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決鬥

05.決鬥

我們去奇瓦瓦,要花一整天時間通過荒原,還要經過尤馬人控制的狹長地帶,進入這個部落與敏姆布倫約人爭奪的地區。

熟悉當地情況的尤馬人走在前面,我始終與溫內圖並排,狡猾的蛇大部分時間和我們倆在一起。強悍的水牛的兩個兒子,即尤馬殺手和他的無名弟弟,始終在我們附近。梅爾頓被緊緊綁住,處在嚴密的監視下。尤迪特和她的父親走在後面。我不注意她,她甚至躲避我,不讓我看見她。

第一天傍晚,我們已經走過荒原,紮營於它與草原接界的地方。第二天,我們到了尤馬人控制的狹長地帶,然後進入有爭議的多山地區。尤馬人想去一片寬闊的盆地,其中心有一個小湖,在那兒可以紮營。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們到達南部邊緣。

第一印象表明,這兒以前是一片自北向南的較大的水域。盆地在這個方向有半個小時的路程長度,東西寬度沒有這麼大。三個山谷匯聚於此,一個自北,一個自東,一個自南。我們自南而來。

我和溫內圖偶爾走在隊伍的前頭,與嚮導在一起。小小的湖邊是密密的樹木和叢林,周圍長著鮮嫩的青草。溫內圖和我到了這種地區,習慣於首先考察一下人員安全,我們的目光集中到東邊的山谷口,我看見一個騎者。他見到我們后立即轉身往回走。我轉過頭去看溫內圖,恰恰在這同一時間,他也轉過身來對著我。我明白,他也觀察到了那個騎者。

我們馬不停蹄,一口氣趕到湖邊,先飲馬,然後讓馬跑一跑。梅爾頓被捆綁在一棵樹上。人們為尤迪特在灌木林中安排了帳篷。

我不得不分配食品,否則,尤馬人會把所有東西吃光。為此,我坐陣營地,溫內圖為了安全起見,到湖邊綠洲去巡視。他回來的時候,我看他那樣子是有重要發現。於是,我走到他身邊。

「我的紅色兄弟除了發現那個騎者對我們進行偵察之外,還有其他發現嗎?」我問他。

「有,」他回答,「我們的馬在湖的周圍吃草,到處都可以看見它們。我先看了看那個騎者消失的地方,見山谷的入口處無人。然後,我朝北看,又發現一些騎者。他們也想到湖邊來,但他們看見我們的馬,就迅速撤回了。」

「看來,我們要與兩支隊伍打交道。這兩支隊伍也是相互不熟悉的。」

「是這麼回事,」他點點頭,「一支是北邊來的,另一支是東邊來的。兩支都想到湖邊來,而且看見我們就往回撤。」

「我的紅色兄弟猜他們是誰?」

「只有一種可能性。」

「是的。一定是大嘴帶領的尤馬人和強悍的水牛帶領的敏姆布倫約人。」

「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的。只要天一黑,這兩支隊伍都會派探子來。我們必須先他們一步。我的白色兄弟準備去哪邊?」

「去東邊。」

「那麼,我就去北邊。我們只要等十分鐘,就天黑了。」

我們安營吃飯。短暫的黃昏一過,我們就起來上路,去探聽兩支隊伍的虛實。我們分手時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大家認為,我們是去看馬,尤其是見我們沒有帶槍。一走出大家的視線範圍,我們就分手了,溫內圖朝北,我朝東。

我以為尋找我們的印第安人現在還沒有派探子過來。但是,這個想法錯了。我還沒有走遠,就聽到一個聲音,好像是一隻腳碰到了一塊石頭。我馬上躺下,等待著。我聽到一個人的輕微腳步聲,這個人正向我走來。現在,我看見他了,他離我越來越近,當他只離我一步遠的時候,我一躍而起用雙手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摔倒在地上。然後,我用左手緊緊抓住他的脖子,騰出右手去摸他的腰帶里的刀子。這是他攜帶的唯一武器。我把刀抽出來,插進自己身上,左手稍微鬆了松,讓他透一點點氣,說:

「哪個部落的?說實話,否則挨你自己的刀子。」

「敏姆……布倫……約。」他斷斷續續地說。

為了可靠起見,我進一步問:

「你們的首領是誰?」

「強悍的水牛。」

「你們上哪兒?」

「去找老鐵手和溫內圖。」

這時,我鬆開了手,對他說:

「看看我的臉!認識我嗎?」

「哇!老鐵手!」他驚叫起來。

「站起來,帶我去見強悍的水牛,刀還給你。」

他站起來,轉身與我並排走,沒有說話。

我們進入山谷一小段路,聽到一陣蟋蟀的叫聲。我的陪同發出的同樣的聲音回答。儘管天黑,我很快就看見許多人坐在一起。他們中間站起一人,迎著我們走來。

「兩位請進。另一位是誰?」

「老鐵手,老鐵手。」我聽見人們竊竊私語。

問話的是強悍的水牛。他高興而又驚訝地向我伸出手。

「這一下,我放心了,我正為你可擔憂呢!你是怎麼來的?我們還以為你要麼死了,要麼到別的地方去了。」

他對我的關心大概不如對他兩個兒子的關心。不過,他沒有唐突地單刀直入。為了安慰他,我馬上就給了正確信息。

「死?所有在我身邊的人都安然無恙,沒有一個出事。陪同我的敏姆布倫約戰士和強悍的水牛的兩個兒子非常勇敢。以後我再向你們詳細講述他們的事迹。現在我要問你,你帶來了多少戰士。」

「二百零幾個。」他回答。

「你想把被俘的尤馬人,包括首領大嘴帶到刑訊柱上面去。現在,尤馬人是死了,還是在痛苦中喊叫?」

我知道,尤馬人逃脫了這個粗魯、勇敢的老傢伙之手。雖然我在講話中表示要懲罰他們,但是我打算放大嘴一條生路。他沉默了很久,說:

「偉大的神靈不希望我們為這條狗的死亡而高興。他們中一個人逃跑了,解開了其他人的鐐銬。他們逃跑並帶走了許多匹馬。」

「這是你們一次偉大的英雄壯舉。尤馬人還會笑很長時間。有一次,我和大嘴談了幾句話,惹得強悍的水牛生很大的氣。現在,他倒是把所有的俘虜連同首領統統放走了。」

「這是偉大神靈的旨意。它讓我們睡得沉沉的,既看不見,又聽不見。」

「這是我們紅色兄弟的意圖。我經常犯些錯誤,可從來沒有辜負過偉大的神靈。過去了的事情,都應該視為不可避免的事情。敏姆布倫約人的戰士們知道大嘴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但是我們認為,他也想到阿爾馬登去。他逃脫我們的時候,我趕緊派出強壯的戰士,立即追趕。如果我帶著新戰士來參加的話,他就會受到兩部分戰士的夾擊。這兩部分戰士就會迫使他就範。」

「你做事這麼周到。你的第一支部隊將在這期間從他手裡奪回他搶走的牲口。我可以告訴你,他就在山谷的北邊,即我們宿營的地方。」

「那麼,我們必須去進攻他。」

「不要太急。你必須知道我們分手以來所發生的事情和現狀。」

我沒有時間詳細述說,只是簡單地談了談自從那時到現在發生的事情。

人們擁擠過來,靜靜地聽。我講完的時候,強悍的水牛高興地說:

「我們的五十名戰士完成了任務,我的兒子也在內。」

我在報告時即沒有提到溫內圖,也沒有講我自己的詳細情況,一直用代詞「我們」。這樣肯定喚起他一個印象:我們每一支部隊都需要同樣的榮譽。

「是不是說,狡猾的蛇現在帶領三百名戰士和我們的兄弟,在外面的山谷里紮營?多可惜。如果你沒有與他媾和,那在天亮之前,他們所有的帶發頭皮就都是我們的財產了。」

「我希望你們尊重我們與狡猾的蛇簽訂的和約。您對帶發頭皮的要求也許可以用別的方式得到滿足。」

「什麼方式?」

「我跟你說過,大嘴也在附近。我雖然沒有看見他,但是他肯定在。他聽到狡猾的蛇與我們簽訂和約,會非常氣憤。我想,他會拒絕參加這個條約,而且一定會來進攻。」

「你要告訴我,狡猾的蛇會作出什麼反應。」

「這位戰士是誠實的,不會背叛諾言。但是他手下的人就不一定。我猜測,我們在富恩特和其他陣地上俘虜的四十名尤馬人,正在策劃對我們進行報復的計劃。我們必須等待出事的時機。」

「不,不要等待,要搶在他們的前面。」

「不要以為我會這樣做。老鐵手和溫內圖絕對不會容忍背信棄義的行為。」

「那就告訴我,會出什麼事。我們是不是馬上要到你們的營地去?」

「不。我先要聽聽溫內圖的看法,他正在偵察大嘴。最好是尤馬人也派一個探子。你就不要派偵探了,因為容易被敵人發現。」

「我如何知道我應該怎麼做?」

「通過我派來的信使。他到了你們附近就學蟋蟀叫。你要認真執行我要他對你下達的任務。我們對尤馬人佔有優勢,儘管他們人數比我們多,我們卻有武器,這是他們所沒有的。現在我走了。你們準備好。」

我回到營地時,溫內圖已經到了。我先打聽他的偵察結果,他說:

「溫內圖先看見大嘴和他的戰士,也看見追趕他的敏姆布倫約人。」

「什麼?」我驚訝地問,「他們離他這麼近?」

「老鐵手知道他們跟在他後面?」

「是的。強悍的水牛告訴我的。當尤馬人逃脫出去的時候,他派敏姆布倫約人跟隨他們,自己也趕去接新戰士和新的馬。你還發現了什麼?」

「我到了山谷,躺在岩石後面,一個人爬過來,他也是來偵察的。我抓住他,把我的名字告訴他。他說他是敏姆布倫約人,他們的隊伍下午緊跟著大嘴,只相距一千步。他們準備襲擊他。我讓他帶我見了敏姆布倫約人,並和他們談了話。」

「你做了什麼安排?」

「要他們暫時先別動。過一會兒,我會親自,或者是派一個使者來找他們。然後我就趕回來和你商量。」

「這是對的。我們必須根據大嘴的態度來確定我們的態度。他友好,我應該高興;如果不友好,他應該知道我們並不怕他。」

「他不會承認和平。你把他的兒子殺死了,即使他向敏姆布倫約人伸出和解的手,他也會拒絕你。」

「這對他自己有害,因為他……」

我的話被一聲叫喊打斷了。這聲音與我們有一定距離。在那兒,從灌木林里出來一個印第安人,高興地呼喊躺在水邊的狡猾的蛇。那個人是大嘴的探子,目的是探聽我們是什麼人。他發現,大部分在場的是尤馬人,便鑽出灌木林,向這位首領表示問候。兩個人交談了一會兒,然後來找我們。因此,我們站起來。探子用陰暗的目光打量著我們。狡猾的蛇說:

「尤馬人的戰士向我報告,大嘴已經到達這兒,想知道誰在水邊紮營。因為他是我們部落的最高首領,我必須邀請他帶著他的戰士到我們這兒來。我的兩位兄弟有何指教?」

「你對這位偵探說過我們簽訂了和約嗎?」溫內圖問。

「說了。」

「我們知道,你是恪守諾言的。我們先想知道,大嘴是否同意你的做法。在我們知道這一點之前,我們必須小心。他可能帶著他的人馬來,駐紮在湖邊。盆地的一半,直到你駐紮的山毛櫸樹這一帶,屬於他和你們,另一半則屬於我們。誰越過山毛櫸樹,誰就遭到射擊。他要燒一堆火在他的那一邊,以便他看得見周圍。我說完了。」

狡猾的蛇又給探子說了一些事情,才把探子打發走,並向我們保證:

「大嘴可能作出他想做的決定,我這邊你們放心。」

「您能保證您戰士也能做到嗎?」

「如果大嘴進攻你們,我保證帶著他們中間的大部分為你們戰鬥。」

「那就請把你們的人召集起來,問問他們。我們希望很快聽到,有多少人站在我們方面。」

現在的形勢極其緊張。人們都想住紮在這個直徑也許不足二百步的湖邊。湖心南側是剛才提到的那棵山毛櫸樹。湖的西半部,溫內圖給了尤馬人,我們留在山毛櫸樹的東部。我們這邊首先開始燃燒篝火,對面也點著了。

溫內圖的安排,是有道理的。尤馬人撤回到那邊。我們,即溫內圖和我、德國人和敏姆布倫約人,留在這邊。那邊有三百四十個尤馬人,大嘴很快要帶人來。我們這邊是幾個敏姆布倫約人和白人,他們只在必要時才武裝起來,身邊有女人和孩子需要保護。但是,我們知道後面有幫手。

首先要把我們的馬轉移到安全地帶。我們把馬集中到樹那邊,溫內圖說:

「老鐵手帶幾個人到山谷那邊去接強悍的水牛。他一刻鐘以後可以回來。大嘴不會來得這麼快。我派一個信使去找那些埋伏在尤馬人後面的敏姆布倫約人。強悍的水牛可以把馬拴在山谷裡面,派人守護。大嘴一到,他們就向我們靠近。他很快將與另一群敏姆布倫約人會合。這些敏姆布倫約人會派一個信使來找我。他會帶領他的全部人馬包圍整個湖。我們必要時應給他們一個不會引起誤解的信號。把戰鬥號角拿來。我一衝出去,所有的敏姆布倫約人都從外面向大嘴所在的西岸進攻。號角不響,就意味著和平。他們要在拂曉前留在湖邊和樹木旁邊。」

沒有比這更好的計劃了。我派六七個敏姆布倫約人去牽馬。年輕的兩兄弟也在這幾個人中間。我對他們說,他們將見到父親了,他們非常高興。我們到了強悍的水牛那裡,向他介紹了形勢。他不想讓兒子們離開。但是兄弟倆堅決反對他的意願,他只好讓步。回來的路上,我們步行。

尤馬人沒有料到,我們的馬已經到了安全區。他們還以為,我們只把馬牽到了我們這邊,並沒有安置好。我們因此處在最緊張的狀況。最重要的是,不能讓溫內圖派去的信使被大嘴的人發現,要準確傳到他的信息。

