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第25節

「站好!」傑克斯喊道。

柯米爾直直地站立在那裡。

審訊室里除了一張桌子外什麼也沒有。范德姆跟在傑克斯後面進來,一隻手提著一把椅子,另一隻手端著一杯茶,進屋后他就坐下來。

范德姆問:「沃爾夫哪裡去了?」

「我不知道,」柯米爾說,語氣很輕鬆平緩。

「老實點!站直了。你個混蛋!」傑克斯向柯米爾大聲喊。

柯米爾把剛彎下來的身子又挺起來。

范德姆呷了一口茶咽下去,又問:「昨晚你接到一個電話,電話是那個監視索吉婭的船的人打的,是不是?」

傑克斯嚷道:「快回答少校的話!」

「是!」柯米爾說。

「他對你說了些什麼?」

「他說范德姆少校到了河岸,派他出來叫人幫助。」

「長官,」傑克斯又重複說,「是叫人幫助,長官。」

范德姆說:「你怎麼處理的?」

「我親自到岸邊去做調查,長官。」

「那麼後來呢?」

「有人在我頭上砸了一下,我馬上就昏過去了。我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繩子捆著,費了好大勁才掙脫開,然後我就去給范德姆少校鬆綁,沒想到他猛擊我一下。」

傑克斯往柯米爾跟前走過去說:「你個蠢貨,竟然想瞞天過海。」柯米爾後退了一步。「往前站站。」傑克斯喊道,

「有人在我頭上砸了一下,我馬上就昏過去了。我醒過「你別再撒謊了。你是什麼人?」柯米爾沒吱聲。

范德姆說:「聽著,柯米爾。事實上你是到那裡去給那個間諜通風報信的。如果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講出來,你可免遭鐵窗之苦。放明白點吧!你到了岸邊,接著就把我打昏了,是不是?」

「不是,長官。」

范德姆長嘆一聲。柯米爾自己編造了一個故事,至今還不願講真話。即使是他知道或猜測出沃爾夫到哪裡去了,在他裝作是個無辜者期間他是不會講出來的。

范德姆問:「你的妻子在這場戲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柯米爾沒說話,但臉上出現了膽怯的表情。

范德姆說:「如果你不願回答我這個問題,那麼我只好直接問她了。

柯米爾的上下嘴唇緊緊閉在一起。

范德姆站起來說:「好了,傑克斯。把那個有間諜嫌疑的人帶上來。」

柯米爾開口說:「你們要公正。」

范德姆看著他說:「沃爾夫哪裡去了?」

「我不知道。」

范德姆走出來在外邊等著傑克斯,當傑克斯出來后,他說:「他是警察,懂得如何對付咱們。不過他遲早會交椅的,但今天不會了。」范德姆今天一定得抓到沃爾夫。

傑克斯問:「要不要逮捕他的妻子?」

「現在不行,以後再說吧。」埃琳尼在哪裡呢?這也使范德姆深感不安。

他們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另一間小屋前。范德姆問:「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很好。」他打開屋門走進去。這間屋不是空空蕩蕩的,索吉婭坐在一張硬椅子上,身上穿著灰色粗棉布囚衣。在索吉婭身旁站著一位陸軍女軍官,這倒使范德姆吃了一驚,因為他犯錯誤時曾被她看管過。這位女軍官身材矮胖。體格很結實,留著短髮。小囚室的一個角上有張吊床,另一個角上有一臉盆涼水。

當范德姆和傑克斯往裡走時,女軍官對索吉婭大聲說:「站起來!」

范德姆和傑克斯一起坐下,范德姆說:「坐下,索吉婭。」

女軍官一把把索吉婭按在椅子上坐下。

范德姆沒馬上提問,而是先審視著索吉婭。他以前曾審訊過她,那次讓她佔了上風。這次情況不同了,埃琳尼的安全沒有保障,范德姆心裡顧慮重重。

他問:「沃爾夫哪裡去了?」

「我不知道。

「埃琳尼在哪裡?」

「不知道。

「沃爾夫是個德國間諜,你一直在幫他的忙。

「胡說八道。」

「你現在掌握在我們手裡,處境不妙。」

她沒說話。

范德姆看著她的臉,看到她很高傲,很自信,一點都不害怕。范德姆真不明白今天凌晨船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沃爾夫逃了,逃之前沒叫醒索吉婭。難道她不感到沃爾夫背叛了她嗎?

