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開始時,一切如同五十年代一樣,又重複了一遍。在他們第一次吃午飯時,納特未建議去看下午的演出,他等了一個星期才給她打電話;他們在聖·賴紀斯酒吧吃的飯,過得如此痛快,以至於兩人都取消了其它的進餐約會,他們又一起進餐。當他領她進了計程車后,他在她的前額上吻了她,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肉體接觸。第三次見面時,他來到利·曼奧里,帶來了一朵黃色的玫瑰花,並送她回家在她公寓的門廳處吻了她的嘴唇,祝她晚安后離開了。
第五次見面,他們一起上了床,這是雙方同意的,也是雙方共同的慾望。午夜以後,納特穿好衣服回家了。
「明天怎麼辦?」他問。巴巴拉很喜歡他的衣著:他穿著從聖·勞倫特買來的綢襯衣,扎著一條與襯衣相襯托的領帶。她認為他是她所遇到的男人中衣著最講究的人。
「你的妻子會怎樣想?」巴巴拉問,自從他倆相識以來,第一次涉及到納特的婚姻,他倒很鎮靜。
「我們有安排。」他穿上褲子:鴿灰色喇叭褲,沒有兜。他的穿著都很精緻,開司米、絲綢及柔軟的法蘭絨,他是巴巴拉所遇到的最使人從感官上感到快樂的男人。
「你干你的,她干她的,是嗎?」
「可以說是這樣。」他穿上鞋:柔軟平底便鞋,幾乎和卧室里的拖鞋一樣。不是古茨鞋,納特·鮑姆太世故了,赴這樣晚的幽會是不能穿古茨這種鞋的。
「你很有歐洲大陸人的特點。」巴巴拉說。
「我只是一個來自歐洲東部的漂亮的猶太人。」納特·鮑姆說。「此外,我所要問的是我明天能否再見到你。」
「當然可以。」巴巴拉說。
她喜歡讓別人挫傷自己的銳氣,她的成功使她變得大自信了。她非常堅強,也深信這一點,但她不喜歡這如此,也沒有能力控制它。這可能使她有些傷感,這是五十年代留下來的,她認為這不適合女性。如果他是對的,而她是錯的話,那麼有人告訴她把它改掉時,她會很高興的。她已超越了他們默默達成的協議,他們所簽的只是為了玩得痛快。
「明天見?」納特問道,並最後一次吻了她,使她希望今晚只是剛剛開始而不是結束。
「明天見。」
九月。十月。十一月。他們互相佔有對方。互相佔有,互相迷戀。
「我沒有辦法不想你,」納特說。「一天二十四小時內都在想你,你是否知道我正在忍受著無止境的磨難,這是很難忍受的,我快要發瘋了,你正在使我發瘋,」
巴巴拉也是如此:「你就象海洛因,令人生痛,而又禁忌。」她說。「我不能得到滿足,我是個有納特·鮑姆癮的人。」
他們互相迷戀:年老的男人和年輕的女人。
「你怎麼可能比我幾乎大20歲呢?」巴巴拉問。「這不可能。」
「這是日曆上的出現的錯誤,」納特說。「他們會重新玫寫的。」
「也許我認為你可以作我的父親。」已巴拉開玩笑他說。
「比作母親好。」他回答,他們又融化在一起了。
納特同巴巴拉所認識的大多數男人一樣,對她昂貴的住宅,華麗的衣服感到恐懼而又被它所吸引。巴巴拉已觀察到男人們願意和富有的女人睡覺,她認為這樣又增加了她征服他們的意識。
「我喜歡富有的女人,」納特說,「她們獨立,她們總是能告訴你滾開。」
巴巴拉知道納特的妻子很有錢,她不知道他的妻子為什麼未告訴他滾開。如果她的丈夫作出和納特那樣明顯的事來,她會這樣做的。
「放規矩點,」巴巴拉說,「我不會告訴你滾開的。」
「假如我行為不端呢?」
「如果你行為不端,就滾蛋。記住,已經警告你了。」巴巴拉喜歡他們之間的緊張氣氛,喜歡那種渴望,喜歡已加強了的感清上的細微差別,喜歡那種不斷變化的力量,這能使他們的性慾不斷升級。
「現在,你的行為?」他說,他的吻使她馴服了。然而還有宗教,他是猶大教,她是異教徒。
「有意思,」巴巴拉說。「你不象個猶太人。」
「真可笑,」納特說。「但是你象。」他們覺得這對話真讓人熱血沸騰。
「猶太人熱情又多情,不象上層人物,」巴巴拉說,「你只有一件過時了的東西,納特·鮑姆:你的臉皮一點也不厚。」
「一點也不厚,」納特說。「過來。」她走了過去。他們又投入到奇妙無比的愛河之中。
