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一直想像著魯道夫-瓦倫提諾(譯註:傳說中為聖誕老人拉雪橇的馴鹿)台拉著雪橇翻過下一個沙丘,把我帶到他的帳篷里去。」洛倫睏倦地說。她坐在利箭車的前排座位上,盤著雙腿,眼睛盯著視野中那一望無際的沙丘。
「注意看,」皮特說,「從這兒往北一點就是科肖拉沙丘,好萊塢在那裡拍了很多沙漠影片。」
皮特駕車穿過亞利桑那州的尤馬之後又走了50公里,然後越過科羅拉多河進入加利福尼亞州。他開著龐大的利箭車駛下八號州際公路,上了通往州界小鎮卡萊克西科和墨西卡利的狹窄州內公路。許多車子經過他們旁邊時,裡頭的司機和乘客全都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們這輛老式汽車和汽車後面拖著的拖車。
洛倫用甜言蜜語說服皮特開著這輛考式車橫越全國,路上在拖車裡露營,然後參加一個美國老式汽車俱樂部在亞利桑那州南部舉行的巡迴展覽。這個巡迴展覽將在兩周后開始。皮特懷疑他們能否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結束尋寶行動,但還是和洛倫一起來了,因為他喜歡駕駛老式車作長途旅行。
「到邊界還有多遠?」洛倫問。
「再開42公里我們就到墨西哥了,」他回答說,「然後再開上165公里就能到達聖菲利浦。我們將在晚餐時抵達碼頭,艾爾和魯迪已經在那兒把船準備好了。」
「說起食品和飲料,」她懶洋洋地說,「冰箱和食品櫃都已經空了。除了今天早上吃的麥片粥和咖啡,我們昨晚已經把所有食品一掃而空了。」
他將一隻手從方向盤上移開,捏了捏她的膝蓋,笑了。「看來我得用填飽乘客肚子的辦法來讓他們高興了。」
「那輛停在前面的卡車怎麼樣?」她坐直身體,隔著利箭車那平滑狹長的擋風玻璃向外指去。
皮特的目光越過散熱器上的裝飾蓋望過去。他看見路邊有個標誌牌,已經被沙漠烈日晒得乾裂,隨時都可能倒進沙地里。上面的字跡陳舊模糊,幾乎看不清了。
媽媽們都會各歡的冰啤酒和食品
只要再開兩分鐘就能到車廂汽車餐館
他大笑了起來。「冰啤酒聽起來不錯,但我對食品更感興趣。小時候,我媽喜歡做菜,常把我撐得眼睛發綠。」
「真替你感到不好意思,你媽媽是個好廚師。」
「她現在是個好廚師,但25年前,即使是餓得要死的流浪漢也不會走近我家門口的。」
「你太可惡了。」洛倫轉動著老式真空管收音機的電台調節鈕,尋找墨西卡利的電台。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聲音清楚、正在播送墨西哥音樂的電台。「就算那個廚房有黑死病,我也不在乎,我快餓死了。」
皮特心裡悲哀地想,帶女人作長途旅行時,她們總是喊餓,或者看見洗手間就要停車。
「而且,」她說,「你需要加油。」
皮特看了一眼油表。指針穩穩地指出油箱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存量。「我看必須在通過邊界之前加油了。」
「上次加油之後我們好像沒開多遠。」
「一輛60年前製造的大轎車;有12個汽缸的引擎,又拖著拖車,別指望它會幫你省油。」
看得見路邊的餐館和加油站了。當他們駛近時,皮特看到的只是兩節連在一起、破舊不堪的貨車車廂,車廂前面有兩具加油幫浦。在車廂汽車餐館的陰影里,一盞霓虹燈偶爾閃出一個『吃』字。一堆廢棄了的破舊拖車停在車廂後面。前面塵土飛揚的停車場里,有18到20個摩托車手正圍在一個小車隊周圍喝著啤酒,享受著從加利福尼亞灣吹來的涼風。
