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個禮拜剩餘的幾天中,莉絲埋首於工作。但是除非她確定尼可不在,否則不冒險加班。不是她不信任自己已做好銅牆鐵壁的防禦工事:而是盡量避免戰爭免得平白生氣傷身,豈不更好。到禮拜五晚上都無戰事,她大大鬆口氣。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或許他們能相安無事下去。
他常在事務所里進進出出,進來就關在他的私人辦公室里,如果他在大辦公室里與職員交談,她就低頭假裝忙得投注意到他的存在。就像學生在上課時把臉躲在書本後面,祈禱老師不會叫到她。
禮拜六早上她下樓吃早餐,覺得有點愧疚。這個禮拜忙著工作、忙著武裝自己、忙著逃避尼可,結果連瑞迪和約翰爵士也很少見到。
他們已在飯廳等地,她用特別甜蜜的笑容和他們打招呼,以彌補她的愧疚。
瑞迪說他等不及技術學院開學,已經先找到一份工作。莉絲好高興,她第二次恭喜他的時候,他叫道:「別樂過頭,老姊,我只不過是找到一份工作而已,尼可給你工作的時候你也沒這麼興奮。」
「是嗎?」尼可的聲音冒出來。
莉絲抬頭看尼可,他一向走路都不發出腳步聲的嗎?大家的眼睛都看向她,她甜笑道:「我當然興奮,有多少女孩能幸運地一到大都會不必苦找就有工作。」
尼可坐下來,自己倒一杯咖啡。
約翰爵士的眼睛輪流看看莉絲和尼可。「我跟瑞迪已經慶祝過他找到工作。我想今天晚上我們三個成年人可以到劇院慶祝一下。」
莉絲詫異地看他。「你要出去?我以為……」
「你以為我有生之年都得關在家裹了?」他望向尼可,似乎在等尼可反對,可是尼可逕自吃早餐,默然不語。他再接著說:「我把自己關在家裹太久了。你們兩個來陪我,為我注入生機,其實醫生從來沒說過我不能出去活動。」
「爺爺,如果你自信健康情況良好的話,我不反對你出去。不過你和莉絲得自已去劇院,我另有約會不能……」
約翰爵士不悅地打斷孫子的話:「又是和那個可怕的女人?」
「爺爺,她不可怕。」
「我老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你已經提醒過我很多次……」
「我想趁還活著的時候出去玩……」
「你還能活很久……」
看他們租孫倆鬥嘴挺有趣的,莉絲慢慢吃吐可做壁上觀。
「沒想到我孫子一點都不關心我……」
「爺爺,我當然關心你……」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誰都沒耐心聽對方把話講完。
「我以為你會高興聽到我想出去,沒想到你寧可把我關在家裡老死,不讓我去接觸外面的世界,不讓我呼吸新鮮空氣……」
「倫敦的空氣沒有一分鐘是新鮮的……」
「莉絲,」約翰爵士轉向她說:「你來評評理,他為了和那個可怕的女人約會,不肯帶我去劇院,這樣對嗎?幾年來我第一次想出門,他一點都不替我高興,說不定他早就在埋怨我這個老不死……」
「爺爺!你怎麼這樣說?我怎麼會埋怨你或詛咒你?你今天是怎麼了?你以前從來不曾這樣。」
莉絲清清喉嚨。他們再吵下去就要真的生氣傷感情了。約翰爵士在用眼光催促她幫他講話,她不好再默默坐視不語,「爵士,你也年輕過、戀愛過,應該能體諒尼可想和湯西卡獨處的心理。」
「我的心理不必勞煩你分析。」尼可冷冷地說。
她瞪著他看,心裡忿忿不平。不是她愛管他的閑事,是他爺爺要她評理的,她幫他勸他爺爺,他不領情還責怪她。那她的事小自穿什麼衣服大至用不用信用卡,他為什麼都要管?
憑什麼?
