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年一月日記(4.2)
1月21日
48小時以來,我沒有再看到一所房子在燃燒。是由於惡劣天氣(前些時候雨雪不斷)的緣故,還是"日本老爺們改邪歸正了",我無法確定。我希望是後者。克里斯蒂安·克勒格爾不得不把他啟程的時間推遲一天。他1月23日(星期日)才可以走,當然是乘火車走。此外,還給他派了一個壯實的士兵作保鏢,防止他在途中從火車上跳車。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幸福的新郎",但別人永遠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還要逃走!我現在也想儘力搞到一張通行證,因為我想到上海去,至少能探望一下妻子。我可不能像克勒格爾那樣找個要結婚這樣的借口,因為日本人知道我是個幸福的丈夫、父親和祖父;也不能像菲奇那樣說牙疼,因為我很幸運,不能裝出"牙疼啊、牙疼啊"喊個不停。剩下的只有一條出路——說真話:洋行"沒錢"了。他們也許會立即斜著眼睛審視我這個西門子洋行的經理,但這也不會影響我的決心。我還得向克里斯蒂安·克勒格爾借500元錢,以便湊齊1月份的薪水。致上海全國基督教總會博因頓電報
18日電報上所懇求的船運許可證能得到嗎?對大米絕望的詢問與日俱增。請於23日(星期日)用英國炮艇運1000磅魚肝油(大包裝)和200磅包紮用藥棉到大學醫院。請敦促無論如何把1月10日在國際藥房預訂的20萬單位白喉血清也一併送來。布雷迪大夫準備返回這裡,正在香港等候我們為醫生和護士們辦理入城許可證。這事我們到現在尚未辦成。您在上海能通過格倫·麥英托什為在星期日啟航的炮艇辦到航行許可證嗎?
簽名:斯邁思1938年1月21日10時,南京
1月22日
上面這份致上海全國基督教總會會長博因頓先生的電報使人稍稍看出我們的危急情況。預訂的1000磅魚肝油將用來增強肺病病人的體質,20萬單位抗毒血清用來治療這裡正蔓延的白喉。日本人直至現在仍然拒絕發給上海和香港的醫生和護士入城許可證。不過我們希望依靠大使館的幫助不久即可得到。否則就對日本當局的拒絕態度毫不留情地予以披露。
下面收入了刊登在日本人在上海辦的《新申報》上的一篇關於這裡情況的文章譯文,它再一次表明報紙特別是日本報紙什麼胡言亂語都會有。這篇文章是一個徹頭徹尾、荒謬絕倫的無恥謊言,其造謠手段已達登峰造極的地步。
關於我們為上海和香港來這裡的醫生申請通行證一事,剛才日本方面來消息說,他們願意為我們給美國的鼓樓醫院提供兩名日本醫生。我估計這項提議立刻就會遭到美國大使館的拒絕。
譯自上海《新申報》第3版的文章譯文:
日本部隊安撫中國難民南京出現令人欣慰的和諧氣氛
南京的街道上還是死一般地寂靜。陽光像是充滿了同情心,特別照顧城西北的難民區。擺脫了艱難和死神的難民群眾由於日本士兵的高尚行為得到了安撫。他們滿懷忠誠和感激的心情跪在街道兩側。在日本部隊佔領該城之前,他們飽受了中國抗日軍隊壓迫的苦難。他們既買不到大米,也買不到小米,病人得不到治療,飢餓的人沒有飯吃!市民們的痛苦無法加以描述。令他們走運的是皇軍進入該市后,放下手中軍刀,伸出援助的雙手,以便治癒這些最窮苦人的傷口和痛苦。在日本大使館西面的區域,成千上萬的難民聚集在一起特別感激日本人保全了他們的生命,完全放棄了他們對日本人的敵對情緒。男女老少跪下來叩頭,以證明自己對皇軍的忠誠。對於一個中國人來說,這是具有特別意義的一種禮儀,只有出自真心真意時才會這樣做,因為他們的這種禮儀是非常嚴肅的。在這個區內,男女難民都從日本士兵處得到麵包、糕點和香煙,大家對此非常感激。城牆旁最窮的人也得到了施捨的物品。
與此同時,我們的醫療隊已開始工作。許多幾乎失明的眼疾病人在日本醫生的治療下又恢復了視力,並痊癒。母親們送來了她們患哮喘病的孩子,兩腳腫脹的婦女們也來請求治療。他們都對日本醫生讚不絕口。醫生的檢查和治療結束后,他們中的許多人聚集在太陽旗和紅十字旗下,高呼"萬歲"表達他們的謝意。在一條街道上,一個商人剛剛開店恢復營業,一個憲兵正和一個居民溫和地交談。日本大使館旁的鼓樓那裡有個山丘,從那裡可以眺望四周。人們可以看到附近掛著星條旗的美國大使館,西北面有英國國旗,北面還有法國國旗,東面的蘇維埃紅旗則倒映在玄武湖碧波之中。在中央,在日本大使館的鐵塔上,太陽旗突出於一切之上。人們從高處向下望去,可以看到日本士兵正在和中國兒童愉快地玩耍。
南京目前正處於世界的焦點,眾目注視。可以肯定,這裡的人們又重新享受到了和平的幸福與勞動的快樂。
1月22日
