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學生會選拔
學生會選拔，像是一場戰爭。
沒有練過鐵布衫、金鐘罩，但是小姐我一樣能玩轉答辯會，一切運籌帷幄，就看她梅妍站在台上發光、感召世人吧！
喂、喂、喂！小姐你是吃飽了做聖人狀啊！
雖然你的確叫人小小的吃了一驚，但是我是不會承認你讓我的心產生了化學反應的！
柯莫宣站在台下一臉的「寧死不屈」。
聖新學院的學生會一年一度的成員選拔，也許是比較奇特的，因為入主學生會需要全校同學的投票，並不是遞個申請書，通過學生會的幾個高級管理就能入選的。
這樣一個證明自己的舞台，學生們都很想參加進去。梅妍自然也在隊伍當中，看著她在群體中如此的如魚得水，蹩腳的心理總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跳動，她不知道為什麼，只清楚她不想她當選，也許這就是男人常掛在嘴邊的話：女人心海底針，莫名其妙！
那麼就行動。
這種程度的選舉組織上是很鬆散的，想操控並不難，更何況還是校長的千金。
想動手腳並不能在選舉的時候暗箱操作，還是得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扼殺在搖籃里。
儲程跑去學生會的辦公室，已是高三學生的展韶御正唾液橫飛地向下屬交代些什麼，她在門外聽了一會，等會散了，才逆著人流往裡走。
「好久不見，展主席？」帶著略微頑皮地笑意，「最近很忙吧？」
「呦，儲小姐。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啊？」雖然是書生氣濃重了許多，但展韶御畢竟是當了兩年的主席，說起「官話」來並不生硬。見到校長千金難得的頑皮，自然也就厚著臉皮的貼了上去。
「學生會……最近是要海選成員了吧?」
「是的,報名快要截止了。人數一年比不上一年。」
展韶御並沒有反應過來，一向不關心學生會的校長千金怎麼會忽然問起學生會的事情，客氣了一句就權當是應酬，也就沒怎麼往心裡去。
但是儲程的想法遠不止這麼簡單，還在一步一步的緊逼：「人數少了，質量呢？」
「質量？每年都有出色的嘛，就說那個梅妍……」展韶御明白了些什麼,頓了頓，「她就蠻好的，當然別的也不錯的。」
「我想看看錶格，報名表。」
「哦，都在這裡了，等一會兒秘書處的人就會拿去編號。」
「怎麼，怕我拿走做手腳么？」
「不是不是，這種東西還是不要流到外面去，畢竟是選舉嘛，主要就是要公平的，不過你當然可以看的。」面對校長千金，展韶御說話還是很小心的，委婉地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可以啊，但是我有個條件。」談判高手在讓步的時候從來都是不會忘記索取條件。
展韶御揚揚眉毛：「只要可以辦得到。」當然太為難的他就無能為力了。雖然學生會掌管了許多事，但是並沒有實權，最後的決定還不是校長的一句話嗎？
「我不想讓梅妍參加！」
「這個，恐怕……辦不到。」
「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不然我不會丟下他們來專門陪你說話。」他指指四周忙碌的學生會的成員。
「很好，我就是不想讓她參加。」態度相當的蠻橫無禮，「我很少請求些什麼，你要知道……」
「我只能說試試。」
……
儲程走後，展韶御扭頭去了校長那裡，拿著梅妍的報名表：「校長，這裡有幾份表交上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截止時間了，但是據說還是不錯的，您看該怎麼處理？」
「展韶御呀，這不太像你平時的作風，這點小事情還來請示？梅妍是嗎？我看沒什麼問題。下次這種事情就不要來問我了。」
展韶御雖然被責怪了一下，但是拿到了尚方寶劍，也就不再擔心什麼了，回去告訴寫海報的幹事，按照原來的名單寫。
看到公示出來的名單，儲程原本得意的心情一下子無影無蹤。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學生會的辦公室，找到展韶御，免不了一頓興師問罪，然而他的一句：「校長大人開的金口。」徹底把儲程推在了門外。
