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三百朵玫瑰」

糟糕的「三百朵玫瑰」

申東賢和朴里奧乘著直升機飛越拉斯維加斯上空,東賢手持著PDA,觸控筆不停地在掌中電腦屏幕快速輕點著,連一刻也沒抬起頭來。

這次飯店併購的金額非常大,對方不但是販毒賣淫等無惡不作的黑手黨,恐怕還殺人不眨眼。當直升機在監獄外停妥,穿著灰色長風衣的東賢和身材略矮的里奧先後走出,東賢衣袂飄飄地走過長長的拘留所走道,對方就在走廊的盡頭等著。

「你白跑一趟了,無論你們提出什麼條件,我都不會把我的飯店交給你們的,尤其是你們這種投機的三流生意人。」身穿囚衣的傑森怒指著東賢。

東賢沒有答話,保是靜靜地坐在他面前,臉上也看不出表情。

里奧也不是省油的燈,「傑森,今天凌晨FBI已經將起訴的事實通知你的律師,我還問過你的金髮情人,她說她被你強姦了。」

傑森看向自己的律師,他朝他確認地點了點頭。

「胡說八道!」大鬍子外國佬怒瞪著里奧,「你以為你這種騙人的小把戲,能難得倒我嗎?」他可不是被嚇唬大的。

里奧點頭同意,「打聽之下,原來她是妓女,所以在我的起訴狀中……也追加了賣春一項。」他聳聳肩,「我是無所謂啦,不過你可能還要向FBI解釋一下……在你車上所發現的古柯鹼來路。」里奧拿了文件給他看。

「你們這些壞蛋!」他翻閱著文件,然後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們,「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Hotel」他要的就是飯店,東賢冷冷地吐出這個字。

「別妄想了,這裡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捉拿我,我們在法庭見吧,只要揭發我女友的證詞是假的,你們就玩完了。」

東賢冷漠地看著他,「不過她應該已經死了,傑森,恐怕你還有殺人嫌疑呢!」

他強作鎮定,「你們沒有任何證據。」不會有人敢出賣他的。

「你的私人司機……」東賢從椅子上傾身正視他,「菲爾藍都。羅得里葛斯,他是很虔誠的基督教徒,他應該可以在法庭上指證你很多事,我想檢察官會很高興的。」

傑森的臉色大變,「該死!」他用力捶著桌面。

「你也別太擔心了,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東賢詢問著看著他,「好了,我們可以開始談生意了嗎?」他希望別太勉強了。

回程時,里奧打量著他的老闆,他仍是專註在他的掌上電腦資料中,窗外輝煌的賭城風光對他好像並沒有多大吸引力。他不知道法蘭克為何會選中飯店成為他事業的重心?或許在冥冥中有著什麼安排?

他們下了機,白色的加長禮車已經在外候著。東賢仍率先走向禮車,然後駛向賭城歷史悠久的西澤皇宮大酒店,這是他們即將下榻的飯店。

東賢終於停手,他看著窗外,「那個女的藏好了嗎?」突然莫名冒出一句。

「當然了,我想……她現在可能正在海灘上享受著日光浴呢!不過老闆……」里奧從剛才就一直悶在心裡想問,「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你怎麼會知道他的司機就是目擊者?」傑森殺人放火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老闆怎麼那麼神通廣大呢?

東賢吐出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的而已。」

猜的?「那名字呢?」名字要怎麼猜?

東賢轉過頭輕描淡寫地說,「我在那文件上看到的,光看名字的拼音就能猜得出他是基督教徙了。」

臻茵住進拉斯維加斯的西澤皇宮大酒店,身為一個飯店經理人,來到拉斯維加斯無疑是最好的見習機會。臻茵從住進飯店之後,就拿著相處四處拍攝環境和擺設。

韓泰俊的電話打不通,她一早就到內華達州州立大學的拉斯維加斯分校找泰俊,雖然不知道他是否還繼續就讀,但臻茵希望能打聽到一些泰俊的消息,這也是唯一的線索,他在這所學校的旅館管理學院上飯店經營課程。