我在這本日記里多次寫到一名被槍殺的中國士兵的屍體,這具屍體被捆綁在一張竹床上,自12月13日起一直橫躺在我的房子附近,沒有掩埋。我對日本大使館提出抗議,請求他們派人或是准許我進行掩埋,至今仍沒有結果。屍體依然在原來的地點,只是繩索已被剪斷,那張竹床扔在兩米遠處。我無法理解日本人對這件事的做法。他們一方面要別人承認它是和歐洲強國平起平坐的大國並受到同樣對待;另一方面其行為卻時時表現出殘暴、野蠻和獸性,以致別人可以把他們同成吉思汗的部落相比。既然我為安葬這具可憐的屍體所付出的種種努力沒有任何結果,我只好作罷,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意識到,這個人雖然死了,但他的屍體將永遠留在這個人間。
今天早晨,約翰·馬吉牧師陪我和會講一點日語的克拉到後勤軍醫總監平井大夫那裡,我必須對他作一次回訪。我們利用這個機會,請求平井大夫准許我們訪問紅十字醫院。這所醫院是我們在外交部設立起來的,我們現在還向那裡提供大米。但在南京淪陷后就不許我們進去,因為日本人接管了這家醫院的管理工作。平井大夫對我們的請求稍作考慮后,答應要向總參謀部提出申請。他看上去是個和藹的、平易近人的老先生。我們今天訪問他時,他身穿整齊的制服正坐在靠背椅上,讓一名日本畫家畫肖像。
馬吉又收集了幾起令人厭惡的暴行。日本士兵搶走了他們搞到的全部用於屠宰的牲畜。日本人最近叫一些中國年輕人去找豬,有幾個動作不麻利或沒找到豬的年輕人被日本人用刺刀刺死了。一個被刺死的年輕人內臟拖在肚皮外面!一個人老是聽到目擊者的這類報告,就會感到厭惡。人們也許會認為,日本軍隊都是由釋放出來的囚犯組成的,正常的人不會做出這等事來!我們今天看到幾輛裝滿中國士兵的卡車從南面開來,並朝下關駛去。我估計他們都是在這裡和蕪湖之間被俘的戰俘,要在揚子江岸邊被處決。
高玉先生來拜訪我。他是領事館警察的負責人,是日本大使館的參贊,我給他搞到一輛汽車,希望他給一張徵用收據。他沒有在收據上簽字,一聲不吭地把收據塞進了口袋。我吃虧了。以往他來時總是穿一套合身的藍色制服,現在卻穿了便服。他目前正在尋找在南京拍攝的空戰和墜毀的日本飛機照片。這方面的照片很多,是由半官方的中央黨部攝影社拍攝的。該社的辦事處離我這裡很近,但這時已被日本人燒光了。這個攝影社拍攝的有關這方面的照片花一元錢可以買到一張(順便說一下,我覺得太貴)。這些照片中有一張是16個日本飛行員的合照,他們因飛機墜毀而被關進中國戰俘營里,受到中國人的細心護理和良好治療。據說其中有高玉的一個朋友,我們不知道他的名字。高玉似乎對這個被俘飛行員的命運很關心,希望從我們這裡了解到關於他更詳細的情況。我們無法給他提供任何情況,因為事實上我們一無所知;即使我們知道一點,提供情況無論如何要非常小心謹慎,因為大使館秘書福田先生已經告訴過我,一個日本軍官(飛行員中有幾個軍官)做了俘虜,必須剖腹自殺,一個日本軍官是不可以被俘的。這是日本人自己之間應該解決的事。如果有一批在這兒犯下殘暴罪行的日本人剖腹自殺,我是絕不會反對的,但儘管這樣我對此仍不能提供幫助或信息。
我們委員會的總稽查施佩林先生,看到了我們寫的所有報告。這喚醒了他至今一直沉睡著的榮譽感,他按擦不住,也湊成了一篇報告。施佩林挽救了許多人的生命(他理應得到榮譽),在我們中間確實也經歷得最多。但他這個人比較簡單,因此報告寫得並不怎麼樣。我們大家都不是天生的文學家,但是施佩林寫的那些文理不通的東西,看上去的確非常滑稽可笑。他把草稿拿給我看。我當然不忍心把他那令人驚異的描寫改掉,就讓他那樣報告下去吧。但是"……有許許多多的婦女,……用顫抖的乳房給孩子餵奶","赤身裸體的日本兵趴在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身上……"這類句子他還是應該刪掉的。下面就是這篇報告:愛德華·施佩林南京大方巷21號1938年1月22日致羅森博士先生德國大使館南京
在南京和南京周圍發生戰事期間,我同其他先生們冒著生命危險留在這裡,並在國際委員會成立時被任命為南京安全區總稽查(警察委員)。我作為總稽查駕車巡視時,有機會親眼看到一些好事,但更多的卻是壞事。我的外勤任務並不輕鬆。我有650名訓練有素的警察,還有一個組織得很好的平民警察隊協助我。我們維持了良好的秩序。這裡我必須再次證實,我受到了中國人的重視和尊敬。如同我經常看到的一樣,這個民族善於忍受痛苦和煎熬,而不去抱怨或發牢騷。有20萬難民不得不離開了自己的家園,他們隻身逃離,尋找安全的地方,尋求得到保護,這其中還有許許多多的婦女,她們懷抱幼小的孩子,用顫抖的乳房給孩子餵奶。