「她說得對,尼可,如果你實在很想和那個可怕的女人約會,就隨你吧!我不再勉強你了,免得人家暗地罵我是個不近人情的死老頭……」
「好吧!好吧!」尼可舉雙手做投降狀,「我們要去哪個劇院?」
約翰爵士顯然早已計畫好了,他選擇了一出愛情歌舞劇。「我已經打過電話訂票。
七點開演,我們看完再去大吃一頓,我也好久沒上餐廳了。」
尼可不作聲,幾分鐘后吃完早餐喝完咖啡,先行告退出門去,他們在飯廳還聽得到他摔上大門的聲音。
約翰爵士用餐巾擦擦嘴巴。「我也要告退了。莉絲,去買一件今天晚上穿的漂亮衣服。
我太太留下一條很可愛的項鏈。我要你戴上。她死後那條項鏈一直收藏在珠寶盒裹。
我想把它送給你。」
莉絲搖頭,開口想拒絕,可是他阻止她,搶先道:「請你收下。你肯收的話我會很高興。這幾年來我很少高興,你忍心拒絕我嗎?」
一個七十九歲的老人這樣請求她,她實在不忍心拒絕。等尼可知通這件事,一定以為是她貪婪。她發現約翰爵士常說他老了,活不久了;但是一旦他想做什麼,總能夠做到。當初他希望接他們姊弟來祝尼可一定反對過。最後還是拗不過他爺爺的要求到約克郡跑一趟。
現在爵士希望尼可和他們一起去劇院,尼可抗拒過,不過終究還是順從爺爺。爵士也不容許她拒絕收受信用卡和項鏈,他真是有一套「逼人」的本事。他唯一還沒有達成的心愿,就是逼尼可遠離可怕的女人湯西卡吧!可見尼可對她用情之深,明知爺爺很討厭,也不肯和她分手。
想到湯西卡在尼可辦公室里講的話她就有氣,還是想些快樂的事情吧!今晚要去劇院看錶演,真今人興奮,即使尼可將同行。反正到時候必須安靜地觀賞演出,不必找話和他談。
今晚應該不會太難過,萬一他和她一言不合,大概也不至於在他爺爺面前吵起來。
她聽從約翰爵士的話,上街選購漂亮衣服,終於在一間大百貨公司找到一件黑色的小禮服。這種衣服她在約克郡絕對不會買,因為派不上用常在倫敦,她剛必須至少準備一件禮服,以便在某些正式的杜交場合穿。
那天晚上她打扮妥當。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滿意地微笑。這件長袖的禮服幾乎貼著她的身體,把她的曲線都顯現出來,但又不至於緊得惹火,使她看起優雅、高貴又可愛。
她戴上約翰爵士稍早給她的鑽石項鏈,再審視自己。好像是灰姑娘要去參加舞會,不同的是她的故事裡沒有王子,相同的是明天早上她又要恢復為平凡的莉絲。無論如何,能做一個晚上的灰姑娘也不錯。
她下樓,推開起居室的門,看到尼可站在大理石壁爐旁,手裹拿著一杯酒,帥得不得了,幾乎今她無法呼吸。
她急忙把眼光調向約翰爵士。「準備好了嗎?」
「親愛的莉絲,你好漂亮,尼可。你說她是不是美極了。」
莉絲沒理會尼可的反應,她叫道:「爵士,你怎麼還沒換衣服?我們不去了嗎?」
她好失望。
「我不去,你們兩個年輕人去。」
「為什麼?」她真想尖叫:沒有你陪著,我無法忍受整晚和你孫子在一起。
「我不舒服。」
「等你出去你就會覺得舒服多了。」
他搖頭。「下次吧!你們兩個去,好好玩。」
「可是……」
尼可放下杯子走向她。「走吧!我已經勸他半個小時了,沒有用。早上堅持要去的人是他。現在堅持不去的人也是他。」
爵士高興地和他們揮手道別。「慢慢玩,我已經向餐廳訂位,尼可知道。晚點回來沒關係,明天見。尼可。你要替我好好招待莉絲。」
莉絲簡直必須小跑步才能追上尼可。倫敦的男子都這樣沒有紳士風度嗎?「請你走慢一點好嗎?你爺爺突然不舒服又不是我的錯。」
尼可轉身面向她,臉色很難看。「你真以為他不舒服?別傻了,他根本就沒打算要和我們一起去。」
「即使如此那也不是我的錯,你不該怪我。」
「不然我要怪誰?」他盯著她的項鏈皺眉,「這條項鏈是哪來的?」
她注視著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知道了,又是他送你的小禮物。」他面有慍色,轉身大步走向用電話召來接他們的計程車。虧他還肯為她開門,等他自己也上了車,他用力摔上門,惹得司機瞟她一眼。
車子里暗暗的,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想必是滿臉怒容。她想解釋當他爺爺拿項鏈給她時,她曾再三推辭,直到老人說她不收他就要生氣了,她才不得已收下。她也打算只是暫時收下。等她離開倫敦時一定不會帶走,連同不曾用過的信用卡一起留下。他肯聽她解釋嗎?