「沃爾夫背叛了你,是柯米爾給他報了信,他覺得處境危險后沒叫醒你就和另一個女人-起溜走了。這樣一來你還要保護他嗎?」

她沒回答。

「沃爾夫把電台一直放在你的船上,半夜裡給隆美爾發報,這些你都知道,所以說你也參與了間諜活動。你為此會被槍決的。」

「那樣的話整個開羅就會鬧翻天。你們不敢這樣對待我。」

「你是這麼想的嗎?開羅的人鬧翻天有什麼可怕的?德國人就在開羅大門口,他們會鎮壓的。」

「你們不敢動我。」

「沃爾夫哪裡去了?」

「不知道。」

「你猜測一下他會去哪裡。」

「猜不出。」

「你不合作的話,事情對你只會越來越糟。」

「你們不敢拿我怎麼樣。」

「我認為還是讓事實來回答我敢不敢動你吧。」說完,范德姆朝女軍官點了點頭。

女軍官按住索吉婭,傑克斯很麻利地把她綁在椅子上,她掙扎了一會兒,但無濟於事。她望著范德姆,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膽怯的表情。她說:「你們這是幹什麼?混蛋!「

女軍官從包里拿出一把大剪刀,抓起索吉婭那又長又濃密的頭髮,咔嚓咔嚓剪起來。

「你們不能這樣干!」索吉婭尖聲叫嚷。

頭髮很快就被剪掉了,女軍官把一大把頭髮扔在索吉婭的大腿上。索吉婭可真的急了,破口大罵范德姆、傑克斯和英國人,語言污穢不堪,范德姆還從未從一個女人口中聽到過這樣的髒話。

女軍官又掏出一把小剪刀,貼著索吉婭的頭皮從頭頂往下剪起。

索吉婭尖聲叫喊,同時流出了痛苦的淚水。

范德姆說:「你要放明白,我們現在顧不上什麼合法不合法,公正不公正了,也不在乎埃及公眾會有什麼反應,我們也被逼得走投無路。用不了幾天,我們也許都要完蛋,現在什麼也不顧了。」

那位女軍官端來一盆水,拿過一塊肥皂來開始給索吉婭剃光頭。

范德姆說:「沃爾夫的情報是從一個在英軍司令部工作的軍官那裡獲得的,這人是誰?」

「你們這幫畜牲。」索吉婭仍在叫喊。

最後,女軍官從包里拿出一面鏡子放在索吉婭面前。起初,索吉婭根本就沒往鏡子里看,過了一會兒才看了一眼。看到鏡子里那個光禿禿的腦袋瓜,她哇地一下哭了,兩個拳頭緊緊攥起來。「不,這不是我!」

所有的仇恨這時都化為烏有,她完全垮了。

范德姆輕輕地說:「沃爾夫是從誰那裡得到的情報?」

「從史密斯少校那裡。」索吉婭回答說。

范德姆總算鬆了一口氣。她的防線被衝破了,多謝上帝!

「他的全名是什麼?」

「桑迪-史密斯。」

范德姆和傑克斯交換了一下眼色。這人正是M16失蹤的少校,他們倆曾懷疑過他。

「沃爾夫是怎樣從史密斯那裡得到情報的?」

「桑迪在午飯時刻到船上去,當我和他上床后,沃爾夫就翻他的公文包。」

天哪,事情竟然如此簡單!范德姆想到這裡感到有些疲倦。史密斯是秘密情報局(代號M16)與英軍司令部之間的聯絡官。因為M16需要了解陸軍的具體作戰行動,以便讓他們的情報人員搜集有關情報,所以史密斯需要參與一些重大戰略計劃的討論和制定會議。史密斯是在參加了上午的司令部的例行會議后帶著裝有機密的公文包直接就去索吉還那裡的。范德姆早就知道史密斯告訴司令部的人說他要回軍情局吃午飯,而對軍情局的上司則說他已在司令部吃過午飯,所以誰也不知道他利用這段空隙與一個舞女在一起鬼混。

范德姆問:「史密斯現在在哪裡?」

「沃爾夫在看他公文包里的東西時被他發覺了,所以沃爾夫就殺死了他。」

「屍體呢?」

「沉到船旁邊的河底去了。」

范德姆朝傑克斯點了一下頭,傑克斯馬上出去了。

她現在已是全面崩潰,抗拒的心理徹底消失,巴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講出來,以便面前這幾個人對待她好一點。

