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金屬房子外的爆炸案

3金屬房子外的爆炸案

「下面爆炸了!」米茲氣急敗壞地大叫起來,向遠處那些警員怒吼著,「誰也不準走,準備救人,準備救人——」他在紛紛揚揚的灰塵之中狠狠地跺著腳,不願卻無奈地承受著又一次的失敗。

我推開希薇,但她反手抓住我的腕子:「鷹,哪兒也不要去,哪兒也不能去,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聽我說,一切等警方人馬解決,我們不要再摻和進去了。」

她的聲音尖銳而高亢,甚至超過了米茲的嘶吼聲。

我的視線穿過浮塵,與米茲的黯淡目光相接。爆炸發生,檢測小組的人凶多吉少,單純依靠警方的力量,已經無法控制局面了。

「我必須得下去,抱歉。」沒有人想要逞英雄,我只想把該做的事做好,澄清一切謎題。

希薇怔了怔,絕望地放手,掩面而泣。她看得懂我的心思,知道攔不住我,只能放棄阻止我的念頭。

我踏上階梯,一躍而下,瞬間到達一二層的拐角,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什麼東西燒焦了的味道。繼續向下去,到達第四層時,看到一身黑色西裝的祭司正站在一個圓洞面前,獃獃地向裡面張望著。

「祭司,夏蓋呢?檢測小組的人呢?」我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只有裊裊青煙從下面飄浮上來。

祭司緩慢地轉身,表情僵硬地面對著我。那一剎那,他的眼珠竟然呈現出一種怪異的灰色,毫無生機,萬分詭譎。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伸手摸刀,恍然覺得面前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同類,而是某一類異種生物。

「你說什麼?」他舉手捂住臉,用力揉搓了幾下,再放下手掌,眼珠已經恢復了正常。

「他們都在下面,夏蓋沒事,但四名警員受了重傷,爆炸產生的碎片擊中了他們的心臟。幸好你下來,請幫他們叫救護車來。」他的眼珠轉了轉,黑白分明,絲毫不見灰色。

我的視力很正常,也極少在關鍵時刻出現幻覺,所以很肯定地認為是祭司的眼珠出了問題。但是,什麼人在什麼情況下才會露出灰色眼珠呢?

「陳先生,是那塊正方體金屬發生了爆炸,你不該阻攔夏蓋帶走它,否則也不會出這麼多事情了。」祭司停止觀望,腳步輕鬆地下樓,同時示意我退回去通知警方的人馬。

我縱身一躍,從樓梯上翻下,趕在祭司前面,急速向下面奔去。任何時候,我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從不聽信別人嘴裡傳出來的道聽途說。而且,夏蓋和祭司是一路人,我對夏蓋有懷疑,自然而然地就對祭司充滿了不信任。

「陳先生,我不是要你去給警方報信嗎?你要去哪裡?」祭司提高了聲音。

我沒有理他,幾秒鐘內便到達了樓梯最底層。現場的情況非常慘烈,金塊已經炸成十七八小塊,穿透警員們的防護服,每一塊都幾乎穿身而過,可見這一次爆炸的威力之大。

「快去報告……米茲警官……輻射正在減弱,這個金屬塊就是輻射源,但已經……衰竭到十萬分之一的地步。我們都不行了,有人……有人……」帶隊的警員氣息微弱地向我通報情況,他的胸膛上左右各嵌著一塊碎片,鮮血早就把白色的防護服浸成暗紅色。

「有人拿走……拿走了……」他伸手向樓梯上指著,祭司正匆匆跟下來,臉色越發難看。

「拿走了什麼?」我俯下身子,把耳朵湊近他嘴邊。

「拿走了一把鑰匙……」這半句話是他最後的遺言,也留下了一個難解的謎題。他的手勢是指向樓梯還是指向祭司,那「鑰匙」又是從何而來?

「喂,陳鷹,我在這裡。爆炸沒炸死我,你很失望吧?」夏蓋從金屬門后露出頭來,仍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我直起身來,冷冷地面對祭司:「你拿走了什麼東西?現在說出來,還不算晚。」

他和夏蓋都是身懷武功的人,能夠成功地避開爆炸並不奇怪,關鍵問題是,金塊為什麼會突然爆炸呢?

祭司面無表情地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有。」

夏蓋冷不丁地冒出半句:「不是他,是——」接下來,他應該是要說一個人的名字,但祭司黑煙一般飛過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好厲害的輕功。」我採取欲擒故縱的談話方式,先暫時岔開話題。

「我們什麼都沒看見,不相信的話,讓警方傳訊我們好了。」祭司沉著臉,足足捂了一分鐘才放開夏蓋,以免他再胡亂開口。

米茲和後援人馬幾分鐘後下來,帶著簡易擔架,把四名警員慢慢抬上去。

「夏蓋先生,爆炸是如何發生的?」米茲開始了例行的筆錄工作,但夏蓋卻不願配合,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可奉告」的動作。

我一直都在反覆思索著他說的那半句話,被捂進肚子里的那個人名一定是我非常熟悉的,所以他才會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不小心犯了祭司的大忌。

祭司剛剛露了一手絕頂輕功,應該在我之上。我認識的人當中,能勝過他的唯有司空摘星。

兩名負責現場勘察的警員復原了大部分碎片,並且一直都在「喀嚓喀嚓」地拍照,從多種角度記錄著現場的情況。

我找到了比較完整的兩大塊碎片,當它們拼合在一起時,中心赫然有著一個狹長的凹痕。由此可以得到結論,金塊不但是輻射的發源地,更是一個絕妙的收藏空間。在這一點上,它與洞口外面那鉛錠又有異曲同工之妙。