山毛櫸樹那邊的新火燃燒正旺,而我們的卻越來越小。溫內圖要把火移出去。他離開湖邊,朝北前進,去觀察情況。大嘴可能不想遵守和約,馬上就過來襲擊我們。阿帕奇人接近尤馬人以後,一定能夠了解這個意圖,並且及時告訴我們。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們聽見許多馬的叫聲和人群的喧鬧聲。這時,溫內圖回到我們身邊報告情況:

「大嘴到了。他按照我的建議,馬上會出現在那邊。」

聲音的雜亂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每個人都讓自己的馬安靜下來了。在湖的對面,尤馬部落人聲鼎沸。但是,他們看不見我們的人,因為我們的人隱蔽到樹的後面。此外,我們的火也越來越小。相反,他們那邊的火越來越大,使我們看得清大嘴。他從灌木林出來,受到狡猾的蛇的歡迎。他對他的下級首領大發雷霆,聲音很大,傳到了我們這邊,他們的話我們聽不懂。狡猾的蛇有力地為自己辯護,從他的聲音聽得出,他的行為頗具男子漢氣概。

這時,溫內圖的信使回來了,沒有被尤馬人發現。他找到了敏姆布倫約人,並受到引見,還遇到了強悍的水牛的新軍,敏姆布倫約人將來包圍濱湖綠洲,也就是包圍尤馬人。現在,他們放心地等待命令。

在對面,兩位首領在火邊坐下,周圍是士兵元老。

他們的討論持續了兩個小時,氣氛非常緊張。然後,我們看到,狡猾的蛇站了起來,朝我們走。他不想讓別人發現他生過氣,但是他的眼睛閃爍著光芒,就像雷雨過後天空放晴一樣。

「他要我的兄弟們過去,聽他講他作出的決定。」他說。

「你可以向我們報告。」我說。

「不是要我傳達,大嘴要親口說。」

「我們是不反對的。他可以過來。」

「我的兄弟們有所不信任?」

「當然!」

「對我,你們可以相信,儘管對大嘴,你們是不相信的。」

「有多少人支持你?」

「一半是有把握的,另一半屈服於大嘴的淫威,背叛了我。」

「你認為會發生戰鬥嗎?」

「會。如果你們不接受大嘴的建議的話。」

「聽,我們是願意的;聽從,是不會的。」

「可是,他不想過來。」

「他可以呆在那邊,但是,我們不會到他那邊去。」

他是不喜歡通知這種事的。我們可以看得出,他在思考,確實想找一條出路:「如果他到中間,你們是不是也去中間?」

「好吧。我們想在那棵山毛櫸樹下會面,但是不帶武器。我帶溫內圖,他帶你。每方兩人,多了不準。」

他過去了,又與大嘴吵了一刻鐘,然後倆人朝山毛櫸樹走去,坐在樹下,按照協議沒有帶武器。但是我們知道,印第安人身上往往還藏著折刀。儘管如此,我們既沒有帶刀,也沒有帶手槍。

大嘴用充滿仇恨的目光迎接我們。我在他旁邊坐下的時候,他很快拉起他的衣角,表示不讓衣服與我接觸,然後才陰沉沉地坐下來。他以為我們會先講話,但是我們尊重他的顯貴地位,讓他開頭,雙方僵持著。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抬起頭,用匕首一樣鋒利的眼光洞察著我們。可是我們既不讓他看透,也不說一個字。他只好先開口:

「我的耳朵敞開著,講吧!」

溫內圖沒說話,我也沒說話。因此,過了一些時候,他發出威脅:

「溫內圖和老鐵手陷入了我的手中,今天是他們的最後一天。」

溫內圖通過鎮靜的眼光要求我回答,於是我說:

「大嘴進入了我們的羅網,在這個小時內將被宰殺。」

「數數你們的人,數數我們的人吧。」

「溫內圖和老鐵手從來不數敵人的人數。一個人也好,十個人也好,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樣。」

「我們將壓死你們!」

「在阿爾馬登,三百對四十,我們被壓死了嗎?」

「那是我不在。我將仔細研究那次事件的過程。誰在行動中當懦夫,誰就要被剔出戰士行列。」

這時狡猾的蛇氣憤地喊叫:

「誰是懦夫?如果你不與叛徒結盟,你的戰士就會陷入危險,敗於正義事業。」

「住嘴!我將與梅爾頓談,從他那兒了解,究竟是誰的罪責。」

「你不能與他談話,這個白人屬於我。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能與他談話。」

「我,你的首領,也不能?」

「不能。你和我一樣,都是首領。因為你比我歲數大,就承擔尤馬部落的司令。但是,任何人都不需要聽從你,如果他不願意的話。你把我稱為懦夫,這可以由長老會裁決。如果你再這樣說一次,我就把你刺得趴在地上!」

他說這種威脅的話非常激動,肯定是認真的。老頭受到本部落同伴的有力打擊,好像沒有感覺似的,便沖著我來:

「我重複一遍,你們陷入了我的掌握之中,你們的一切都完了。只有一種挽救的辦法:聽從我的要求。你把強悍的水牛的一個兒子交給我,我要讓他死在刑訊柱上。」

「我要是這樣做,對於我的同伴會有什麼後果?」

「他們可以遠走高飛。」

「你還有什麼要求?」

「你的手下所擁有的一切,溫內圖的馬和銀盒。」

「聽著,我的紅色兄弟,我承認我錯了,因為我以前把你當做一個傻瓜,現在我認識到,你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你的願望我們聽見了,還是問問我們是怎麼想的吧!」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把你綁在刑訊柱上。你與梅爾頓勾結,迫害我們的白色兄弟。你死後,你的人可以遠走高飛。」

他盯著我:

「是不是老鷹把你腦袋瓜中的理智吃光了?你們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怎麼可以提要求呢?」

「就這樣,一切談話都是無用的。你認為你掌握了我們,我們認為我們掌握了你。討論已經結束。」

我站了起來,可是大嘴阻攔我:

「站住,我們還沒有完,你還得聽一句話:一刻鐘以後,如果不給我交出那個孩子,我們就攻擊你們,把你們消滅乾淨!」

狡猾的蛇也站起來,對大嘴說:

「我是狡猾的蛇,從未食過言。我將恪守我與這些人簽訂的條約。」

大嘴睜大眼睛看著他:

「你怎麼恪守?如果我宣布它無效的話!」

「你沒有這個能力。我是締約人,我是有權對此條約說話的人。你說有效也好,無效也好,都沒有用。」

這時,大嘴站起來,大聲叫嚷:

「我下命令,宣布它無效。誰敢反對大嘴?」

「我,狡猾的蛇,敢反對!我的戰士全部與我的白色朋友抽了和平煙斗。這個煙斗的土,是我們在許多危險中,虔誠地從神聖的石縫中千辛萬苦採集起來的。每一次裝進的煙,都是必須恪守的誓言。誰違背這個誓言,誰就到達不了永恆的彼岸,而只能在其大門前的陰影中徘徊。」

他這些話聲音很大,遠處都能聽到。大嘴也同樣大聲問道:

「你把外國人稱為朋友?你想庇護他們?」

「是的。如果他們受到攻擊,我將以我的生命保衛他們。」

「反對我和我的戰士,就是反對你的兄弟。」

「誰要是逼迫我違背我的誓言,玷污我的和平煙斗,他就不再是我的兄弟了。聽著,我的戰士們,我是你們的首領!大嘴把我稱為懦夫,你們能容忍嗎?他要求我們毀壞戰士們最神聖的財產——我們的煙斗;他要求我們用偽誓來咒罵我們神聖的原則,你們要聽從他嗎?」

深沉的寂靜代替著回答。狡猾的蛇接著說:

「這兒站著溫內圖和老鐵手。你們是否聽說過,他們中間曾有一個人食言?難道要他們說我們是騙子?老鐵手把我從礦井裡救出來。儘管當時我是他的敵人,他還是救了我。難道我成為他的朋友以後反而要背叛他?你們是要你們的首領成為騙子,還是當一個恪守諾言的真誠的人?你們決定吧!我現在跟溫內圖及白色朋友走。真誠的人和勇敢的戰士,可以到我們這兒來;但是誰要是喜歡欺騙,容忍被稱為懦夫,就留在大嘴身邊。我說完了,望你們三思!」

說完,他一隻手拉著我的左手,一隻手拉著溫內圖的右手,和我們走向我們一邊。他的表現所起的作用,比我預料的要大得多,因為他的人都跟著他。

大嘴像化石一樣站著,獃獃地看我們走開,然後回到自己的火堆旁邊,在長老們身邊坐下。我們這邊很安靜,而那邊卻很活躍。人們看到長老們激動的表情和動作,他們努力催促大嘴採取某種行動,而大嘴對這種事沒有興趣。這樣大概過了兩個小時,一個年老的戰士慢慢走向山毛櫸樹,大聲說道:

「聽著,你們尤馬戰士們、敏姆布倫約戰士們:這兒站著長腳,他度過了許許多多冬天和夏天,知道一個勇敢的戰士在各種形勢下應該做什麼。大嘴,這位尤馬人的著名首領,由於老鐵手的子彈,失去了兒子小嘴。這些血是必須討還的。老鐵手把他的手打碎了,這也要報仇的。繼續聽著,你們戰士們!在老鐵手身邊,有一位敏姆布倫約孩子,稱之為尤馬殺手。這個名字是對整個尤馬部落的褻瀆,只能用血補償。我們一定要殺死老鐵手和那個孩子,不管我們在什麼地方找到他們。但是,他們與狡猾的蛇和他的戰士抽了和平煙斗,因而成了兄弟。因此,我們不能殺死他們,而他們的行為必須在公開的決鬥中償還。我們是受辱者,所以由我們決定用什麼武器進行戰鬥。因為大嘴的手受了傷,不能進行戰鬥,一定要有另一個人代替他。為此,我們容許尤馬殺手讓其弟弟為自己戰鬥。誰願意代替大嘴,可以報名!」

在做完這種獨特的宣布以後,長腳退回到火邊。這樣決定了一次雙重決鬥。我們方面要由我和強悍的水牛的一個兒子參加。宣布時並沒有問我們是否同意,敵人想決定武器和決鬥方式。

這次毫不含糊的宣布所起的作用是,在我這兒,我要派人去接強悍的水牛。歸入我們這邊的尤馬人還沒有見過他,因為我派人把他安排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人們看不到他。過了一會兒,我到那兒去,他已經躺在那兒等待。我告訴他所發生的事情,對他說:

「我請你來,是為了聽聽你的意見,你的兒子要不要接受挑戰。」

我知道,作為父親,他對決鬥是害怕的。但是,他平靜地說:

「當然要接受。難道一個敏姆布倫約人,能夠讓別人說怕一個尤馬人?」

「但是,你的兒子太年輕,而對方派來的是一個強壯靈活的對手。」

「這對尤馬人來說更不利,因為我們以後可以說他們是懦夫,他們的成年戰士跟孩子戰鬥,結果被戰勝了。」

「你堅信你的兒子會勝利?」

「沒有一個尤馬人勝得了我的兒子。」

「誰來打?是尤馬殺手,還是他弟弟?」

「他的弟弟,這樣,他好得到一個名字。」

「不過還是要考慮一下,武器和戰鬥方式都是別人選擇的,他得喜歡才行!」

「一個戰士所需要的十八般武藝,我孩子都學過。我不擔心他們。你也接受挑戰?一隻熊跟一隻老鼠斗?」

「是的。這也是一場戰鬥。你要是來觀戰,最好躺著,免得被別人認出來。」

接著,我找到他的兩個兒子,他們鎮靜地並排席地而坐,根本沒有不正常的表情。

「我已經同你們父親說了。」我對他們說,「你們打算怎麼辦?」

「戰鬥!」弟弟回答,「我要得到一個名字。所以,哥哥把尤馬人讓給了我。」

一個戰士有這種自信心,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這種自信心表現在年齡這麼小的孩子身上,就有些令人費解。

我們方面,一片寧靜。人們躺在草地上,等待命令。已經是子夜時分,將近一點鐘了。長腳又來到山毛櫸樹旁邊宣布:

「長老委員會作出如下決定:出陣的,首先是老鐵手,然後是敏姆布倫約孩子。老鐵手使用長矛,還沒有找到他的對手。因此,戰鬥方式以後再通知。敏姆布倫約孩子將在水中用刀戰鬥,他的對手是黑狸。兩個人要戰鬥到其中一人死亡為止,在勝負未定之前不得離開水。」

多狡猾!黑猩這個名字讓人想起,這個戰士特別善長游泳和潛水。我要用長矛作戰。紅色人認為,這種武器是我最不會使用的。可是,他們錯了。對於小敏姆布倫約人,我很擔心。這種擔心驅使我去看看他。他見我來到他身邊,面帶微笑地看著我。這個小傢伙根本不覺得可怕。

「我的年輕兄弟是個游泳好手嗎?」我問他。

「我一直喜歡下水。我的哥哥和我在水中用刀對過陣。」

「不要過於自信。你的對手有一個糟糕的名字,他肯定能潛水。」

他對這一點確實沒有想過,臉上現出愁容。我把手放在這個孩子的肩膀上,叮囑他:

「記住,不能完全靠技藝,要相信智高於技。你的對手比你強壯得多,你必須用機智補償你的弱點,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他抓住。你只要被抓住,就失敗了。」

「我記住了!」他說。

「他是從那邊入水的,而你是從我們這邊。預計他在那邊呆的時間會多於在這邊。你要到那邊去找他。」

「那邊燒了火,比較亮。」他說。

「但不要到灌木林附近的岸邊去。你知道一種叫蘆葦的植物嗎?」

「知道。在水邊和灌木林邊多得很。」

「它的桿是空心的,可以做成很好的呼吸管。有一次,我被科曼伽人追趕,逃到河裡。他們站在岸上巡視很長時間,我通過蘆葦桿呼吸。在這種情況下,只是不能咳嗽。如果你在水中離岸邊很近,就可以通過蘆葦桿呼吸,安靜地等待敵人過來。你能在水中睜開眼睛嗎?」

