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飛龍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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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勁吹,駿馬在湖北的原野上賓士。使得穹蒼與灰褐色的大地之間好像多了條巨大的帶子。黃沙乘風而起,飛揚萬里,在天地之間拉上厚厚的帷幕。夕陽像燒成紅銅色的圓盤,逐漸下沉,似乎在旺視著大地上出現的這些光怪陸離的事情。
自生於沙漠的草爬蔓生枝,彎捲成球狀,根淺易拔,大風一吹便離沙而去,像褪色的松果在地上滾動,因此稱之為「轉蓬」。數百個轉蓬在與地平線相接的原野上滾動著,隨風賓士。
「簡直和人的命運一樣…」
木蘭這樣想。這並不是她獨創的想法,自古以來轉蓬就象徵命運,常常是詩文的素材。木蘭離開故鄉赴河北、遼東一帶以後,經常看到這種景象。這和她故鄉那溫情幽雅的風景不太一樣。朔風奪走了萬物的熱量和濕氣,使之既於且寒。木蘭手指凍得發僵,毫無感覺。手背被盔甲磨傷滲出鮮血,口腔內一股黃沙昧。武威郡出身的賀廷玉雖然已習慣這種殘酷的乾冷,但也不能說因為已適應環境而感到輕鬆愉快。他總是關心木蘭比關心自己為重。當木蘭被黃沙眯眼,看不見東西時,他會為了讓木蘭清洗眼睛,而長途跋涉去找水。賀廷玉一旦意識到自己的責任,便儘力而為,毫不抱怨。當木蘭向他致謝時,他總是以佛教用語笑而答日:
「緣份、緣份。」
他的故鄉武威郡,不愧是佛教從西域傳至中原的通道。
從大業九年(公元六一三年)的秋天到冬天,楊玄感之亂善後處理使隋朝動蕩不安。楊玄感及其弟楊玄挺已死。其他幾個弟弟楊玄獎、楊玄縱、楊萬項、揚民行也都全部被斬首。他們的頭顱被送到洛陽,在城門上示眾。
其中最慘的是楊積善,他自殺未遂,傷愈后,在的十二月被押送刑場,處以車裂。他手腳被皮帶捆綁,並分別系在朝四方飛奔的牛車上,車把人分拉撕裂致死。血肉模糊的屍塊一連三天放在當場示眾。死在楊積善之前的楊玄感被處以賺刑(公開示眾),死屍被掛在洛陽城閂上。
楊玄感的家族統統被消滅了。他們不僅喪失了生命,連姓也被剝奪:
「叛逆者豈能與皇室同姓!」
他們的姓被改成「果」。據(隋書)記載,這是由文武百官上奏皇帝,再由楊帝下令的。
「這是房陵王的鬼魂作怪啊!想想他們從前造的孽,一族滅亡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人們這樣悄悄地廣泛地流傳著。房陵工是楊帝的哥哥楊勇的溢號。他的皇太子之位被剝奪,並被幽禁殺害。楊立感的父親楊素,是這個悲劇的重要參與者,這是眾人皆知的。楊勇之子也全部被斬盡殺絕,從而斷絕了血統。這次楊素的兒子全部被殺,也波斬草除根。殺害廢太子楊勇的直接犯人是楊素的弟弟楊約。但這時他已經病死,可謂幸運。如果確實是死者在作祟,楊素一族滿門遭斬也一定是無可奈何的事。說「房陵工在作祟」的竊竊私語中包含著更深的含意:楊素一族雖已滅亡,但參與此事的,仍有人活著,那就是下令殺害他哥哥的楊帝。
此外,在這場叛亂中還有一個倖存者,他雖是楊玄感之亂的主謀,卻仍然活著,那就是燕山公李密。
雖然同是名門子弟,但李密遠比楊玄感有忍耐力,和乾脆自殺的楊玄感大不相同。李來是活著被囚禁的,而最令人折服的,是他承認全部罪名,免去了無意義的拷問,因為對認罪者不能再進行拷問。他沒受到任何傷害就被送往楊帝行宮。在押解途中,他用自己帶的錢買酒肉江待押送人員,致使他們由切大辭而乘機逃走。
李密潛伏在淮陽,以「劉智遠」這個假名開私塾。他平安無事地度過數月,但因他是名震天下的大叛亂的首謀,通緝嚴緊,終被當地官吏懷疑,在被捕之前先進了。
李來既有野心,也有才略。對隋朝來說是最危險的人物之一。他只要活著,就念念不忘推回隋朝。
「楚國公也是那種人…」
李密悼念死難的親友,心中更充滿著深深的失望和憤怒。本來應該取勝,應該奪取天下的。如果楊立感聽從李密的忠言,至少不會發兵五十天就慘遭滅亡。
但是,無論怎樣惋惜,死者也不會復生。李賽只好改變自己的構想。推賜隋朝奪取天下只有靠他自己的力量,他要用自己的手擁戴他自己成為新天子。
「姓李的人要打倒楊家奪取天下,那是在名字上有三點水的人。」
這種流言傳人李密的耳中。原本是文帝作的怪夢,李密也是這個時代的人,他自然也相信預言。
「打倒楊家姓李的應該是我,除了我以外還能有誰呢?」