范德姆又說:「把柯米爾的事對我講一講。」

「他到我那裡去說你讓他監視那條船,如果我能安排沃爾夫和薩達特會面的話他就可以向你報假情況,不讓你知道船上的事。」

「沃爾夫和誰?」

「安瓦爾-薩達特,是個陸軍上尉。」

「他為何要見沃爾夫?」

「因為自由軍官組織要給隆美爾發報。」

范德姆想:這裡面還有這樣一段插曲,我從來也沒想到。

他問:「薩達特住在哪裡?」

「庫勃哈。

「具體住址。

「我不知道。」

范德姆對女軍官說:「去把安瓦爾-薩達特上尉的詳細住址查出來。」

「是,長官。」女軍官微微一笑,顯得很文雅。說完她就出去了。

范德姆說:「沃爾夫是不是一直把電台放在你的船上。」

「是。」

「他發報使用密碼?」

「是的,他有一本英文小說,就是用它來加密的。」

「《雷別卡》。」

「是。」

「他還有一份密鑰。」

「什麼?密鑰?」

「就是一張紙,上面記著怎樣利用那本書加密的方法。」

她慢慢地點了點頭。說:「是的,我想他有那東西。」

「現在那部電台、那本書、那份密鑰都不見了,你知道它們在哪裡嗎?」

「不知道,」她說。她內心顯然很恐懼,趕忙說:「我敢對天發誓,真的不知道。我講的都是實話。」

「好了,我們相信你。你知道沃爾夫可能去哪裡嗎?」

「他有一個家……在橄欖街。」

「想得對,還會去哪裡?」

「阿卜杜拉家,他有可能去了阿卜杜拉家。」

「知道了。還有呢?」

「他的堂哥們那裡,他們住在沙漠里。」

「能在什麼地方找到他們?」

「沒人知道,他們是游牧民。」

「也許沃爾夫會知道他們的活動區域。」

「我想這有可能。」

范德姆眼睛緊盯著索吉婭。她這會兒不再像個演員,想裝也裝不出來。她完全垮了,不僅意志垮了,而且背叛了她的朋友。她講出了她知道的所有秘密,那些全是實話。

「回頭見。」范德姆說完就出去了。

那位女軍官將寫有薩達特詳細住址的一張紙交給范德姆后就進了關索吉婭的小四室。范德姆接過那張紙后就急忙進了一間辦公室,傑克斯正在那裡等著他。

「海軍給我們派了幾名潛水員來,過不多久他們就會趕到。」傑克斯說。

「很好。」范德姆點上一支煙接著說,「我命令你去襲擊阿卜杜拉的寓所,我去逮捕薩達特。為防萬一,派幾個人去橄欖街沃爾夫的房子里搜查一下,不過我想那裡查不出什麼來的,你對參加這次行動的人講過話了嗎?」

「講過了。我對他們說我們找的東西是一部無線電發報機、一本《雷別卡》和一份介紹加密的材料。」

范德姆看了看在場的人,發現裡面有埃及警察。

「為什麼讓這些沒見的阿拉伯人參與搜捕小隊,」范德姆氣乎乎地問。

「這是博格中校的主張,是出於禮儀考慮,長官。」傑克斯很正經地回答說。

范德姆只得把氣壓在心裡。他對傑克斯說:「你搜查完阿卜杜拉家后立即到索吉婭的船上與我會面。」

「是,長官。」

范德姆將煙蒂熄滅說:「走吧。」

外面陽光燦爛,太陽已升得很高,十幾輛吉普車排在一條線上。傑克斯簡明扼要地向參加行動的人作了指示,然後又朝范德姆點了點頭,那些人馬上登上吉普車就出發了。

薩達特的家離開羅市郊約3英里,住房很普通,院內有個小花園。4輛吉普在他家門前嘎然而止,士兵們跳下車來就把房子包圍住,並開始在院子里搜查。范德姆敲響了前門,只聽一隻狗汪汪亂叫。范德姆又使勁敲了幾下,門很快就開了。

「你是薩達特上尉?」

「是的。」

薩達特很瘦,中等身材,留著小鬍子,身穿一身上尉服裝,好像是準備外出。

「你被捕了,」范德姆說。他把薩達特推回到屋裡,這時又一位年輕人出現在門口。

「他是什麼人?」范德姆問。

「是我弟弟塔拉特,」薩達特說。

范德姆看了看薩達特,看到這位阿拉伯人很鎮靜,仍保持著一副尊嚴,但也可以看出他內心有點緊張。他害怕了,他怕的不是我范德姆,而是怕蹲大牢,還怕別的什麼?