「我爸？」儲程頓時愣住了，顯然是沒有料到展韶御會給她來這麼一招。囁嚅了一下，瞪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了。
看著她的背影，展韶御無奈地笑笑。
腦中不斷閃現梅妍的畫面，這樣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子，是他一直想要接近的，而這次，他是不可能放掉這個機會的，絕對不可能。
踢到冷板的儲程在校長室門前徘徊不去，敲門的手抬了又放下，再抬起來，又再放下，最後她還是選擇放棄，畢竟現在她還不想讓父親知道的太多，換來的只有一大堆的嘮叨，那麼眼下她只有在想想其他的辦法，方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不是嗎？
海選是學生會的大事，會場布置的很隆重，平時空曠的禮堂也來了很多人，黑壓壓的坐滿了一大片。
先前上台演講和答辯的幾個人都顯得有些怯場，說話打結的有，忘詞的也有，但也不乏精彩的，終於，輪到梅妍上場了。
她緩步走向講台，沒有刻意地內斂，周身的氣質卻又不自覺的流露，讓在場的很多人開始迷戀，眼神清澈透明，這是渾然天成的華貴。展韶御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有點快了。
她在講台上站定，眼睛掃視全場，鎮定自若地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大家好，我是梅妍，我來競選的是外聯部的職位……」
台下很安靜，更多的是驚訝和讚許甚至是羨慕的目光，當然也有憎恨的，來自主席台的一個角落。
梅妍的言語沒有凌厲的氣勢，也沒有華麗的辭藻，只是以她一貫的淡定和滴水不漏的條理，一步一步地征服著在場的聽眾們。
「在我看來，權力和義務是相等的，多了一份權力，也就是多了一份義務，所以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為大家服務。」她以微微的鞠躬結束了自己的演講。台下的掌聲幾乎就是立馬響了起來。
然後是答辯，現場的觀眾有十五分鐘來「刁難」候選人，學校老師們對梅妍還是相當的客氣，他們對梅妍的印象很好，只是禮節性地問了簡單的問題，比如早先的經驗，入主外聯部之後的綱領等。梅妍都一一做了回答，簡單明了，直中主題。
但是來自觀眾的的質問就沒有那麼輕鬆了，同齡人是不會太給面子的，尤其是這麼優秀的人，是會招來很多妒意。
首先發難的是一個高年級的女孩子，是學生會的前輩：「你並沒有外聯工作的經驗，甚至連贊助都沒有跑過，你認為你可以指導你的部員嗎？」
「是的，我並沒有相關的經驗，但是我認為可以在實踐中培養，並且，我本人平時也會做一些兼職，還是了解一些的。」
「我想請你注意，學生會組織並不是你的課堂，尤其是你這樣來競選部長的，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成品，而不是一個半成品。是那種拿過來就可以用的，沒有時間來培養你。」
「我也同樣提醒您，在很多公司里，市場部的經理並不出去推銷，戰場上的統帥也不都是行伍出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方式，您是前輩有成功的經歷，但是我的方式也不會輸給您。」
「很好，祝你成功，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只是作為過來人，告誡你一點。」
「謝謝，我銘記在心。」
第一個人就這麼難應付，在場的看客們都為梅妍捏了把汗。
梅妍倒是很鎮定，一直面帶微笑，其實心裡也在打鼓。
「這位選手你好，我是院學生會的成員，今年退下來的，以前也是做過外聯的，你也知道，在一些場合，作為女性有先天的溝通優勢，但是劣勢也是相當明顯的，恕我直言，女性在一些社交場合是不怎麼受重視的，對此，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問題很平和，但是相當犀利。