他常常在辦公室里給她打電話:「我要你。」他們就會離開各自的辦公室,聚在巴巴拉的公寓作愛,直到他們氣喘噓噓,精疲力盡,頭暈目眩,然後,再上班,在五點半又倒在對方的懷裡,如同發情的貓一一樣。
他們沒法使手離開對方,沉浸在半公開的情愛中。有一次,在從龐德·里迪吉的艾米麗·肖餐館,開車回來,在紐約州高速公路上的汽車裡,巴巴拉竟倒在納特的身下,當時車速是每小時七十五英里。有一次,他們站在比克曼劇院通向前廳的過道上幹事。有一次他們在自然歷史博物館的礦物展室內門后的摺疊椅上幹事,只避開了在門廳內巡視的門衛的視線。
十一月初的一個星期六,納特告訴他的妻子說他要參加一個重要的業務會議,然後就從家裡溜了出來,與巴巴拉在床上度過了一整天,他們傾其想象,增添他們相愛的內容,並且還有創造。六點鐘時,兩人熱切又疲憊地對視著,納特勉強他說他該走了。
「真是妙極了。」他們站在門口時,巴巴拉說。
納特說:「對開拓者來說確是如此。」
他們相互探尋對方的奇思異想,他們達成協議要一直幹下去,在他們浪漫的生活中將永無止境。他們沉溺於人類最原始的肉慾與放縱之中,他們驚奇地發現他們有一致的默契,他們可以完成對方未說完的話,看透對方的思想,當他們互相看著對方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影於,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不可思議。怎能會是這樣?儘管他們有許多不同點,他們卻是一個人:一半是男,一半是女。
除了周未和假日,他們每天都見面,這是獻身於一位已婚男人的代價的一部分,而巴巴拉並不抱怨。納特·鮑姆無論給她什麼;都使她滿足。她盤算著將來的幻想,對當前的生活感到滿足,納特是有家庭的人,而且他對他的婚姻也不想做出任何的事。
「我畢竟混過多年了。」他說。
「以前我也與已婚的男人有過私情,而且很多,」他們是成年人,他們知道理由是什麼,他們都很主動,並且他們能夠處理此事。
感恩節后,巴巴拉是在普林度過的;而納特在新澤西的東奧蘭茲與他的妻於,妻弟,弟媳一起度過的。納特問巴巴拉,她是否能一同與他外出到伊利賽拉度過一個星期。
巴巴拉安靜地接受了他的邀請。
她把興奮發泄在買東西上,她買了法國式的比基尼,漂亮的海濱外套,深海釣魚的工作服和到兔稅港買東西穿的白色褲子,配褲子穿的四十美元的布上衣,舞會和宴會上穿的長袍,和開司米外套(五十年代復活的)。她又買了新內衣和睡袍,運動鞋,白天穿的便鞋和夜間穿的厚底鞋(四十年代復興鞋)。在T·安托尼買的新行李,在阿登把腿塗上蠟,在唐·李處做的髮型。她訂購了新的深色度化妝品與棕黃色的洗面劑相匹配,和一台適用於歐美電流小型干發器。
巴巴拉並未意識到實際上她是在買嫁妝。
一個星期五下午,紐約上空又暗又臟,納特和巴巴拉登上了經納索到洛克·索德的飛機,下飛機后,他們乘出租汽車到了納特租用一周的房子。這所房子是一位英國傢俱設計師的,坐落在白色海灣之濱。大海象透明的翡翠,棕櫚樹修剪整齊,清晰的游泳池底是葡萄牙式手工噴漆瓷磚鋪成、房間的內部漆成白色——白色的小地板、牆一天棚漆成天藍色,傢俱是自然藤條和英國古董的結合,漆成白藍相問的幾何圖形,其它的裝飾品也全是白藍相間組成的圖形。
房間內的設施奢侈至極;凡能想得出奢侈品它都有:有很少見到、且從不講話的四名僕人;一問芬蘭蒸汽浴室;嵌有鏡子的運動室和練芭蕾舞的扶手曠潔白的浴室中各種設施都成套:污水槽,洗澡盆,淋浴噴頭以及馬桶;房間里有個小冰箱,冰箱里有香擯、杜松子酒、滋補品和檸檬;毛巾是波特豪爾的大個毛巾,棚頂上嵌著太陽燈,有空調;兩個洗澡用水龍頭,一個是冷水,一個是熱水;還有一特殊的浴盆,如果你想要洗海澡,這個浴盆可提供海水,而不需要離開房間。
租用的房子還包括兩輛汽車:一台旅行吉普車,一台黑褐色羅斯牌轎車。一艘帆船,一艘備有深海釣魚裝置的機動遊艇,滑水板,網球場地,保齡球場,一個船庫,備有各種釣具,及一小塊登陸用細石鋪成的路。