「能。如果是清水,可以看到好幾步遠的地方。」

「這就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取勝。」

這個小孩去做準備了,他割了好幾根蘆葦桿,接著就消失在灌木林中。他的哥哥很快跟上去。我秘密跟著他,發現他在用油塗抹他的身體。

又過了一段長時間,長腳又來到山毛櫸樹前面宣布:

「聽著,你們戰士們,長老委員會決定:老鐵手讓流出的血,是一個首領兒子的血,為此要給予雙倍的報復。因此,他要與兩個對手戰鬥,也就是同時與兩個人戰鬥。每個人持五根長矛,距離三十步。長矛只用於投擲,任何人都不能離開他所站的位置,但是允許在接矛或擋矛的時候進一步或退一步,向左一步或向右一步。投擲完五根長矛的,要站著不動,等對手投擲。戰鬥不得以受傷而結束,只有死亡可以決定勝負。老鐵手將與長發和強臂戰鬥,他可以來接長矛。」

我不理睬他們的要求,躺在草中不動。那些惡棍們以為我們是服服帖帖的。對面站著兩個尤馬人,每人手裡拿著五根長矛。他們是我的對手,他們的任務是使我離開這個塵世。他們一邊用手臂做著挑戰動作,一邊嚎叫。這樣,他們還是沒有讓我起來,於是,長腳再次走到岸邊,對著這邊叫喊:

「老鐵手為什麼不起來?是不是恐懼使他的腿僵硬得走不動路?這兒站著勇敢的戰士,他們等著他。」

我一動也不動。他等了十分鐘,又粗暴地叫嚷:

「正如我所說,老鐵手爬到草里去了,躲到灌木林中去了。他難道不知道什麼是戰士?」

這時,溫內圖走到岸邊,對著那邊喊叫:

「對面是哪只青蛙從水中鑽出來,讓別人聽他呱呱地叫。老鐵手是草原上的勇敢戰士,誰能懷疑他的勇氣?他的名字已經響徹整個草原、高山和深谷。誰聽說過什麼長腳?此人是何許人?幹什麼勾當?這樣一個無名鼠輩怎麼能隨便把老鐵手叫到身邊?你們中間有誰敢與老鐵手對陣?所以你們決定,要他同時對付兩個人。你們選擇的武器正是他不會使用的,因為從來沒有人聽說過他投擲過標槍。這是你們的羞恥!你們也不覺得臉紅?誰是自稱長發和強臂的臭蟲?他們是讓他們的母親抱在懷裡,還是已經帶大,可以在地上爬來爬去了?你們的報仇不過如此。但是,戰鬥是嚴肅的。兩個首領,也就是大嘴和我,必須在旁邊監視。我要檢查長矛,不能讓一方拿剛柔的,一方拿生鏽和易脆的。戰鬥不能在你們那邊舉行,而要在山毛櫸樹的兩邊。大嘴和我將測量三十步的距離。我們站在雙方旁邊,誰違反規定,就把誰擊斃。如果你們認為這種誠實的方式不適合,你們就是膽小鼠輩。首領會告訴我,你們是否同意。我說完了,現在,大嘴可以講話,如果他沒有嚇得發抖的話。」

這是一次充滿力量的長篇講話,大嘴馬上起來作答:

「阿帕奇首領溫內圖提出的建議,我接受。可以到山毛櫸樹旁邊來,我將與他在那兒會面!」

現在,狡猾的蛇顯然是轉到我們這邊來了,我們不需要因為擔心暗箭而採取防範措施。溫內圖作為首領朝他走去。十五支長矛拿來了。溫內圖扔掉了幾支,換上幾支好的,然後分給每人五支,接著是測量距離。長發和強臂走過來,與我的位置保持等距離,他們相距三步。大嘴站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手裡拿著手槍,為的是給我一顆子彈,如果我違反協定的話。現在,我被叫過去,脫掉上衣。溫內圖帶著銀盒與我保持適當的距離。

我的對手顯得信心十足。何況,連阿帕奇人也說,我不是標槍能手。

「你想要我給他們一點教訓嗎?」我輕聲問溫內圖。

「是的,他們自找的。你會雙矛連發,一支是虛的,緊接著的一支是實的。」

我從地上撿起五支矛。矛又輕又細,是硬木質的。我馬上抱住,捆成束,首先水平執握,擋在自己前面。用這樣的姿勢抵擋颯颯飛來的標槍,對於新手來說,是非常危險的,對於訓練有素的人,卻三倍地輕便。

現在,溫內圖給了開始的信號。我向側面轉身,好像望著湖的對面,實際上嚴密注視著對手。我站在他們的左面,他們後面燃燒著明火,而我的後面是黑暗的。我們的火已經熄滅,這就是說,我處在有利的地位,可以清楚得多地看見他們的矛。

他們也不動,等我先開始。可是我不幹,因為擲完了五支長矛的人必須留在原地,讓對方射擊,直到對方的矛投擲完為止。協議是這麼規定的。我想利用這個規定,讓對手由於害怕而驚慌失措。

這樣過了五分鐘,他們沉不住氣了。他們確實以為我沒有注意他們。長發突然後退一步,以便積蓄力量投擲。我躲閃一步,標槍從我旁邊飛過。然後,強臂投了兩次,長發又投了一次。他們每人都只有三支矛了。我聽見他們互相埋怨,指責對方沒有瞄準。我便向他們喊話:

「尤馬戰士是孩子,沒有經驗。他們的眼力馬馬虎虎,這樣是射不中我的。」

「老鐵手真的這樣看?」強臂嘲笑,「我下一投要把他穿透。他臨死還有什麼囑咐的?」

「有的。我倒下后,你給你的同伴十記耳光,然後讓你的同伴重複你的動作。」

「我馬上傳達,而且是對你。看矛!」

這個生氣的人加倍使用了力量,卻降低了準確性。長矛從我旁邊颯颯而過。長發的矛也一樣。

「我說得對,」我笑了,「你們就是孩子嘛,容易激動,沒有算計。我想告訴你們怎麼做。為什麼你們要兩人輪流投擲?一支矛總比兩支矛容易躲嘛!」

「唉呀!」長發和強臂都這樣叫喊。

他們互相驚奇地看著,因為這麼不言而喻的想法竟不是出自他們。我不聰明,竟提醒他們注意。但是我不怕,因為我訓練有素的功夫就是躲避同時投擲來的兩支長矛。我撥開第一支,向旁邊閃一步躲過第二支。

這兩個尤馬人雖然照我的指示做了,但是互相沒有商量誰瞄準哪個目標。他們的長矛不同步,一支碰著我的矛束,另一支偏向旁邊。見我沒有被打中,氣憤的情緒導致他們匆忙地重複所做的嘗試,而且同樣遭到失敗。他們再也沒有矛了,而我的矛還都在。

溫內圖離開我,走近他們,用武器強迫他們留在原位上,如果他們打算通過逃跑來躲開我的投擲的話,他就動槍。我右手拿一支矛,左手拿其他四支,先向對方喊話:

「現在,尤馬戰士將知道,老鐵手是不是會使用這種武器。你們對我不以誠相待,這對你們並沒有好處。」

「不誠實?」溫內圖問,「哪個?我不知道。」

「難道不是十支長矛對準我嗎?對一個人進行十次投擲。我只有五支,卻要對兩個人。」

「嗯,對的。」

「算算吧!你們十支對我,我只有兩支半對你們中間的每一個人,你們四倍於我。這公正嗎?」

「不公正,但是沒有人想它。」

「我想到了,但是沒有說,因為我可以補償這種不公正。現在是第一支!」

溫內圖看著我,明確地示意第一支要偏一點。他是在詢問我,這第一支是不是我們通常的試驗,我點了點頭。在對手後面的左邊,有一棵樹。它的第一個枝條下面長著一個蘑菇,我想打中它。我左腳向前伸出一步,右手搖動長矛,用拇指的運動使矛實現必要的自轉,並把它甩出去。它正好插在蘑菇上面。長發和強臂哈哈大笑,因為矛離他們至少有四步遠。溫內圖看了看那棵樹,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嘲笑的人說:

「尤馬人笑什麼?他們難道沒有理智,看不到這只是一次試投?老鐵手還有四支長矛。兩支給長發,兩支給強臂,直打左髓骨。」

他給我定了目標。我知道,藉助兩矛連投法,我會打中。第一投必須鬆懈他們的注意力。第二投緊接在瞬息之後,如果訓練有素,是決不虛發的。我讓兩支落地,第三支拿在左手,第四支拿在右手,並且喊道:

「溫內圖說的是左髓骨。先是強臂,他要注意!」

強臂的眼睛盯著我的右手,我瞄準他的右邊,他在躲閃時必然讓出左邊。這一支還沒有經過他的身旁,第二支已經投出,矛尖正中強臂髖骨的骨尖上。他發出一聲慘叫,倒下了。

「現在輪到長發了!」我迅速宣布,讓敵人沒有思考餘地。這四隻是剛才那個過程的重複。長發被擊倒在強臂旁邊。我轉身就走,我聽見溫內圖在後面喊:

「老鐵手就是這樣使長矛的,你們現在領教了。現在,黑狸可以與敏姆布倫約孩子鬥了!」

好幾個尤馬人趕緊過來,把長矛從他們受傷的同伴身體中拔出來,並把他們抬走。其他人按照印第安人表示尊敬的習慣吆喝著。我完成了任務,躺在草地上。東方已經發白。

我的小敏姆布倫約人的前景,看來不是很妙。因為現在到岸邊來的這個人,是個寬肩膀的傢伙,可以抱住兩三個人。

「不要嚎叫,不要抱怨!」他大聲說,「黑狸將復長矛的仇。尤馬殺手和老鐵手襲擊我們的時候,殺死了我的兄弟。為此,我要殺死和淹死他的兄弟。敏姆布倫約小蟲將在我的拳頭中間和刀子底下轉幾個圈,直到我的仇報完為止。」

他把衣服脫掉,露出健壯的軀體。溫內圖還站在大嘴旁邊交談。然後,溫內圖說:

「小敏姆布倫約人在我們前面入水,黑狸在尤馬人前面入水。入水以後,他們愛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但是,只要勝利者活著上岸,必須交出另一個人的帶發頭皮。」

敏姆布倫約人也光著身子下水了。他手裡拿著刀子,腰間纏著一根細線。線的後面插著兩根蘆葦。他的皮膚閃著油光。我看見在黑暗中,有兩隻深沉的、閃爍著恐懼目光的眼睛,在對準著他。那是他父親的目光。他父親在黑狸露面的時候,就恐懼起來。

溫內圖用鼓掌的方式給了個信號,兩個人一起跳進水中。黑狸縱身把水打得比自己高,往這邊游過來,有力地向對手衝撞,想在第一個瞬間就抓住小敏姆布倫約人。小敏姆布倫約人不慌不忙地往深處走,一直走到水齊脖子深的地方。他從系在腰間的線上抽出蘆葦,然後抬起腿,用一隻手掌舵,朝黑狸游去。孩子的態度給人一種深思熟慮的印象,使我放心。

現在。他們相隔最多只有五六米的距離,小敏姆布倫約人潛入水底,黑狸也同時消失。站在岸上的每一個人屏住呼吸,緊張地注視著水面。一分鐘過去了,小敏姆布倫約人露出水面,懷顧四周。黑狸緊接著也露出水面,以避開他的攻擊。他們聚到了一起,但是互相看不見。這時,有一個尤馬人拚命地揮動雙手,高聲叫喊:

「轉彎,轉彎,黑狸!他在你的後面!」

話還沒講完,溫內圖手裡的銀盒響了,從不虛發的子彈擊斃了那個打手勢的告密者。接著響起溫內圖嚴厲的聲音:

「任何幫助戰鬥一方的人都是同樣下場。」

尤馬人對著溫內圖嚎叫起來,但是他們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開了。他們看著水裡,叫喊的後果可以看見了。黑狸追趕著,四周環視著,發現了小敏姆布倫約人。黑狸把咬在牙齒間的刀向小敏姆布倫約人刺去,抓住他的雙手。小孩立即翻滾上來,把腿向上抬起,一個鯉魚打挺,從黑狸的手裡掙脫了出來。緊接著,岸上的人聽見,黑狸人一起跳進水中大叫一聲,用雙腿和一隻手使自己保持在水面上,另一隻手摸自己的下身。他顯然是挨了敏姆布倫約人一刀,由於害怕,刀從手中失落。

黑狸摸了一下疼痛的傷口,又一次發出大聲喊叫,因為他的背從下面又挨了一刀,遊了沒有多遠,就沉沒下去。以後,只能偶爾看見他。他在水下找不到對手,只好浮上來,因為他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小敏姆布倫約人卻再也沒有露面。

大約過了一刻鐘,天已大亮。小敏姆布倫約人仍不見蹤影。黑狸還在不斷追趕他,時起時伏。他認為,對手總是藏在什麼地方,而且只可能在岸邊。於是,他慢慢游向岸邊,仔細尋找每個地方。我極其緊張地注視著他的行動,時刻等待小敏姆布倫約人向他進攻。

這時,一個地方看來引起了黑狸的懷疑,他慢慢劃過去。忽然,他的頭、手臂、上半身消失在水中,兩條腿拚命地亂踢。水面浪濤洶湧,形成一個旋渦。一場戰鬥在水下進行。結局如何?

