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鄉間周末

04 鄉間周末

搜索西班牙飛行員菲利普-潘塔諾和他失蹤的海上鷂式飛機的行動在傍晚時方才停止,將在次日清晨繼續進行。然而,早在直升機救援隊出發搜索殘骸或可能發出求救信號的救生筏之前,潘塔諾上尉已經舒舒服服地坐在離開他的祖國,西班牙海岸200英里以外的一艘小貨輪的船長室里了。

小貨輪的國籍是葡萄牙,波爾圖。的確,她正在朝波爾圖,這個因美酒而著稱的海港城市駛去,在船首和船尾刻著的船名是「艾斯塔多-挪佛」。「艾斯塔多」吃水根深,顯而易見,在她的貨艙和佔據了前甲板大部分位置的大集裝箱里裝著很重的貨物。在船的貨運單上標明裝載的是由一家知名的英國公司製造的目的港為直布羅陀的工程設備,在波爾圖將免於海關檢查,他們只是在那兒停靠24小時以補充燃料。

船艙內在潘塔諾對面坐著的不是船長而是阿博-哈瑪里克,BAST的戰略家,當膚色黝黑的小個子飛行員對他講述計劃執行得如何好時,他坐在那裡微笑點頭。

「我敢肯定計劃完成得神不知鬼不覺,」潘塔諾用快捷的西班牙語說道。「你的人也準時在那裡等候著。只用了不到5分鐘時間。」他是鷂式飛機四重奏中第二名起飛的,爬升到正確高度后便小心翼翼地沿目標航線飛行。雖然早有盜竊鷂式飛機的計劃,但這個行動是10天前才定下來的:事實上,盜竊鷂式飛機正是派潘塔諾到訓練班去的本意。幾周來,通過他們的精心策劃,BAST用魔術大師讓一名觀眾從一副牌中取走一張黑桃皇后的高超技巧,使潘塔諾打進了鷂式飛機訓練班。幹掉邦德上校的臨時計劃只是在他們的另外一些間諜確認了這位軍官在至關重要的「海陸89」軍事演習中的作用后才決定的。

在施魯斯伯里的正北面一片密林的上方,潘塔諾利用飛機發動機的向量推力像高速電梯一樣垂直下降,將他的鷂式飛機穩穩地從空中降落。他的技能簡直無可挑剔,鷂式飛機精確地按計劃降落到林中一小片空地上。潘塔諾只需作一些細微的調整——朝前方或朝側面移動——將速度減慢,緩緩地把鷂式飛機降到那片空地上。不遠處停著一輛輕便吉普車,有四個人在等著他。正如潘塔諾早就建議的那樣,將響尾蛇AIM-9J導彈(4個月前在西德皇家空軍基地偷來的4枚導彈之一)裝載到飛機上只需花很短時間。5分20秒鐘之後,潘塔諾的海上鷂式飛機迅速從林子里升空,用前飛速度向上爬升,返回航線,以最快的飛行速度飛去。對他來說趕上由邦德駕駛的領航飛機,並與第三名飛行員保持一定距離是至關重要的。

「我敢說尤維爾頓的雷達沒有發現我的消失。」他沖哈瑪里克自信地微笑,哈瑪里克對他微微點點頭。

西班牙人的鷂式飛機在邦德準備作俯衝轟炸時飛到了離邦德3英里的範圍內。「我瞄準他,發射了導彈,」他告訴哈瑪里克,「然後我便忙於我的投彈飛行,以及接下來做偏離航線的飛行。」

哈瑪里克聳了聳肩,作了個攤開雙手的動作。「我恐怕邦德朋友脫逃了。」他微笑著,彷彿在說,「要贏得每一場戰役是很難的。」

潘塔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顯然對自己很生氣。「對不起。我儘力了。該死,這傢伙真該死。」

「請不要和自己過不去。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去對付邦德上校。很遺憾我們沒能一箭雙鵰。但是,我向你保證,菲利普,他會去的。事實上,這是很重要的。」

潘塔諾笑了,露出了一顆小小的金牙,然後接著講述他最後一段情況。他按時完成了投彈訓練,飛離靶場。「我一口氣用30度角爬升,以使我出現在雷達上。在一千英尺的高空我投掉了所有的燃燒彈,關閉了我的雷達,打開了電子干擾器。」電子干擾器是用來干擾地面雷達和導彈的。「當然這並不是十分安全的,但我下降到0英尺,按照你吩咐的航線飛行。說實在的,那非常令人激動。我離水面只有一英尺。有時海水都濺到了我的擋風玻璃上,儘管開足了加熱器和刮雨板,也無濟於事。還有,我開足了油門,高度計報警對我發出嘯叫。我已經將它設定在最低值——100英尺——它還是發瘋似的叫。那與其說是在開飛機還不如說是在開快艇。」