雖然沒有找到泰俊,但她在學校遇到了以前跟泰俊去同一所教會的學妹,因而得知他六個月前曾在拉斯維加斯舊區的一家飯店當經理。

臻茵深信以泰俊的實力和卓越危機處理能力,即使在拉斯維加斯工作也能勝任有餘,她興沖沖地趕到那家飯店,卻發現泰俊雖然是各飯店級極拉攏的人才,但因為簽證的問題卻不得不被解僱。臻茵必須得遣憾的承認……

可能找到泰俊的線索全都斷了。

她疲累地到達一間名為「三百朵玫瑰」的餐廳用餐,臻茵點了一客牛排充饑。據說這是一家知名的餐廳,但是卻令她很失望。

臻茵沮喪地看著眼前枯黃的「新鮮蔬菜色拉」,連她擺放在桌面上的絲巾花草圖樣都比它來得新鮮。枯萎的菜葉不但毫無生氣,而且沾上過多的水漬,破壞了醬汁的濃度,她放棄了色拉,轉而拿起刀叉,但這牛排老得讓她非得用刀拚命去攻擊它不可,而餐刀又鈍得讓她累得滿頭大汗……

她想要再喝杯咖啡,「咖啡續杯……」臻茵舉起手招呼,「CoffeeRefill。」

沒有侍者注意到她。

東賢和里奧來到「三百朵玫瑰」用餐,隨著經理領到座位,在他們點了飲料之後,侍者就離開了,任由他們翻閱著菜單。

鄰桌的小姐拿起咖啡杯輕喊著,「咖啡續杯……」

「有從漢城來的消息,有一位流江貿易的金福萬董事長……想收購一家飯店,他希望由你來接辦這件案子。」里奧對東賢報告著。

東賢懶得回答,里奧是怎麼了?這麼小的案子,又不是缺零用錢,而且是在韓國,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根本不想回到那個曾丟棄他的地方。如果是從費城的姐夫那兒介紹來的,就開個類似總股份的五分之一那種高價……讓客戶自動打退堂鼓就是了。

東賢翻著菜單,沒有什麼特別的,他臉上帶著一抹無聊的神情:「以後不要來這家餐廳了,菜單內容不怎麼樣,而且氣氛又吵又亂。」他合上菜單放在桌上,然後又從西裝口袋拿出PDA查閱著。

里奧也同意:「這裡變了很多,以前大部分都是賭博的人,最近則是舉辦家庭聚會的客人比較多。」這家餐廳的服務也愈來愈差了。

「賭徙、大型會議、家庭娛樂,反正他們就是拿錢來沙漠建造錢塔,不過,跟家人在一起也不錯。」東賢感慨地說。

家人?「唉,老闆……你什麼時候結婚?」里奧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東賢停下專註於屏幕上的筆,奇怪里奧為何會這麼問,而後他牽動嘴角笑了,「我現在喜歡錢,等我喜歡上女人的時候再說吧!」他將PDA合上,放回西裝口袋中。

「Excusemeplease!」麻煩請過來一下,臻茵高聲地喊著。

東賢微側過頭去,他的注意力很難不被那超大且氣憤的女聲給吸住。

那是一個有著及肩秀髮的大眼睛東方女性,即使她不穿著紅色的衣服,看起來也已經夠火爆了,東賢看著經理怯怯地來到她面前,雖然她僅是坐在座卒位上,但這高大的經理在氣勢上卻矮了她半截。

這是什麼爛餐廳?臻茵瞪視著這個經理,她氣沖沖地將刀叉放在桌上,「我已經叫服務生五次了,還有,我說『咖啡續杯』也說了兩次。」

東賢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英文很流利,從他這兒可以觀察到她鮮活的臉部表情,很吸引人。

「你們這些叉子和刀子是什麼時候換的?」臻茵從桌面上執起餐刀,「你自己看看,這反刀子這麼鈍,怎麼能切得動肉……」她憤怒地轉而面對自己點的餐,「而這盤肉太老了,叫我怎麼吃得下……」