「好傢夥,說不定你能挑上幾個呢!」皮特恢諧地說。
「我看我們最好繼續往前開。」洛倫低聲說,她改變了主意。
「你怕那些摩托車手?他們很可能也是疲勞的趕路人,像你我一樣。」
「他們穿得可不保我們。」洛倫沖著那群人點點頭。他們當中男女各半,都穿著黑色騎土服,上面掛著徽章,打著補釘,還綉了美國最著名的摩托車廣告。
皮特轉動特大號方向盤,利箭車駛下柏油公路,駛向汽車加油幫浦。他關掉引擎,巨大的V一12型引擎聲音小得就像耳語一般,很難聽出它是不是停下來了。他打開車門,下了車。「喂。」他跟離得最近的摩托車手打了個招呼。那是個金髮女郎,皮膚蒼白,梳著一條馬尾辮,穿著黑色皮褲和夾克。「這裡的食物怎樣?」
「比不上斯巴格或查森這兩家餐廳,」她愉快地說,「但要是你餓了,倒還不壞。」
一塊滿是彈孔金屬牌上寫著「自動」二字,於是皮特把汽車加油幫浦的噴嘴塞進利箭車的油箱加油口,開始壓手柄。早上他讓汽車修理廠改裝這具引擎時,他們就改造了閥門,以便使它能使用無鉛汽油。
摩托車手全都走過來欣賞這輛老式轎車和拖車,洛倫戒備地坐在座位上。皮特在回笛了一連串的問題之後,抬起前蓋,向他們展示引擎。接著他把洛倫拉出車來。
「我想你會喜歡和這些好人見見面的。」他說。「他們都屬於好萊塢西部的一個摩托車俱樂部。」
她認為皮特是在開玩笑,當他作介紹時她真是窘得半死。後來她驚奇地發現,他們是一幫律師和他們的夫人,趁著周末到南加利福尼亞沙漠來兜風。接著皮特又告訴她,當他說出她的名字時他們認出了她,她聽了真是又驚又喜。
他們談得很投緣,之後這些來自好萊塢的律師夫婦便道了再見,路上他們心愛坐騎一路轟鳴著朝帝王峽谷的方向賓士麗去。皮特和洛倫揮手送走了他們;然後就轉身面對著貨車車廂。
在兩節生鏽的車廂下面,鐵軌深深地埋入沙中。歷盡風吹雨打的木製車廂壁一度被漆成紅褐色,一長排安裝粗糙的車窗上方寫著「南太平洋線,」。古老的車廂主體外殼雖然長期暴露在外,但卻仍保存了下來,而且看上去還保養得不錯。
皮特擁有一件鐵路古董,是一節普爾門車廂,收藏在華盛頓他那間飛機庫里。它過去曾是節豪華車廂,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著名的曼哈頓有限公司把它拖出了紐約。他斷定這兩節貨車車廂是在1915年左右製造的。
他和洛倫登上幾級臨時樓梯,進了一扇開在一節車廂上的門。裡面雖然陳舊,卻很整潔。沒有桌子,只有旁邊擺了凳子的長櫃檯,從兩節車廂的這一頭一直廷伸到那一頭。開放式的廚房位於櫃檯的另一側,像是用在陽光下曬了幾十年的舊木頭所建造的。在堵上的畫里,煙囪里噴出濃煙的早期火車頭拖著載有旅客和貨物的列車正穿過沙漠。一部自動點唱機上列出的曲目包括有四五十年代受人喜愛的流行音樂和蒸汽火車頭聲音。每聽兩段須付25分。
皮特把一個25分的硬幣投入槽內,選了兩首曲子。一首是弗蘭克-卡爾所演奏的《甜蜜的羅蘭娜》,另一首則是諾福克西部聯營公司的蒸汽火車頭鳴笛離開車站逐漸加速時的嘈雜聲。
一個60出頭、長著灰發和白鬍子的男人正在掐拭橡木櫃檯。他抬起頭來對皮特他們笑笑。藍綠的眼睛里閃動著熱情友好的光彩。「歡迎光臨,朋友們。歡迎來到車廂餐館。你們走了很遠的路吧?」
「不遠,」皮特回答說,一邊向洛倫俏皮地笑了笑,「我們從塞多納出發時比我原先所計劃的要晚。」