鷂式飛機徑直飛到大西洋,然後轉向比斯開灣。飛行了200英里之後,潘塔諾降低速度,圍著等候在那兒的「艾斯塔多」盤旋。有足夠的空間進行垂直降落,幾乎沒等他從機艙里鑽出來,船員已經開始安裝工作架,最後在前甲板做成了一個巨大的集裝箱。

「好。」哈瑪里克油膩的臉上泛起油滑的微笑。「你幹得好。現在,我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確保給飛機加油、大修並裝載好其他的武器。然後,你將在我們稱為『輸』的行動中執行你第二階段的任務。這裡面有一點幽默的意味。『輸』行動意味著大國將輸掉他們所珍貴的東西,因為離開了人這個陀螺儀,哪一個國家能有所作為呢?」

「這個我不太理解。」雖然潘塔諾已對此發生了明顯的興趣,但他沒有完全搞明白。

「你不理解是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是生死攸關的事。」又是油滑的一笑,然後哈瑪里克從椅子里站起來。「得了,咱們來吃點東西,談談有趣味的事。我們在船上為你準備了一份小小的禮物。她是個埃及女人,有人告訴我,她和你一樣愛好瑣碎的取樂。先吃東西,因為你將需要花費力氣的。」

星期六大部分時間詹姆斯-邦德都在飛行,晚上8點左右當他走進軍官酒吧吃飯時,裡面幾乎空無一人。他進入休息室,看到克洛弗,使他吃了一驚,她身著整潔的近乎軍裝的米色制服,黃銅鈕扣,肩上和袖口有深褐色的緄邊。

「你好嗎,克洛弗?」他微笑道,彷彿已將昨夜的隔閡拋之腦後。

「我很好,先生。」雖然她說話拘泥禮儀,但仍然回報以微笑。「我在等你,想和你談談。」

「好哇。共進晚餐如何?」

「那太好啦,我去取外套,我們能不能……?」

邦德搖搖頭,伸出手臂攔住她。「星期六晚上軍官酒吧吃飯的人少,克洛弗。咱們看看他們這兒有些什麼好吃的吧。我幾乎想起了星期六晚上在海軍入伍士兵的住艙甲板,頓頓都是鯡魚丁。」他回想起在他還是值班軍官的那些日子,他經常巡視住艙甲板,鯡魚丁是指新兵和下級軍官都喜愛的大塊的番茄醬鯡魚丁。邦德不理解為什麼他們都那麼喜歡它。那食品看著和聞著都令他討厭,但是對星期六的晚餐從來沒有過任何怨言。他暗自思忖,如今情況必定大有改觀。

這時只有值班軍官和皇家海軍值日官來酒吧吃晚飯,當邦德帶著克洛弗向距離這兩位軍官較遠的餐桌走去時,他倆都用不贊成的神情朝邦德點點頭。女勤務兵招待為他們送來了星期六晚上唯一的菜單:熏鮭魚和烤牛排。邦德要了一份半熟的烤牛排,不顧菜單限制,額外要了一小份青菜沙拉。

他倆閑聊著,迴避雙方都清楚的問題,直到主菜送上桌來。克洛弗-彭寧頓首先打破僵局——

「我要為昨晚的事道歉。」她說時將目光移開,滿臉通紅。

「道歉什麼?」邦德盯住她直到她的目光又和他的相遇。

「我破壞了所有的安全條例,先生。我既不該提到『不可征服號』,也不該提『海陸89行動』。對不起,這看上去太合情合理了,特別是當我得知你也被派進去之後。」

「你說的不錯。」邦德幾乎對她有些嚴厲。「身為大副,你到目前至少應該學過所有的安全課程。我必須對你坦言相告,克洛弗,我對年輕女子的大嗓門和長舌頭始終持保留態度。皇家海軍是堂堂的英國海軍不是沒有理由的。我們在守口如瓶和耳聽八方上的名聲幾乎是無懈可擊的。」

「我知道,先生。對不起。我只是想,如果我用不妥當的方式為自己辯解,也許——」

邦德拿不准她究竟是個愛饒舌的女人,還是一個上層的以美色欺騙男人的女子。

「也許什麼?」

「呃,昨夜我們——」

「我想你應該努力將昨夜的事忘掉。至少在你的意識里讓這事過去。」為了不致過分嚴厲,邦德對她嚴肅地笑了笑。「且讓我們靜觀事情的發展吧。再說,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我們可以保持社會交往。這沒有問題。」