唐國公李淵的名字一下子浮現在他腦海里,但李賽對此付之一笑。唐國公只是靠著與帝室有血緣關係,而碌碌無為地生活到五十歲,李帶對他持輕蔑的態度。
這時,李來尚不知道李洲有十四歲的次子李世民。後來,李來見到遠比自己年輕的李世民時,全身顫抖,受到巨大的打擊。嘆息見到了「人中之龍」而自認失敗。當然,這已是五年後的事了。
「我的字是法主,「法」字不是也有三點水嗎?推回用前奪取天下已是天命所定,我有什麼可懼的外
他本來就是個自侍為英雄的人,因為這預言,李密的自負心比以前更加強烈。他繼續過著逃跑、潛伏的生活,同時還不斷地思索設計推回南朝的方案。他智慧超群,精力充沛,唯一缺少的就是兵力。楊玄感集結的十萬大軍雖已派散,但以數萬人為單位的武裝集團又在各地出現,並高舉反隋旗幟。如使這些集團聯合起來,李用擔任總指揮;一定能打敗腐朽的隋朝。若達到此目的,首先必須有一定的兵力。唯一的辦法是先投靠某一叛軍,奪取軍權,使軍隊成為己有,以那個軍隊為核心,結成反防聯合軍。
李賽後來過了長達三年的逃亡生活.但對他來說,並不是單純地東躲酉面過日子。他為使野心變為現實,卧薪嘗膽,雌伏待機,從未絕望過。但儘管是因為他野心勃勃,執著追求,但他之所以能繼續過進亡生活,是因為反抗隋朝的勢力已經達布天下。
天下的形勢惡化到如此程度,楊帝本人卻一無所知z對起義群出採取單純的鎮壓主義,以武力殲滅,抓往便處以死刑。全國以殺一做百、製造恐怖來使起義軍僵旗息鼓,歸順時朝。但百姓對標市暴政的憤怒和絕望已大大超過恐懼。總歸是一死,索性對暴虐的天子和好惡的官吏進行反擊后再死也不遲。有這種想法的人們拿起武器,離開軍隊,到山裡去建立根據地。他們不只是和官軍作戰,還為擴大各自的勢力而戰爭。叛亂勢力逐漸被并吞,人數銳減,其他各派勢力人數不斷增加,變成從幾萬人到十幾萬人的大武裝集團。
形勢動蕩,歲月流逝,轉眼已是大業十年(公元六一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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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叫王世充的人。他原是出身西域的胡人,當過用文帝的侍從,由於建立了戰功而飛黃騰達。楊帝即位后,他當上江都宮監。江都即後世稱為揚州的城市,位於長江下游北岸。楊州是長江和大運河的匯合處,因為是水上交通樞紐,發展很快。揚州是米、鹽、茶的集散地,也是漆器、螺鋼工藝品及其他工藝品生產地,以風景秀麗和氣候溫和而聞名。楊帝酷愛揚州,決定在揚州營造與洛陽相媲美的大型離官,即江都官。王世充曾負責這個島官的建造和管理。
王世充無論作為文官還是武將都相當有才幹。依照他的人格和素質,是那種會被歸類於「奸臣」的人。他為了迎合揚帝,極盡奢侈之能事,將江部官建造得富麗堂皇。宮殿、庭園都十分壯觀華麗,但最令楊帝歡心的是「迷樓」。顧名思義,即是迷宮似的建築群。集各種精巧於一身,確實是煞費苦心。楊帝因此更加欣賞重用王世充。但王世充在其他廷臣們的眼裡,只不過是個逢迎拍馬的勢利小人。江南有個叫劉元進的人發動叛亂,討伐的官軍屢屢失敗。這時王世充出馬,居然用兵如神,擊敗叛軍。王世充的軍事才能令人驚愕。他將劉元進斬首后,向繼續抵抗的叛軍宣布「投降不殺」,有三萬人相信王世充的允諾,放下武器投降。
但是,王世充卻沒有履行諾育,而將投降的三萬人全部活埋。這種有害無益的殺戮,不僅使王世充個人,也使整個官軍信譽掃地。投降不殺這種宣稱一旦成了謊言,叛軍知道自己只要敗了就絕無生路,只好與官軍鬥爭到最後一口氣。而且自己死的時候還要抓個墊背,或讓更多的官軍給自己去陰間當嚮導。「賊兵」們被逼得必須下這種決心,導致他們和官軍的戰鬥愈演愈烈。
王世充並沒有因毀約而令全軍名聲掃地的事受到揚帝的訓責。因為楊帝本人也是嚴酷無情重罰主義信奉著。木蘭是這事的目擊者;楊玄感失敗死後,木蘭在國洛陽途中親眼目睹,街道左右兩側到處是被官軍處死的賊軍的頭和屍體,其中包含很多的婦女兒童、老弱病人。木蘭不禁大受刺激。
「豈有此理!本應愛護萬民的天子之軍,竟屠殺婦孺?」
木蘭面對橫躺豎卧、腐爛發臭的屍體,呆然若失。
在楊玄感遭滅九族之災時,木蘭並不深感同情。楊玄感企圖奪取帝位發動叛變失敗,這在當時被滅門絕戶也是理所當然的;如他叛亂成功,隋朝帝室恐怕也都得被斬盡殺絕。叛亂就是以生死為賭注。若是失敗后還想活命,也未免太天真了。可是,這些婦女老幼,為什麼要慘遭殺害呢?