今天凌晨柯米爾和薩達特是怎麼商量的呢?起義軍需要沃爾夫幫助他們與隆美爾取得聯繫。他們會不會把沃爾夫藏起來了呢?

范德姆問:「哪間是你的卧室?」

薩達特指了指,范德姆進去了。這是個很簡陋的卧室,地板上有一張睡覺用的墊子,衣架上掛著一件阿拉伯長袍。范德拇指著兩個英國士兵和一位埃及警察說:「行動吧。那幾個人立即開始搜尋。

「這是什麼意思?」薩達特心平氣和地說。

「你認識亞歷山大-沃爾夫?」范德姆問。

「不認識。」

「他還有個名字叫阿哈米德-拉哈曼,但他是個歐洲人。」

「我從未聽說過這個人。」

很顯然,薩達特是個意志堅強,難以對付的人,不會輕易就被攻破並交待出他所知道的情況。幾個人把這間卧室翻了個亂七八糟,什麼也沒發現。范德拇指著隔壁說:「那間屋是幹什麼用的?

「我的學習室……」

范德姆走到門前伸手就要開門。

薩達特說:「不過家中的女人都在裡面,你得讓我先對她們打個招呼……」

「她們知道我們在這裡。打開門。」

范德姆讓薩達特先進屋,隨後他也進去了。屋裡根本就沒什麼大人,只是後門開著,像是有人剛從那裡溜出去。這樣很好,院子里全是士兵,誰也別想逃掉。范德姆看到桌上有把軍用手槍,手槍下面壓著一些用阿拉伯語寫成的手稿。他走到書架前查看了一下,沒發現有《雷別卡》一書。

隔壁傳來一名士兵的叫聲,「范德姆少校!」

范德姆朝著聲音的方向進了廚房,看到一名上士軍警站在爐灶邊,一隻看家狗朝著他汪汪直叫。范德姆把狗趕開,那位上士從爐灶里拽出一隻箱子,打開一看,裡面裝的是無線電發報機。

范德姆看了看緊跟其後進到廚房的薩達特,看到他臉上露出痛苦和失望的表情。這就是他們的交易,以保護沃爾夫的條件得到了這部電台。這是否意味著沃爾夫還有一部?或者說沃爾夫需要發報時就到薩達特這裡來用這部發?

范德姆對上士說:「幹得不錯。把薩達特帶到司令部去。」

「我抗議。依照法律,埃及陸軍軍官只有在犯有製造混亂罪的情況下才被拘留,而且要由下級軍官來看管。」薩達特似乎是理直氣壯地說。

站在一旁的一位資歷較深的埃及警察說:「他說得對。」

范德姆心裡又一次罵博格,罵他讓埃及警察參與這次行動。

「法律還規定犯有間諜犯的人要處死刑。」范德姆對薩達特說。他對上士軍警說:「用車把他送走。搜查到此結束。要以間諜罪名對薩達特進行判決。」

他又看了一下薩達特,只見他臉上的痛苦和失望表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思考,像是在計劃自己怎樣走完這最後一段路程,準備壯烈犧牲,名垂千古。范德姆想:這人夠水平,具有政治家應有的氣質。

范德姆走出房子上了吉普車。過了一會,他的司機上來了,范德姆說:「去扎馬萊克。」

「是,長官。」

當范德姆來到索吉啞住的地方時,潛水員的工作已經結束,正站在岸邊脫潛水衣。有兩個戰士從尼羅河底拽上一個十分可怕的東西。潛水員們在河底用繩捆住屍體,然後就浮上水面。剩下的工作與他們就無關了。

傑克斯走到范德姆跟前說:「你看,長官。」說完就遞給他一本被水浸透了的書,范德姆看到封面被撕掉了,又看了看裡面的內容,確認它就是《雷別卡》。

電台送給薩達特,用作密碼的底本被扔到河裡。范德姆記起船上煙缸里那剛燒過紙的紙灰,心想,沃爾夫是不是把密鑰也燒掉了呢?