這是地球上的伊甸園,而納特和巴巴拉並未利用任何用具。整個星期,他們只在床上度過。
他們以過去做過的和幾種新掌握並不熟練的方法作愛,玩盡花樣,品嘗相愛的滋味。
他們沒有在吃和喝上浪費時間,雖然他們有時也向膳食人員訂些甜酒等混合飲料,他們卻從未從容地吃喝過。
星期日下午,他們二人分開時,誰也未料到七天會是如此之快地過去了。巴巴拉乘飛機回到斯伯林公司,納特乘晚一,點的飛機,去邁阿密參加唱片發行人員會議。他們吻別並說再見后,巴巴拉朝停著飛機的泛美航空公司的門走去,她聽到納特的喊聲並覺得他拉住了她。
「巴巴拉!」
她停下腳步,她所想的是他可能把他們的一周時間延為兩周。
然而不是。
「你嫁給我好嗎?」
她相信未聽懂他的話。
「我是說,我就是這個意思,我說你嫁給我好嗎?我很認真。」
廣播里最後一次廣播旅客可以登機了。
「我知道你很認真。」
他還未能回答之前,巴巴拉穿過了登機門。她不記得是怎樣登上飛機,怎樣系安全帶,怎樣著的陸,怎樣過的海關;怎樣回到曼哈頓,怎樣回到自己的公寓的。
她希望她已死了。
不。
她希望他已死了。
去他的,巴巴拉想,真不公平。他們有戀情,對這種關係都同意,不離婚,也不結婚,沒有更深遠的意義,只是戀情。沒有責任,沒有承諾,沒有未來。而現在,納特沒有事先告訴她,就撕毀了這個協定。他要把他們之間的直線關係變為曲線關係。
她要告訴他滾開,婚姻已經死去了,現在是六十年代,人們不再結婚了,納特·鮑姆應把他的想法丟掉。
巴巴拉發怒了,幾乎要氣炸了肺。最糟糕的是這個狗娘養的在邁阿密,使她的憤怒無處發泄。他已經投下了炸彈,並且爆炸了。由於她的狂怒沒有靶子發泄,只能自生自滅了。巴巴拉為自己的過火反應感到局促不安,然而她感到高興的是納特這一周都不回來,使她有時間來仔細想一想。
她知道,第二次結婚的問題,毫無疑問遲早會提出來的,儘管如此,她堅信,這個時間仍在遙遠的將來。每當她的母親提出此事時,巴巴拉總是回答說,等時機到來時,她會考慮的。沒有人提出這個問題,考慮它又有什麼用呢?
但她從來也沒敢想過,納特·鮑姆竟會提出這個問題,他曾經說過,難道他忘了嗎?他們之間只是戀情,這種戀情,就人的本質來說,是有的,有開始,有發展,有結束,他們也知道他們的戀情將會在將來的某個地點結束的,他們會相互厭惡,總有一天,感到膩了,他們的感情也就自然而然消失了。在這同時,他們也同意按現狀生活,互相享受對方,而不考慮其後果或者承擔永久的義務。
現在,納特突然提出了這個嚴肅的問題。而巴巴拉也知道,他正期待著一個嚴肅的回答,當然,她知道回答是什麼:回答就是不。她不能與他結婚,也將不與任何人結婚,她有許多充足的理由而不再結婚。
十分明顯,納特·鮑姆已經結婚,他不得不首先離婚,而辦理離婚需要很長的時間,巴巴拉認識一對夫妻,他們已經一起生活了四年了,而男方還在等待與前妻離婚,而妻子卻寸步不讓,堅決反對,儘管如此,最後他勝利了,他們結了婚。已巴拉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在度過那樣一些時間以後,竟又有了煩惱,他們現在的關係是法律上的結合,沒有任何意義,四年的等待,艱難困苦、搖擺不定似乎給他們留下的只有厭煩和疲倦,而且他們之間不再是事事都指責妻子,而是互相指責互相謾罵。與他們在一起吃飯,就象是佛吉尼亞·伍爾夫戲劇中的一個場面,令人可畏。巴巴拉不想捲入那種折磨人的消耗中去,她也不想經受財產分配之爭和長期的分離。他不能忍受做「那一個女人;」
還有別的事情困擾著巴巴拉,她試圖不理睬它,但都辦不到。她內心感到極度害怕,怕的是納特能拋棄一個女人,就能拋棄第二女人,而這個第二個就是她自己。對他懷有這種不光彩的想法使她感到內疚,她設法盡量壓制住這種想法,卻做不到,而這些想法仍然在困擾著她——她看到了四十五歲的自己,被厭煩的丈夫遺棄的情景。然而,四十五歲時離婚,比三十一歲時離婚更加糟糕,她將是兩次婚姻的失敗者,那以後,誰還會要她呢?