梅妍一時間並不知道怎麼回答，頓了頓。只能從側面回應：「男性也有很明顯的劣勢，不是么？他們能取得成功，我想女性一樣也能，在商業活動中關鍵的是你的項目，而不是人。也許您沒有參加過大公司的採購談判，很多時候你可以發現，在一個偉大的商標的背後只有一個一無所知的僅依靠牌子的推銷員。」
又一位同學站起：「你好，我是在社團工作的，我想問您，既然您說自己沒有工作經驗，那為什麼不等自己有了工作經驗之後再來呢？」問題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問的很挑釁。
「因為學生會的競選是現在。」回答更絕。
「您可要為學生會負責。」窮追不捨。
「當然，我還會對自己負責。」依然是平靜的語氣，聽不出梅妍心裡的波瀾，「很好，都來攻擊我是吧？」她心想。但是表面仍然是一副老佛爺的樣子。
然而，拿起話筒的是儲程，校長千金。梅妍心裡暗自叫苦，更難纏。但是當儲程開口的時候，所有知道這兩個人恩怨的人都很驚奇，「我雖然只是一名聽眾，但是我也想說說，今天是學生會的答辯，並不是給你們來進行人身攻擊的，說話的都是在學校里有頭面的人物，不要這麼欺人太甚吧？」
包括梅妍在內，都沒反映過來是怎麼回事，儲程已安然坐下。
社團幹部馬上還擊：「學生會也是為學生服務的組織，讓一個毫無經驗的人來做外聯，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太可笑了呢？我說話是刻薄了一點，但是對不起，小姐，這是事實，我不能為她個人的顏面任由學生會胡來。」他說話非常有」水平」小不在意的就把兩位小姐給一起得罪了，儲程沒等梅妍說話，馬上反擊：「沒有工作經驗又怎樣？你還不是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做到今天的？好意思說人家的？」
梅妍苦笑，索性就不說話看著他倆這麼你來我往的打嘴仗。旁邊的展韶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好端端的答辯不能就讓這兩個人由著性子胡來，他站起來：「兩位同學如果有興趣探討工作經驗的問題那麼歡迎會後我們一起來討論，但是眼下，還是不要把選手晾在台上。」
「沒關係，謝謝這位女同學的聲援，沒有工作經驗的確不是什麼大問題，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這不應該成為工作的障礙。如果願意的話，我們結束之後可以交個朋友吧？」梅妍淡淡一笑，「那麼還有問題嗎？」她自信的掃視台下。人們還沒有從剛才一幕幕的震撼中緩過來，更別說提問題了。
「沒有問題就請下一位同學。」主持人適時地說道。
梅妍走下講台，依然是自信和從容。她徑直走到儲程身邊，落落大方的伸出手：「謝謝你。」儲程也毫不猶豫地迎上去：「沒什麼。」旁人看來，她們的動作雖然都是很自然的，但是兩個人的眼神似乎沒有動作表現出來的那麼友好。
一個心想：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一個想：那些人提問題真是一點水平也沒有，繞來繞去繞不到點子上。都是在瞎扯，今天老娘放你一馬，不跟你為難。
恐怕最感到不可思議的還是展韶御，他完全沒心思聽台上人的講話，只顧著看那兩個女人的對話和眼神了。以至於到他提問的時候他給人家來了一句：「挺好的，你們問吧。」
然而兩個女人暗戰之後都已經顯示出很平和的樣子，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不對的，答辯順利的結束了。
一直在整理會場的時候展韶御依然很鬱悶，不知道今天是那兩個女人誰吃錯了葯，不過看上去兩個人都吃錯了。金凌也不管那麼多了，因為馬上要統計選手們的分數，和部門的頭頭評定結果，兩天以後結果就要公示，要做的工作很多，也很忙，他想了一會想不通也就不那麼折磨自己的腦細胞了。不過他還真羨慕這兩個女人的涵養，都不跟對方急。
而禮堂的一個角落裡，至始至終都坐著一個沒有被發現的人，他不知道為什麼會不由自主的跑來這裡，更不知道為什麼都要為她捏把汗，這不像他了，太不像了！