一因為這些人領取了叛臣楊玄感發放的糧食,被認為與叛賊同罪。」
騎馬並排而成行的沈光這樣說明。楊玄感發兵后,打開官庫發板給百姓,目的是宣傳自己的軍隊是救民義軍。很多掙扎在飢餓生死線上的人由此得救。而揚帝連這些老百姓也不放過,他把這些人血為楊玄感的同黨,下令格殺勿論。
「楊玄感一呼十萬人應,使朕越來越覺得天下不需人多,人多了,只會聚集成匪,若不統統斬盡殺絕,不足以懲前警后。」
楊帝如此表示。
「如楊玄感這樣的人,之所以稍一胡說就能聚集十萬大軍,就是因為人太多,不如全部殺死。」楊帝下令道。
被認為與楊立感有關係的人,那怕只是一點點瓜葛的人都要統統殺掉。受害者多達三萬人。其中有許多就是這樣被卷人不幸的。
一不能不殺嗎?假如民眾有過錯,下令大赦,原諒他們,不是更全出朝廷的恩德嗎?」
木蘭這樣說。
沈光用銳利的目光,凝視著木蘭。
「子英,你回故鄉去吧!」
、沈光的話,使木蘭感到非常驚訝。沈光表情嚴肅,平時的豁達消失殆盡。木蘭無言以對,沈光轉移視線,慨嘆地仰望天空。沈光再次把目光轉向木蘭,開口道:
「保護陛下安全的人對陛下懷有不滿是很危險的。不滿,等於是有異心。」
「異心?」
木蘭的表情和聲調都很激動,她認為自己的看法是有道理的。究竟為什麼百姓不領取叛軍發放的糧食活不下去呢?是什麼原因把他們逼到這種絕境的呢?又是誰的責任呢?想來想去,歸根結底只有一個答案,沈光阻止木蘭繼續說下去。他好像下定決心,這種話絕不能讓她說出口。
的回故鄉吧。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請兵部和貝林營照顧一下,你回去吧。」
「我只是在想…」。
「想也無濟於事,不必想那些沒用的事,並不是殺了敵人就可以保往自己住命的。」
沈光語調不容反駁。一行人回到洛陽走出兵營來到街上時,本蘭對同行的賀廷玉說了這件事,因為她不認為自己錯。切廷玉回答:
「子英,你沒有錯,但最好不公開談這些事,連那個高宰相都被以批評朝政之罪而遭殺害。如若傳人別人的耳朵里,那可要冶罪的。總持先生是因為考慮到子英的身份處境,所以說得嚴厲些。則你回故鄉,我想也不是出於惡意……-
「子英不想回故鄉嗎?」
「我……我不知道。
木蘭不是不想回故鄉。大業十年春,是木蘭從軍的第四個年頭。芳齡計歲。過著沒有戀愛,遠離家庭的生活。她身為女子,這樣做比待在故鄉的家中經歷多,見識廣,積累了不少經驗,並不後悔。但有時在夢中她會跑過原野,回到故鄉。夢境中,房舍矮小,庭院也不寬闊,但陽光普照,花草芬芳,充滿晚春的夜晚區融融的氣息。並看到在皎潔的月光下,盪著鞦韆的小時候的木蘭。還要見在桃花盛開的樹下,教練孩子們棒術的父親和與鄰居太太熱增交談的母親。房會後有斗條小溪,水質醇和,冷而不刺骨。一群家鴨嘎嘎地仰著,頎小浪而下。彎彎的石橋上有位老人在賣酸梅湯,手拿用錢的孩子們圍攏過來。這種烏梅和冰糖煮制的又甜又酸的飲料很受歡迎。綠樹成蔭,柳葉隨風搖動。這就是木蘭的故鄉,怎麼不想回去呢?但是,木蘭返回故鄉的日期還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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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玄感易幟叛亂之時,有無數支叛軍遙相呼應,追隨其後。
店提、李弘、張大彪、劉達論、宋世演、鄭文雅、林寶護、司馬長安、劉苗王、王德仁、孟讓等人都是在這一年,亦即大業十年,在各地起兵革命的首領各個都率兵數萬,襲擊隋朝的地方官府和官吏。建安郡的太守楊景洋過叛軍襲擊,戰死沙場,將軍賽長文敗走。這都成了朝廷被人訴病的笑柄,不過,最大的笑柄還都是楊帝本人造成的,楊帝親自率領前所未有的一百三十萬大軍去征討高麗,結果慘敗回朝。幾十萬官兵戰死,對死難者遺族不負任何責任,馬上又再次強行出征。
「何為天子?是天子就該盡天子之責!!」
民眾這樣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今後還要徒勞無益地出征外國,非得屍骨曝於他鄉的話,還不如去當賊軍死在故鄉好。
