻覺,而且……聽我說了這麼多,倒不如先讓您看看這個吧。」
呈現在吉爾菲艾斯眼前的不是立體的影像,而是一張舊照片。不過他很快就理解各長的顧慮。相片的畫面是一個有兩個頭、六根指頭的死嬰。雖然吉爾菲艾斯投身軍旅的這四年從不曾在戰場上退卻過,但是眼前的照片卻令他感到胃部一陣圖攪。
「這個嬰兒的父母都是賽貝基辛的中毒患者。父親是在軍隊染上毒病的,後來又把習慣帶回家裡。到最後孩子的母親自殺,父親也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對於人類某些患味的行為,我們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人哪,就像是用道德的麵粉和慾望的水所做成的麵包。麵粉太多,麵糰會變得又於又硬,水份過多又不容易作出形狀。像我們這顆小小的衛星所扮演的功能,就像是給干硬的麵粉加水一樣,遊客們愛怎麼賭博、鬧事都無所謂,唯獨就是不能吸毒。這一點我們是絕對不會通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