在南京安全區,我們原來有兩個組織良好的消防站,一個在鼓樓,另一個在大方巷,可惜我們的消防龍頭和消防車都在日本軍隊進駐后被他們徵用了,因此我們在遇到許多火災時束手無策。火災幾乎每日每夜都發生,我們卻幫不了忙,也許我們的幫忙也不受歡迎。真是可悲,但卻是真實的。
自從日本部隊於1937年12月13日進駐以來,安全區(其實根本算不上是安全區,因為它無法提供絕對的安全)的騷亂才真正開始。迄今一切都組織得非常安寧與平和,但是根本得不到日本士兵的尊重,他們對於卐字旗和德國大使館用德、英、中3種文字書寫的布告不屑一顧。德國大使館也特別為德國人住家的傭人們發了保護證明,但他們每天都來向我報告,說日本士兵把床上用品和錢財等搶走,瘋狂地用槍托和刺刀強行把鎖著的房門砸開,闖了進去。根據報告,被偷走汽車的有:特勞特曼博士(已歸還)、羅森博士、林德曼、克勒格爾、施塔克、增切克、貝克博士、博爾夏特、洛倫茨、皮爾納、馬丁、海因里希、胡梅爾、施羅德博士、齊姆森。還有許多汽車被偷走後還沒有報告,
12月17日,許爾特爾先生的汽車在德國大使館被偷。事也湊巧,當時哈茨先生和我同日本領事館的一名官員正在附近,還來得及在第二個街角把偷盜者逮住,我們好不容易費盡口舌才把汽車要了回來。在這件事上,我看出日本文職官員的權力很小,這位領事館官員在和強盜軍人告別時不斷地大幅度彎腰鞠躬。
1937年12月17日~20日,日本領事田中乘車到所有外國人的住宅,讓人在這些房子的外面貼上用日文書寫的能起到保護作用的布告(後來我發現這個破東西有幾張被人撕下扔在地上)。儘管如此,日本士兵仍然繼續破門而入,將這些房子洗劫一空。
12月21日中午,我看見黑姆佩爾的飯店在燃燒,儘管它外面貼有日本領事館的布告,幾天後基斯林-巴德爾糕餅店也被燒得僅剩斷壁殘垣。
12月21日,根據日本總部菊池先生要求,我找到60名電工去維修下關電廠。工人們不願為日本人幹活,因為他們有50名躲在下關和記洋行避難的夥伴被日本士兵殘酷地槍殺了。
12月22日,我和菲奇先生在雲南路所謂的安全區里,看到30個穿平民服裝的中國人,被捆綁著殺害后,扔進水(塘)里。根據克勒格爾和哈茨先生的報告,在漢西門外約有500個平民也遭到類似方式的槍殺。我估計被這樣殘暴殺死的有5000人~6000人,全都是走投無路、手無寸鐵的人。
12月27日~30日,根據日本大使館的請求,我同日本領事館警官高玉乘車查看了40所德國人的住宅,它們的大部分都遭到了搶劫。除了德國大使的住宅外,在安全區以外房子里的所有傭人和看守人都跑掉了,看上去最糟糕的有孔斯特-阿爾貝斯公司、羅德、沙爾芬貝格、施密特公司(哈蒙)、施佩林、埃克特、基斯林-巴德爾糕餅店和黑姆佩爾飯店的房子,最後這4棟房子完全被燒毀。在德國人也參股的福昌飯店裡,保險柜被砸開,整整一層樓的飲料、床鋪、被子、衣物、銀餐具等等被搶走。日本警官到處都做了筆記,記下了有關房子的狀況。我的私人住宅也被搶過,木箱和皮箱被強行撬開,我冬天和夏天的全部衣物及用品被盜。坐落在中央路上的增切克、林德曼、布瑟、尤斯特的住宅部分被搶。我對日本警官高玉先生說,我可以發誓,絕大多數房子在日本部隊剛進駐的時候還是完好無損的。
12月29日,我找到25名工人去修復水廠。1938年1月3日,一些房子里已經有了電和水。
在80多起案件中,我被中國平民找去,把闖進安全區房子里強姦女人和女孩子的日本士兵趕出去。辦這種事情我沒有任何困難。
元旦那天,幾個日本士兵尋開心。一個漂亮女孩子的母親來叫我,並跪在地上哭著懇求我幫她忙。我和她乘車趕到漢口路附近的一所房子。我走進這所房子時,看到了如下情形:一個赤身裸體的日本兵趴在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她悲痛欲絕地哭喊著。我用各種語言對著這傢伙大聲訓斥,祝他"新年快樂",他倉皇地跑了出去,手裡還拿著褲子。所有這些案件,包括搶劫在內,都寫了報告,保存在國際委員會的卷宗中,隨時可以查閱。
將近一個半月之後的今天,仍然沒有平靜下來,搶劫仍在繼續,房子依然被燒……住在所謂的安全區里的難民們,無法回到被毀壞了的或部分已被燒掉的自己住房裡去。
新成立的"自治委員會"也只有依賴日本人,但日本人自己也不知道或是不想知道應該怎樣解決這些難民吃和住的問題。
國際委員會是個純民間性質的組織,與政治毫無關係,其總的原則過去是,始終也是支持遭受戰爭損害並且還在受苦的平民。
我簡略地描述了關於日本士兵野蠻暴行的幾個事件。在絕大多數德國人的屋頂旗杆上,卐字旗自豪地高高迎風飄揚,門上都貼著用3種語言書寫的德國布告以及日本大使館的布告。就在這些房子內,我和日本領事館警官高玉目睹了一個所謂友好民族的士兵們所造成的瘋狂破壞。無論如何我還可以寫好幾份有價值的報告,對此我隨時準備著。
致以德意志的問候。希特勒萬歲!