「別怪我,」她傲慢地說,「你是個只有用肉慾才能喚醒的人。」
「要點什麼?」櫃檯後面的那個人問。他穿著牛仔靴、斜紋布褲子和一件洗得泛白的花格子襯衫。
「你們的廣告上說冰啤酒不錯。」洛倫一邊打開菜單一邊答道。
「墨西哥的,還是本國的?」
「有沒有可樂娜?」
「來杯可樂娜。你呢,先生?」
「你的桶里有什麼酒?」皮特問。
「奧林匹亞、考斯和百威。」
「我要杯奧林匹亞。」
「要吃點什麼嗎?」櫃檯后的人問道。
「來點你們的牧豆辣椒堡,」洛倫說,「還有涼拌生菜絲。」
「我並不太餓,」皮特說,「我只要涼拌生菜絲。這地方是你的嗎?」
「是我放棄採礦時從原來的主人那裡買來的。」他把他們的啤酒放在櫃檯上,轉向去擺弄爐子。
「這些火車車廂都是很有意義的鐵路歷史遺物。它們是被運到這兒來的,還是有鐵路曾經經過這裡呢?」
「事實上我們正坐在老鐵路幹線的旁邊,」餐館老闆說,「從前鐵路從尤馬通到埃爾森特羅,後來卡車線路的興起搶走了鐵路的生意。1947年時,由於生意清淡,這條鐵路幹線便被廢棄了。買下這兩節車廂的老傢伙是過去南太平洋公司的工程師。他和他的妻子把它們改造成餐館和加油站。在州際主幹道於北面貫通之後,我們這兒就沒多少車經過了。」
這位酒吧服務生兼廚師看來好像在鐵路鋪到這裡之前就已紮根在沙漠里了。他有張飽經風霜的臉,閱歷豐富,腦子裡又有上千個聽來的故事,這些故事幾乎多到可以按照戲劇、幽默和恐怖故事來分類。他的身上還有一股明顯的成熟氣質;表明他並不屬於這個冷清的路邊酒店,不屬於這片人跡罕至的偏遠沙漠。
有一瞬間,皮特覺得這位老廚師好像有點面熟。而後再一想,皮特推測這個人只是長得像某個他說不上來的人而已。「我敢打賭,你能講出不少有關這片沙丘的有趣故事來。」他說。他只是想隨便聊聊。
「這裡埋著無數的白骨,是那些拓荒者和礦工的,他們企圖在仲夏時穿過400公里的沙漠從尤馬到伯利亞哥-斯普林斯去。」
「他們過了科羅拉多河就找不到水了嗎?」洛倫問。
「一滴也沒有,只有到了伯利亞哥之後才會有水。那是早在峽谷獲得灌溉之前發生的事。那些人死了之後才知道,離他們屍體不到5米的地方就有水源。由於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所以他們全都變成鬼魂在沙漠里出沒。」
洛倫顯得迷惑不解。「你能不能解釋得更清楚點?」
「地表是沒水的,」老人解釋道,「但地下有整條的河,而且就像科羅拉多河那麼寬,那麼深。」
皮特非常好奇。「我從沒聽說過沙漠下面有大河的事。」
「有兩條是確定存在的。其中有一條真的是條大河,從內華達內陸向南流進莫哈韋沙漠,然後折向西,在洛杉磯往南一點的地方流入太平洋。另一條在加利福尼亞的帝王峽谷底下向西流,然後蜿蜒向南,注入科特斯海。」
「你說這兩條河的確存在,有什麼證據嗎?」洛倫問,「有人看見過嗎?」
「流進太平洋的地下河,」廚師一邊淮備著洛倫所點的辣椒堡一邊說,「據說是一個尋找石油的工程師發現的。他宣稱他探測到了這條河,並一直循著這條河穿過莫哈韋沙漠,直到在拉古納海灘鎮下面流進大海。至今沒人能證實或否認他的說法。注入科特斯海的河則來自,一個古老的故事。講的是一個探勘者發現了一個山洞,這山洞通向一個很深的洞穴,洞穴有條河流過。」
皮特心頭一怔,耶格爾對繩結語的破譯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這個探勘者是怎麼形容那條地下河的?」