東賢扶了扶眼鏡掩住笑意,此刻,他原本掛在臉上的無聊表情已經完全褪去,東賢支肘用手微掩住口,這個女生讓他禁不住想微笑。

「還有這盤色拉,青菜已經枯乾了,蕃茄又太熟爛了,在菜單上還寫的是新鮮的青菜和水果,你看,這是新鮮的嗎?」她指著菜質問著經理。

東賢索性轉過身來看她,她振振有辭且言之有理,雖然氣憤但仍義正辭嚴,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他著迷地看著她。

「還有……」她拿起杯子,「這個杯子,難道你沒看到它有細小的裂痕嗎?」臻茵將杯子舉至經理面前,「只要一點點衝擊……它就會破裂,這種東西怎麼可以拿給客人用?」她氣憤地將杯子重重放回桌上,「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她生氣地高聲叫著。

「對不起,小姐……請你小聲一點。」經理指著旁邊的侍者,「你的咖啡來了。」

咖啡?「不用了!」她已經不想喝了。

不料,此時侍者又不小心將咖啡倒了一桌,還淋到臻茵擺放在桌上的絲巾上……

「啊……」她氣得大叫,「怎麼會有這樣的餐廳?」她揮開對方想要替她清理桌面的動作,「不用了,你們只要離開我就好了!」離她遠一點,臻茵扶著疼的額角,抓起完全被毀的絲巾看看,然後又忿忿地甩下。

東賢皺著眉看著那條沾上咖啡污漬的絲巾,他完全同意她的論點,這家餐廳實在太差勁了。

「我本來聽傳聞說……」臻茵氣憤地拿過皮包,「這一家餐廳非常不錯,原來名不符實!來……」她從皮夾里拿出卡重重地擺在桌上,「這是餐費,還有……」她又從皮夾倒出零錢,「這是小費。」她用食指和拇指拈出一個銅板,就這麼將銅板亮在經理面前。

東賢好笑地看著她擺在桌上的一分錢,經理的表情十分尷尬。

臻茵抓過皮包站起來離開,臨走前還將桌上的絲巾丟到垃圾筒里。

有趣的女人,東賢對著她的背影微笑,欣賞地看著她離開這家餐廳。

為了尋找韓泰俊,臻茵像無頭蒼蠅在拉斯維加斯大道上的各主題飯店盲目尋找著,她登上觀景台……由高處各下眺望,夜晚的賭城比白天更絢爛。

「韓泰俊,你到底在哪裡?」怎麼辦?她答應新董事長要將他帶回去的。

最後,絕望的臻茵只好回到西澤皇宮大酒店。她花了那麼多錢,難道要空手而回嗎?她無奈地拿起相機對著前方的焦距……

「韓泰俊?」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從噴水池走過的不就是韓泰俊嗎?「韓泰俊!」臻茵垂下手,大聲地朝他喊叫著。

泰俊停下腳步,「徐臻茵?」她怎麼會出現在拉斯維加斯?

兩人隔著水池對望著,臻茵跑向泰俊和他會合,兩人偕同走到酒店凱旋門柱下坐著談話。

「我們多久沒有見面了?三年嗎,還是四年?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等他三年了,「我是來找你的,你過得好嗎?」正確時間是三年兩個月,「你為什麼斷了音訊?有那麼忙……忙到沒時間跟我聯絡嗎?」臻茵埋怨著。

「不是……」泰俊看到臻茵的手上沒有結婚戒指,他有鬆口氣的感覺,「原來你還沒有結婚啊!飯店裡的人都好嗎?董事長他還好吧?」

「他過世了,是心臟麻痹,你離開之後飯店的情況一直不是很好,到處欠人家錢,從去年開始又進行增建施工,董事長可能是太操勞了。」臻茵簡單地敘述著這幾年的變化。

聽到崔董事長過世的消息令泰俊臉色一黯,他覺得很難過。

「董事長去世之後,總經理也離開了,現在董事長夫人暫時擔任公司的代表,其實我來找你是因為……」

「對不起,」泰俊打斷她的話,他知道臻茵要說什麼,但是他辦不到,「我該回去了,我上班時間到了。」泰俊站起來要走。

「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帶你回去。」臻茵不讓他有逃避的機會,她站起來面對他,「我之所以會來這裡……就是為了跟你一起回去。」她偏著對泰俊露出可愛的微笑,「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吧?」

