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節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陪女人逛街,對這件事我第一次有了切膚之痛,也為我當時輕率地承諾而後悔不已。
當我們第三次經過鐘樓廣場時,我已是雙眼泛白,腳下無力,全身虛脫,小麗卻依然神采奕奕,健步如飛,精神百倍。
我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究竟要幹嘛?」
「逛街啊!」她瞟了我一眼,若無其事地答道。
「什麼東西都不買,逛什麼街?」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女生,還是漂亮的女生,我敢肯定,我早已暴力相向了。
「逛街就一定要買東西嗎?」她睜圓了眼睛,對我問這麼愚蠢的問題而感到吃驚。
這是什麼強盜邏輯!我欲哭無淚,乾脆賴在廣場的石欄上,不肯起來。
她試著拉我,拉不動,嘟著嘴走了。不一會兒又回來了,手裡拿著兩個冰淇淋,笑嘻嘻地對我說:「你起來,這個冰淇淋就歸你了。」
嘿嘿,連我媽小時候騙我的必殺技都使出來了。不過現在的我已經具備了抵抗誘惑的能力,雖然冰淇淋的殺傷力遠大於冰棍,但我還是很有骨氣地說:「我不起!」
小麗眨了眨眼睛,又說道:「這樣吧,我請你玩遊戲機。」
遊戲機,這是個不錯的主意,高中的時候經常夥同一幫人在遊戲室里戰個天昏地暗,每次都被老爸不識時務地拎了出來,然後說什麼玩物喪志啊、什麼「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啊、什麼「三更燈火五更急,正是男兒讀書時」啊、什麼「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啊……我那點可憐的古詩詞知識就是這樣被他訓練出來的。現在可以耳根清靜、心無旁鶩地玩遊戲,還有人付賬,何樂而不為呢?
我心動了,問:「遊戲室遠不遠啊?」
「不遠,就在下面。」她指著「世紀金花」商場說。
「那好!」我站起來,想了想,又坐下:「你的冰淇淋給我一個。」
「給!」她笑著把我拽了起來。
她買了十元錢的幣給我,看我玩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對我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逛商場。」
說實話,我玩街機的水平怎一個臭字了得,不到半個小時,幣就光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屏幕上的殭屍把「我」活生生地吞噬掉,然後彈出「請投幣」的字樣。
旁邊倆小孩輕蔑地說「真差勁」,羞得我無地自容,匆匆撕下積分條兌了一隻很小很小的小熊,站在入口處等小麗。
小麗拿著一方紗巾回來了。
她把紗巾仔細地疊好,系在脖子上,打出一個美麗的結,問我:「漂亮嗎?」
「漂亮!」我由衷地說,她帶著紗巾的樣子俏麗活潑,可愛極了。
「多少錢?」
「一百六。」
「一百六!」我怪叫道,「這塊破紗巾有沒有一百六十根線啊?」
她氣惱地扭過頭去,不理我。
我拿出小熊,放到她眼前,嬉皮笑臉地說:「送給你的!」
「你買給我的?」她的眼裡有一絲驚喜。
「不是,剛才打遊戲贏的。」
「喔!」她的聲音里有幾分失落,但還是高興地接了過去。
「謝謝,你真厲害!」
厲害?!誇我還是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