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在洛克里,像義大利南部的其他地方一樣,星期天根本不是休息日。雨果-韋史密斯-梅斯勛爵在歸於莫洛門下后就已經明白這一點。梅斯明白,星期天女眷們到教堂去時,男人們在謹慎地準備著下周的交易。

像在大多數亞熱帶地區一樣,任何計劃的進行很少超過一天。家庭婦女們一天幾次在時髦的專賣店停留。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洛克里確實有家超市,但是誰會相信打在貨物上的價格是真實的價格,不能討價還價,而且不能從誰那兒敲詐一個新奇的小禮物、一把荷蘭芹、一些羅勒枝、第十三個雞蛋、一條沒有稱重量的摩泰台拉香肚①?

①指用牛肉、豬肉、豬油加大蒜和胡椒調味作餡的香肚。

要人們用星期天來結盟和背叛。如果商人像莫洛一樣對地方經濟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那麼他會在星期天處理事務。甚至對一個南方人來說,莫洛也和騎師一樣矮小瘦弱。他還穿著平時的橫條橄欖球衫,留著平時的鬍子。他在上午11點這個不合適的時間把梅斯勛爵召來。

「他對此很清楚,」梅斯向他保證。「曼哈頓的仇恨對他來說與您一樣記在心上。」

「媽的,」莫洛咕噥著,「這些美國強盜太奢侈了!美國對可憐的皮諾和米姆諾來說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

「當地人熟悉那個地區。他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但是要我很多錢。」

「您有個沉默而富有的合作夥伴,難道不是很幸運嗎?」

莫洛盯著他看了好長時間,不是那種挑釁的黑手黨的暗示的目光,而是好奇的目光。「畢竟,這是我的仇恨。誰要是殺了盧卡-塞托瑪就是幫了我的忙。不過一個人得為了名譽而復仇。你的動機……?」

梅斯勛爵叫一個小男孩把飲料從裡面的吧台拿到他們坐的露台上。「喝冷飲嗎?」

「不,謝謝。你的動機?」

「Nettezaurbana,」梅斯引用垃圾車上的標記,「我們喜歡保持城市整潔。」

從沒有人聽過莫洛大笑。不過這次,他真的笑了。

星期天下午,溫菲爾德總喜歡懶洋洋的。這天卻行不通了。

父親已經擺脫了診所里鎮靜劑和其他麻醉品的大部分影響。她把他送下樓,送到佳尼特的床上,然後回到樓上自己的私人生活中來。

溫菲爾德光著身子站在窗前,注視著南面,對裝飾派藝術的克萊斯勒大廈的感覺幾乎痊癒了。落日的餘輝從她的右側傾瀉而下,投下曼哈頓方尖塔長長的影子。在她身後,凱里躺在沙發里。溫菲爾德對看見他長長的腿、寬寬的肩膀已經熟悉了,不管在這兒,還是在他霍博肯的房子。她希望他也喜歡觀察她,因為盯著他有種與克萊斯勒大廈相似的痊癒的感覺,好像在博物館里散步,突然遇到一座挺不錯的大理石雕像。

不過不是今天。今天雕像不斷地扭動,無法散發痊癒的氛圍。他側過身,然後趴下來,然後又躺著。溫菲爾德差點想勸他別在這過夜,今晚誰也不會喜歡的。

「你的身體想要告訴我什麼事情,」她說,「說說看?」

凱里無奈地笑笑。「如果我告訴你我在想什麼,你永遠不會想再見到我。」

「我有那麼善變嗎?聽著,傻瓜,如果在我們都認為是同父異母兄妹時,我都沒有放棄你,我現在也不準備放棄你。」

「你有自己的問題。他們明天傳訊溫切嗎?」

「星期二。他們叫我在這件事上別露面。」

他坐起來盯著她,晚上的光線映出他的輪廓。「我想,也許我該穿上衣服走。」他伸手去夠白色長網球襪。

「直到你告訴我你在煩什麼?」

「我煩的是我是生命最低級的形式。」

他的話在房間里迴響,因為它們是帶著極度痛苦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像在驚慌失措時踩錯剎車發出的嚎叫。溫菲爾德看見痛苦的表情出現在他通常毫無表情的臉上。「我的上帝,你真的受傷了。」