現在,小敏姆布倫約人游向岸邊,把黑猩拖到岸上。

「站住!」大嘴在那邊叫喊,「只有勝利者可以上岸。另一個人必須死!」

小敏姆布倫約人搖晃著右手上的刀子和左手上的帶發頭皮,大聲叫喊:

「大嘴可以看看黑狸,他就躺在灌木林中。這是他頭蓋的皮,是我取下來的。」

這位年輕的勝利者沒有受傷,受到自己人暴風雨般的歡呼。但是,尤馬人怒不可遏,像野獸一樣咆哮,他們紛紛從水邊跑開,去取武器。我趕到湖邊,對大嘴說:

「你的戰士跑去取武器,請你禁止他們這樣做!」

「我不想干預。」他陰沉沉地說,同時伸手到腰帶里掏手槍。

「你們只要開一槍,就輸了。」

「走著瞧吧。我們的戰士比你們的多得多。」

「不。你看。」

我拉著他的胳膊,穿過灌木林和喬木到原野,在那些地方,在明媚的晨光下,清楚地看見有數百名戰士,包圍了湖區。

「他們是誰?」他恐懼地問。

「強悍的水牛及敏姆布倫約戰士。他們從外面包圍了你們。你現在看清楚了嗎?戰鬥一定會讓你們毀滅。放聰明點吧!一分鐘以後,也許就太晚了。」

他把手抬到額頭上,好像可用力量把思緒理一理似的,然後問:

「給我們的是恩德,還是刑訊柱?」

「恩德。」

「我相信你。快跟我來!」

我們通過灌木林朝水邊跑。現在是危險時刻,尤馬人站在湖的至高點,準備進攻。僅僅由於首領不在,他們才沒有出擊。大嘴趕緊走到他們面前,解釋他們面臨的局勢。大嘴拿出他的全部講演藝術,制止他的人發難。他說,大家只能聽天由命了,他們親自看見了那些包圍著他們的戰士。強悍的水牛來到我身邊,指著尤馬人說:

「你認為他們會反抗嗎?」

「不會。」

「他們會投降嗎?」

「我想會。」

「那麼,他們就死在刑訊柱上!」

「不。因為你給他們提供的只有刑訊柱,他們才會戰鬥到最後一個人。」

「他們可以這樣做。」

「這樣付出許多鮮血。」

「你不要老是說血。他們應該被射死。」

「你的戰士也會死。」

「難說!戰鬥只有幾分鐘。想想吧,我們對他們是什麼力量。我帶著我的敏姆布倫約人,溫內圖和你帶著你的白人,狡猾的蛇帶著三百名支持你的戰士。」

「是的。他們支持我,但是反對你。」

「為什麼?」

「我對大嘴和他的全體人員都答應施以恩德。」

「恩德?你怎麼能這麼做?他們在我的手裡,還是在你的手裡?」

「原先是在我的手裡。但是,你想把他們往刑訊柱旁邊帶,卻讓他們在途中逃跑。我不幫助你踐踏他們,溫內圖也不會幫助你。你是了解我們的。狡猾的蛇如果知道你的意圖,也會支持他的首領大嘴。不要以為,他會由於現在的敵人反目,而會幫助敏姆布倫約人屠殺他的兄弟尤馬人。只有媾和才能帶給所有的人以幸福,給你們和他們。你還可以獲得好的戰利品。」

「戰利品?你不是也答應他們不要戰利品?這使我覺得奇怪!」

「我只答應給他們恩德,即生命,沒有其他許諾。我不反對獲取戰利品,我甚至勸你這樣做。如果你拿走他們的武器和馬匹,那麼,就會長期削弱他們。大嘴在最近犯下的罪行,不能不受到懲罰。」

「那就與狡猾的蛇商量一下,看他怎麼說!」

我這樣做了,並且發現基礎已經打好。我早就注意到,這位誠實的年輕首領對老頭子是妒忌的。此外,他昨天夜裡看出了大嘴的毛病,看出了一個部落與另一個部落的分歧。如果敏姆布倫約人得到戰利品,大嘴的財產和威信就會受到損害,狡猾的蛇看到會高興的。與老頭分道揚鏢的戰士,一定會歸到他的門下。他的力量擴大了,很容易就取代大嘴,被選為最高統帥。因此,我問他怎麼處理大嘴及其手下,他答道:

「照你們的意見辦吧,只不要殺死他們。我也反對俘虜他們,因為他們是我的兄弟。」

「你知道大嘴犯了什麼罪,並且承認他應受懲罰?」

「這與我無關,因為在你們懲罰的事情上,我肯定是支持過的。把他們的東西都拿走吧,讓他帶著他們走開。」

我把這些情況告訴了強悍的水牛,他要我去見大嘴,完成交接工作。大嘴曾經要把我送上刑訊柱,而現在,他的命運卻掌握在我的手裡,他要重新掌握自己的命運,必須得到我的恩賜。所以,觀察一下他的表演,也是一種享受。

我到他那兒的時候,他正在他的戰士中間。他的戰士們用敵視的目光打量我。

「你來,是把你的決定告訴我?」

「首先,我想告訴你,我為你說了話,儘管你沒有為我做任何事情。你是光桿司令,狡猾的蛇離開了你,因為你稱他為懦夫。強悍的水牛堅持要把你送上刑訊柱,我說服他別這樣做。他又要求至少把你當做俘虜帶著走,讓敏姆布倫約的婦人們來嘲笑你。經過我的勸說,這個想法他也放棄了。你再不能有什麼要求了。」

「我們得到自由?」

「是的。你們可以走,時間和地點由你們自己決定。」

「我們馬上騎馬就走。」

「騎馬?你們的馬屬於勝利者。」

「您想要戰利品?」

「當然!你是不是認為,你們犯了錯誤,可以不予追究?尤馬人是很好的人和勇敢的戰士。這一點,我在狡猾的蛇身上看到了。但是,他們如果被他們的首領引入歧途,那麼,他們的帳篷和其他物品都得被沒收,就是不足為怪的。強悍的水牛送給了你們自由和生命,難道還要放棄戰利品?這是你們所不能要求的。你們心自問,如果你是強悍的水牛,你會怎麼辦?你不會發慈悲的,而是會拖著俘虜到你的牧場去。你對他的要求,會比他現在對你的要求苛刻得多。當然,這是設想,是設想你處在他的地位。放聰明些吧!你們如果拒絕,他就收回他對我說的話,把你們當做俘虜帶走。還有一點:你們是生活在山區。他要求從現在起,這片土地完全屬於敏姆布倫約人。怎麼樣?你們必須服從,因為你們處在他的控制下。別再提你們的要求了,寧願有所犧牲,以避免更大的損失。」

這個粗魯的人不習慣於這樣一種充滿著好意的談話方式。因此,這次談話給他的印象比較深刻。這是我經過權衡表達出來的意圖,目的在於把戰士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他們的首領身上,並且強調,是他把他們引入歧途的。對於他,這是一種公平的懲罰。對於我的朋友狡猾的蛇,只有好處。

我終於成功地使他們服從我的安排,把財產交給敏姆布倫約人。我高興地把這個結果告訴強悍的水牛。尤馬人都放下武器,強悍的水牛同意減輕了一些懲罰,讓他們保存自己口袋裡的東西。

大嘴在動身之前來看了我們一次,要求我們恪守諾言。他帶著他的六名長老出現的時候,我們正在討論今後行軍的目標,參加會議的都是我們中間有威望的人。我一看見他,馬上就想到了他的來意,便下令把強悍的水牛的兩個兒子找來。大嘴被敏姆布倫約人包圍。我請他坐到我們中間來。他卻用手勢表示他的要求,擺出一副講演者的架子,而敏姆布倫約人則在我們周圍站成一個待命準備行動的包圍圈。他趾高氣揚地說:

「戰爭的幸福是一個女人,今天笑,明天哭,後天又笑。這個女人對大嘴始終具有魅力,只要他在與敵人打交道的話。我們的敵人是這片土地的子孫們。大嘴從他們那兒知道,他們使用的是什麼武器,將怎樣進行自衛,大嘴怎樣制定進攻方案。大嘴是以偉大戰士聞名的,他的榮譽與日俱增。他的紅色敵人和白色敵人害怕他。他的朋友在他的保護下感到安全。可是,現在來了一批不屬於這片土地的外國人。他們是沒有權利干涉我們事務的。而他們,老鐵手和溫內圖,卻在這樣做,帶著精良的武器。我們的武器沒法與他們的相比。誰能敵得過溫內圖的銀盒?誰能敵得過老鐵手打熊的獵槍?這個白人還有一種神奇的武器,可以連發連中,而毋需裝彈。我們尤馬人的長矛和弓箭、短刀和獵槍怎麼能敵得過他們呢?這些人還以一種我們所不知道的方式作戰。他們詭計多端,總是突如其來。所以,自從這兩個人入境以來,我的全部計劃都落空了。我不得不忍受失敗,丟失馬匹和武器。但是,溫內圖和老鐵手將不留在這兒。因此,幸運仍然會找上我的門。現在的勝利者,以後將變成被戰勝者,將在我們的拳頭下面像被宰殺的狗一樣嚎叫。我不會忘記現在發生的事情,將消滅現在為我幸災樂禍的敵人,那時將沒有任何仁慈和寬恕。今天對我背信棄義的人,將是第一批死於我屠刀之下的人。老鐵手和溫內圖別再到我身邊來,因為我會活活折磨他們。我講完了。保重!」

「保重!」長老們喊叫著,向我們表明他們的意圖。

他們轉身就走,可是發現,他們被包圍了。大嘴用憤怒的口氣問:

「為什麼包圍我們?你們要背信棄義,不遵守我們簽訂的條約?」

「我們不是背信棄義者。」溫內圖回答,「你們周圍的戰士,只是要求你們再停留片刻,聽聽我們對你們作何答覆。我的兄弟老鐵手可以講話。」

我接受這個要求,站起來對大嘴說:

「大嘴讓我們聽了一番話。這番話從頭到尾充滿著疏忽大意和錯誤認識。疏忽大意的是,蔑視我們對他和他的手下的寬容。我們送給他們生命和自由,他卻當著我們的面說,要活活折磨我們。他沒有看見,他還在我們的手中。他和他的助紂為虐的長老們,難道沒有看見?他自己就表示要做食言者,不想恪守所答應的和平條件,怎麼能阻止我們收回我們的承諾呢?他自吹自擂了一通,可是我們怎麼會給他讚美?他的手下也不會讚美他的,因為他通過粗心大意的威脅把他和他們的生命重新置於危險的境地。」

「你們必須恪守諾言。」他打斷我的話,對我喊叫。

「我們不必恪守。我們有全權宣布和平無效,作為對你的威脅的回答,並且立即把你斃了,不僅是你,還有你的長老和你的所有的人。但是,我們不這樣做,因為我們覺得你好笑。你又老又弱,發出的威脅好比青蛙的鳴叫。你就是因為對自己的軟弱無能惱羞成怒,才說出這番不得體的話。這番話之所以不受懲罰,是因為充滿著孩子氣,不可能變成行動。儘管你惡語傷人,我們還是放你走,你的可笑使我們的脾氣發不出來,甚至反而引起同情。我說過,你的講話錯誤連篇。你說,溫內圖和我不屬於這個國家。你知不知道,他是阿帕奇部落的著名首領。阿帕奇人分佈在從遼闊的馬皮米盆地到里約佩科斯的廣大地區,難道溫內圖不是全體阿帕奇人中的佼佼者?而你卻聲稱他是個外國人。我告訴你,他擁有的權力比你大得多,完全可以在這兒居住。他也有權利團結阿帕奇人最大的部落敏姆布倫約人,來反對你這個與他們為敵的人。你們對付不了我們的武器,這倒是實話。但是,這種武器一共才三件。如果整個尤馬部落竟然怕這三支槍,你就這樣為你的戰士提供一個使他們必然感到恥辱的證據。你說,我們對你們使用過幾次武器?我們是靠武器取勝的嗎?不是。我們用的是另一種武器。你們是作惡,我們是護善,因此我們受到偉大自然神的保護。這是我們勝利的根本原因。善常勝,惡必敗。我們行善,你卻認為是陰謀詭計。是的,我們是用計戰勝你們的。但是,這僅僅證明,善生聰明,惡生愚蠢。我們現在又一次表示善意,不追究你們的威脅。但是這種威脅不能一點懲罰也不受,有來無往非禮也。否則,你還繼續誤認為我們膽小。我的年輕的紅色兄弟可以到我這兒來。」

小敏姆布倫約人站到了我的身邊,我拉著他的手說:

「大嘴指責我們給強悍的水牛的大兒子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尤馬殺手。他為此甚至要求首領的兒子死去,並要黑猩與他戰鬥。我身邊的這個小夥子為我作出了重大貢獻。他忠實、聰明、勇敢。我的許多成功是靠他取得的。因此,他應該有所酬勞,應該有一個名字。這個名字讓人們回憶起他的功績,從而進入成年戰士行列。他殺死了黑狸,並獲得帶發頭皮。鑒於這種情況,作為對大嘴就尤馬殺手這個名字所作指責的答覆,我藉此機會,特授予我這位年輕的紅色兄弟和朋友尤馬帶發頭皮的名字,並提請溫內圖和全體敏姆布倫約戰士予以批准。」

四周響起了歡呼聲。溫內圖站起來,拉起這位年輕人的另一隻手,說:

「老鐵手說出了我的心裡話。這個年輕、勇敢的戰士應該叫尤馬帶發頭皮。他是我的兄弟,他的朋友或敵人也是我的朋友或敵人。我說完了。」

「我的朋友強悍的水牛的兩個兒子的願望得到滿足了。」我高興地說,「他們希望有個名字,所以跟隨溫內圖和我。他們兩個人都得到了出類拔萃的好名字,將在所有的朋友和敵人中聞名。大嘴可以帶著他的長老們走了。我們把敏姆布倫約首領的兩個兒子命名為尤馬殺手和尤馬帶發頭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我們是不是怕他和他的長老的。我說完了,保重!」

我做了個手勢,包圍圈散開,尤馬人怒氣衝天地離開了。

人們馬上通過普遍抽和平煙斗和其他習俗慶祝和確認這次命名。兩個小孩為從此屬於成年戰士,感到無比幸福。

強悍的水牛說了一大通感謝的話語。我們不再需要狡猾的蛇和尤馬戰士陪同了。他自己想為我的同胞提供了足夠的好騎馬和馱馬,和部隊一起把我們送過邊境。

我高興地接受了這個建議,馬上就做啟程準備,第二天就出發了。

狡猾的蛇與我們熱情告別。可是他的新娘尤迪特沒有露面。

經過一段值得埋怨的旅程,我們到達得克薩斯邊境,在那兒我把錢分給了我的同胞。普賴耶也得到了我答應給他的數目。這樣,這些流落異鄉的人們的悲慘過去告一段落,即將迎接一個雖然平凡,但充滿希望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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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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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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