在他迫切需要向隆美爾發報的時刻,他為什麼把這三樣至關重要的東西都處理了呢?答案只有一個。他還有一部發報機,還有一本《雷別卡》,還有一份密鑰。但是不知藏在哪裡。

士兵們把屍體撈上岸后就把它放在那裡,退到一邊去了。范德姆低頭看了看,看到史密斯的喉部被捅了幾刀,這幾刀很厲害,幾乎把他的頭和身子分了家。那個公文包用繩子纏得緊緊的,范德姆蹲下來解開繩子並把包打開,裡面裝的全是香檳酒。

傑克斯驚詫地說:「我的天哪!」

范德姆說:「真慘!他被刺死後,就被這個沉重的箱子墜到河底去了。」

「畜牲!」傑克斯憤憤地罵了一聲。

「那把刀子非常鋒利。」范德姆下意識地摸了摸面頰。幾天過去了,長出來的鬍鬚已將傷口遮蓋住。

「我想,你還沒發現那傢伙。」范德姆對傑克斯說。

「什麼也沒發現。我帶人到阿卜杜拉家授了一遍,沒找到我們要找的東西。在回來的路上又到沃爾夫在橄欖街的寓所里搜查了一下,還是一無所獲。」

「不過在薩達特家裡……」范德姆突然止住話音設再說下去。他感到,沃爾夫處處在捉弄他,而且每次都得手。看來,想捉住這位在逃的間諜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也許我們又要失敗,」范德姆說。他摸了一把臉,覺得眼皮有些發緊。他一晝夜沒有合眼,腦袋發脹。站在這具可怕的屍體邊上有什麼用呢?從它身上什麼也得不到。

「我想回家睡上一會兒。」

傑克斯聽到這句話后眼睛瞪得圓圓的,非常吃驚。

范德姆補充說:「睡上一覺,我的腦袋會更清楚些。下午我們再對抓起來的那幾個人審問一次。」

「很好,長官。」

范德姆回到車上,司機將車發動起來。車駛過大橋,然後順著岸邊的路行駛。他突然想起索吉婭提供的一個線索:沃爾夫的游牧民堂兄弟。他一定是去找他的游牧民堂兄弟去了。可是誰知道他們在哪裡呢?沃爾夫會找到他們,因為他可能了解他們活動的規律。

吉普車在家門前停下,范德姆從車上下來。

「你在這裡等著我,」他告訴司機,「算了,你還是進來坐坐吧。」范德姆領著司機進了門廳,然後指著廚房說:「我的僕人加法爾會給你做飯吃的,但你別像對待別的埃及人那樣對待他。」

「謝謝,長官。」司機說。

門廳的桌上有一堆信件,最上面的一封沒貼郵票,字體有點熟悉。信封的左上角寫著「急件」二字,范德姆把它拿在手裡。

他這時意識到自己要乾的事太多了。沃爾夫可能正在南下的路上,沿途各城市的交通路口上都得設置障礙,各火車站上也應派專人搜尋沃爾夫。河道上也應設立檢查點,他有可能像夢中那樣乘船去南方。范德姆覺得很難集中人力。河道上應像公路設置路障一樣設置水障,可是很難做到。為什麼呢?因為需要很多人來完成這項工作。再說,如果沃爾夫繼續潛伏在開羅的話,那麼設置那麼多障礙不是徒勞無益嗎?在開羅,許多穆斯林教徒死後都將屍體放到死人城建的小房子里,那片房子佔地足有好幾公頃。在開羅有好幾處這樣的地方。如果要搜查那裡,得需要上千人,范德姆上哪裡去弄那麼多人來?他們都在沙漠打仗呢。從另外一方面說,沃爾夫也可能朝亞歷山大城方向去了,也許向東,或者向西,東西兩個方向都有大沙漠。

他進了客廳找啟信刀。無論如何也要縮小搜索麵,以免兵力分散。從哪裡開始呢?必須採用最佳方法。他想起這一切都是從阿斯烏德開始的,應該省在阿斯烏德工作的紐曼上尉聯繫一下。范德姆認為,沃爾夫是從沙漠中走來的,很可能還從沙漠中走出去。也許他那些堂兄弟就在阿斯烏德附近。范德姆不能作出定論。他的眼睛轉到電話機上,又從那裡移開。那個該死的啟信刀哪裡去了?他走到門口喊了一聲「加法爾」,轉身回屋。他看到比利的地圖冊,放在椅子上,臟乎乎的,一定是掉到泥堆里了。他仔細一看,發現上面有血跡,你的心一下緊縮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信啟子找不到,地圖冊上發現了血跡……

加法爾走了進來。范德姆問:「這書怎麼這麼臟?