叛亂接連而生,從對暴政的反感發展到起義叛亂,大概是對現有的政治主張和未來已不抱任何希望。
「復開皇之舊觀。」
贊成這一主張的人最多。所謂開皇,是楊帝之父文帝所使用的年號。這一主張的中心內容是要求恢復「文帝時期穩定的政治」。隋文帝雖在宮廷肅清功臣,作為一家之主栽培五個兒子這方面失敗,二但作為中華帝國的統治者,卻無疑是成功的。所以《隋扔中說他是「近代良主」是理所當然的。萬民在他的統治下,能享受和平與安定。雖然人們諷刺地說「任何人的政治都比強帶回"_們o.HE;ogF過低地評價文帝的能力和功敵對脂吸即作縣特批評在店的。8代的記載,也將文帝冶世稱為「開白之治」.並加以特格可。十陽@地說,叛亂勢力並不是想滅財,可能只是想「打倒優帶」。l。為了討伐出軍,恢復國內治安,楊帝決定任命「大使」。所謂大使,後來只限於對外交官的一種稱呼。但這官衡原本是用來稱呼天子付予特別任務和許可權的高官,在其任務完成後便解除職務。在這裡,大使可解釋為國內治安軍管區司令官。楊帝任用的軍管區司令官有以下三人:
(此處校得亂七八糟)
河東撫慰大使李淵五十歲
關內討捕大使屈突通五十八歲
河南討捕大使張須陀五十歲
這一人事安排使文武百官都非常驚訝:李淵是楊帝的表兄,是有著唐國公爵位的皇親國戚。屈突通是左驍衛大將軍,是大名鼎鼎的老將。這二位任軍官區司令官是理所當然的。但張須陀算是何許人?五十歲才勉強當上郡丞,即副知事,可謂無名之輩。不過,有才幹的人物總有一天會嶄露頭角的。河南,古代稱之為中原,位於中華帝國的中央部位,天下一百九十郡,其中有二十八郡屬於中原。而且是東都洛陽也在其管轄區域之內的要地。如果河南落人賊軍之手,切斷帝國貫穿東西南北的交通,統一的中華帝國就會陷入土崩瓦解的命運。如此重要的戰略之地,託付給一個無名之輩是否妥當呢?
「對朕的人事安排有何異議?」
楊帝這麼一說,自然便無人反對。天子之命,百官遵從。但他們是口服心不服,縮縮脖子,以表示預知皇上人事安排的失敗。
揚帝雖然給張須陀很大的信任,但並沒有授與他同等重要的職權,即兵力和補給物資。因為這兩樣對楊帝本身來說也是不可缺少的。張須陀必須依靠自己的才智籌措。
對木蘭和賀廷王也有聖旨傳下:
「任河南討捕到使。」
也就是說,命令木蘭和賀廷玉當副使,在大使張須陀手下工作。
賀廷玉接旨后笑逐顏開。
「又和子英在一起,職務前面加個副字,好像是認為我們倆人頂
一個人。」
賀廷玉看到了木蘭蒼白的面頰,改變了表情和語調:
「我倒沒什麼,子英你覺得如何?一旦接旨,近期內就回不了故鄉了。」
「當官便當吧!」
木蘭簡單地回答。因為即使她近期能回家,對今後的人生也不可能有什麼明確的展望。如果今後再次對外遠征或發生內亂,必然還要徵兵,木蘭只好代替年老體弱的父親繼續從軍,繼續過女扮男裝的戎馬生活。
這期間,榮國公來護兒借兵給張須陀,雖然只有千人,但統率達千人兵力的人,也不是普通人。
「奉榮國公之命,允許我作為副使為張大使效勞。我叫秦瓊,字叔寶。
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向木蘭他們施了一禮。他身高六尺四寸(約一八九公分),淺赤銅色的肌膚,硬硬的鬍子長了滿臉,雙目沉穩,但充滿力量,炯炯有神。
當秦瓊還是無名小卒的時候,母親因病去世,在舉行葬禮之際,榮國公派使者前來弔唁,使人們大為震驚。
「您是天下大將軍,派使者參加無名小卒家的葬禮,豈不是太有失身份了?」
朋友這樣說,來護兒笑答:
「身份?那位叫秦叔寶的人可非同一般人,我家將來家運還得委託於他呢。」
來護兒的預言完全正確,在歷史上,秦瓊的名字果然比來護兒更廣為人知。
在(新唐書)中有關他的記述,是以其字叔寶出現的,字比本名更富有光彩,一般人們稱他為秦叔寶。曾以作《玉樹后廷花》這首詩而出名的「陳」叔寶,作為詩人非常優秀,作為公務人員則很懦弱。雖然他們名字相似,但秦叔寶和他是兩個極端的人物。秦叔寶的豪勇和信義給當時的人們,以及後世都留下強烈的印象。
