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歌》第六十七章 蒼月西沉

《妖歌》第六十七章 蒼月西沉

另一座金壁輝煌的大殿內劉河仙師正坐在一張大椅上得意地回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兩個人那兩人均是一身白衣卻正是辛月松與嚴火瀾。

此時的嚴火瀾眼中已沒有一絲生氣只獃獃地望著前方負手立在劉河身後。劉河仙師輕輕拍了拍嚴火瀾那堅硬的胸膛笑道:「真是一副好身體孩子怪不得我啊誰叫你偏要修鍊五行之術中的西方庚金之術呢?放眼天下最適合成為我法器與僕從的就是你了。唉我已經老了法術雖然越來越精但氣力卻是越來越不濟如果碰上強手我這把老骨頭可和人家拼不起。像上次在虛無境中我便被葉夜那小娃娃逼得夠嗆。今後我說什麼也得把你常帶在身邊萬一再有這樣的事我就得指望你嘍!」

不論劉河說什麼嚴火瀾始終都是面無表情而辛月松的目光卻閃爍了幾下但劉河並沒有注意因為此時這座大殿的殿門突然打開一個一身盔甲的中年胖漢在一群士兵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劉河眯著眼看了這人幾眼卻並不站起只一拱手道:「原來是安祿山安大帥久違了。」

那著甲胖漢正是叛軍名義上的領安祿山他看了看劉河哼了一聲道:「劉老仙兒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怎麼大神的身體你已經收集齊了?」

劉河輕輕點了點頭道:「沒錯。」

安祿山哈哈一笑道:「那可太好了大神盼這一天可盼了好久了。來把大神的身體交給我吧!」說著已象徵性地沖著劉河伸出了手去。

劉河臉色一冷道:「大帥你這是什麼意思?大神的身體是我集齊的要給我也只能親手交給大神。」

安祿山面色一變道:「劉老仙兒聽我一句勸還是把這功勞給我為妙別忘了這可是我的地盤!」

劉河一陣大笑目視安祿山森然道:「安祿山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敢和我這樣說話!你的地盤我告訴你現在只要我一句話它就是我的!」

安祿山雙目一瞪保護他的近衛便立刻抽出刀來但沒等他們衝上前來嚴火瀾的眼中已閃過一絲寒光他倏然衝出雙掌一揮一片金粉立時隨掌而出將沖在最前的數名衛士罩在其中那些衛士並不知曉這金粉的厲害兀自舉刀向前剛走幾步便覺步子沉重低頭一看卻見雙腿已然化為金色並失去了知覺。

沒等他們驚恐地叫出聲來他們的身體便已迅化為金色卻是變成了一尊尊黃金雕像!

安祿山先是一驚隨即臉上又露出貪婪之色道:「劉老仙兒你有這樣的好幫手還和我爭什麼功勞嘛!你變一堆黃金去當個天下富豈不快哉?」

劉河一笑道:「那我把他讓給你你把你的大軍全交給我你可願意?」

安祿山冷哼一聲道:「劉老仙兒咱們已經有幾十年的交情了怎麼你就非得和我搶這個功?別忘了大神可是活在我兒子的身體里說起來他也算是我半個兒子!」

話音方落被最後進來的衛士關閉的殿門已轟然碎散一團冰霧裹著一個高大的華服男子飛奔而至劉河見狀急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而安祿山則嚇得手足無措低頭道:「大神我剛才都是胡言亂語……」

那男子正是雲耀他看也不看安祿山只衝到劉河面前激動地問道:「我的身體呢!」

劉河嘿嘿一笑道:「不急大神咱們可是說好了的……」

雲耀極不耐煩地一揮手道:「我將全天下都交給你從今以後你愛怎樣便怎樣這一切都是你的了快把我的殘體給我!」

劉河聞言先喜后訝完全不敢相信雲耀的話而安祿山則焦急地沖了過來道:「大神不可咱們不是說好了……」

未及他說完雲耀已沖他猛一揮手安祿山只覺頸間一涼方要伸手去摸便覺一陣天旋地轉隨即再無任何知覺。

那卻是雲耀在揮手間以肉掌將安祿山的脖子生生擊斷!那巨大的力量將皮肉與骨骼完全撞開安祿山的人頭脫離身體在空中旋轉著掉落地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這也包括劉河仙師雲耀則焦急地沖他吼道:「我說話算數安祿山已死這裡的大軍全是你的了我的身體呢?」

劉河面露喜色連聲道:「多謝大神!」雲耀卻只不耐煩地催他劉河急忙將辛月松拉到雲耀面前道:「大神虛無境中的雲耀殘器已盡在他身體之內!」

雲耀一點頭雙手猛地抓住辛月松肩頭兩眼中紅光閃爍急不可耐地運起體內的力量要將辛月松身體里的雲耀殘器全數吸出來。

剎那間辛月松的身上也閃起!!了紅光無數紅光自他胸、腹之上如同雨後的春筍一般向外伸長漸漸向雲耀的身體上鑽去。雲耀的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些紅光之上。

而就在這時辛月松眼中卻寒光一閃他輕嘯一聲雙手同時揮起以蒼月刀之技狠狠刺穿了雲耀的胸膛!

