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工人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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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mtheworkingclass

一個倫敦少有的陽光燦爛的周末下午,在我住地附近一個花園酒吧的太陽傘下,我獨自享受著一份真正的休閑——心靈的度假。一杯咖啡,一本好書,可以陪伴我整個下午。如果再遇到一位能聊的客人,還會有意外的收穫。有些人和他談上幾句話,就無話再說了;有些人像是一本書,一本你正在尋找的書,一看到,就一定要讀它,而且可能還會重讀。

一會兒,我的對面坐下一位戴著美國西部牛仔帽的中年男子。他穿一身藍色的牛仔服,身材不高,但很挺拔。他主動和我打招呼:「你好,天氣真好,我叫哈利。」他伸手和我握手問,「你叫什麼?」「露西。」我回答。「太好了,我就想跟外國人聊天。」他笑著說。我想,他一定是一個愛聊天的人,這個下午我不會寂寞了。

哈利點了一杯紅葡萄酒,看著他拿酒杯的那隻粗糙的手,我猜想他是一位工人。他一邊喝酒一邊快速翻閱著《太陽報》,這是一份典型的工人階層的報紙,每天的頭版上都是半裸女郎的照片。然後,他迫不及待地向我講述他自己。他似乎並不在乎我是誰,就是想找個人聽他講話。他就像一個打開的被關了很久的話匣子……

哈利出生在愛爾蘭西部,父親出身於中產階級家庭,是愛爾蘭軍隊的一名軍官。母親長得非常漂亮,卻是來自社會底層。哈利說,他父母的婚姻是不般配的。社會的偏見,使得父親在結婚以後,斷絕了一切和母親家人的來往,他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母親家的人。

澳悴幌爰他們嗎?」我問。

拔乙丫過了半輩子了,總想有一天能見到一個母親家的家人,但沒有任何線索。」哈利摘下他的牛仔帽,放在桌上,讓陽光照在他那英俊的臉上。

暗燃對詘爾蘭是這樣重要嗎?」我問。

笆塹模過去在愛爾蘭,等級的劃分甚至比英國還嚴格。那些中產人士講話時,盡量避免帶有愛爾蘭口音,好讓人知道他們的社會背景和所受的良好教育。」哈利喝了一口酒。

澳閔瞎大學嗎?」我問出這句話后,覺得有點後悔,因為也許這是他的一塊心病。

拔腋蓋綴芟餚夢葉了攪⒀校,然後上大學。但我當時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我太小不能理解父親。我喜歡釣魚、野營,做什麼事都一個人。我學過芭蕾,現在還能跳。」哈利講著那些沉在他心底的往事,眼睛里閃著淚花。「沒有上學,使我失去作為中產階級在社會上立足的機會。我到澳大利亞生活了許多年,在那裡做建築工人,掙了一點錢。回到英國后,成立了自己的裝修公司。我不願給人打工,我喜歡一個人干,和我小時候一樣。幾年裡,我已經擁有了一批固定的客戶。我賺錢不少,但不會攢,錢都花在喝酒、小賭和女人身上了。」

澳忝揮薪峁婚嗎?」也許這又是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哈利似乎很願意向我講他的生活,「我從來不想結婚。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間,這太重要了。我需要精神伴侶,相互理解,又各自獨立。」我點點頭,從心裡讚歎他的想法。我沒有打斷他。他繼續說道:「人生最好的生存狀態就是,有自己的住房,並和精神伴侶常常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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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問。

安幌搿N椅薹ㄕ展慫們,我只對自己負責任。」他明確地說。

澳悄憔醯茫你屬於哪個階層呢?」我知道,這又是個愚蠢問題。

拔沂腔旌轄准叮也可以說是工人階級。儘管父親是中產階級,我現在也不用為錢所困,但我是工人階級,我住在工人區,沒有受過正規教育。」

澳悄愣隕狹魃緇岷橢脅階級是如何看的?」我冒昧地問他。

他很坦率地答:「中產階級的人很偽善,很吝嗇。上流社會人士生活很奢侈,人卻很友善。我在為一位住在富人區的伯爵做裝修時,他開給我的支票,常要比談好的價錢多出許多。而所謂中產人士,則要處處斤斤計較。」他講的話真透徹,讓人一下就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他接著說,「現在我很高興成為工人階級一員,我不想改變,也不用偽裝。我說我想說的話,做我想做的事,我控制著我的時間,我的一切。」他自信地說。

他看了看錶,說:「10分鐘后我得走,有一個約會,見一個女友。」「我真羨慕你。」我看著他說。

安灰羨慕我,你也應該有自己的精神伴侶,這很難,就像中彩票一樣。」哈利喝完杯中的酒,站起來和我道別,「我常來這裡,如果你也來,我們還有機會再聊,我就喜歡和外國人聊天,無拘無束。」我朝他笑笑,看著他離開。

在這個很多人都把自己譽為中產階級的社會裡,哈利卻是那樣真誠、愉快地生活在屬於自己的圈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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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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