簽名:愛德華·施佩林
局勢報告
1938年1月22日
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目前擔負著一個救濟委員會的職能,保障城內25萬居民的利益。大部分難民(至少百分之九十)仍然生活在安全區內,因為他們害怕在安全區外的家中被滿街亂竄的日軍士兵糾纏,甚至遭受火燒之災。一些已經回家的人也因日本人的強暴而重返安全區。居民們似乎正在做準備,安家落戶,在此過冬,毫無遷出的打算。儘管地方狹小,又有規定,不得攜帶傢具進入安全區(因為當時預料難民有可能在一兩周后即回家),現在還是有許多人把傢具弄了進來,以免被毀。
城裡只有兩名外籍醫生,因此一旦發生傳染病,救治的希望微乎其微。到目前為止,未發生疫情還算是運氣。我們提出再要兩名醫生和兩名護士,但是允許其進入南京的要求遭到拒絕。大學醫院(鼓樓醫院)里擠滿了重傷的平民,新近又有相當數量的孕婦被迭到這裡,她們屬於最貧窮的階層。現在發現了幾例白喉病人,目前這種濕冷的天氣也使不少人患了感冒。疾病的增多當在意料之中。
目前國際委員會下轄25個難民收容所,計6萬人。他們分散在安全區內的公共建築和學校里。其中規模最大的幾處分別位於:金陵大學附屬中學,1.5萬人;老交通部,1.2萬人;金陵大學難民收容所,6000人;金陵女子文理學院,5500人。
由於日軍進城前大量難民湧入安全區,造成了區內的混亂,因此在所有的難民收容所開設粥廠已無可能。為此我們不得不決定,向那些一無所有的難民免費發放定量口糧。那些在紅卍字會和紅十字會領導下的粥廠及口糧發放站每天供應5萬人的伙食,免費分發粥或乾飯。藉此機會,不得不用讚許的口吻提及一支日本小分隊,它向紅卍字會贈送了2000餘袋米,這樣的援助太寶資了。
開始時,國際委員會出售大米,所得錢款用來為那些身無分文的難民購買食品儲備。原先的打算是,一旦局勢平穩,私營糧店開張之後,我們便停止銷售。鑒於自治委員會打算於1月10日開設米棧,我們便於同日中止了救濟基金大米儲備的銷售。然而兩天之後,日本人卻停止向自治委員會開設的商店提供糧米,此後安全區內的大米銷售也被全面禁止。一個星期之後,自治委員會獲准在城南開設兩家米店,距安全區南端一里。即便如此,來自上述地區的居民仍然不敢回家。由於日軍的存在,那裡還沒有恢復安定和秩序。日本人總共只提供給自治委員會2200袋米和1000袋麵粉。據估計,為了給25萬人提供食物,每日便需16O0袋米。到目前為止,難民們靠自己的儲備過活,然而這些儲備也即將告罄。如果不儘快採取果斷、周密的預防措施,解決居民糧米、燃料的供應,那麼飢荒和由此帶來的一切嚴重後果是可以預見的。國際委員會試圖購買儲藏在南京城外或上海的食品,以此作為救濟基金的儲備,然而所有這些努力也都因日本當局的阻撓而失敗。
國際委員會的基金隨時可以用來購買食品和燃料,然而所缺的只是日方的許可。今天我們為5萬人提供了伙食,而目前我們所掌握的糧食只夠這5萬人維持不到30天。我們向上海方面提出追加購買價值5萬元糧食的請求已迅速得到答覆,但是目前未獲日方裝船運輸的許可。而如果不允許國際委員會直接購買糧食,就只有一條路可走:給難民發放救濟現金。然而我卻不看好這一方式,因為這會大大增加我們管理的工作量,雖然某些問題的解決看來別無他法。
一個下屬委員會即所謂的"恢復秩序委員會",制定出一些計劃,以幫助難民重返原住所,首要的是讓他們從事某些商業活動。自從日軍12月19日有組織地焚毀城裡四分之三的商店以來,這一問題變得十分緊迫。以下事件便可說明情況。有一戶人家,常年以織毯為生,獨自經營著自己的生意。1月1日夜裡,其房屋被日軍焚毀,衣物被燒,所有錢財被日軍士兵一搶而光。像這樣一個被洗劫一空的8口之家,如何才能幫助他們開始新的生活呢?我們免費向他們分發糧米,我們所能給他們的最好的幫助只能是現金,因為除了在上海路、寧海路路邊擺些小售貨攤之外,我們沒有什麼生意可以介紹給他們做。所有的居民靠著帶來的東西在此維持最低限度的生活。我們希望春天能夠開始農業生產。這當然取決於那些甚至連自己城內小菜園都荒廢了的農戶回去后能否安全地從事生產。
恢復秩序委員會面臨的另一個問題是照顧那些寡婦和孤兒。第一次臨時調查的結果表明,僅在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就有420名婦女的丈夫被日本人殺害。許多平民因為被日本人懷疑是身著便裝的中國士兵而丟了性命。有些可憐的人還是在日本人那裡登過記,而且在妻子及家裡人為其擔保的情況下被帶走的。