大業十年一月,花木蘭、賀廷玉、秦叔寶三將軍率二千騎兵,護衛敕使赴張須陀足下。沈光B送本蘭和賀廷玉到洛陽城外,算是替他們這兩位相處不久的朋友祝福。初春的清晨仍覺得風寒,紅梅和白梅在陡峭的春寒道中爭艷,在梅花初綻的路上,木蘭一行路上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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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業十年(公元六一四年)二月三日,湯帝在太廟召集文武百官。前幾天,官中在觀文殿建起容納一萬七千卷書的書房,按照故人宇文愷的設計,可裝自動門。湯帝神采奕奕,笑顏還開地告知眾臣。
0馬上要發起第三次遠征之師。」
太廟中充滿著如同修unt的沉默。
據《隋書-楊帝紀)記載,此後「數日無人敢合,一點動流也沒有。連老將薛世雄也喊口不語。他痛切地感到這不是以理能說服的事。故大家都保持沉默。遠征一事就這樣決定下來,除切帝本人
以外無一人贊同。
有關楊帝親自率兵出征一事,《隋書》中也無詳細記述。總之編成幾十萬大軍,楊帝於三月十四日到達話郡,在這裡完成了遠征的
準備工作,而跨過萬里長城東進,七月十七日渡過遼河。在這期間,
逃兵不斷出現,將軍們無暇問及戰鬥準備,整天忙著阻止士兵逃脫。
將軍們也已厭戰,只是無法脫身而已,只好賜然地跟著皇帝走。
接到防軍人侵的報告,高麗的元王大驚失色。他問全軍總帥重
臣乙支文德有何對策。
乙支文德不想出兵抵抗,他也不得不這樣做。國全高麗的國力
已經衰竭,要抵擋來自南朝的巨大的壓力,保全國家已耗盡全力,
根本談不上侵略新羅和百濟。
「投降。但只是形式上投降,不給對方實際利益。這是無可奈何,別無選擇的決定。」
乙支文德下了決斷,並說服元王承試
「即使失敗,也要進行壯烈的戰爭,死得輝煌。」這類愚蠢的自我陶醉的語言,對高麗來說是不必要的。無論在政治上、軍事上都必須採取緩急之策,甘受屈辱,以求保存國家。作為一個國家,要嚴格區別哪個是可行之事,哪個是不可行之事,堅決實行可行之事,才是高麗的生存之路。
雖說逃兵接連不斷地出現,隋軍仍有數十萬大軍,沿途紮寨綿沿五百里,乙支文德以使者的身份來訪營寨,他在宇文達陪同下來到楊帝御前,恭恭敬敬地叩了頭。
「鄙人前來投降,我國國主已著手作人前準備,衷心肯求陛下寬限數日。」
文官武將都認為這是高麗的緩兵之計,為加強防禦,爭取時間,故作恭順姿態,恨不得當場將乙支文德趕出去。但乙支文德並非空手訪問防軍營寨。他把一個五花大綁的人拉到湯帝面前。楊帝驚呆場目,眾臣頓時嘩然。為避免咬舌而死,使之口銜木板的虜國,原來是兵部侍郎科斯政,樣子非常凄慘。
乙支文德的觀察和判斷是正確的。這次隋軍遠征,只是楊帝個人的心理問題。只要使楊帝人得到滿足,隋就一定能停止遠征。因此,獻上楊帝所憎恨的亡命徒科斯政是最有效的方法。將科斯政斬首,將其頭顱送交隋——高麗可沒有這種慈悲心。七月二十八日,科斯政突然從客人變成虜囚,被活著送還隋朝。
「這是一個令人高興的事。而且人朝之約也毋庸置疑,宣布退兵,班師回朝吧。」
楊帝顯得很滿意,眾臣深深施禮退下。但他們對高麗人朝之類的話抱懷疑態度,但是既然天子滿意言明澈兵,也沒有必要唱反調。總而言之,停止徒勞無益的遠征是值得高興事。
陸軍立刻開始撤退,但問題是海上的兵力。來護兒指揮統率的永軍已經從海上朝平壤方向進擊。來護兒是第三次征遼之役中唯一頗有鬥志的將軍。兩年前,他曾沖人平壤城內,但又被迫逃離。他心中一直期待洗刷恥辱。但是,三百隻軍部到達高麗海岸時,敕使的部追上來。來六郎來整是征戰的先鋒,防軍已強行登陸,擊敗抵抗的高麗軍,斬獲首級千餘個。這時敕使崔君肅來宣告立即撤兵,來護兒十分激憤。
「你沒看到嗎?平壤城牆就在眼前,再予以一擊,高麗的國都就落入我手,怎能就此撤軍呢?」
「這是聖旨。」
崔君肅表情嚴蕭,來護兒老臉漲得通紅,嘴裡叨念著:
「即使是聖旨也…」
「這是聖旨!榮國公!」
崔君肅聲音發抖。來護兒的三個兒子並立其父左右兩側,以銳利的目光逼迫崔君肅。特別是最小的兒子來六郎來整,甚至手已握住劍柄。