克洛弗看上去並不十分沮喪,她將碟子推開,喃喃地道了聲歉,便離開了軍官酒吧。邦德安靜地用完晚餐,走進休息室,喝咖啡時要了一小杯白蘭地,然後回到他的駐地。明天是星期天,但對他將是異常忙碌的一天。

他照常吃早餐,8點鐘準時離開皇家海軍空軍基地。邦德開始意識到是什麼首先把他吸引到海軍來的了。他是個有條不紊的人,喜歡享受地位給他帶來的特權。但是現在,地位被放在了一邊。他穿著便服,謹慎地駕著寶馬車,注視著後視鏡。儘管他在英國,這仍然是一次行動,按照戰地規則,與上級部門的任何實質性接觸都是秘密事務。

他朝切達駛去,深秋的星期日,路上少有人跡,這使他很高興。他將車駛離主幹道,朝著一棟現代宅子駛去。顯然他沒有受到任何跟蹤。

車庫的雙層門打開了,比爾-坦納站在已開到自動門外的深紅色的蘭西亞車旁。邦德僅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便換了車,將蘭西亞倒出,向坦納點點頭,將寶馬車開進了車庫。附近沒有別的車輛,邦德頭戴一頂釣魚帽,鼻子上架著一副墨鏡。他們沒有講話,但是,當邦德將蘭西亞掉過頭來駛向大道時,他看到車庫的門緩緩落下來,掩藏了他的車。

一小時之後;他已駛上了M5高速公路,接著駛上通向倫敦的M4岔路。他用了將近50分鐘時間才到達溫莎高速公路出口,此後,他便在小道上蜿蜒行駛,始終注意身後是否有尾巴跟蹤。這是一件又費時又辛苦的差事,所以他11點鐘以後才到達他的目的地,駛過溫莎-巴格肖特路,找到左邊的松鼠小酒店,然後是右邊的石塊砌成的大門。

他將蘭西亞駛過大門,便看到了熟悉的整潔的車道,攝政王時代的長方形莊園四周的樺樹、山毛櫸、松樹和橡樹的樹蔭和飽受日晒雨淋的巴斯石灰石。

他將車開到宅子旁,停在了常年庇護M的這座取名「后甲板」的美麗鄉間宅第的樹蔭下。

他的腳嘎嘎地踏過碎石路,走上柱廊的門廊,抓住連著閃光銅門鈴的皮帶,那是一隻曾在久已被人遺忘的船上常被人叮噹敲響的銅鈴。眨眼功夫,有人從裡面將結實的門閂打開了,M的僕人,取代忠實的前軍士長哈蒙德的戴維森將門打開了。

「戴維森太太呢?她好嗎?」邦德跨入門廳,欣賞熟悉的環境:松木裝飾板的芳香:維多利亞女王時代的衣帽架,上面掛著M的長外套,旁邊還放著威靈頓靴;桌上放著M曾任艦長的反擊號戰列巡洋艦的比例為1:144的精緻模型。

「戴維森太太越活越年輕啦,先生返老還童啦,如果你能跟著我漂流的話。」

「我當然能,戴維森。」邦德朝模型低下頭。「比現在的船漂亮多了,嗯?」

「真不知道現在的船是怎麼造的了,先生。航空母艦不像航空母艦,沒有真正的船啦。不管怎麼說今不如昔了。」

「現在的反擊號可是S2S,是皇家海軍的一艘裝有北極星導彈的核潛艇啊。」

「不管怎樣,海軍上將在等著你哪。」

往昔的下士軍官大聲敲著厚重的西班牙桃木門,門后響起了M尖利的聲音——「進來。」

「詹姆斯-邦德上校到,先生。」

「允許上船嗎,先生?」邦德微笑著,但他立刻意識到他的微笑沒有得到回報。

M等到門在他們身後關上方才開始談話,在這幾秒鐘內,邦德掃視了整個房間。它和每次所看到的一樣整潔。窗旁的桌子上擱著水彩畫,看上去就像是畫展一樣;老海軍時代的照片整齊地掛在牆上,M的書桌上擺著文件、古色古香的筆墨架、台曆、兩部電話,一部是象牙色的,一部是紅色的,一切都井井有條。

「呃,」M開口道,「好在這次路上平安無事,邦德。我們有言在先。不到萬不得已不見面的呀。

「先生,我——」

「如果你是打算告訴我有人用導彈向你亂射的話,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正如我知道有可能是你飛機上的電子儀錶出了故障一樣——」