他會相信她的話嗎?答案恐怕都是否定的。
一路寂靜,進入劇院后就吵雜了。半個倫敦的人好像都擠到劇院來,個個打扮得體面光鮮,像是一場上流社會的盛會。
尼可擠進人群,她緊跟在他背後,發現他引起不少女人對他行注目禮。也許他被人看慣了,一點都沒感覺似的,她卻很不習慣被人觀賞、品頭論足。
找到位子坐下后,她才鬆一口氣。「好漂亮的劇院。」她向兩面轉身,觀看整個劇院。
他眼中浮起笑意。「這是你第一次進劇院嗎?」
「對,人好多,我們全鎮的人加起來也不到這裡的三分之一。這對我來說是個特殊的經驗,也許你不高興來這裡,我卻已經覺得不虛此行。」
「我是不高興被一個老頭子威脅來。」他喃喃道:「既然來了,就坐好看錶演吧!
」
「如果你不想看的話也沒關愫,我可以自己看,待會再自己回去。」
「哦?」他瞟她的身體,「你在約克郡穿得這麼性感的話可能沒有危險性,在倫敦就不同了。」
她臉紅心跳,為什麼他老是要注意她穿什麼衣服。她的禮服合身端莊並不暴露,他怎麼不去管他女朋友的大膽穿著?「不是每個人滿腦子都是性。」
「你以為我就是那種人?」
天哪!她該如何反攻?她從來沒有應付過這種情況,從來沒有應付過他這種人。
音樂劇怎麼還不趕快開始?
「你不是嗎?」但願他沒有發現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他聳聳肩。「視情況而定。」他伸出手,手指挑起她的鑽石項鏈。指背觸著她的肌膚,她的肌膚因而發燙。「你從約克郡的窮女孩,搖身一變為穿禮服戴鑽石項鏈在倫敦看戲的淑女,麻雀變鳳凰的滋味如何?你準備付什麼代價?」
她身體往後靠向椅背,怒道:「這些都不是我求來的,我不必付任何代價。」
樂聲響起,管弦樂團開始演奏了。他們的對話因而中止,安靜地看戲,直到落幕中場休息時,她才發現連有他坐在身邊,也不影響她觀劇的好心情。
「想喝點東西嗎?」他問。
她點頭,笑容仍留在臉上。
他領她走向吧台。吧台不大,客人太多,有的人等得不耐煩大聲催促酒保。她站在一個角落等他端飲料來的時候,好奇地注視著周遭的都會男女百態。
他擠過人群,遞給她一杯柳丁汁。她真的口渴,一口氣就喝掉半杯。「你喜歡這齣戲嗎?」
「我不特別喜歡看愛情音樂劇,不過演得還不錯。」他喝下一口威士忌,又要開口講話時,一個高大的金髮男子拍拍他肩膀,那個人的藍眼珠緊盯著莉絲。
「尼可,湯西卡呢?」男人講話時仍盯著莉絲。
尼可沒有忽略他朋友的目光,他蹙眉看莉絲。「西卡沒有來。」
「那這位美麗的小姐是誰?」男人對莉絲獻出討好的笑容,「我叫吉瑞,是尼可朋友的朋友。」
尼可為他倆做簡單的介紹,吉瑞和莉絲寒暄,尼可則像木頭人般,板著臉不語。
莉絲雖然閱人不多,也可以從吉端的穿著打扮和談吐,猜出他是個承先人餘蔭的花花公子。他不是她會喜歡的那種男人,他卻似乎對她頗感興趣。人家笑容滿面,她當然也要回以微笑,身邊的尼可卻愈來愈僵。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吉瑞說。
「嗯,」她附和,「人太多了。」
「我們改天另外找個地方談好嗎?」
「不好。」尼可代替莉絲回答。他喝完杯里的威士忌,抓起她的手肘。
莉絲不肯被他拖動。「好啊!」她笑著對吉瑞說。雷尼可以為他是誰?她的監護人嗎?
