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兩位作者費了很大力氣避免說教,只是簡簡單單地講了一個真實故事,讓事實來說明一切。儘管如此,也許值得花費一點筆墨申明,本書中絕大多數的人物不是在坐牢就是已死去。
各幫派首領聚會案中所有的被告都被判罪;沒有一個逍遙法外,「胖托尼」它東·薩勒諾;進監獄時已經75歲了,被判了100年監禁。「鴨子托尼」安東尼·科拉洛」「迷糊托姆」薩爾瓦多·桑托羅、根納羅·「格里蘭」·蘭蓋拉和拉爾夫·斯科波了被判處相同的刑罰。「蛇」卡邁因·珀西科,自己為自己做辯護律師,給大家提供了片刻滑稽場面,也被判處了一個世紀的監禁。
檢察官魯道無·朱利亞尼因為在反對有組織犯罪活動中表現出的精力和廣為宣揚的努力而小有名氣。8O年代末他注意力轉向當時更具新聞價值的華爾街案伯,在那個案子里他收集了一大堆混亂的記錄。1989,他把自己的聲譽派上政治用途,競選紐約市市長,但落選了。
「遇難者案」是直接針對甘比諾家族的案件,1986年開始審理,在這期間好幾個被告繼卡斯特蘭諾和比洛蒂之後死去。「大格斯」奧古斯塔斯·斯卡拉法尼於1986年3月1日失蹤,據信已被其同夥謀殺,據一位聯邦調查局眼線說,這個像座小山一樣的衛隊長被「像樹一們砍倒了。」因為大格斯犯了那麼多錯誤,所以很難知道他是因為哪樁事被除掉的。
色情業專家羅伯·博納多,自從6月5日以後就再沒有見過他,據推測已經死亡。弗蘭基·德·西科,據信是暗殺巨頭保羅的嫌疑犯,同年4月13日在一場汽車爆炸中喪生。
米爾德里德·拉索,甘比諾家族的同案犯,美國區法院的代理職員,被判犯有向暴徒組絹成員傳遞密封起訴狀的罪名,她為此被判處1年的家中囚禁,在這段時間裡,她除了購買日用品,定期斯去診所檢查身體和參加宗教儀式外,法律禁止她離開瑪爾貝里街,她也失去了工作,但仍有養老金。
「粗痞」·喬·科拉奧,英俊的飯店老闆和高利貸者,在1989年被判犯有阻礙判罪,這個罪名後來又被推翻了。
朱利·邁倫,失敗的建築師,無比透頂的傻瓜,因為掌管甘比諾家族的工資單和斯塔滕島上的建築回扣,被判處5年監禁。
「小丑」阿方斯·莫斯卡,保羅·卡斯特蘭諾與胖托尼·薩勒諾安排投標事務的使者,因為拒絕提供聲音樣本以證實在卡斯特蘭諾家安裝的竊聽器里截獲的一段談話錄音中有他的出現,在1986年被判犯有藐視大法庭罪而被監禁。在監獄里他的健康情況急劇惡化,9個月之後,基於人道釋放了他,1987年7月26日,他自然死亡。
托米·阿格羅在佛里達因高利貸、勒索和企圖謀殺受到審訊。用以定罪的大部分證據都來自他的舊友、一頓毒打的犧牲品「獵犬喬」約瑟夫·雅怒茲。他被判處15年監禁,也被允許回家待亡,他在1987年6月27日死於肺癌。
至於約瑟夫·N·蓋洛,這位白髮的顧問,他因年老體衰而勾起的肝火在巨頭保羅·卡斯特蘭諾死後似乎有所增強。在逮捕蓋洛時,安迪·庫林斯想起這個人曾威脅說他會當場死去,因此真的在現場安排了一輛救護車,可是蓋洛不但根本沒有暈倒,反而對著聯邦調查局的人破口大罵——這頓發作在阿斯托里亞的克雷森特街上引來一大群熱情的觀眾。
作為甘比諾家族的智囊,像這樣發發脾氣已是他能力極限了,到了審判的時候,他的精力已完全耗荊畢竟是74歲高齡的人了,他常常的對證的過程中打瞌睡,別人不得不把他推醒,他在1987年12月22日被定罪,判處10年監禁。