巴巴拉對考慮婚姻對她是多麼重要這一點感到吃驚和煩惱,她認識到自己仍然依賴於男人的接受和喜歡而使她感到不安。她已經三十多歲了,難道仍然象不到二十歲時一樣不能自持嗎?這使她感到恐懼。
而且孩子們,孩子們怎麼辦?艾妮特和克里斯蒂安又突然縈繞在她的腦海里,他們剛剛安頓下來,他們在學校學習很好,與朋友交往。他們等待著每個假期都去看他們的父親,和每個周未去看他們的母親。他們已經適應了生活中的變故,巴巴拉覺得要求他們再做一次更大的調整是殘酷的,不公平的。把一個陌生人拋到他們面前,並期望他們接受他作為新的父親,這公平嗎?納特的女兒喬伊會怎樣呢?她快到二十歲了,據納特說是個時髦的孩子,她比巴巴拉只小十幾歲。除了自己和納特外,還有比兩個人想要和需要的多得多的事情要考慮,有五個人需要考慮,如果包括納特妻子,是六個人。
納特的妻子,伊芙琳。
伊芙琳·鮑姆不認識巴巴拉,納特也不常提到她,而巴巴拉出於禮貌和不感興趣,也從未問過。巴巴拉也不知道伊芙琳。鮑姆的長相如何,怎樣消磨時間,對納特的不忠行為認識如何。就巴巴拉所能看到的,伊芙琳是位不是女人的女人,據巴巴拉所知,她從未與納特爭論過,從來沒有要求,從未責備過他的私通行為,巴巴拉想,也許伊芙琳·鮑姆只是滿不在乎。
是的,巴巴拉有許多理由不與納特結婚,他們很好,又都在說謊。巴巴拉不想和納特,鮑姆結婚的真正原因,就是她認為婚姻就是失敗,儘管她發瘋般地愛著他。
巴巴拉是在被認為女人存在的全部理由,就是結婚,而結婚實際上就是「要忍受直到死亡」的年代中成長起來的。她痛苦地發現她受到了謊言的欺騙,她感到精疲力竭而又憤世嫉俗。當他與狄克·羅斯結婚時,她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同他離婚,在他倆人的家庭中從沒有離婚的,離婚只是對電影明星和女繼承人而言的,離婚是在想象中的天地里發生的,與巴巴拉和狄克·羅斯無關。現在她幾乎不記得狄克了,他的長相如何,他的聲音怎樣。
結婚?這使她害怕。這些奇怪的事情是不會有結果的,看一看統計數字吧,結婚嗎?它意味著失敗,而巴巴拉不能忍受失敗。結婚嗎?冒險性太大了。儘管如此,一悍到結婚又使巴巴拉承認了自己的現實。她恨納特,因為他強迫她做這樣的事。問題是正因為她愛納特,才使她既恨他,又使拒絕他成為不可能。
如果她拒絕了他,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而這是她不能接受的。納特·鮑姆已成為她的一部分,他們如此相似,似乎他們就是同一個人,他們都是其它時代和其它地方來的避難者,他們已離開了他們的根基,在與他們的命運抗爭,而他們得勝了。如果她失去了納特,那麼她就會自殺,然而她要活下去。
巴巴拉花了整整一星期的時間,才找到了解決他們爭論的答案。她一想到這件事,她就感到吃驚,她花費的時間太長了,這是顯而易見的。納特應離開他的妻子,然後和巴巴拉一起生活。
六十年代和性革命已成為既定事實,人們在信箱上有不同名字的地方過夜,守門人對公寓內的住戶頻繁更換名字也不再吃驚了。巴巴拉所面臨的是七十年代的問題,而她以五十年代的心理狀態探討它,然而明顯的解決辦法是七十年代的解決辦法。
一起生活?違心地結婚?婚姻已經死了。
巴巴拉要馬上告訴納特。
他們又團聚了,有香擯,魚子醬和山谷中的百合花。
「我從未想到我想你,會比想任何人都厲害。」納特說。
「你的意思是說批發商和封·丹白露①也比不上我?」
①前法國皇室別墅,巴黎南30英里處。
「甚至賽狗也比不上。」納特說。「雖然我贏了。」他從公文包里抽出一疊鈔票灑落在床上,有十元的,有二十元的,也有五十元的。「一千一百美元。」他說。
「這些就是我在你心目中的價值嗎?」
「多得多,過來,我給你看看。」
她過去了,他也過去了,他們在錢中作愛,票在他們身上起皺,壓平,這是墮落的娼妓行為。
「就象三十年代的柏林一樣。」巴巴拉剛剛看過助興舞。
「如果這是三十年代的柏林,我就是在去布肯沃爾的路上。」
「噢,上帝,那我可受不了。」巴巴拉試圖把他吸引到她的身上,以保護他不被幻想中的納粹所傷害。「我不讓他們得到你。」
納特從紐約回來第一個夜晚,是與巴巴拉一起度過的,她認為這是對納特妻子的勝利。這證明納特更喜歡她。巴巴拉同樣認識到,這也證明了她是不安全的,儘管事實上納特·鮑姆已要她與他結婚。但她仍然需要信物和保證,巴已拉想,究竟要到多大歲數你才能真正地充滿自信呢?