她早就成年了,自己的事可以自己決定。
吉瑞喜形於色。「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她點頭。這時即將開演的鈴聲響了,尼可不由分說地把她拖回座位。
戲一開演她就忘了吉瑞,對他並沒有留下印象。等看完戲走齣劇院,她已經忘了和他認識這回事,隨即和尼可驅車前往約翰爵士訂位的餐廳。
那是一間義大利餐廳,食物美味可口,侍者也服務周到,當然價格也高得驚人。
尼可盡棄前嫌似的,以和悅的態度代替他爺爺招待她,和她閑聊他們剛才看的戲。
莉絲雖然不敢掉以輕心,仍隨時準備迎戰,但是美酒一下肚,她就漸漸放鬆了,還不時聽到自己的笑聲。氣氛好像很不真實。
「只有傻瓜才會相信愛情那種虛幻、不實際的東西,我很懷疑世界上有沒有偉大的愛情存在,如果有的話,離婚率不會這麼高。」看過浪漫愛情劇。他似乎有感而發。
她發現他一直在看她,她也好像一直在看他。他太好看了,她的目光實在不捨得移開。
尤其在幾杯酒下肚。她的意志沈醉時。她警告過自己好幾次別再盯著他看,也試著提醒自己她多討厭他,可是酒精使她的腦子昏昏沈沈的。根本不能好好運作。
「離婚率高並不表示愛情不存在,相愛是一回事,能不能融洽地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是另一回事。離婚的人當初結婚時也沒想到他們的婚姻不能善終。」她彷佛聽見自己這麼回答。
一個男人忽然出現在他們的桌旁。她覺得很面熟。可是想不起是誰,於是直直看著他想喚醒記憶;他也看著她,對她微笑。他可能誤會她是對他有意思才盯著他瞧其實她已經半醉了。在約克郡酒對她來說是奢侈品。
「我們又見面了,莉絲。」
「吉瑞,你來這裡幹嘛?」尼可沒好氣地問。
「你相信我是湊巧碰到你們的嗎?說老實話。我是跟在你們後面來的。已經在那邊坐了好一會兒了。」吉瑞指向角落虛的一張桌子,「我一直坐在那裡準備台詞,給自己打氣。希望我不至於大冒昧。」他只顧對莉絲一個人說話。好像忘記尼可在常「你是很冒昧。」莉絲忍住笑說,吉端的表情活像瑞迪做錯事等著挨罵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答應明天晚上和我約會?」
「你說對了。」尼可雙手交叉胸前,自作主張冷冷地替莉絲回答。
又要開戰了,莉絲白他一眼。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她看向吉瑞,淺笑道:「我很樂意明天和你約會,不過你得記得我在倫敦人生地不熟,約會經驗也不多。」
尼可不知在嘴巴里嘟噥什麼,莉絲不理他。他無權管她的私事。
吉瑞重展笑容。「我八點去接你好嗎?」
她點頭同意,幾分鐘后吉瑞便和他們道別離開餐廳。
尼可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像她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等到她喝完咖啡,他不耐煩地說:「可以走了嗎?」
他們沈默地離開餐廳。她倒慶幸不必跟他講話免得又起衝突,可是一到街上他就開炮。
「對一個欠缺經驗的鄉下女孩來說,你倒是很快就適應了倫敦生活,而且勇於體驗。」