談到恢復生產的問題,可惜國際委員會沒有專項基金為那些想開業的人提供貸款。有些難民的親屬在中國的其他地方生活,並有收入,對於這樣的難民,委員會也不能借款給他們。上海以及其他城市的一些中國組織將進行一系列的宣傳活動,幫助他們在南京的同胞。
在自由出入南京未獲南京日本當局許可之前,使家庭重新團圓,或是讓難民回歸故里根本做不到。
總有一天,自治委員會新任食品委員,人們都稱之為"吉米"的王承天先生和我們委員會運輸部門負責人查爾斯·里格斯先生會寫出一個驚險的故事,講述他們如何不知疲倦地努力,想盡一切辦法得到日本人的許可,為城內的居民運送更多的米、麵粉和煤炭。運輸工作先是由里格斯先生親自領導,後由一名領事館警察負責:現在則由日本特務機關的一名衛兵負責。日本人在入城后的第一個星期毀壞了城中大部分的卡車和其他車輛,備件無處可尋,這就給我們運送糧食和燃料帶來了很大的困難。與此同時,數百輛日軍的卡車卻散亂地閑置在街上。
現在,在一些選定的建築物里已通了電,較低處的水龍頭裡有時也能得到城市水廠供應的水。電話還不通。據日軍和日本大使館的一些人士講,目前南京城中既沒有可以好好吃頓飯的餐館,也沒有可以消遣娛樂的去處。南京往日的繁華己化為灰燼。現在人們看到的是,南京的居民在廢墟中挖掘可以變賣的東西來換取食品。
如果那些為日軍服務的苦力的勞動能建立在一定的商品交換基礎上,那麼城市的居民還能有一小筆收入來源。一些好說話的士兵給予替他們幹活兒的苦力應得的食品,還有少數士兵甚至付給他們少量的錢。但願這是一種好的兆頭,預示著情況一天天會好起來。南京平倉巷3號1938年1月22日尊敬的博因頓先生:
本函是裝在美國大使館的信封中,由克里斯蒂安·克勒格爾先生帶到上海的。克勒格爾先生是除洛維特·弗雷澤和沈爾澤先生之外,第一個被日本人准許離開南京城的外國人。克勒格爾先生自安全區建立以來一直為其工作。他的本職工作是安全區的財務主管,但他卻參與了多方面的工作。在城市陷落之前,他冒著日軍空襲的危險,協助將糧米儲備運進安全區,之後又參與運輸,直至因手部燒傷而不能從事此項工作。他在我們這些人中行程最遠,跑遍了城裡城外。因此毫無疑問,他能夠向您講述某些令人感興趣的細節。
我建議您安排一個午餐會或一次會面,召集那些對此感興趣的朋友們參加,例如:里斯、佩蒂特、威爾伯、沃林、錢塞勒、田伯烈、莫里斯、貝克爾諸位先生。您可以讓克勒格爾先生做一個簡要的彙報,您也可以藉此機會向他提問。克勒格爾先生的介紹一定能幫您更好地了解日本人。
如果您獲准將食品用船運往南京,克勒格爾先生作為禮和洋行的僱員將很願意提供幫助。不過我們得提請您注意,克勒格爾先生將於約兩周后離開上海,動身去香港。
在此預先對您將為克勒格爾先生所做的一切致以誠摯的感謝。
順致親切的問候
您忠實的
簽名:S.C.斯邁思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南京寧海路5號1938年1月22日致C.L.博因頓先生全國基督教總會上海尊敬的博因領先生:
在此我們把國際委員會的財務主管克里斯蒂安·克勒格爾先生介紹給您。他將向您通報我們在援助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和物資匱乏情況。在您竭力幫助南京人民的過程中,克勒格爾先生很願意助一臂之力。
在南京期間,克勒格爾先生在禮和洋行工作,現奉公司之命返回上海。
非常遺憾,克勒格爾先生離開了南京。可是他在各方面都非常願意幫忙,因此在上海逗留期間也會給予我們幫助。如果您能派一位精明強幹的人接替他的工作,我們將非常歡迎。
我們請求您,把克勒格爾先生引見給所有對南京救濟基金工作感興趣的機構。
在此預先對您表示感謝。
順致親切的問候
簽名:S.C.斯邁思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南京寧海路5號1938年1月22日致約翰M.阿利森先生美國大使館秘書南京尊敬的阿利森先生:
今天中午您向我提及1月18日致電博因頓先生一事,就此我想對我處原有的大量糧食儲備作如下說明:
在1937年12月1日南京市政府向我們委員會授予安全區行政管理權之時,即向我們提供了3萬擔(2.4萬袋)大米、2萬袋麵粉(每袋50磅)。在日本人到來之前,我們共運進了約8800袋大米和1000袋麵粉。雖然我們在1937年12月14日的致函中提出抗議,但其餘的1.5萬袋大米和1.9萬袋麵粉還是被日本人沒收了。關於這批儲備糧的移交事項,我們有前市政府專門的文件。