「恕我冒昧,先生。沒有什麼電子故障。再說還有其他事情。我不會毫無理由地破壞戰地規則的。」

M朝椅子作了個示意的動作。邦德坐了下來,M如往常一樣坐在他的辦公桌后。「你最好——」他的話被紅色電話的鈴聲打斷。他拿起電話,什麼也沒有說。然後,M咕噥了兩聲,對著受話器點了點頭,然後將電話掛上。「無論如何,你身後沒人跟蹤。這點我們敢肯定。現在,如果你確信有導彈——我可不——你到這兒來要談什麼?」

邦德從頭談起——響尾蛇導彈想把他炸上天,然後,一口氣又講起了大副克洛弗-彭寧頓的故事。「她說有15名皇家海軍女子勤務兵被內定派往『不可征服號』,說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正如她說我要被派往那兒也是人人皆知的事一樣。我感到和你直接談談至關重要,先生。這是安全事務,我可不喜歡把細節搞得人人皆知。特別是你如此強調我們要嚴格遵守戰地規則,我必須在深深的掩護下行動。如果一名皇家海軍女子勤務部隊的大副將此事四處張揚的話,我們又怎能知道BAST的人沒有將一切都了如指掌呢?知道有三名海軍高級將領將登上『不可征服號』,知道我將成為他們的保姆,對他們的安全負責?該死,先生,他們想何時除掉我就能何時除掉我。我們都知道響尾蛇導彈就是企圖把我除掉。」

整整一分鐘,M默默無語,然後清了清嗓子。「最好的辦法是把年輕的大副彭寧頓從這項使命中去掉,」他咆哮道。「但是,如果她不是天使,也許最好是讓她繼續活動,這樣你也能監視她。不過,這一切都很有趣,特別是考慮到這個。」他打開一本黃色的文件夾,小心翼翼地取出兩頁釘好的紙交給邦德。

它們是標準的維修表格,日期是頭一天,是有關導彈事件發生那天他所駕駛的鷂式飛機的詳細檢查記錄。邦德的目光順著記錄向下移動,注意著裡面的技術細節。其中多半是講的內部報警系統里一對發生故障的異頻雷達收發機的情況。在第二頁下端,工整地書寫著結論。

儘管不排斥在有人誤發了導彈之後,邦德上校的飛機的異頻雷達收發機才出現故障的可能性,但更有可能故障是在他的投彈飛行前或投彈飛行中發生的。在一個或一對上述異頻雷達收發機都發生故障后,飛行員才得到有導彈接近,或至少是朝他的方向發射的信號,考慮到附近沒有飛機裝載過任何導彈,這似乎是這次事件的唯一充分原因。

C.彭寧頓(皇家海軍女子勤務部隊大副軍官)

「能知道是誰站在你那邊可真好,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證根本沒有什麼異頻雷達收發機故障。那是一枚導彈,而大副彭寧頓似乎在竭盡全力化解此事。以掩蓋她漂亮的背部,你認為是這樣嗎,先生?」

M咕噥著,拿回報告,然後用他的毫無畏懼的嚴厲的清澈的灰眼睛看著邦德。「你絕對的、百分之百的肯定嗎,007?」

我敢用我的生命打賭,先生。

M點點頭。「在這種情況下,雖說將這個年輕女子從登上『不可征服號』的使命中去掉要顯得安全可靠,我還是寧可讓事情照此發展下去。至少你已有所警覺。」

門敲響了一下,戴維森進來通報午餐已準備就緒。「沒多少吃的,儘管今天是星期天。」M從椅子里站起身來。「可是,卻都是你喜歡吃的,007。冷餐烤牛肉、新鮮土豆和小盤沙拉。你愛吃吧?」

「換換軍官酒吧的口味吧,先生。」

「我可以擔保。」M模仿邦德的口氣,發出了難得的一笑。「對你有好處。將那些令人不快的化學添加劑全都從你的血流中清除掉。你每天所吃的那些精緻的食品遲早會讓你送命的。」

戴維森太太幫著她的丈夫擺上了非常對邦德胃口的簡單飯菜——特別是山葵醬,切得很粗,是戴維森太太親手作的。「專門用來疏通你的靜脈的,」M發表著高見。「這是那些眼下風行一時的華而不實的奶油製品所望塵莫及的。山葵醬,其味無窮。」