「就算是聖旨也不服!」
來整大叫。失意和憤怒使這位年青的武將雙眼火光迸射。他步步逼近,幾乎要上前抓住崔君肅的衣領。
「在此一仗就可以使平壤陷落,高麗已經無還手之力。正因為陛下了解這一點,才第三次下詔征遼的。」
來護兒也附和兒子的主張。
「一旦搬兵,就不可能再度出征,會遺恨千古的。陛下連這一點也不顧嗎?」
「這是聖旨!明白嗎?」
崔君肅對來整不屑一顧,朝來護兒反覆強調「聖旨」。他面無血色,兩腿顫抖,勉強支撐著,來整用軍鞋跟著海岸上的沙子。
「若要在這撤退,何必還要發動第三次遠征呢?連年調動百萬大軍,結果半途而廢,最後暗中高興的是高麗。你置身君側,作為臣下,為什麼不勸阻呢?」
一步、兩步,崔君肅搖搖晃晃地後退.勉強站穩,發出近乎慘叫的聲音:
「違反聖旨,陛下會治罪的!」
崔君肅所依靠的只有「聖旨」二字,來護兒鷹下的將軍們互相交換了動搖的神色。天子發怒多麼苛烈,受處罰的慘狀,他們都早已領教,非常明白的。
來護兒深深長嘆,這個老將深知聖旨不能違抗。儘管如此,但由於心中不服,才多費些時間來接受現實。來護兒看了一下幾個兒子,疲憊地重重點頭示意。放使崔君肅總算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放心地坐在沙灘上。來護兒終究沒成為違抗聖旨的逆賊,崔君肅也因此保全了性命。
「爹,這樣做也不錯。假如只有父親一人發兵征服高麗,雖然功勞巨大,但也可能招致陛下的妒恨。」
長子來楷這樣在父親耳邊私語,聽來似乎很合情理。來護兒只是微微抖動一下灰色的眉毛,沒有答話。大概他對長子的態度既不讚賞,也不能斥責。三百隻船的大船隊離開了高麗海岸,調轉船頭項南方海上駛去。滿載既安心又失意的六萬餘名士兵,大精帝國引以為做的大船隊駛向山東半島。
但是,高麗國王並沒人朝來跪拜在隋揚帝用前。公元六六八年,高而被唐朝遠征軍征服滅亡。而防前在此五十年之前已經滅亡了。
「高麗,對天於食言,可惡之極的蠻夷!廣
不久,楊帝得知高麗違約,惱羞成怒。眾里對天子的憤怒情緒毫無反應。因為天下只有楊帝一個人相信高麗國王會守約人朝。居然會相信這種約定,也真是了不起。高麗對隋來說,是勇敢而有耐力的抵抗者,同時,也是極不誠實的談判對手。楊帝的寬容和讓步,所得到的回報則是冷笑和背信棄義,只能說這次「又」被擺了一道而已。
楊帝暴跳如雷,叫嚷著要發動第四次征遼之役,不再接受投降,宜接攻陷平壤城,將元王及其家族斬盡殺絕,讓這個國家從地球上消失,似乎他們只是犯了這種罪,就非得遭天道不可。
眾臣沉默不語。這次的沉默與下詔進行第三次征遼時的沉默不同,不滿和反抗的氣氛從甲胄的微小的縫隙中透出來。楊帝最信任的宇文述、來護兒也慨然地沉默不語。特別是來護兒,他一定恨不得高成一你看到了吧!!」湯帝這次沒有大吼,因為他已口乾舌燥,喉嚨疼痛。而且,他稍冷靜下來時,也不得不承認現在要再次遠征是不可能的。
湯帝對楊玄感之亂的憤怒,對高麗的憎恨,全都發泄在科斯政一個人身上。同年十一月,科斯政在京師金光門被處死刑。它被綁在柱子上,楊帝一聲令下,文武百官對準地斯政亂箭齊發,他全身中箭數十支,在恐懼和痛苦中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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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帝在第三次征遼之役浪費了大量時間、人力和財力。在這段或間,河南討捕大使張須防默默地在盡自己的責任。對木蘭和賀廷玉來說,在張須陀指揮之下工作是幸運的。自古以來,官軍未必都是正義之師,他們濫用職權,大施瀅威,肆意掠奪,其暴行往往比賊軍有過之而無不及,引起民眾的憤怒和憎恨,這種實例屢見不鮮。而張須陀則與眾不同,他是隋末最好的名將,不僅作戰勇猛,用兵有術,而且人品高尚,深受百姓和士兵的雙重愛戴,這一點值得特
書幾筆吧。諷刺一點說:「像楊帝這樣的暴君竟然會重用張須陀?」