「你是怎麼對你妻子講的?」巴巴拉對他如何解釋他的私通很好奇。
「沒什麼,她還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
「噢。」
巴巴拉喜歡納特的冷靜。當她欺騙狄克時,她精心編造了各種謊言來解釋為什麼她不在。有一半的時間狄克根本沒注意這些謊言,對巴巴拉提出的這些借口,甚至從未問過,她發現,對「不在」所編造的謊話比對犯罪行為所編造的謊言要好些,這些謊言使生活簡單多了,不需要記憶,即使你真的有運氣,這種事情也不會再次提出了。
「對欺騙伊芙琳,你不感到內疚嗎?」
「你呢?當你騙狄克時呢?」
記不起了,事情已過得那麼久了,而且那時她是個與現在不同的人。
「有時我感到內疚,有時感在到驕做,你知道,是勝利。我想這是自作自受。」
「我也一樣,男人和女人區別並不那麼大,」納特說。「只是構造不同;但情感相同。」
巴巴拉也這樣認為,雖然她不會加入提高覺悟組織,但她同意大多數婦女解放的主張。
如上所說,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只是在生理上。
「你知道我為什麼愛你嗎?」她問他。
「不知道為什麼?」
「因為你使我感到平等。」
第二天早晨,他們在床上喝了桔子汁和咖啡,後來又在萊姆普米爾飯店吃了早午餐。他們要了雞蛋、臘肉和英國烤麵包,而二人同時都在想著納特的建議,由於不同原因,他們誰也不願意先提及這件事,直到後來巴巴拉終於忍不住了。
「我一直考慮著你在機場上說的那件事。」納特不表明態度地嗯一聲,如同一個分析家一樣,只表明鼓勵,不表明贊同或反對。
「這太不公平了,你使我一直在考慮著這件事。」
她大口地喝咖啡,他也喝著他的咖啡。
「我愛你,我想讓你嫁給我。」喝完咖啡,他說。「明白了嗎?」他微笑著,他的笑臉使眼睛周圍出現很深的皺紋,比平時更加有吸引力,巴巴拉被融化了。他抓起她的手說:「你嫁給我好嗎?」巴巴拉幾乎脫口而出「好吧」。「好吧」正是她感覺的;但是,「好吧」是在自我麻煩。
「我將與你住在一起,」她說。「我已考慮過了。」
她開始講起了她那深思熟慮的話,並且認為講得很好。她解釋了同居比結婚優越的各種原因。
「我們將住在一起,」她結論性他說。「這樣我們可以相互得到歡樂,而無須有離婚的纏擾。
她等待著納特的同意,她所說的每件事都十分明確,而且邏輯性強,很有說服力。
「廢話。」
「那不是——」
「廢話,我太老了;不能這樣暫居,那是小孩過家家。那對喬伊很合適,但我不是。我是成年人,我需要成年人的關係——結婚,所有的責任,所有的承諾和如你所說,所有的纏擾。」
「我正作出許諾,」巴巴拉說。「我看不出結婚有什麼必要,沒有人再那樣作了。」
「我要這樣作,」納特說。「所以我是老腦筋,我對『讓我們互相考驗,並看我們如何地相互愛慕』不感興趣,這三十天是可退還的交易,我要一切,或什麼也不需要,我太老了,不想過家家了。」
「我並沒說過家家,」納特的最後通諜使巴巴拉感到害怕。「我願意承擔你需要的任何許諾。」
「那麼,嫁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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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白鹿書院
王錦掃描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