「那是不可能的事。」泰俊轉頭就走。

她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臻茵在後頭追著,「請你聽我說好不好?」

「如果是關於飯店的事,我不想聽了。」泰俊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打算,「因為現在那家飯店跟我沒有關係!」

「什麼?」臻茵跟在他旁邊走著。

「我現在非常滿足這裡的生活,我不想再回到那家飯店,你明白嗎?」他對著她高聲說著。

她還不了解他嗎?「你還為了三年前的那件事生氣嗎?那是意外!」

「對,那是意外!在我的人生里不可以發生的意外,你懂嗎?」他不要他們再來搞亂他的生活,「我現在好不容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臻茵才不信,她固執地瞪著泰俊。

要怎麼才能讓她別再煩他呢?「我現在是拉斯維加斯最有前途的飯店副總經理,沒多久我就要升職了,我拜託你不要擾亂我的生活,聽到了沒有!」

泰俊轉身跑過威尼斯主題飯店的水舞噴泉,從讚歎美景的人群中穿過,為了避免臻茵再跟上來,他奔跑的速度就如同噴泉一般快速。

臻茵絕不放棄,她查了泰俊的地址,一早就來到他家敲門。

昨天泰俊以為甩掉她了,但臻茵還是跟他到了一家餐廳,當她發現泰俊寧願蹲在小餐廳里洗盤子也不回飯店去,她真的好慌。

怎麼辦?他們飯店就要完蛋了,但是她又不能跟董事長說,泰俊是尹董事長唯一的希望了,於是臻茵把事情全放在心底,什麼也沒有講。

臻茵真的沒想到韓泰俊竟然變成這種卑鄙的說謊膽小鬼,難道她曾愛上的哪個男人,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嗎?他怎麼可以淪落到這種地步?

他別想躲起來,臻茵用力地拍著門,直到一位睡眼惺忪的年輕女生打開門……

對方是不是給錯地址?「呃……」她是不是敲錯門了?「這……我是來找韓泰俊先生的。」她剛剛不是才確認過地址的嗎?

女孩看了看裡頭,「他正在睡覺。」

被敲門聲吵醒的泰俊走出門外,臻茵一見到他出現在門邊,看看女孩又看了看他之後,她立即氣得轉身就走,任泰俊在後頭追著。

「臻茵……」

她停下腳步,但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你不能離開這裡……原來是另有原因,」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地瞟了眼,「但我怎麼都沒想到你會有女人。」

她誤會了,泰俊頭疼得不知道怎麼解釋。

臻茵又舉步向前,她喃喃地罵著,「壞蛋,壞蛋……壞蛋,你真是個大壞蛋!」她被追上前的泰俊一把拉住,「放開我!」她甩開他,「原來你就是因為那個女的,所以你才會不想回去,是不是?」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緊跟著她,這個女人的腳步怎麼跟男人一樣大?「我跟你解釋……」

「不是那樣?那我剛才在你家裡看到的是什麼,難道她是鬼嗎?」她憤怒地邊走邊高聲罵著,「算了吧!你也不用解釋,原來是我搞不清楚狀況,以為你還在為三年前的陰影而傷心難過。」

「臻茵,臻茵……」

「好啊!我祝福你,」怒急攻心的她對著泰俊用力大吼著,「讓你一輩子就在這裡洗碗盤過日子吧!」話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什麼?」泰俊僵住了,「你怎麼知道的?」

泰俊和臻茵找了塊草坪坐下來詳談。

「你的夢想都到哪裡去了?你說過將來要在海邊蓋一家……只有一百間客房的小飯店,在那裡只招待新婚夫婦和退休的老夫婦,你的那些夢想都丟到哪裡去了?」臻茵很氣自己太心直口快,但有時候她就是忍不住要問,「你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洗碗盤過日子?」