加法爾看著他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怎麼搞的。亞歷山大上尉在這裡時,他們在看這本書。

「他們是誰?誰是亞歷山大上尉?

「是你派來送比利上學的那個軍官,他的全名是……」

「別說了!」一股恐懼感湧上范德姆的心頭。「一個英國軍官今天早晨來這裡把比利帶走了?

「是的,先生,他帶比利去學校了,他說是你派來的……」

「加法爾,我誰也沒派!

加法爾棕色的臉變得一點血色也沒有。

范德姆說:「你沒核實一下他是否真的受我派遣?」

「先生,埃琳尼小姐和他一道來的,所以我認為不會有什麼問題。

「哎呀,上帝!」范德姆看了看手中的信,知道了為什麼上面的字體有點熟悉,這和沃爾夫給埃琳尼的約會信上的字體一模一樣。他急忙撕開信封,裡面的還是沃爾夫寫的字。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范德姆少校:

我把比利帶走了,由埃琳尼來照顧他。只要我的安全有保障,他肯定安然無恙。我勸你呆在家裡什麼事也別干。我們不想和孩子們發生戰爭,我也不願傷害你的兒子。我關心的是我的兩個祖國——埃及、德國的前途,一個孩子的生命在我手裡算不了什麼。所以說,如果你輕舉妄動,我就殺掉比利。

您忠實的

亞歷山大-沃爾夫

這是一個瘋子寫的信,信寫得彬彬有禮,英文用得很恰當,其目的無非就是劫持一個無辜的孩子,以此來進行威脅……范德姆明白了,在沃爾夫的靈魂深處,埋藏著很不健全的東西。

他把比利弄走了,比利掌握在他的手中。

范德姆把信遞給加法爾,加法爾用那顫抖的手戴上老花鏡開始看信。沃爾夫離開那條船時帶著埃琳尼。現在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迫使埃琳尼來幫他的忙,手段很簡單,只要他威脅比利就行,埃琳尼在那種情況下無能為力,只能聽那個瘋子擺布。可是,他劫持比利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呢?他們到哪裡去了呢?為什麼地圖冊上有血跡?

加法爾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范德姆問:「誰受傷了?誰流的血?」

加法爾嘎咽地說:「沒……沒發生打鬥。我……我認為……是埃琳尼小姐把自己的手割破了。」

她把血滴在比利的地圖冊上並把它放在椅子上,這一定是個暗號,裡面有文章。范德姆把書攤開翻了一下,立即發現在埃及地圖上有幾個很不成形的用血划的箭頭,箭頭所指方向是阿斯烏德。

范德姆抓起電話撥通了英軍司令部的電話號碼,接線員讓他先把電話掛上。他想:如果我把這個情況報告給上司,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那位蠢驢博格會命令一個班輕裝趕到阿斯烏德,接踵而來的將是槍戰。沃爾夫知道他已經輸了,被抓住後會遭到槍決,所以他一定會狗急跳牆,什麼事都會幹出來。

范德姆想,沃爾夫是個不健全的人,他會殺掉我的兒子。

想到這可怕的後果,范德姆幾乎癱在那裡。不行,這樣呆在這裡正中沃爾夫下懷,他劫持比利的目的就是想讓我癱倒,按兵不動,那樣的話,他的劫持就算成功了。

如果范德姆帶部隊前往,勢必要交火,沃爾夫本來就是個瘋子,在那種情況下他會殺害比利。所以,擺在范德姆面前的只有一種選擇,這就是;范德姆隻身追蹤他們。

「給我弄兩瓶水來,」范德姆告訴加法爾。加法爾出去了,范德姆馬上走到門廳處把摩托護目鏡戴好,然後又用圍巾把嘴和脖子圍起來。加法爾從廚房裡拿來兩瓶水,范德姆接過水來就出了房子來到摩托車旁。他把水放到摩托後面的小箱里,然後騎上去用腳將車發動起來。油箱里的油滿滿的,足夠去阿斯烏德用。加法爾站在他身旁,仍在不停地抽泣。范德姆拍了一下老人的肩膀說:「這事不怪你。別哭了。我會把他們找回來的。」

摩托車呼地一下開走了,跑到大街上,掉頭向南方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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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死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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