另外在移交時,我們還被告知,中國軍隊還在城裡和城郊儲藏了10萬擔大米。此外私人手中還有大量的大米儲備,例如上海商業儲蓄銀行。關於購買事宜,我們已經與之取得了聯繫。
因此很明顯,這裡的確有大量的米、面儲備,據此估計日本當局可以滿足中國老百姓的需要。
希望上述說明對您有所幫助。
永遠忠實於您的
簽名:劉易斯S.C.斯邁思秘書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南京寧海路5號1938年1月22日致C.L.博因頓先生全國基督教總會上海尊敬的博因頓先生:
您已經收到菲奇先生和我發給您的眾多電報和信函,但至今還沒有一份關於目前工作情況的詳盡報告。觀作如下報告,以便您對我們的工作有一個確切的了解。克勒格爾先生不久將赴上海並轉呈本函。如果您願意,他將作進一步的說明。在過去的6個星期里,我們才算是真正地認識了日本軍隊。有關這方面的情況克勒格爾先生也會向您彙報的。
今天菲奇先生已收到您和方·塞克先生的來函,米爾斯先生也收到了經多邁先生轉來的沃林先生的來信。我們非常感謝您的通知。沃林先生告知我們,美國顧問委員會提供了2.5萬元援助南京。這對我們來說實在是深受歡迎的。
當我們向您請求就食品船運南京的問題與日方交涉之時,我就已經意識到,這種要求幾乎不可能實現。日本人乾脆一口回絕了我們的要求。這個時候,我們就不知道再有其他什麼出路了。所有3個使館已經準備在這一問題上採取間接或半官方的步驟,只是至今還沒有機會。一份詳盡的報告已發給美國國務院。據說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也就是說只有在發生饑民暴動的時候才會採取官方行動。但是這樣的事態發展是我們無論如何也要避免的。於是我們立即向日本人提出申請,向自治委員會提供更多的米和面。因為日本人在宣布拒絕運輸食品時曾表示,日軍將擔負起養活中國居民的責任。
在1月21日的電報中訂購的1000磅魚肝油,是我們的食品追加訂單中的一部分,專為居住在難民收容所里的1.5萬名10歲以下兒童訂購的。我們都清楚,在藥品的分配及使用過程中不會不出現困難,儘管如此,這還是會有很大幫助和成效的。大白菜價格雖然是平常的10倍,但還是能夠買到,只是我們自己的儲備不久也將告罄。
請您告知我們(如有可能,用電報),在上海的難民收容所里是怎樣用魚肝油進行治療,並如何分配的。
1.分配給誰?2.如何分配?3.如何使難民領取和使用藥物?4.有何成效?
美國大使館的阿利森先生一直在為爭取醫生和護士進入南京城而奔波。今天日本人為我們提供了幾名軍醫,雖然這對於我們難民收容所及安全區的日常工作總的看來還是有益的,但還是遭到了鼓樓醫院的拒絕。阿利森先生建議,一旦我們的醫生和護士獲准進入南京,他們便可乘火車來此。他想,在這方面您在那兒或許能夠幫上忙。
我們11日、15日、18日和21日的訂單以及提出的請求肯定使您不堪重負了。想必您也一定相信,我們不會不知道您工作的困難程度。可我們還是希望,通過您在上海和我們在這兒的努力能夠找到一個辦法,挽救這裡的局勢。從東京傳來的消息說,我們發往華盛頓、柏林及倫敦的報告已經有一部分產生了效果。
作為我們通過華盛頓轉達抗議的結果,東京方面已經下達命令,要求在此的日軍重組軍隊,而且據承諾,這將在三四天內完成。只有城裡的秩序得到了恢復,食品供應暢通無阻,我們才可以精神飽滿地開展救援工作。除了一些個人的日用品外,我們還訂購了以下物品:
100噸蠶豆;1000磅大包裝魚肝油;20萬單位白喉抗毒血清(向國際醫療隊訂購);200磅繃帶紗布。
據多邁說,白喉血清可能今天就已裝船運出。遺憾的是,關於這個問題在威爾遜今天中午的報告里沒有說得很清楚。
關於匯款到這裡的問題,目前並不重要。目前我們有足夠的錢可供使用,再說我們眼下根本無法購買到糧食。我們正在不斷地努力,試圖找到辦法,能夠為救援工作弄到更多的米、面、穀物和煤炭。
我們這裡有許多滯留在此地的家庭已經一無所有(在金陵女子文理學院難民收容所里的有些靠免費發放口糧過活的家庭,據他們說在外地也有有錢的親眷)。如果齊先生以及在上海的其他中國人,有能力向這些家庭提供貸款或預支款項供其重建和恢復生活的話,那麼現在把現金匯到這裡,或許正是時候。但目前,我們更傾向於在上海購買食品船運到這裡,而不是匯款。如果哪一天我們迫不得已作出決定,出於援助目的大量發放錢而不是食品的話,到那時當然也需要更多的現金。在未通知您有何變故之前,請您在上海替我們保管好已籌集的資金以備我們使用。
我們已和普里多-布龍先生談到達您的建議,他同意待局勢惡化時,我們可從英國人的基金中獲得一筆貸款。如果需要錢的話,我們屆時將正式向他提出書面申請。