因為喬·蓋洛繼續衰老,所以「聖誕樹」約瑟夫·阿默恩在這災難時刻顯得越發出眾。他很有尊嚴地接受了逮捕,在審訊過程中舉止始終像一位紳士。
但是,出現了有利於他手轉機,那時他判犯有勒索罪,正面臨著15年監禁的判決。
阿默恩的律師們爭辯說保羅·卡斯特蘭諾的死和甘比諾家族權位的轉移已完全結束了阿默恩的事業。他是一個老人,而且不會以任何方式危害社會。他們宣稱:他應當立即准予保釋。大大出乎檢察官們的意料。傑克·溫斯坦法官同意為這件事開一個聽證會。
甚至更了乎政府讓方面意料的是,阿默恩的律師們叫安迪·庫要斯來為「聖誕樹」做人證。讓一個聯邦調查局偵探站出來幫一個眾所周知的黑手黨徒說話?這是個奇怪的策略,但很有效。庫林斯做出說真話的誓言后,被問道基於他對阿默恩過去行為的了解,他是否相信這個莊重的老暴徒能夠恪守被開釋的條件,庫林斯回答說如果阿默恩本人發了誓言,他,庫林斯會相信他。
對於這份率直,庫林斯遭到原告方,他的同盟者的怒視和明顯的冷待。
但是這場榮譽之舞的最後邪量得主仍是阿默恩。1987年聖誕節前一天,溫斯坦法官向「聖誕樹」提出條件,只要他公開否認與甘比諾犯罪家族的聯繫,宣布放棄他在這個組織或任何其他犯罪組織中可能擁有的職責,他就可以被釋放。他要做的只是說句話而已。
當然,他拒絕了。否定秘密犯罪組織就是承認秘密犯罪組織的存在,阿默恩是不會這麼做的。這會做會違犯奧默它,這會拆毀他一生營造的道德世界。他只說了一個字「不,」然後被判處監禁。
×××
在得知父親被謀殺后不到一小時,康妮·卡斯特蘭諾給了格羅莉婭·奧拉特一個密封的信封,裡面裝了一萬八千美元現金,「我父親想讓你得到這個,」她說,「現在在給我滾出去。」
女僕立刻離開了,她為恩主的死的而震驚,現在她在哥倫比亞的波哥大做了一名派行代理商,那段快樂時光里增中的體重了降下了大半。
尼娜·卡斯特蘭諾搬回托特山宅邸,可以猜以在一種複雜的情感上,她一定覺得自己收得了那些領土,趕走了暫時勝過她的情敵。也許是為了減輕回憶的重負,她幾乎立刻開始著手地手大規模的裝修,那盞藏著聯邦調查局話筒的鉻質雁頸檯燈同一堆廢物一同被扔了出來。只有樓上巨頭保羅的卧室沒有重新裝修和布置;它被作為一種家族聖地而保留下來,依舊保持著1985年12月16日時的模樣。
在寫這本書的時候,尼那仍住在這間宅邸里,和康妮、喬·卡塔蒂和他們的孩子在一起。
1987年12月,偵探比約瑟夫·F·奧布賴恩被召往華盛頓,作為本年度最優秀的執法部門官員,接受司法部長授予的傑出貢獻獎。當聯合武裝部隊的護旗隊正步走過司黨支部大廳的中心通道時,奧布賴恩坐在那裡,感到很驕傲,但也很緊張。他的身邊坐著他的妻子和母親,周圍是親戚、朋友、同事。在讓任何偵探都垂涎的職業生涯中最光榮的時刻,他從司法部長埃德溫·米斯三世和聯邦調查局局長威廉·S·塞欣斯手中接過了那枚令人垂涎的徽章。
奧布賴恩接受徽章時所做的演說非常簡短,只表達了各方面人士支持的感謝,感謝他家裡人的支持與寬容,感謝布魯斯·莫敏銳的洞察力和甘比諾小組工作成員不懈的工作精神,感謝他的搭安迪·庫林斯的友誼的專業技術。
但是,在回紐約的路上,奧布賴恩意識到大廳里他提到的那些為他的成功提供條件的人中,漏掉了很重要的兩個人,他意識到了,安迪·庫林斯也注意到了,他們應該去拜訪兩座墳墓。