餐館老闆沒有轉身,繼續面對著爐子說話,「他叫利-亨特,很可能是個富有創造力的說謊家。但他再三地發誓說,1942年時,他在離這兒不遠的多姆堡山中發現了一個山洞。他從洞口進去,穿過了一連串的洞穴;深入到地下兩公里處,最後來到一條流過一個大峽谷的地下河岸邊。亨利宣稱他就是在峽谷那裡找到大量砂金的。」
「我覺得這簡直是電影的情節。」洛倫懷疑地說。
老闆轉過身來,在空中揮了揮鏟子。「檢驗結果證實,亨特從地下峽谷中所帶回來的砂金每噸價值3000美元。要是你還記得那時一盎司的金子價值20元65分的話,就會知道這種砂金是多麼值錢了。」
「亨特後來有沒有再到峽谷的地下河那裡去過?」皮特問。
「他是想去,但一支浩浩蕩蕩的拾荒隊跟著他回到山裡,人人都想得到『金子河』的一部分——那時人們就是這麼叫它的。他失去了理智,引爆了離洞口約100公尺處的一段通道,結果卻炸塌了半座山。亨特和那些跟在他後面去的人都沒能挖開那些被炸下來的山石,也沒有找到另一個通向山內部的洞口。」
「用今天的採礦技術,」皮特說,「重新挖開通道應該是可行的。」
「當然,要是你願意花上大約200萬美元的話,」廚師哼了一聲,「但目前為止沒人願意把那麼多的錢押在一個也許是純屬無聊的故事上。」他停住話頭,把盛著辣椒堡、涼拌生菜絲的盤子放到櫃檯上,然後盛了杯啤酒,繞過櫃檯,坐到了皮特身邊的凳子上。「人們傳說,老亨特又設法鑽到了山裡面,但再也沒出來過。炸山洞之後他就不見了,沒有人再看見過他。據說他找到了另一條進去的路,死在裡面了。有些人相信沙漠地下深處有條流過峽谷的大河,但多數人認為那只是又一個關於沙漠的荒誕傳說。」
「的確有這種事情,」皮特說,「幾年前我在一次探險中就曾發現了一條地下溪流。」
「在西南大沙漠里嗎?」廚師問道。
「不,在撒哈拉。它從一家廢料處理廠的下面流過,把污染物帶進了尼月河,又帶進了大西洋,造成了紅潮的擴散。」
「在這裡北邊的莫哈韋河於地表流了很長的一段距離之後便流進了地下。沒人能肯定地說出它的盡頭在哪裡。」
洛倫一邊咬著辣椒堡,一邊問:「你好像相當肯定亨特所發現的河是流進得科特斯海的。你怎麼知道它不是在加利福尼亞州流進太平洋了呢?」
「這可以亨特的背包和飲食用具為證。他把這些東西丟在洞里,6個月之後人們發現這些東西漂到了加利福尼亞灣的一片海灘上。」
「你不覺得這是不可能的嗎?背包和餐具可能屬於任何人。為什麼人們一定要相信那是他的呢?」洛倫問廚師,好像她正坐在國會調查委員會席上一樣。
「我猜是因為那上面印有他的名字。」
這個出乎預料的障礙擋不住洛倫,她輕易地繞了開去。「他的東西在加利福尼亞灣里可以有更多種符合邏輯的解釋。可能是有人撿到或從亨特那裡偷來這些東西之後,把它們丟在那裡的,更有可能是他根本就沒死在洞里,是他自己從船上把它們扔下去的。」
「這些東西的確有可能是他自己把它們丟在海里的,」廚師承認說,「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又怎麼解釋其他的屍體呢?」
皮特看著他。「什麼屍體?」
「在科科帕湖裡失蹤的漁夫,」廚師壓低聲音說,好像怕人偷聽一樣,「還有兩個在撒旦深淵裡失蹤的潛水夫。人們發現他們的屍體漂到了海灣里。」
「於是沙漠電訊又發布了兩個荒誕的故事。」洛倫毫無表情地評論道。
廚師舉起了右手。「以上帝之名,這是真的。你可以去警察局查詢這些事情。」
「那個湖和撒旦深淵在哪裡?」皮特問。