劉河眼見這一幕不由出了一聲驚呼驚恐地向後退去跌坐在椅上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

雲耀怔怔地看著辛月松對方那滿頭銀色的頭令他突然想起了一千多年前的事他愕然道:「你是辛雲的後人?」

「沒錯。」辛月松冷冷道:「我甘願裝成他的傀儡忍受著你身體殘件在我體內折磨我的痛苦為的就是這個機會雲耀千年前我先祖曾將你封入虛無境而今日我將殺死你!」

說著那已穿破雲耀後背而出的雙手中已驟然出現四道銀符那符上電氣纏繞在他揮手間化為了四條雷蛇!

「不!」劉河仙師大叫著飛身撲了過來然而一切都已晚了那四條雷蛇已經順著辛月松的雙手竄起狠狠擊在雲耀身上!

電光閃爍辛月松的滿頭銀皆飛舞而起雷蛇爆的威力將這座大殿轟得四分五裂化為一瓦礫。

雲耀的身體則在不住地顫抖著他瞪著辛月鬆緩緩說道:「只怪我太過大意只顧著完成自己的身體卻沒有注意到你……想不到千年過去了我與辛家的戰爭卻還沒有結束。」

辛月松冷冷道:「該結束了不論是辛家與你的恩仇還是人間的動蕩就讓它都在今日結束吧!」

雲耀輕輕點了點頭道:「不錯都結束吧!」

剎那間雲耀眼中的紅光再次閃起本已漸漸縮回辛月松身體內的紅光突然以數倍於方才的度快地抽離而出卻刺入了雲耀的身體辛月松驚訝地看著雲耀那紅光四射的眼拚命想將手從他的胸膛中抽出卻現雙手如被夾在萬斤巨石中一般根本動不得分毫!

一聲怒喝中雲耀的左右兩肩之上各平空出現一支石槍這兩槍對準辛月松的胸膛狠狠刺了過去那巨大的穿擊之力將辛月松猛地推了出去而他被雲耀夾住的雙臂卻仍留在雲耀胸膛之上!

他的雙臂已全肩而斷!

然而並沒有鮮血噴涌在一陣肌肉蠕動的聲音中辛月松已再次生出新的臂膀他艱難地將胸口的兩隻石槍拔了下來咬牙道:「好個雲耀!」

雲耀驚訝地看著辛月松道:「好厲害的本領!辛家人果然了得值得我與其一戰!」說著故意學著辛月松拔槍的動作將自己胸口的兩隻殘臂拔下扔在一旁他胸口紅光閃爍中兩道傷口卻在瞬間癒合。

此時劉河已緩過神來他踢開擋在腳邊的斷壁憤怒地吼道:「好個月松將我騙得好苦!」說著一揮手嚴火瀾便已飛身沖向辛月松他雙掌間輕輕舞動將一道金粉化為一支金色長槍兇狠地向辛月松刺去。

辛月松左手蒼月刀倏然斬出將金槍格開右手向外一甩兩張銀符分別化為雷蛇與火虎自空中與地面同時攻向嚴火瀾而他則飛身而出直衝向雲耀口中道:「劉河你我的帳一會兒再算!」

雲耀注視著辛月鬆緩緩點了點頭道:「不愧是辛家人功夫著實也得可惜卻仍不是我的對手。我還有要事沒空和你在此糾纏!」

說話間他猛一振臂無數霧氣自他體內湧出幻化為一隻巨魔咆哮著向辛月松衝去。那霧氣巨魔度奇快辛月松只覺眼前一花便已被那巨魔撞上剎那間他的大半個身子都化為血肉碎屑飛散出老遠。

只剩下右邊半邊身子的辛月松卻仍沒有倒下在他體內有一道清冷的光芒微微閃動了一下他傷口的皮肉便開始瘋狂地蠕動起來眨眼之間便又重生出半副軀體。

雲耀輕咦了一聲道:「原來是月盈鏡!難怪!」隨即伸手虛空一抓那霧氣立時化為巨手將辛月松拉了過來。

辛月松不是不想反抗但他只覺對方的力量遠在自己之上即使自己拼盡全力也無法與對方相抗乾脆直接借勢向前飛躍而出擲出一隻光之鷹后豎掌為刀又斬出一道氣刃蒼月刀。

然而這一切對已經擁有了完整身體的雲耀來講卻是毫無威脅他只輕輕一揮手便將光之鷹與蒼月刀全數擊散再向前一探手那隻手已如鋼爪一般深深刺入被拉到自己面前的辛月松胸腹之間!