兩天之後學生會的海報貼出來了,梅妍不出所料地出現在當選的名單之中。成功的入主外聯部，開始了自己的工作。部員們都見識過了她在答辯那天的表現。對於她的領導力都十分信服，工作開始得井井有條，那些想找碴的人們都沒什麼可趁之機。
展韶御心裡也暗自慶幸，自己當初的堅持是對的。當然梅妍的表現也沒有讓他失望。
看了梅妍的表現，柯莫宣又開始不自覺地暗暗關注起這個很特別的女孩子。
終於有一天，在結束了學生會舉辦的舞會之後，看著梅妍很熟練地應酬著贊助商，他等人散的差不多了，走到她身後：「你好。」柯莫宣等著她轉身，「是我，柯莫宣，可以賞光喝一杯么？」
梅妍眸子一閃，略微遲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了以前從容自信的樣子：「當然，稍等一下，等我處理完手上的事情。」說著她指指門口的部員們，沒有部長的話，他們是不敢擅自里開的。
「好的，我在門廳等你？」
柯莫宣還沒抽完一支煙，梅妍就沿著門廊款款走來，今天工作需要，她穿了一套職業裝。剛才在昏暗的燈光下柯莫宣沒看清，今天的梅妍略施粉黛，竟也平添了一份平日里不常有的嫵媚。柯莫宣的心跳不禁開始加快，他今天請梅妍出來並不是想要道歉，只是為了緩和一下很長時間以來兩個人之間緊張的氣氛。
兩個人沿著學校外高架下的綠化島慢慢地走著，半天也沒憋出個字來，梅妍倒是很落落大方，首先開口：「mildseven，很有品位啊。」
「恩……這個……第一次學抽煙就是這種，之後就一直丟不掉了。」
柯莫宣明顯很緊張，說話有些不自在。
「找我有事談？」
「哦，那個沒什麼，就是想和你聊聊。」
「呵！為了結束我們間的敵對狀態？」看他這麼緊張梅妍有意逗柯莫宣。
「算是吧，那天你的演講和答辯我都看了，感覺很不錯。」
「其實我也很緊張，只不過隱藏在背後的黑天使一個勁地促我眉頭，只好硬撐了。」
「呵，那麼愛挺身而出的你都是黑天使在搞怪？」
「不像嗎？她時常逼迫我，難道我的表現不更像個飽受欺負的小媳婦嗎？」梅妍眨眨眼，無比地輕鬆。
「我看是黑天使更委屈吧！」柯莫宣輕笑，自然明白她說的黑天使指的是她的另一面，另一個性格。
「哦？天天好飯好菜伺候著，還有誰能受到比這更大的待遇？恐怕天皇老兒都會羨慕得流口水。」
「羨慕？恐怕是崩潰更多一些吧！以後你會很忙了。」突然轉換為肯定語句，話語里多了份複雜的情緒。將煙蒂掐滅，準確無誤地拋向垃圾箱。
「沒有看到我的眼袋嗎？」
「呃？」
「你說對了，我忙得幾乎要毀容了。」又是一陣活躍的笑聲，無視自己的臉上是否真的有那種叫眼袋的東西。
「呵呵！」柯莫宣又點上一根煙，沖梅妍搖頭輕笑。眉眼裡似有一些東西在閃爍。
兩個人默不作聲地走了一陣子，夜涼如水。但是兩人的精神卻不是那麼緊繃著。梅妍和柯莫宣都很奇怪，前一陣子勢同水火的他倆還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在壓馬路，居然還能聊得這麼開心。
梅妍心想，這小子莫不是吃錯藥了？
柯莫宣則想，難道是柯爾蒙的因素？
雖然心裡的感覺是有些奇怪，但是總沒什麼戒備了。
他們來到一家名叫古堡的酒吧，這裡環境很幽靜，很多在這個城市工作的外國人經常來的，小舞台上不知名的小樂隊演奏著whenyoubelive,曖昧但幽雅的氛圍。柯莫宣要了杯蘇格蘭1986年份的郎姆酒，梅妍只敢點了一杯波爾多干紅。轉動酒杯，看著杯里的紅色液體。
「它很少能見到我。」她這樣向柯莫宣解釋道。意思在說，我很少喝酒。
「哦？多見幾次就熟悉了，不過只能當個普通朋友！」柯莫宣似調侃又似認真道。
梅妍不以為意：「看來閣下感觸良多呢！呵呵，是不是嘗過天天抱著它入眠的滋味？」小口啄著杯中酒，品嘗味道。
一句簡單的玩笑話，讓柯莫宣整個僵掉了一秒。隨即一抹淡淡的憂傷掛在眼底深處，讓人瞧不出端倪：「以後自己不要來這種地方。」口氣雖硬，是本身潛在的霸道使然，說出口又覺不對，但又理不清頭緒，只能將錯就錯的這樣了。
梅妍一愣，雖然口氣有些強硬，但她卻感覺到他真正的用意，他在關心她？像個男生對待女友的勒令？
換了平時，兩人一定又會對峙，可現在，難得的融洽……