「因為這樣我才能活下去;活在無法實現的夢想里,不如活在洗碗盤的現實生活當中,這樣我才會比較幸福。」

「什麼?」他神經病。泰俊抽著煙,「自從發生那件事以後,沒有一家飯店願意錄用我,不要說是一流的飯店,連三流的飯店都拒絕我,他們說擔當不起我這個特級飯店出身的人,我從最後被拒的飯店出來的時,曾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回飯店工作。」

臻茵明白了,「所以……」她紅著眼眶看他,「所以你就那樣離開了我,是嗎?」泰俊沒有否認令她更傷心了,「我對你來說,是讓你那麼容易離開的人而已嗎?」他怎麼可以這樣?那時她還向他求婚了呢!

「臻茵……」當時的他沒有讓她幸福的條件啊!「那時候的我……」

「好了,行了……」她撇開頭抹去淚水,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到底在說什麼,你就當作沒聽到吧!」她將董事長夫人給她帶來的人事資料夾丟給你,「這是董事長去世的時候放在他桌上的,明天早上我就要回去了。」

泰俊沒有攔她,只是默默地看著臻茵離開,就這麼……再一次讓她從眼前走了。

東賢隨意開了天價,沒想到金福萬居然接受了。

雖然東賢表面上還在考慮,但那家飯店的財務結構複雜又亂七八糟,其中還有百分之十五的外資;在最近這兩三年,因為經濟不景氣的關係,飯店的資金周轉困難,加上最近又有全球性連鎖飯店開張的趨勢,東賢可不想趟這淌混水。

今天是住在這兒的最後一天,之後他和里奧就要出發到洛杉磯,他們走進電梯,里奧伸手按了要去的樓層。

一個女生莽莽撞撞地衝進電梯,幾乎要一頭撞在電梯中的東賢懷裡,他閃了一下,仍是被她撞到左肩。

趕上電梯,臻茵深深地吐了口氣,而後靠在電梯牆角喃喃自語著,「我瘋了……」她用頭撞著牆,「我真的是瘋了,幹嘛要說那樣子的話……」她一邊撞牆,一邊用手撥著頭髮,突然太過用力,她低呼了一聲按住自己的頭。

樂賢轉頭看她,他又見到她了!東賢淡淡地揚起嘴角微笑著,她沒按電梯樓層,莫非跟他住在同一層?

電梯門打開,東賢讓她先走出去,他跟著她走到走廊,盯著她一路向前走去的背影。

「她是不是前幾天在餐廳里看過的那個女人?」里奧覺得她很面熟。

東賢仍對著她的背影微笑,「你去查一下她住幾號房。」他才交代完,人就往自己的房間里走去。

住幾號房?里奧訝異地看看右邊東賢的背影,然後又看看左邊的那個女子,老闆昨天在餐廳說的話……還言猶在耳,但今天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臻茵看著眼著包裝精美的漂亮絲巾,這是飯店職員送來的,但她沒有叫過客房服務,而且送絲巾也不應該叫做Roomservice。

她剛才打電話去那家餐廳問過了,絲巾不是他們送的,唯一的線索只有一張署名Frank的卡片,臻茵不記得自己有認識叫法蘭克的男人。

她走到浴室去放水泡澡,沐浴有助於理清思緒和振奮情緒,此時的她正需要。

呯…砰…臻茵聽到急促的敲門聲,從浴缸里站起來。

「哪一位?」她隨意披上浴袍,「是誰?」臻茵打開房門,不料卻發現泰俊帶傷地站在她面前,怎麼會受傷的?「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我看一下……」她看了很擔心。

「不用,沒關係,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你有沒有錢?」泰俊很心急,「這以後我再慢慢解釋,你先幫我忙,有沒有三千元美金?」他要拿錢去救人。