當他的手從其中拔出時手上多了一隻圓形的小鏡子不過那鏡子背面有千絲萬縷銀光閃爍的線與辛月松胸膛相連不論雲耀如何力就是無法將那鏡子從辛月松身體上取下而辛月松卻已藉機以蒼月刀向雲耀頸間斬來。

雲耀不耐煩地一揮手那化為巨手的霧氣立時將辛月松拉起令他一擊斬空但那銀絲卻還是未斷雲耀冷冷一笑道:「好本領只是別以為這樣便可難住我既然取不下……」

他一邊說著一邊猛然力在啪地一聲脆響中月盈鏡已裂成了無數碎片!

「那我就將它弄壞好了。」雲耀微微一笑那霧氣巨手倏然消散而辛月松則跌落在地。

他已再無月盈鏡的力量了被雲耀手刺穿的傷口已再不會癒合便他仍掙扎著試圖站起來繼續向這製造了人間動亂的妖神出手!

鮮血順著傷口噴涌而出他終於又重重地摔倒在地!這已是致命之傷他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再無力站起了!

「大神請息怒。」劉河戰戰兢兢地奔了起來一雙手不斷變換著形狀一會兒化成鋼鐵一會兒化為樹枝一會兒又化為泥土、火焰和冰冷的水他用那不斷變換著的手指指著辛月松道:「大神這全是我的錯我這就親手將這該死的這傢伙殺了!」

說著那隻手已緩緩向辛月松伸去!

就在這時一股澎湃的氣息突然從天而降一聲大吼傳來:「住手!」

頃刻之間一道紫色的驚雷從來而降狠狠轟在地上若不是劉河躲得快些恐怕立時就要被轟成一團焦炭!

青煙四起又漸漸飄散在被轟得焦黑的地面上一個身影漸漸顯現。

那正是葉夜!

此時的他不顧一切地撲向了辛月松一把將他抱在懷中哽咽道:「爹你怎麼樣?」

辛月松本已快要昏死過去此時聽到葉夜的聲音不由緩緩睜開眼睛當他望到葉夜那張臉時不由笑了起來。

「小夜你來了?」

葉夜重重地點了點頭道:「爹我來了!當時在虛無境中之時你便是清醒的吧?我的話你都聽懂了對不對?你知道我就是你的兒子對不對?」

辛月松輕輕搖了搖頭道:「你不必說了當年我第一次見你現地上那被雷轟過的痕迹得知你是雷神之體時我就已經知道你就是我的兒子!是我辛家的後人!」

葉夜用力地抱緊辛月松看著他胸腹間那可怕的血口子一邊狠狠瞪著雲耀一邊道:「爹別怕你絕不會死的!我們父子好不容易相認絕不能就此分開!我要讓你享受天倫之樂要好好孝順你……」

辛月松微微笑了笑道:「如果真能那樣該有多麼好啊!但……那已不可能了如果不是月盈鏡之力仍有部分殘存在我體內我現在已經死了……我的傷已經治不好了我就要去見你……你爹和你娘了我太對不起他們真不知見了他們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葉夜的眼淚潸然而下搖頭道:「爹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雲耀只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這對父子對話而劉河卻已撣掉了身上的土趁機緩緩向二人靠近打算施以偷襲。一旁呆立的嚴火瀾也在劉河心念控制下挺起金槍向二人而來。

就在他們兩人打算出手的剎那一條紫雷之龍突然從天而降在咆哮中將兩人同時撞飛出去!嚴火瀾鬆開金槍重重的撞在一面未倒塌的牆上將那面厚重的牆壁撞成了一片瓦礫而劉河的身子卻在剎那間化為鋼鐵在飛出數丈遠后又化為一道火焰在空中一轉后安然落地。

辛月松看著那紫雷巨龍欣慰地一笑道:「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你果然得到了它的力量太好了人間有救了!」