她沒搭腔,他抓住她的手臂半拖著她走。她困難地跟上他的步履,高跟鞋在人行道上敲得呼呼響。「你要帶我去哪襄?」
「坐計程車呀!不然你以為我要帶你去哪裹。還好是我拖著你,換成別人的話,就真的不知要拖你去哪裹了。」
「你以為我是會隨便讓人拖走的女人嗎?」她怒道。
「怎麼不是?你剛才答應吉端的約會不是很爽快嗎?」
「吉瑞是個紳士,他才不會像你這樣粗魯地拖著我。」
「哈!哈!哈!你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假裝無知?吉瑞是個出名的色狼,見一個追一個,每個禮拜都換女人。他是個紈垮子弟,被他爸寵壞的獨子,花花公子,什麼都不會只會追女人,從來沒有工作過,你懂了嗎?」
「謝謝你的警告,我只是要和他約會,又不是要嫁給他。你不是我爸爸,緊張什麼?」
他們走近一部計程車,他開門讓她先上去。
他關上車門,告訴計程車司機地址,再靠回椅背。「也許我該替吉瑞緊張,他們家非常富有。」
在黑暗的計程車上,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看得見亮著怒火的眼睛。
「我懂了,你以為我想釣金龜婿?謝謝你提醒,我會慎重考慮。」
他摸到她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對他。「你有一張天使般的純真臉蛋,卻有一顆污穢的心。你用我爺爺的信用卡買漂亮衣服,為的就是勾引男人,是不是?」他的手往下探,摸到她隆起的乳房,竟揉捏起來。
她僵住,呼吸停止,想阻止他亂來,可是她的身體像被魔咒鎖住,動彈不得。
他繼續按摩她的乳房,拇指挑逗著她在黑禮服下囚他的碰觸而變硬的乳峰。她幾乎呻吟,然而他還不滿足,手從她胸口探進去。她沒有穿胸罩,他的手輕易就擄獲她的雙峰。
「其實你並不缺少經驗,是不是?」他低聲呢喃,聲音不太穩定。
莉絲霍然驚醒,張開半閉的眼睛,看到他在黑暗的車中晶亮的眼睛。她瘋了!竟讓他如此戲耍。「你……你怎麼敢這樣……」她的喉嚨緊得無法順暢地發出聲音。
「你不是預備讓吉瑞這樣嗎?你就閉上眼睛當我是他吧!」
她怒不可遏,聽到一聲脆響,才意識到自己在暴怒中打了他一記耳光。
司機從後視鏡瞟他們一眼,又識相地看迴路上。
「永遠別再這麼做。」他咬牙切齒道。
「你也永遠別再侮辱我。」她想起不久前在餐廳和他喝酒閑談時,她還怕自己會太喜歡他,現在她恨死他了。「我不要求你喜歡我,也不要求你信任我,只希望你當我和別人一樣,是個有尊嚴的人。」
「可是你不是別人,你是住我爺爺的房子,用我爺爺的信用卡,戴我爺爺的鑽石項鏈的女人。」
她絕望地深吸一口氣。「我告訴過你,這些都並非出自我的意願。你不能阻止我跟吉瑞約會。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無意釣金龜婿?」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很窮,不是嗎?窮女人的翻身之道就是找個金龜婿,不過,我會看著你,不會讓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