突然要什麼錢?「全部加起來才一千兩百……」臻茵拿起自己的皮夾算著。

泰俊伸手拿過現金,「你有卡吧?」

怎麼了?「你先告訴我,到底什麼事?」臻茵緊抓著自己的皮夾,她覺得很納悶,泰俊不是為了三千元會求人幫忙的人。

「潔霓她……現在有因難。」泰俊不得已只好說了。

臻茵瞪大眼睛,「潔霓?在你家裡的那個女孩?」他是為了別的女人跟她借錢?「你瘋了?」臻茵一把奪回泰俊手上的鈔票,「我沒有錢!」

「臻茵……」潔霓吸毒欠了流氓的錢,他一定要救她。

「我到底為什麼要借錢給你?」她揚起下巴對他連珠炮地罵著,「我為了帶你回去,買了很貴的飛機票大老遠地飛到這裡來,結果你跟我說什麼?竟然為了一個跟你同居的女人,要跟我借美金三千塊錢?」

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泰俊著急地看著臻茵,她要不幫他的話,潔霓就完蛋了,現在黑手黨要他拿三千元去,她在家裡等著他。

「她是我高中老師托我替我照顧的孩子,老師是第一次讓我對飯店業有初步了解的人,他退休之後到這裡來當牧師,一直照顧一些被領養到這裡來,卻遭遇到不幸的孩子,潔霓也是其中的一個……」

臻茵瞪著他,她才不要相信他,她不要聽他胡說。

「後來,因為老師在一場交通意外中過世,那時候他就把他的事情交給我做了,現在你明白了嗎?」泰俊無奈地解釋著。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我怎麼能相信?你在拉斯維加斯飯店當經理的事,不也是撒謊的?」

泰俊嘆口氣,然後轉過頭哀懇地看著她,「臻茵……」他伸手按住她的肩。

「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會怕……」她皺著眉頭,眼睛里還閃著淚光,「我怕……我會心軟,總之三千塊美元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所以你還是不肯借我?」若不是上回被潔霓偷光所有的錢,他就不用到處去跟別人借了。

「不是……」臻茵的語調放軟了,她凝視著他,「我會借你,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這種時候還講什麼條件?

「我要你跟我一起回漢城。」看他一副不甘願的樣子,臻茵微舉手中的鈔票,「不要就算了,我再也不想哀求你了。要不要?」她看著泰俊問著。

泰俊伸手要拿,「先借我錢。」

臻茵將錢抓好,「我問你要不要去?」她的態度絕對比他堅決。

「好…好…我去,我去就是了,把錢先借我。」他一把奪走臻茵手中的鈔票和卡。

臻茵喜出望外,「真的?你答應我了……等一下!」不可以賴皮,她怕他揚長避短,「我要收拾東西跟你一起去。」

雖然臻茵聽說過被領養到國外的孩子,有很多因不能適應異國的生活而過著痛苦的日子,但當她親眼看到遍體鱗傷且過得自暴自棄生活的潔霓時,臻茵的心裡卻仍引起了不小的震撼。

心軟的臻茵立即為這個苦命的女孩療傷和收拾行李,泰俊和潔霓要趁那些壞蛋回來之前,連夜離開拉斯維加斯。

他們坐上泰俊的車開往洛杉磯。在沙漠里坐敞篷車……真是夠熱的,但臻茵一點也不在乎,能將泰俊帶回國,而且還完成董事長交代的任務,這讓她很高興。

昨天那條絲巾是不是他送的呢?「我跟你說,有一件事我想問你,昨天……」臻茵微笑地打量著泰俊,「你有沒有……送我客房服務什麼的?」

「誰?」泰俊看了她一眼,「你說我?」他轉頭正視路面,「我哪來的錢啊?」別開玩笑了.「我才沒有」。

那就奇怪了,「沒有嗎?」臻茵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那麼……你的英文名字叫什麼?是不是法蘭克?」

「No,HisnameisJohn。」在後座的女孩回答了臻茵的問題,「我也有一個想問的問題,叔叔你要回韓國了嗎?」潔霓問著。

「沒有。」泰俊說著。

「對……」臻茵才喊出聲就愣住了,「你說什麼?」她眯著眼看著身邊開車的泰俊,「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起回去嗎?」他的意思是不回去了?