「是，老實說鐵面無私的包老頭和你是什麼關係？」清脆的笑聲光明正大。
「呵呵！能容我回去查下祖譜嗎？說不定……」柯莫宣假裝深思地摸著下巴。
蘭色調調的燈光下，襯托著柯莫宣裝佯思索的五官，梅妍做夢都想不到會和他有這樣心平氣和聊天的一天，是什麼原因呢？
就這樣，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夜深了。梅妍看看時間不禁叫了一聲：「呀，這麼晚了，唐小夕又要嘮叨不停了。」
「回去吧。」柯莫宣說道，轉身招呼，「服務生，結帳！」
趁著月色，兩個人往梅妍租的公寓走，波爾多紅酒的後勁很大，梅妍有些醉意，臉上不覺更嫵媚了。
「有誰會想到我們會在一起喝酒的一天？好奇妙！」竟然沒有設下防線的和一個不算熱絡的人喝酒，她真的解釋不清了。
「我不該讓你喝酒。」柯莫宣看著她微顯醉態的臉有些自責，但又著迷於她現在的模樣，好矛盾……
不解的看看錶情一樣的柯莫宣，哪裡知道他心裏面在翻騰，不過想想晚上聊的還是很開心的，微微露出一點笑意。
「不，應該謝謝你讓我有個好眠。」
「難道你？」柯莫宣不悅的皺眉，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自己擔憂的神情。
「上任之後很多事要忙，睡不了覺是很正常的，不然你以為我的皺紋哪來的？」指指自己根本看不到的眼角細紋。一點都不在乎女人的天敵就這麼被泄露給男生知道。
「呵呵，你真是奇怪的女孩。」他只得說出這個定論。
「奇怪，呵呵，還好你沒說我怪胎。」將左鬢的頭髮勾到耳後，呼吸著夜裡冰涼的空氣。
「你……」柯莫宣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特別的大女孩，無奈地苦笑，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也下去。
學校行政樓里悄然開出一輛黑色的BMW725，結束了一天工作的儲包賦疲憊的坐在後坐上，眼睛木然地看著窗外。司機為了讓校長休息的好點，速度很慢。窗外掠過的兩個人影吸引了儲包賦的目光，那不是梅妍和柯莫宣嗎？
兩個人沒有在意眼前略過的汽車，只是向目的地走去。
「再見！」
「再見！」
當梅妍踏進公寓大門的瞬間，門前的燈亮了。
車裡的校長有些奇怪，這兩個孩子怎麼現在不象以前那樣水火不容了？前排的司機通過後視鏡看見校長有些微皺眉，問道：「校長不舒服嗎？」
「哦，沒事，你開你的車，我一個人坐會。」
「暈的話您告訴我，我開慢點。」
看著這兩個孩子，不禁想起了以前年少的時光，還有自己身上的病痛。頭又是一陣疼，算了不去想了，他這樣安慰自己。
但是，兩個孩子的確是在自己學校里，總是會有很多機會見到的，尤其是兩個人走的很近之後……
兩個孩子雖然不會刻意地去約會，但是見面之後總是會聊好久，或者出去走走。
但總是被校長有意無意的看見。
先是兩個人沒有上晚自習，柯莫宣幫梅妍在商店挑選MD機，男生對於這些小電子產品總是很在行的，那古董級的隨身聽終於罷工了，梅妍於是考慮換一個。梅妍是不喜歡日本產的東西，堅持不買，柯莫宣只好左轉又晃地替她找別的。
「除了日本的外，其他的我基本沒意見。」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結果，不是那個價格太貴，就是款式不新穎不得她的心意，一路下來一個CD都看了7、8家店，就是沒找到自己喜歡的。
「你這就叫基本沒意見？我很難想象你的有意見會是什麼樣？」牢騷歸牢騷，柯莫宣還是認命地幫著她一家家的挑。
「喂，你很羅嗦。」
「喂，別忘了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
另外一邊，校長因為前一陣子忙工作疏忽了自己女兒的生日，想給女兒買個iPOD，特意抽了時間也在找，不經意看見了他們倆，還無意聽到了一點對話，滿腹狐疑的問自己，這兩個小子前一陣子鬧成那樣現在居然能一起逛街？如果沒記錯的話，最早的一次和平好象是在那天晚上。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難懂了，還是他們那個時候單純啊！