在我們的局勢報告中也提及了這裡地方狹小,人群擁擠。新住宅區的私房裡擠滿了難民,安全區里的其他住房也同樣如此。城裡的其他地方已荒無人煙。一些人白天回到原來的住處,防範當地的盜賊。自從日本人拿走了他們想拿的東西之後,這些盜賊10天前也開始打家劫舍了,他們稱之為"搶救行動",。這些白天回去看家的人晚上回到安全區里。有些人家打算搬回去常住,但其中大部分很快又回來了,據他們說遭到了日軍的殘酷虐待。
您大概已經發現,我們對區內居民的估計數字已從20萬升至25萬。我們從未做過精確的統計。日本人登記的數字為16萬人,這其中不包括10歲以下的兒童(通常占人數的四分之一),由於日本人對登記已經厭倦,所以對其中一部分17歲以下的女孩以及30歲以上的婦女也根本未加登記。因此25萬與其說高估,不如說低估了,,總數可能會有30萬人。
您忠實的
簽名:S.C.斯邁思
1月23日
克里斯蒂安·克勒格爾果真於今晨6時動身赴上海。據哈茨跟我說(他獲准開車送克勒格爾去火車站),克勒格爾不得不和一大幫日軍士兵上了一節敞篷車廂。如果換了我,我會拒絕如此去上海的;非要這樣,我寧可不去。在這個季節,這麼長的旅途,而且是坐在敞篷車廂里,誰都會得上重感冒。可克里杉這回不得不嘗嘗滋味了。
辛德貝格又來了一趟市中心,帶來了6隻蛋和20隻活鴨,其中3隻因為熬不過上班的幾個小時斷了氣。廚師說:"不要緊,還能吃。"前一陣子老是吃大白菜燒鹹肉,現在吃烤鴨肯定會覺得味道不錯。
高玉先生來到我的辦公室,還帶來了8個警察,看樣子他們很惱火。美國大使館在發給華盛頓的電報中說,幾天前一所美國學校的鋼琴被盜。現在警察局接到東京的指令,要求必須將鋼琴完璧歸趙。可沒人知道這樂器現在何處,可能早就給人拿去生火取暖了。我把這幫人請了出去,我可不想糾纏到這種事里去。
16時30分,在平倉巷做禮拜。米爾斯先生的彌撤辭講得非常好。他一再提及德國和元首,以及元首為和平所做的努力。
18時,拜訪羅森博士。他今天到幾個城門轉了一大圈,帶回消息說,高爾夫俱樂部已完全燒毀。
19時,我們在平倉巷設宴慶祝我們的總幹事菲奇先生的55歲生日。我送給菲奇的禮物是兩隻活鴨。但是它們很瘦,可憐的家禽已經很久沒有進過食了。
21時45分,從上海全國基督教總會的廣播里得到好消息(見附件),那裡成立了一個上海救援南京委員會,並已募集了20萬元。在倫敦也籌集了大筆捐款。
1月24日
高將軍的男佣突然露面,他說沒飯吃了。我給了他5元錢。據他講,他的主人已去了漢口。
安全區委員會想通過基督教總會致電上海西門子洋行(中國),請求允許我在此留至3月1日。於是我暫時收回了向日本大使館辦理旅行護照的書面申請。
上海全國基督教總會(NCC)廣播報道,1938年1月23日21時45分
揚州安定而有秩序。中國人受到了良好對待。
非洲、比利時、澳大利亞、紐西蘭、墨爾本的G.W.謝潑德和多蒂、英國、美國及馬來亞各處紛紛對中國的基督教徒以及苦難的中國表示同情。
紐西蘭的多比(前布克公司的代表)將募集1萬英鎊。倫敦的市長基金現已籌集到8萬多英鎊。
約翰R.莫特和悉尼·甘布爾主持美聯邦基督教理事會的募捐活動,所得捐款8.7萬元已匯往中國。
現有26名學生就讀於閩南神學院。
福建教會大學照常上課。
鄭州:據1月前寄出的一封信說,答應提供的救濟金已經到達。醫院無償收治了50名外來患者並建立了澡堂和除虱間,同時還向病人發放衣服和救濟金。
長沙的里斯和鄭在克普勒的陪同下已動身去漢口。
南京:菲奇先生上周來電求助5萬元。我們的捐款已達20萬元。南京的來信約有100封,信中報道了那裡駭人聽聞的狀況。難民總數達到25萬人,其中有3萬人在金陵大學。粥廠每天免費向5萬人施粥,然而儲備即將消耗殆盡。日本人總共只從大量的儲備當中拿出2200袋米、1000袋麵粉用於銷售,而每天的實際需求估計就要1600袋米。南京方面也請求我們把食品從上海發船運往南京,但是我們至今未獲日方的運進許可。我們能做到的只是通過多邁寄送一些小批量的私人物品。一批魚肝油和繃帶紗布已備齊,準備用船運至大學(鼓樓)醫院。上海救援南京委員會於星期五下午成立。名譽主席團:約翰C.福格森,W.W.任,翟明則(音譯),W.F.羅伯茨。主席:P.F.普賴斯和一名中國人(姓名沒聽清楚)。委員會成員還包括4位曾在南京居住過的傳教士(未提及他們的姓名)。
上海電台,1938年1月23日22點10分
漢口正在大規模備戰。日軍在津浦線已逼近明光。中方在蕪湖方面繼續進攻,陣地沿含山至合肥一線展開。日本軍艦在蕪湖遭中國飛機的襲擊。雙方正準備在徐州打一個大的戰役。中方擁有從廣西精選的5個精銳師以及強大的、裝備有現代化武器和40架高速戰機的中央軍的若干個師。