也著實令後人驚奇。
張須陀本人也同樣驚訝不已:本以為今生今世只有無名地方官
的官運,豈料一張聖旨,一夜之間將他提到和李淵、屈突通同等的
地位,並賦與他同等的權力。他剛直本油,對得到天子之知遇這件
事不勝感激,對自己發誓要香死完成重任。
所謂「討捕」,即討伐捉拿盜賊的官。盜賊是官軍對叛軍的稱呼。討伐數萬人的鐵軍,事實上等於是戰爭了。張須陀管轄的區域是河南的三十八個郡。這塊地方的版圖相當大,包括後世的河南省全部、山東省全部、江蘇省北部、安徽省北部。二十八個郡有:上鑽、浙陽、弘農、河南、襄城、清陽、南陽、淮安、榮陽、穎川、汝南、東、梁、淮陽、濟陽、鎂、汝陰、東平、彭城、濟北、魯、齊、北海、東來、高密、琅邪、下那、東海。
河南在地理上位於中國大陸中央部分,自古以來被稱為「中原」。古代王朝中的殷、周都在這裡建都,後漢、魏都在洛陽建立王朝。黃河中游里一望無際的黃土大平原,上面走過了無數歷史人物。張須陀必須堅守這塊陣地。而其他兩個大使,其中李淵負責守衛河東,大體上是後來的山西省一帶。屈突通守內關,相當於後來的陝西省,包括帝都長安大興城。這些都是大精帝國的重要地區。
張須陀被任命為河南討捕大使時,揚帝已在計劃第三次征遼之役。揚帝放眼於境外,而把國內的治安全權託付給大使們。
有個叫王薄的叛亂勢力首領,他自稱為「知世郎」,這個自稱比他本名更廣為人知。「知世郎」即「廣知世上事的男子」之意。其自稱充滿傲氣,似乎是隋未大亂第一個燃起烽火的人物。他的勢力可適應天下形勢,自由進退,佔據山東半島西部的山嶽地帶,繼續抵抗官軍,其兵士經常劫掠河南二十八郡的東部地區。當然,河南討捕大使張須陷不會放任不管的。他和四位副使——秦叔寶、羅士信、賀廷玉、花木蘭商定,先從集聚兵力開始。裝備精良的正規軍都被調去參加第三次征遼之役,有骨氣的人往往反倒去投靠賊軍,因此,集聚兵力並非易事。而且給徵集來的兵隊發放武器、戰馬也需煞費苦心。.「張須陀是個做到五十歲才只能當到郡丞的人。其到使竟有十五歲的侞臭小兒和缺乏戰爭經驗的雛兒,大精帝國也好像真的是人才奇缺。」
十五歲的侞臭小兒是指羅士信。知世郎王薄未把張須陀放在眼裡,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今後即將參戰的是比參加征遼之役的所有的部隊都更加強勁,士氣高昂的兵團。這一點,知世郎當然是不知道。知世郎率領六萬大軍,曾多次擊敗官軍,現在已經完全不怕了。事實上,去年的洪水之戰,張須陀戰敗,使初出茅廬的羅士信一舉成名。但王旺認為那只是偶然的事。
岱山在魯郡附近。這座山雖不太高,但在西面可極目遠眺一望無際的中原大平原。這裡是控制幾條交通要道的要塞。知世郎人侵這裡,等於是在表示「官軍有什麼了不起的」這種蔑視的姿態。這時候知世郎不想採用特別的戰術,他知道張須防的兵力不足兩萬,他準備用三倍的兵力從正面擊敗官軍。另一方面,張須陀已估計到知世郎會這樣作。若是初戰告捷,便可使河南二十八郡明白官軍的實力,今後的持久戰才有可能打得下去。
張須陀不想讓知世郎爭得時間。他得知賊軍在岱山布陣,當晚便派兵進發岱山,士兵均未經過訓練,只能在實戰中總結經驗,通過勝利來增強自信心。好在軍中的核心有參加過濰水之戰的人。副使們雖然年輕,但都有作戰經驗。張須陀散布流言,說「官軍畏懼盜賊大軍,據說都躲在榮陽城。」其實官軍日夜兼程,轉人賊軍後方,等於用這段時間來決定這一仗的勝負。
官軍從後方突人敵陣,放火焚燒,賊軍頓時亂作一團。官軍乘勢追擊、衝散賊軍。秦叔寶從馬上將左右兩側敵人-一刺倒,木蘭親眼目睹了秦叔寶揮舞巨矛的豪勇之氣。
世界是廣大的。去年,「閩鄉之戰」后,她以為楚國公楊玄感的豪勇舉世無雙,現在,在她面前有秦叔寶。察叔寶的家更可與楊玄感匹敵,或者可以說是接近。但兩個人豪勇的表現方法各不相同。楊玄感咆哮剽悍,宛如颱風。秦叔寶則如同巨石,他昂首挺胸,毫無懼色,穩紮穩打,威風凜凜,敵兵宛如波濤撞擊在岩石上,四散奔逃,他在面前開出一條通道。
「沒想到賊軍如此不堪一擊。」
賀廷玉把染滿鮮血的矛橫在馬鞍上慨嘆道。木蘭點點頭,回了一句:
「官軍更不堪一擊。」
「子英說得對,確實如此。