那邊兩個人依然在爭執，校長買好了自己的東西就悄然離開了，沒有打擾他們。
「我說，就買這個好了！」柯莫宣隨意指了一款，應付差事。
「行嗎？看樣子不像能靠的住。小白臉就靠不住。」通體的白色卻讓梅妍聯想到小白臉。
「那就紅色的！」柯莫宣忍著怒氣說道。
「紅色？太鮮艷了，不覺得刺眼嗎？」
「黑色」繼續忍著。
「晚上看不見，像透明的似的。」
「夠了。小姐把紅色給我包起來。」忍無可忍，柯莫宣就無需在忍。
「主人沒發話，你擅自做什麼決定，小姐等等，讓我再想想。」趕忙阻止欲要動身去拿庫存的接待員。
「壞了，我賠。給我包起來。」幾乎是吼的了。
「早說！小姐，謝謝你快點給我包起來。」沖著接待員粲然一笑，好個天真。
這樣的女孩，他竟然有時會覺得她可愛？那時他八成是眼瞎了。
學生會辦公室……
展韶御接過梅妍整理出來的資料，讚賞的點頭：「很厲害啊！小妍。」簡單的看了一下，就合上文件夾。
「哪裡，我現在只想睡覺。」梅妍伸了大懶腰，就要走出辦公室。
「等等，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有時間我們喝點東西，一來歡迎你加入我們，二來恭喜你這麼快就可以上手。」說的含蓄，斯文一向是他的代名詞。
「你消費？」
「當然。」淡雅的微笑點頭。
「呵呵，沒問題，只要說你消費，我一定到，不用找那麼爛的理由了。」打著哈欠，還是就要走。
展韶御尷尬的沒有再說話，只是目送她離開。
這樣的女孩子，到底什麼地方吸引了他？他至今還找不到頭緒。
目光痴戀的直到背影消失……
另一邊無意間全收眼底的柯莫宣，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頭，這段時間是他來得太頻繁了嗎？可為什麼現在才發現？這種感覺……不好受……
好象被窺探了很久了似的……寶貝……
寶貝？
晃了晃在腦中聚集起來的詞兒，他居然用上了寶貝這一詞？
他到底是怎麼了？
有誰能給他答案？
知魚亭。
幽靜的亭台，不算太大的魚池，總給人心曠神怡的感覺。即便環境是如此的優雅別緻，但在白天來這裡的人並不是太多，因為枯燥的高中生活已經使得大家越來越嚮往夜晚的誘惑，而白天對於他們來說除了上課，就是睡覺。
柯莫宣和梅妍兩人能在大白天心平氣和地相約坐在這裡聊天，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
「你很喜歡來這裡餵魚？」柯莫宣看著梅妍手裡準備好的小口袋友好地詢問著。
「差不多！」梅妍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開小口袋，撕下幾片麵包屑輕輕的投放在池塘里。
「呵呵，魚兒吃麵包？」柯莫宣好奇道。
「不知道哎！不過你看他們吃得那麼香，想必是不偏食！」梅妍側著腦袋指著池裡的魚，眨巴著眼睛很是可愛。
柯莫宣順著梅妍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條條小金魚為了爭食蜂擁而至，形成一道道簇擁的魚景圖。
「場面相當壯觀！」柯莫宣調侃地說著，「我估計吧……」擺出了一幅高深的架勢。
「什麼？」梅妍抬頭，麗眸閃爍。
「估計金魚家族要感謝梅大小姐的恩賜啰！」柯莫宣也跟著蹲了下來直視著梅妍。
「你還真給我面子哦！」梅妍回過頭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話，讓柯莫宣有點始料未及。呆愣在那裡，以為一場戰爭又要爆發，好不容易的和平演變又將會被破壞，心裡的弦不由自主得繃緊了幾下。
梅妍鬆弛了原本嚴肅的面孔，微笑著從袋子里摔給了柯莫宣一片麵包：「呵呵，逗你玩的。做人不能太自私，金魚家族也要感謝你的對吧？」
「噢，那我就不客氣了。」柯莫宣緊張的心弦算是松下來了，他在心裡暗暗呼出一口氣：女人果然擅變的是臉。
「你看那些魚！」梅妍指著池裡的小魚有些陶醉，「感覺一條條很自在，一對對很恩愛，讓人想到未來。」