葉夜已是泣不成聲道:「爹我已經猜到你是故意將我送入極天的你早就到過那裡只是沒有武息而無法取得九頭巨龍的力量對不對?」

辛月松輕輕點了點頭道:「沒錯。劉河以為完全控制住了我就放心讓我進入一個個他認為危險的虛無境中獨自尋找雲耀殘器這才讓我能從巨龍那裡得知過去的一切……這一切都是天數啊!不然怎麼會那麼巧我剛出極天就遇上了你?」他掙扎著望向雲耀道:「雲耀一切都是天數是老天要滅你!就算你的身體已經復原你也會死在今日!」

就在此時三道光劃破天幕飛落下那正是蘇蘅蕪、厲君靜與柴景青三人。他們心繫葉夜便催動十成法力以最快的度追了過來而其他門人則被他們遠遠落在了後面不知何時才能到達。

見到躺在葉夜懷中已是奄奄一息的辛月松蘇蘅蕪與厲君靜同時驚呼一聲潸然淚下蘇蘅蕪撲到近前瘋了般從懷中取出菡香瓶送到辛月松嘴邊道:「師兄快喝下裡面的花露快!」

辛月松注視著蘇蘅蕪的淚眼輕輕搖了搖頭道:「沒用的其實現在的我已經死了。不相信摸摸我的心早已已經停止了跳動現在讓我還能睜著眼說話的只是月盈鏡殘留在我體內的力量而這力量已經就快要耗盡了……」

「不!」蘇蘅蕪出一聲悲呼不顧一切地將菡香瓶遞到辛月松面前固執地要他喝下辛月松輕嘆一聲張開嘴將瓶中的花露喝下。

此時嚴火瀾已自瓦礫中站起而劉河也已緩步走來怒視葉夜道:「好小子又是你來壞我的事這次我要親手殺了你!」

厲君靜也是淚眼朦朧但卻又不敢像蘇蘅蕪一樣撲到辛月松身邊她滿心的不甘與痛苦化為了憤怒怒吼聲中飛撲向劉河叫道:「我要殺了你!」

柴景青也已怒極他揮動雙手十指立時現出血一般的紅色無數赤色氣絲在他周身流動化為一對巨翼帶著他疾飛向劉河。

眼見兩位高手同時攻向自己劉河卻不驚慌一揮手嚴火瀾已飛奔而來將柴景青攔下而他則揮動著不住變化的雙手迎上了厲君靜。

辛月松掙扎著伸出手握住了蘇蘅蕪的手道:「蘅蕪其實我早就明白你對我的感情只是……只是我的心中卻只有歐梅你明白嗎?」

蘇蘅蕪用力地點了點頭哭道:「師兄你什麼也不要說了要好好靜養……」

辛月松搖了搖頭隨後注視著葉夜半晌后才掙扎著抬起手臂指向雲耀道:「兒子爹沒能殺了他甚至沒能為你先將他重創一切全靠你了……」說著他掙扎著探手入懷取出一隻古舊典的捲軸將它塞到葉夜手中道:「那天我已感覺出你身上有先祖的氣息但我卻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直到劉河帶我找齊了滄海遺卷我才明白那氣息正是先祖辛雲遺留在滄海遺卷上的……兒子拿好它它將為你……」

沒等說完他的手猛地墜了下去!

「不!」蘇蘅蕪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呼撲到辛月松身上拚命地搖晃著他然而卻再喚不醒這位銀仙君了!

辛月松死了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帶著對兒子必能擊殺雲耀的信心去了!

葉夜怔怔地望著父親的屍體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他曾聽人說過痛苦到了極點也就感覺不到痛苦了他此刻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是的巨大的痛苦壓下來時人反而變得冷靜了因為如果沒有這份冷靜人就會在瞬間崩潰!

這是盼望了多長時間的相見啊!現在終於實現了葉夜終於能當著辛月松的面叫他一聲爹瞭然而這相聚卻又多麼短暫!短暫到兩人都還沒有細細品嘗到父子相認的喜悅都還沒有仔細地再看看對方這些年來的變化就已經各奔東西天人永隔!

又是誰讓這相聚變得如此短暫?又是誰像毀滅了葉夜的幸福一般毀滅了天下無數人的幸福?又是誰將天下無數生靈當成棋盤上微不足道的棋子任由他手指撥弄隨他高興或是難過而或死或生?

遠處的劉河望著葉夜手中的滄海遺卷驚慌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駭然道:「這……這怎麼可能?他什麼時候把滄海遺卷給弄走了?」

葉夜看著哭得幾欲昏厥的蘇蘅蕪突然一咬牙辛月松交到了蘇蘅蕪懷中道:「姑姑替我照顧好我爹!」

隨後他已長身而起看了看手中的滄海遺卷卻並不能弄清爹說它能為自己做些什麼。此刻他也不願去多想這個問題只是將滄海遺卷向懷中一塞斜眼看著雲耀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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