摩拉維亞教徒公墓就在托特山邊,一片高高的、排水良好的平地。1987年12月的一天,庫林斯和奧布賴恩踩著地上冬季里最後的落葉,找到了他們死去的對手的長眠之地。托米·比洛蒂的墳墓很箭易就找到了,做標記的墓碑奇特而且有幾分不相宜的柔情蜜意:它刻成兩顆交疊的心的形狀,一顆心裡刻著「托馬斯1940——1985」,另一顆心空著,耐心等待著洛蒂的第二任妻子唐娜的去世,墓的上方有一束枯萎的鮮花。
「你能想像了托米死嗎?」庫林斯問奧布賴恩。
「我能想像出他被謀殺了。」奧布賴恩回答說。
「但是我還能看見他又站起來,繼續戰鬥,他從不知退卻,他從不會休息。」
兩個偵探又尋找保羅·卡斯特蘭諾的墳墓,可是沒有找到。他們找遍了那些莊重的陵墓上的名字,那些昂貴的大理石墓穴的碑文,最後,當地上的陰影越來越長,空氣了越來越冷的時候,他們找到了一個年邁的守墓人,他留著短短的白鬍面,滿嘴黑色斷牙根。
「請問保羅·卡斯特蘭諾被埋在哪兒?」奧布賴恩問。
「這兒沒埋他。」守墓人說。
奧迎賴恩懷疑地看看這個老人:「我知道他在這個公墓里。」
「我沒說他不在,」守墓人說,用手指摸著牙齒間的一個洞,「我是說他沒給埋起來,他還在地上面呢。」
「哪兒?」
「我不能告訴你們。」
喬·奧布賴恩活動一下冰冷的雙腳,想起生活真是反覆無常。前一分鐘你還在和司法部長握手,后一分鐘就得和一個掘墓人爭辯:「你看,你們真的想表示一下敬意,我們認識他。」
現在輪到守墓人懷疑地看看他們。「當然了,」他說,「你們要真是那麼要好的朋友,你們應該參加過葬禮。」
「我們是聯邦調查局的偵探。」安迪·庫林斯說。
他們向他出示了徽章,突然這位於守墓人急切地拉開話匣子,他在前面帶路,邊走邊說:「主教不允許公開做彌撒,你知道,因為他是一名暴徒,我,我認為這不對。首先,誰來做評判呢?第二,誰還需要做彌撒呢?再說了,卡斯特蘭諾對教堂一向不錯。幾年前,他給了從對無妮教堂來的老修女們一大筆錢,好讓她們能安一部新電梯,不必再爬那石頭樓梯報。
錢是夠好的。可這人的靈魂卻不夠好?我,我可不信。」
守墓人喘著粗氣爬上了山坡,指給他們看離比洛蒂的墳墓不到50碼遠的一個孤零零的粉紅色在理石墓碑:「他就在那裡面,我指給你們位置,雖然它沒做標記。他家裡人不想讓人來傻看,黑手黨里的那些傻瓜,你們知道嗎?也許那位老夫人死後會把名字刻上。」他指給他們第二層石板上的一塊空白地方石,然後留下兩位看見探獨自在那裡注視著。
但是當一個人注視著一座墳墓時,他能看到什麼,或想像他能看什麼呢?這裡甚至連名字也沒有一個,沒有任何形體或象徵符號令人勾起回憶,或表示死者的名望,活著的時候隱居於世,這位教父之王在死後更加隱蔽自己。活著的時候獨自一人,他被要求採取絕對中立的態度與旁人遠離,現在更是子然一身。沒有人陪伴他的安息。他在世上的工作實際上已被法律和他的繼任者毀掉了。他所愛的人對他的回憶也被他最後幾年裡的愚行玷污了。
保羅·卡斯特蘭諾留下了什麼呢?有座大房子,在紐約城最高的山上,俯瞰關維拉扎諾大橋,聯邦調查局的記錄里有一大堆檔案,存放在25個文件抽屜中,而且至少在基本某些人的記憶里,仍縈繞著他的風采,那雪茄煙和刮臉後有的肥皂的氣昧,混雜著烤牛肉和糖塊的香味,能謀殺他能有浪漫故事,以及那關於人應該生活的不被允許但激動人心的信仰的粗暴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