柯莫宣頓了頓，注視著遠方，突然裝出一副深沉的模樣：「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梅妍回頭莞爾一笑：「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也。」
兩人相視而笑。周圍的氣氛在外人看來總覺得有些曖昧。
咔的一聲，一根柳枝掉落在地上。柯莫宣和梅妍的注意力同時轉移過去，彷彿有個人影從眼前閃過，只是他們都沒有太多在意，又轉而興緻勃勃地暢談起對人生的看法。
池塘邊不遠處的儲程目睹了這一幕。
「柯莫宣，原來你最近老是說忙，都是在忙著和這個女生私會！」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在心底暗喊著，氣急敗壞地握緊了她纖纖玉指般的繡花拳頭。
「梅妍！你狠……」要不是礙於千金小姐的面子，她完全是可以纏著柯莫宣的。可是她沒有，她感覺到自己的大方讓梅妍這個第三者有機可乘是多麼的可惡。
眼神里擁有難以名狀的妒火，想到剛剛梅妍和自己喜歡的男人有說有笑的畫面，越發地氣憤。
殘餘的柳葉還停留在儲程的手心裡，她不解恨地揉爛手中的殘葉，公主般高傲仰望天空。
天很藍，廣闊的天空讓人有種征服的快感，更何況是千金小姐的儲程。她恣意地對著天空狂笑。
「沒有我得不到的。」說完這句話后，收斂了剛剛猙獰的面孔，又似往日溫柔恬靜的形象，踏著皮鞋「咯噔，咯噔」的離開了。
學校的圖書館里，梅妍正在認真的挑選著自己喜歡的讀本。
「啊！找到了。」梅妍欣喜地自語，握住了剛剛發現的《徐志摩詩集》。
另一隻細長的縴手也伸了過來：「這本書好像不錯。」
梅妍的視線從書中轉移，麥黃色的捲髮招搖得隨著儲程奪書的力道一起搖擺。
「美女，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對於自己喜歡的文學書籍，梅妍向來是不甘示弱的，更何況本來就是她先找到的。
「哦？是嗎？」儲程故作疑惑得詢問，睜大了雙眼一字一頓地讀道，「徐、志、摩？看不出來某些人的品位還算不錯嘛！」
「謝謝誇獎。」常年養成的涵養讓梅妍能夠笑著回擊，「那現在能把書還給我了嗎？」
儲程的臉有些發紫，她原本以為這樣的諷刺能激倒梅妍，沒想到效果並沒有達到。儲程緊緊地攥住手裡的書，失去了往日偽裝的面龐，想到在知魚亭看到的那一幕，梅妍也是這樣子的微笑。她就受不了。
梅妍和柯莫宣的微笑就這樣在儲程的腦海中不停地回放，畫面不斷地被擴大。
「如果你離柯莫宣遠點，我就把書還給你。」儲程的面目表情越來越難以控制，她努力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可最後還是功虧一簣和梅妍攤牌。
「什麼？」梅妍愣了一下，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書和柯莫宣之間有什麼直接的關係。
「沒聽清楚嗎？我、讓、你、和、柯莫宣、遠、點。」儲程一字一頓地重複強調著，眼裡的妒火早以無法澆滅。
「我和柯莫宣？」梅妍算是聽懂了儲程刁難她的用意，多麼可笑的理由。她在心裡想著：好端端的把自己和柯莫宣扯在一起，虧這個女孩想得出來。哎，女人！
梅妍無奈的搖搖頭：「莫名其妙！」甩下一句話準備離開。
「你別走！」儲程一把抓住梅妍的胳膊，氣勢洶洶地說道：「今天我們不把話說清楚，你就別想走。」
「你想和我說的就是剛才那些嗎？」梅妍回頭，淡定的眼眸投放出輕蔑的光芒。
「對！柯莫宣是我的男人。你，想都別想。」儲程霸道蠻橫地勒令。
「不好意思，我從來沒想過。」梅妍依舊從容。
「那你就離他遠點，別總是陰魂不散的像個什麼一樣勾著他！」儲程的話越說越難聽，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恐怖。
「第一，請你說話前先經過腦細胞，第二，你的男人我沒興趣，第三，我愛和誰走近這是我的自由。」梅妍條理清晰地應對著，彷彿回到了當初應對答辯的從容，只是此時多了一份被辱罵的不爽。
「我儲程的男人誰都別想走近！」儲程緊咬著嘴唇，眼神里仇恨的火苗一度燃燒，她的手近似瘋狂的抓緊，一道微紅的指印扣在了梅妍的玉臂上。
梅妍略微感覺到臂上的酸痛，她已經不想再和這個女孩糾纏下去了。被妒欲沖昏頭腦的女生是無法溝通的，更何況是一個處處針對她以高傲姿態視人的千金小姐。