《曼徹斯特衛報》(譯註:即今《衛報》)說:"沒有一支軍隊會喜歡別人報道它的惡行,但絕沒有權力禁止新聞監督。"田伯烈先生(《曼徹斯特衛報》記者)欲採訪日軍司令部,遭到日本人阻止。人們希望,外國諸強在新聞監督的問題上不要作出讓步。
美國駐日本大使館在東京強烈要求日方採取措施控制南京的混亂局面。上個星期曾報道,日軍粗暴地進入美國轄區。華盛頓政府圈內人士真正地感到了不安,因為日方自"帕奈號事件"之後曾明確保證尊重美國未來在華的利益。日軍軍官及日本大使館官員均拜會了南京的美國大使館,澄清事件,並就將要採取的一些措施進行了協商。據報道,日本人虐待中國婦女,10名婦女被強行帶走。這已不是有關於此的第一篇報道了,它證實了此前有關日軍士兵強姦中國婦女的報道。因此華盛頓政府的官員們不再對中國拒絕日方的和平提議而感到意外了。致博因頓上海全國基督教總會
貴會昨晚的廣播消息令我們非常振奮。對於籌集款項以及幫助建立上海救援南京基金會的諸位先生致以我們誠摯的謝意。同樣,衷心地感謝你們寄來了魚肝油和繃帶紗布。請妥善保管在上海的基金以備我們使用。你們的幫助,使我們有能力緩解此處的困境。請您儘可能通過磋商,能夠獲准船運食品;再就是醫生和護士的入城許可,這裡平民需要他們的照料。我們在此也繼續努力促成此事。
請儘快裝船發運100噸蠶豆。我們在這裡努力敦促日本人增加發放米、面以及燃煤的數量。不知您在那裡能不能在這方面幫些忙?
免費發放口糧的需求越來越大,因為私人儲備已消耗殆盡了。關於斯邁思博士22日信中所談問題,我們想就郵匯貸款一事(收款人由您推薦)和您的上海救援南京基金會統一行動。
我們懇請貴基金會,向貴處的西門子洋行(中國)提出請求,允許約翰·拉貝先生作為國際委員會的主席至少繼續工作至3月1日。
簽名:菲奇1938年1月24日15時
1月24日
我們在這裡變得墮落、沒有骨氣,喪失了正直的人格。帕特南·威爾(倫諾克斯·辛普森)在他的關於1900年圍困北京的書中(《北京信札》)毫不隱諱地說道,他和另外的一些歐洲人也干過搶劫的勾當。我想,我們也好不到哪兒去。我的男佣張今天花了1元2角錢就買了一台台式電風扇(價值約38元),非讓我也跟著高興不可。一些明代花瓶真品只賣1元錢一個。它們放在壁爐台上,彷彿在用責備的眼光看著我。只要我高興,我可以把整所房子用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塞滿,這些東西都是偷來的,價格之低如同破爛。現在貴的東西只有食品,一隻母雞要2元錢,也就是說抵得上兩隻明代花瓶。
今天我還去了精英美髮廳。兩台電動燙髮器還在那兒,只是不能確定是否完好無損(我上次理下來的頭髮早就夾在西門子的賬簿里當書籤了)。其餘的物件都遭到了損壞或是不見了蹤影。理髮的靠背椅只剩下了3張,其中一張擺在院子里。但是坐墊已被掠走,就是說椅子不能用了。屋裡的窗帘也不在了,門窗也被打破。中山路西側的許多房屋已經在火海中化為廢墟,而這所房子未被燒毀已是奇迹了。根據搶劫的狀況來看,這所房子太應該燒毀了!
22點10分,廣播里沒有克勒格爾先生到達上海的消息。但願他已經挺過了這艱難的旅途。
從長沙的廣播里傳來消息,日軍在南京的暴行在那裡已廣為人知。
高玉先生今天又到了我們的總部,並且帶了一名會說中文的級別較高的警官。高玉在一個大學難民收容所找尋女孩子的時候被貝茨博士當場抓住。他解釋說,他要找幾個女洗衣工和女廚子。這當然沒人會信,因為在遠東眾所周知,洗衣和燒飯在中國是男僕們做的事兒。高玉要求恢復他的"好名聲"。斯邁思博士記錄下了整個談話並向他指出,他肯定要把此事通知各大使館,這當然不合高玉的心意。他明確地提請我們注意,不要打擾大使館,隨後便沮喪地離開了這裡。這件事著實讓總部的全體人員幸災樂禍了一番!
約翰·馬吉把一封信和一把日本步槍刺刀放在我面前的辦公桌上。信中說,一名日軍士兵用這把刀威脅一名中國婦女,當我們委員會的3名成員撞見他的時候,他撇下刺刀不要了。斯邁思興奮地記下了整個事件,隨即通報了美國大使館,因為目擊者是美國人。美國大使館的阿利森先生為我們提出了抗議,對此我們非常高興。阿利森先生無法擺脫對日本人行為的震驚,羅森博士給他起了個綽號——"仙境中的阿利森"(譯註:此處為拉貝用Allison(阿利森)和《艾麗絲漫遊奇境記》一書中Alice(艾麗絲)名字相似而製造出的幽默),這個謔稱在此一直被引為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