她坐到沙發里,坐在他身邊,把手臂繞在他寬寬的肩膀上。「告訴我。」

「生命的最低級形式?你還能怎麼稱呼一個出賣他的女人和舅舅的人?」

「我說他是一個正常的美國好小夥子。」

他煩躁地把一隻襪子猛地一拉,結果大腳拇指從另一頭直接穿了出來。「該死。所有事情都亂套了。這整個該死的世界。」

「不,只是一隻網球襪而已。告訴我。」

「是齊奧-伊塔洛。」

溫菲爾德撫摩著他的肩膀。「如果有麻煩,總是齊奧-伊塔洛。他要你幹什麼?」

他驚奇地轉向她。「你知道?」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說,「他要我找出『新時代』服務公司的弱點,一個能用撬棍撬開的地方,然後他能夠把它接收過來。」

溫菲爾德緊張地以為是比這糟得多的事,不由得鬆了口氣。「他被哄騙了。你不會這麼做的,甚至為了他。」

「我已經做了。」

「凱里!」

「是那個慈善條款。董事會受權把『新時代』一半的利潤劃撥給慈善機構。」他不高興地嘆了口氣,「即使根據特拉華公司的章程,這看上去也不可信。好像我要去拿個神學碩士學位。做了牧師后卻去尋找稅法的漏洞。看上去像『新時代』逃避公司稅的伎倆。」

溫菲爾德默默地坐了很久,淺藍綠色的眼睛轉來轉去,大腦的集成電路正在搜索各種可能性。「好。你幫了爸爸和佳尼特一個忙。你找到一個弱點,我們可以在章程細則里修改。減低慈善工作的百分比。別告訴齊奧。」

她停下來后,凱里的頭一直搖來搖去。「你不明白,溫菲爾德。我已經對凱文說了。」

「你這個卑鄙的傢伙!」

又是那種無奈的笑容。「齊奧-伊塔洛坦率地告訴我,如果我不做他要我做的事,他會把凱文支開,在某處把他幹掉。好嗎?」

「少有。」

他們並肩坐了一會兒,盯著她的光腳和他的光腳拇指。「凱文該做些什麼?」最後,她用微弱冷冰的聲音問道。

「讓查理的公司恢復正常,就像你說的那麼做,彌補損失。」

「為什麼我父親會讓凱文這麼做?」

「在假裝彌補損失的時候,在特拉華實行某種法律行動,凍結『新時代』的資產,同時——」

「為什麼我父親會讓凱文這麼做?」她重複問道。

「因為你們無法再分清凱里和凱文。他原來左眼下有個小藍點,現在沒有了。」

「我父親知道。」

「什麼?」

「你在為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工作。」

「但是凱文——」

「——在浪費時間。現在整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分清你們倆。」她指指自己的胸口,「我。」

「怎麼分清?」

「那是我的事。現在凱文在哪兒?」

他的哥哥聳聳肩。「明天上午他在市中心的辦公室扮演我。在他應付查理舅舅時,我不能露面。」

「明天上午。」她的手從他的肩膀移到胸前。她擰了一下他右邊的乳頭。「凱文是個行家嗎?」

「哦,一點也不刺激,不。」

「因此沒有恰當的引語來形容。」她的臉上幾乎無法掩飾興奮,眼睛微微突出,似乎充滿激情。現在她在撫摸他的腹部。「哦,我們織了張糾結的網,」她引用說,「我們先練習欺騙。」

「很好。」

「很好?完全適合。」

「不,你的撫摸。我真的不能再想其他事了。」

「這正是我喜歡你聰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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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黨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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