梅妍試圖用肘關節的力量掙脫開儲程的手，儲程一個踉蹌沒有站穩，身子向後傾斜倒在了書架上，震落了幾本圖書。
「你沒事吧？」梅妍沒想到自己用力過猛傷到了儲程，走近前想要拉住她。
「不要你假惺惺！」突然一個男生的手揮開了梅妍。
兩個女人的視線同時轉移，柯莫宣已經出現在了她們面前。
儲程彷彿看見救民稻草一般，撲到柯莫宣的懷裡楚楚可憐地說道，「莫宣，她欺負我！」手指著對面的梅妍，臉頰上擠出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別怕，有我在！」還是往昔的那句溫柔的話語，柯莫宣輕摟著小鳥依人的儲程。
他凝視著她的眸子，用昕長的手指抹去了晶瑩的淚珠，低語道：「傻瓜，別哭了。」
「嗯」儲程聽話的點點頭，眼角的餘光透過柯莫宣的視線範圍瞟了一眼站在那望著他們的梅妍。儲程的嘴角露出一絲忘乎所以的得意，心中暗自算計：想和我玩，你還嫩點。
「你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梅妍知趣地離開。
「等等。」柯莫宣叫住了梅妍。
梅妍禮貌地回頭：「還有什麼事嗎？」
「你不覺得該為你剛才的行為道歉嗎？」又是一個霸道地勒令。
梅妍輕掃了一眼柯莫宣，感覺已經不是在之前和自己侃侃而談的他了，陌生而冷淡的面龐，以及和儲程極為相似的口吻，讓梅妍有些難以相信。
她雖然面對儲程的羞辱依舊錶現得優雅大方，但骨子裡還是有著不畏強權的個性，所以面對他們兩個人這樣輪番的「攻擊」，內心深處渴望正義，渴望保護自己的想法如泉涌般冒了出來。
「你讓我道什麼歉？」梅妍義正言辭，相當鎮定。
「把人推倒了都不用道歉嗎？」柯莫宣言辭有些激烈。
「還是算了吧！莫宣，有些人是講不通的，就算我倒霉好了。」被柯莫宣摟在懷裡的儲程嬌滴滴地插著話，眉眼不斷地向上揚起，望著被他發難的梅妍，心裡說不出的痛快。你也有今天！儲程在心裡恣意地狂笑。
「有些事情要適可而止，我今天非讓她和你道歉不可。」柯莫宣說這句話的時候，濃密的眉毛誇張地簇起，惱火地盯住梅妍的眼眸。
我究竟是怎麼了？他在心裡暗自發火，從小到大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負女生的男生，怎麼自己今天的行為如此失常。是為了幫儲程出氣順利完成他的計劃，還是因為自己面對的是梅妍呢？
梅妍？腦子裡的畫面又像播放電視劇那樣不停地回放，她愛心的畫面？她拔刀相助的場景？總是揮之不去，以至自己上次和蘭星的密謀計劃失敗。
失策啊！
柯莫宣的腦子亂急了。他越亂就越火，揉緊了一本書，所有鬱悶惱怒的心情都如潮水般襲向梅妍：「道歉！以後離儲程遠點。再看到我就不客氣。」
「你們倆個果然是天生一對。」梅妍沒好氣地回應著柯莫宣無禮的言語。
「你這是什麼意思？」柯莫宣愣了一下。
「沒什麼，只是很般配。」梅妍淡然地笑著，笑聲里暗藏了些許蔑視。
「那是當然了。」儲程聽了這句話，忘形地笑著，身子不自覺地緊挨著柯莫宣。
「都那麼莫名其妙！」梅妍冷笑一聲，走開了。
柯莫宣剛要拉住梅妍再羞辱她一番時，圖書管管理員走了過來，擋在了他們中間。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啊？把圖書館搞成這樣？」阿姨一邊拾起散落的圖書，一邊開始喋喋不休地嘮叨。
「阿姨，不好意思。」儲程假惺惺地陪著笑臉，幫著揀書。
梅妍什麼都沒說只是配合著低頭揀書，把書整理好之後她拿走了屬於她的那本《徐志摩詩集》，頭也不回的走開了。柯莫宣由於阿姨的在場也沒有過多刁難她，最後挽著儲程離開了圖書館。
一場由儲程和柯莫宣導演的圖書館鬧劇終於算是結束了。梅妍複雜的心緒並沒有隨著它的結束而停止，她深深地對著天空吸了口涼氣。
「還是外面的空氣好啊！」她忽然自我感慨地抒發著自己的情緒，掩飾不住的鬱悶悄然爬上了心頭。
莫名的無奈。傷感也只是一剎那。也許是天陰的緣故吧！梅妍自我安慰的抬頭看看天空，她就這樣時而仰望天空，時而低頭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