「昨天晚上是因為你的態度太強硬,我逼得不得已才答應……」他側過頭看她一眼,「對不起,三千美金我在一個月內還給你。」.

「你現在說的這是什麼話?」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還真敢反悔?

「我已經道歉了嘛!」她還想要他怎麼樣?

「那麼……那些等你等得脖子都快斷了的人怎麼辦?董事長、主廚先生,還有其它飯店職員們,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現在怎麼樣?」臻茵生氣的時候說話的速度特別快,就像子彈連發一樣。

「你不要再說了!」他沒有能力顧到他們。

她就是偏偏要說,「這是關於飯店會不會落到別人手上,會左右全家人生計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這些?」

「我叫你不要再說了!」泰俊咆哮著,「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去,我不會去,知道嗎?」他是一個輸家,為什麼要他回去,「我離開飯店已經三年多了,而且我跟飯店沒有緣分,這樣的我就算回去又能怎麼樣?我連自己都管不了了,我怎麼能讓飯店起死回生……」他氣得幾乎快要捶方向盤了,「我根本就沒有把握!」

「你沒有把握?」她真是快氣瘋了,「你是說你因為沒有把握所以不回去?」她沒想到韓泰俊居然是一個膽小鬼!

「對,沒錯,我就是沒有把握,我害怕!」泰俊也回吼著,「你就一定要我親口說出這樣的話才甘心嗎?我害怕……」

臻茵用盡全力大喊,「你笨蛋、白痴!」

「對,我是笨蛋,我是白痴!」

臻茵雙手握拳,「停車。」她在泰俊耳邊大吼著,「我要下車,像你這樣的白痴笨蛋,我連一分鐘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她有沒有搞錯?「我拜託你冷靜一點!」這裡是沙漠。

「停車!」臻茵尖叫著。

泰俊對臻茵大吼,「我們現在在沙漠裡面,你到底想怎麼樣?」

臻茵氣瘋了,「我叫你停車,你這笨蛋、膽小鬼,快停車!」

「好……好,我知道了,你要怎麼樣都隨便你!」她想在沙漠跟仙人掌在一起也隨便她好了!

他急速地回過方向盤,車子猛地停在路邊,臻茵幾乎要被離心力甩出車外了。

他居然真的停車了,臻茵看看路面又看了看泰俊,此時的他賭氣地將臉別向一邊;她咬著下唇,他以為她一定不敢下車嗎?於是臻茵也賭氣地下了車,並用力地甩上車門,卻沒注意到她鵝黃色的洋裝裙擺被夾住了。

這女人居然在沙漠里下車,泰俊快氣炸了,怒氣讓他失去理智,他腳板才踩下油門,車子就沖了出去。

啪……臻茵只聽見裂帛聲,她的裙子被車子硬生生撕裂了,她氣得眼冒金星,「喂!我的行李……」臻茵追著車大喊。

黍俊將車停下,他回頭用力地把臻茵的行李擲出來,皮箱在路面上滾了兩翻……

臻茵緊握著拳頭,「韓泰俊……」她使盡全力朝著那揚起煙塵的車子大吼,「你這個王八蛋!」她忿忿不平地向前走了幾步。

王八蛋!

「怎麼樣了?」東賢在飯店整理儀容,他拿著電胡刀刮鬍子。

里奧將他打聽來的消息據實以告,「她今天凌晨一早就退房了,聽說比原本預訂的日期還要早幾天。」里奧將東賢的西裝外套遞給他。

她走了?「是嗎?」東賢接過衣服搭在手上,「行李收拾好了就走吧!」

「OK。」里奧準備行李,他們要回洛杉磯了。

完成這件大案子之後,有很多人排隊等著要拜託他們,其中有位名叫艾力克的男人,東賢老是覺得不能信任他,好像總是有人準備扯他的後腿,他覺得很不放心。

他們坐上白色加長轎車,朝著L.A.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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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大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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