等到又剩下他們倆時,邦德慢吞吞地道出了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我能否知道,先生,究竟為什麼我們要把15名皇家海軍女子勤務兵送上『不可征服號』呢?我和所有的水手一樣迷信,所以我個人認為這是個壞兆頭——女人登上軍艦。」

「不單是迷信,我要說你還是個頑固的大男子主義者,邦德——不管大男子主義者的涵義如何,如果要問我,那應該是貶義。但你問了一個更狡詐的問題。問了一些甚至是你不該知道的事,我不知道現在告訴你對不對。當然,在你去執行登上『不可征服號』任務前,我是要告訴你的。」他又吃了一些烤牛肉和一大勺山葵醬。「我要說的是俄國人至少要帶上一名女性的隨員和他們一起來。但是一名俄國女人不等於15名皇家海軍勤務兵吧,對嗎?」

「差不多。」邦德跟著他的上司學,吃了幾塊牛肉。

「那麼,就這樣吧,007,記住,這是真正高度機密的事,其機密的等級可能是沒有先例的——至少在和平時期是如此。」

他講了一個半小時之久。邦德對M所說的話從起初的驚訝變成了深深的憂慮,在其後的數周內一直纏繞著他。

那天晚上6點,詹姆斯-邦德在切達毫不掩飾地換乘了汽車,動身返回在尤維爾頓的皇家海軍空軍基地。現在他已經了解了整個情況,明白了那些通過BAST所採取的偷偷摸摸的行動已將他推到最困難最危險而又不得不接受的使命之中。

當邦德和M在溫莎公園附近的宅子里會晤時,在普利茅斯進行著另一個偶然的會晤。一名下級工程師軍士,離家24小時,在一家不熟悉的客棧打發了午餐時間。這是星期天,嗜酒者往往容易在午餐前過量,但這個人是個例外,他只按平素的酒量喝。等到該起身離去時,他只是有一點「快活」,雖有些暈暈乎乎,卻沒有出洋相。

他還結識了兩個朋友。

軍士雖不住在普利茅斯,但卻和其他海員一樣,對這城市了如指掌。星期天的普利茅斯對於一個在海港沒有姑娘的海員來說往往是寂寞的,而這個特別的人的姑娘就是和他結婚15年的妻子,她住在倫敦,因為她在那兒有一份好工作。新朋友是兩個平民百姓,他們在酒吧開始與他攀談。一個叫哈利,是一家專為渦輪機提供重要部件的公司的代表,所以他和軍士有著一些共同語言,另一個叫畢爾,也是一名代表——為一家光學纖維專業公司服務。哈利和畢爾是老朋友,因為他們每次出差到普利茅斯來時都住在同一家旅館。

軍士有他們兩個人為伴感到非常高興,他發現他們交談的主要內容特別富有刺激性——美酒、女人和船。所以他邀請他倆同他一道吃飯。「吃完飯後,我的老朋友,我打算去找一個漂亮的黑販子。」這裡所說的「白販子」實際上和販毒沒有任何關係。這是老海軍為姑娘取的代號;通常是指為金錢出賣貞操的女子。包括專業的和業餘的。

「喔,我們大可助你一臂之力,」哈利說道。「畢爾和我,我們經常到這兒來住。你可知道我們的業餘愛好是什麼?」

他們美美地享用了一頓午飯,他們的交談三句不離本題。「這種事如果被你老婆撞上,她會怎樣?」畢爾問軍士。

「她會叫我出乖露醜的。她會叫她的兄弟來對付我,這是肯定的,她的兄弟全是些亡命之徒。」

他們將他帶到一家小夜總會,他倆都是這家夜總會的會員。這裡有好幾個年輕妞兒供下士挑選,她們全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軍士不禁感嘆:這一輩子在普利茅斯的大街上和夜總會裡從未見過如此招人喜愛的「白販子」。

「那是因為你沒有找對地方,」哈利笑著說道。「任選一個吧,布萊基。隨便哪一個都行……」

「如果你嘴饞的話,也可以多選幾個。我們付帳,夥計。」畢爾笑道。

軍士挑選了一個年方16的金髮小妞,但顯然她干這行的經驗遠遠超過了任何同齡的少女。

攝像機就隱藏在一副經常進行這種偷拍的雙面鏡后。軍士和這個小妞一起廝混了將近兩個小時后,連稱「頗有情趣」,離開了夜總會。

哈利和畢爾邀請他在他們的旅館共進晚餐。晚餐時,他們計劃下個周末也要在一起度過。然後他們的話題轉向了海軍艦艇用的渦輪發動機,軍士在這方面不愧是個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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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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