「漁夫失蹤的那個科科帕湖在尤馬東南面。撒旦深淵是在墨西哥梅爾山脈的北面山腳下。你可以從亨特所說的山脈畫條直線,這條直線穿過科科帕湖和撒旦深淵,一直通到科特斯海。」
洛倫繼續盤問道:「誰能說他們不是在海灣里打魚、潛水的時候淹死的呢?」
「漁夫和他妻子在湖上待了大半天,後來她想回露營區準備晚飯,於是他搖船把她送上岸之後便又繼續在湖裡捕魚。一個小時之後她來找他時只看見翻過來的船,三周后一個滑水者發現他的屍體漂在離湖150公里的海灣里。」
「我倒比較相信可能是他妻子殺了他,然後把屍體扔在海里,又散布謠言說他被吸進了一股地下水流,以此來擺脫人們對她的懷疑。」
「潛水夫又是怎麼一回事?」皮特詢問道。
「沒什麼可說的。他們潛下撒旦深淵,就再也沒浮出來過。那是個因地層裂縫所造成的水潭。一個月之後,他們殘缺不全的屍體被人從海灣里撈了上來。」
皮特把叉子伸進涼拌生菜絲里,但他已不覺得餓了。他飛快地轉動著思緒。「你知道發現亨特的用具和那些屍體的大致地點嗎?」
「我沒仔細研究過這個現象,」餐館老闆一邊回答,一邊盯著磨損嚴重的木地板苦苦思索,「但根據我所記得的,大部分是在龐塔馬薩羅附近的水域中被發現的。」
「那是海灣的哪一部分?」
「在海灣西岸。英語叫馬薩羅角。在聖菲利浦以北2到3公里。」
洛倫看看皮特。「我們的目的地。」
皮特苦笑了一下。「提醒我睜大眼睛尋找死屍。」
廚師喝完了啤酒。「你們是要去聖菲利浦釣魚的吧。」
皮特點點頭。「我想你可以把我們叫作釣魚探險隊。」
「你們過了墨西卡利之後再往南開,就沒什麼好景色可看了。對大多數人來說,沙漠顯得又荒涼又貧瘠,但那裡面卻藏著無數難解的謎。每一公里都有可比地球上任何叢林和山脈中更多的鬼魂、骷髏和神話。記住這話吧,你們一定會看見它們的,就像愛爾蘭人會看見矮妖精一樣。」
洛倫笑著說:「當我們經過利-亨特的地下金子河時、我們會記住的。」
「哦。你們會平安過河的,」廚師說,「但令人悲傷的事實是,你們將會不知道河在哪裡。」
皮特付過汽車油費和飯錢,出去檢查了一下利箭車的油箱和水箱。老廚師陪著洛倫走上餐車的觀景平台。他端著一盆胡蘿葡和蒿苣。「一路順風。」他快活地說。
「謝謝。」洛倫沖他手中的萊點點頭,「喂兔子的嗎?」
「不,是我的驢子。它已經老了,若自己吃革會吃不飽的。」
洛倫伸出手去。「聽你講故事真有意思,你是……」
「克萊夫-卡斯勒。認識你真高興,夫人。」
他們又上了路,利箭車和拖車平穩向國界駛去。皮特轉向洛倫說:「剛才有那麼一會兒,我覺得那個老傢伙可能給了我們一個尋寶的線索。」
「你是說耶格爾那關於流經島底下的地下河的牽強翻譯?」
「這在地理上似乎仍然不太可能。」
洛倫把後視鏡轉過來,對著它塗口紅。「要是地下河夠深的話,是有可能從海灣底下流出的。」
「也許吧,但這隻有在堅硬的岩石里往下鑽幾公里才能證實,否則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會走運的,用不著大規模挖掘,你就能找到通向藏寶洞的路。」
皮特微笑著看著前面的路。「他也可能是胡編亂造的,對不對?」
「老廚師嗎?相信他的想像力一定很豐富。」
「我真後悔沒問他叫什麼。」
洛倫靠回座位上,盯著宙外。大片的沙丘已經被成片的牧豆樹和仙人掌代替了。「他告訴我了。」
「他叫什麼?」
「是個古怪的名字。」她停下來,竭力回想著。然後她無可奈何地聳聳肩。「那名字很有趣……但我已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