賀廷玉苦笑。知世郎軍隊之所以如此壯大,如此鬆懈,不正恰恰表明官軍的軟弱無能嗎!不過,這樣的狀況從今天起宣告結束。
鐵軍遺棄的屍體多達五千具。這對於以張須陀為首的河南討捕軍來說,是第一個勝利。
官軍想高奏凱歌慶祝勝利,但知世郎不給他們這個空閑。他一離開戰場,立刻集合殘兵重新編組,集結一萬多兵力,聚在黃河南岸。張須陀根據木蘭的偵察,得知這一情報后,立即派兵,火速前進,捉拿賊軍,給予猛烈的攻擊。
這次知世郎再度留下了五千多具屍體逃走,而且許多糧食和食用的家禽也都被統統丟下了。突入敵陣的木蘭和賀廷工被破欄而出』的牛、豬、雞群擋往去路,不得不停止對知世郎的追擊,知世郎勉強逃脫,幸免於難。
但是,再次修敗並沒有挫傷知世郎的作戰意志。自古以來,叛亂的領袖若是缺乏死咬不放的執念,是不會成功的。
「想想漢高祖吧,他和楚霸王項羽對敵,百次戰役失敗了九十九次,最後一戰獲勝,便平定了天下。」
知世郎在叛亂勢力中是知名人士。他說服附近的賊首集中兵力,完善指揮系統,僅用四十天時間,就魔術般地組織起了十萬大軍。身為一個叛亂的組織者,知世郎確實不凡。這段時間協助知世郎的賊將有孫宜雅、石標圖、郝孝德。
知世郎統率十萬大軍,在章丘一帶布陣。這一情報立刻傳到張須陀那裡。張須陀的兵力,騎兵步兵加在一起也只不過兩萬。和知世郎激戰了兩次,死傷人數不多,再加上新從軍者,兵力沒有變化。而且積累了實戰經驗,在勝利中增強了自信心,最重要的是增加了對張須陀的信任感。不足百日,河南討捕軍便成為名將強兵的集團,知世郎忽視了這一個值得驚人的變化。
張須陀對地勢地形了如指掌。章丘一帶是黃河分支彎流、湖沼濕地最多的地方。他命令秦叔寶聚集附近的小船,配備三千兵士在水上待命。配給賀廷玉騎兵千騎,張須陀自己右翼是羅士信,左翼是花本蘭,在沼澤地中的山丘待擊敗軍。
拂曉是啟明星在東方的地平線附近散發出白金色光輝的時刻。賀廷玉率千騎悄悄逼近敵陣。高而茂密的蘆葦,濕濕的土地消除了千騎馬蹄聲。他們到達距離最近的地方,賀廷王命令部下放燃火箭,並齊聲高喊,火焰、濃煙、叫喊聲攬亂了敵軍的夢鄉。敵軍慌忙跳起,四處逃竄之時,賀廷玉突入敵陣,用矛尖挑死數人,血花飛濺。「敵人!官軍!」喊聲四起,賊兵拿起武器跑過來。賀廷玉招呼部下,調轉馬頭迅速撤退。賊軍得知賀廷玉人數不多,發出兇猛的喊聲,趕來追擊敵人。孫宜雅等人也穿好甲胃上馬,一斬盡殺絕!」地叫喊著,帶頭窮追不捨。
知世郎領教過張須明的用兵之巧,立刻發出軍令:
「可能有詐,不必驚慌,堅守陣地。我方兵力大大超過他們。」
孫宣雅對知世郎的指示充耳不聞,以迅猛之勢追擊官軍。大軍雖然是知世郎組織起來的,但因是聯合軍,知世郎還沒有確立絕對的指揮權。無可奈何,知世郎自己上馬,率直屬部隊緊追敵人和友軍。
賀廷王東跑西轉地逃,拖著賊軍跟在後面統,他成功地把賊軍隊形攪亂。進人濕地后,賊軍只能沿著小路形成縱隊前進。首先遭到官軍強烈側面攻擊的是郝孝德部隊。幾千支箭從左側飛來,隨著弓箭聲賊軍接連倒下,他們慌忙用后保護隊伍,又遭到從後面衝上來的手持長矛的官軍的襲擊。知世郎得知官軍在山的布陣,集中兵力猛攻。但身陷沼澤濕地,行動不便。而且官軍居高臨下,張須陀的弓箭隊和長矛隊反覆準確地發動攻擊,賊軍屍體布滿沼澤濕地。鐵軍發現抵擋不住,終於開始撤退。此時,前面是一片江洋,他們正準備沙波,忽然從蘆葦中冒出幾百條小船,萬箭齊發,箭雨從天而降。賊兵亂了陣腳,驚叫呼喊,欲撤兵返回。但官軍的行動速度大大超過賊軍。在陸地上的官軍用長矛一齊將賊軍追落河中。慘遭夾擊的賊軍,一敗塗地,鮮血染紅河岸。
知世郎的軍隊潰滅,孫宣雅卷人混戰的漩渦和木蘭對上了,被劍刺中喉嚨而死亡。石科闊波羅士信窮追不捨,終於給追上,被他一刀砍下馬。郝孝德在河岸上與賀廷玉用長矛交鋒,不到十個回合就被打落,死在水中。
知世郎總算逃了出來,一日之內喪失十萬大軍。他在不足百騎的部下保護之下,不知逃到何處去了。大業七年以來,在黃河下游流域建立起來的知世郎的強大勢力,終於土崩瓦解。河南討捕軍克服了第一個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