鉛塊的密度要比鐵錠大很多,所以工人們利用三腳架移開它時,應該能感覺到重量上的巨大差別,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提出這個疑問。唯一的解釋可能是鉛錠亦是中空的,才會抵銷了鉛鐵之間密度上的誤差。

托姆是江湖老油子,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此刻想必正在打著鉛錠內部的主意。

「夏蓋,有人拿走了一柄什麼樣的鑰匙?你應該認得那個人,是嗎?」我繼續向夏蓋施加壓力。米茲不敢動夏洛蒂的人,我卻沒有這種顧慮。

「隨你怎麼說,我無可奉告。當然,警察的勘察報告上可以這麼寫——『夏蓋和祭司躲在金屬房子里,什麼都沒看見」,怎麼樣?」他惡作劇一樣地呵呵大笑著,跟在祭司身後準備離開。

我伸手攔住他,牢牢地把住通向洞口的階梯。

「讓開。」祭司冷冰冰地盯著我,讓我又一次記起他露出灰色眼珠的恐怖情景。

「司空摘星最聽我的話,講出實情的話,我就能逼他把拿走的東西交出來。這樣,我們大家來做個交易好不好?夏蓋,你告訴我爆炸發生的實情,而我負責把那東西找回來——」我不想跟祭司談,相形之下,夏蓋才是一個更容易找到思想缺口的人選。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當心我打歪你的鼻子。」話音落地,祭司的左勾拳已經打到了我的下巴,被我閃身躲過。

「陳鷹,你能做到的事,我們也可以做到,幹什麼要跟你談交易?」夏蓋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再說,大廈是我的家族修建而成的,這裡發生過什麼,連警察都無權過問,你憑什麼套我的口供?」

祭司的第二拳直接落在我的掌心裡,當我的右臂猝然發力時,一下子將他摜在牆角。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聰明的話就不要隨便惹我。」我甩下這句話,讓開通道,任由他們離開。

「鑰匙、司空摘星、白小謝的死,究竟能織成一副什麼畫面呢?」我沒有進入金屬房子里,而是信步向上,來到了祭司停留過的地方。他曾向圓洞里張望,並且就是在此地,眼珠出現過詭譎的灰色。

我撳亮了電筒,向圓洞里仔細地照了幾圈,然後提氣鑽進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至少要找到一些什麼,才可能進一步向相關人員諮詢查證。圓洞向里延伸二十米后,以一個完美的四十五度角弧度,向左方拐去,再前進一段后,前面便已經被堵死。

「到此止步了?」我推測祭司之所以站在這裡,是因為偷走東西的人鑽進了圓洞,而他始終追趕不及。以祭司輕如蜻蜓點水、快如白駒過隙輕功尚且追不到那個人,真的令我感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我仰面向頭頂看,有十幾個擀麵杖粗細的圓洞或亮或暗地不規則分佈著,亮著的那幾個似乎一直通向樓頂,因為我湊近去看時,能夠看到埃及上空的藍天白雲。

這種漫無目的的追查浪費了我一小時的時間,最終還是無奈地退了出來。

米茲的手下將金屬房子里的所有東西都搬了出來,不過大部分都是垃圾,沒有什麼參考價值。

「白小謝是被人劫持到此地的,但是……但是他怎麼能穿越大廈的基礎,憑空來到這裡面呢?陳先生,現在的情況一樣比一樣稀奇古怪,真的把我搞糊塗了。」米茲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額頭,無法找到答案。

其實,單單是白小謝在陽光下化為水滴那件事,就夠匪夷所思了。只怕搜遍全球的傳奇典籍,也永遠找不到相同的例子。那件事根本沒辦法寫進警方的辦案卷宗里,否則給上級看到,一定是拍案大罵,將所有與此事有關的警員解職查辦。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我只能如此安慰米茲。

米茲縮了縮脖子,自嘲地苦笑著:「沒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幸好有一點,死的都是黑道上的江洋大盜,胡亂編個死因報告上去,也能頂一陣。陳先生,我想你跟希薇小姐是不是去醫院檢查一次,免得……免得……」

身體遭受輻射不是件小事,我的確需要去醫院,就算不為自己,也要替希薇著想。

「米茲,你說夏蓋和祭司會不會也去醫院?是他親手把這個金塊弄下來的,又抱在懷裡好幾分鐘,受到輻射的可能性要遠超過我和希薇。假如他們沒事,我的身體也一定沒事。」按照這種思路推斷下去,只要跟蹤夏蓋,就能接近真相的核心。

米茲點點頭:「是,我也這樣想過,所以除了安排警員跟蹤他們外,還在兩人的車子下面安裝了竊聽器和追蹤器。從另一方面講,夏蓋是夏洛蒂小姐的弟弟,屬於埃及上流社會的名人之一,一旦發生意外死亡事件,對警方同樣是一個沉重打擊。唉,目前我們的工作真的是左右為難、兩頭受氣,沒辦法——」

他能這麼做,令我感到欣慰,在飽受打擊的情況下,正是需要這種「把損失降到最低」的工作思路。

回到洞口之後,我把對鉛錠和托姆的懷疑告訴了希薇。那時候,托姆和工人已經被警察控制,挨個做詳細的筆錄,絕不漏過一個。

「怪不得托姆剛才一直盯著那個鉛錠,我們為什麼不立刻通知警方繼續分解它,看看裡面到底藏著什麼?」希薇的話出口,自己的臉又一次紅了,因為這種想法實在幼稚之極。正常情況下,鉛錠被用來當作核磁射線屏蔽材料時,可以採取遮蓋和封閉兩種方式。萬一我們最初的考慮有誤,某種核輻射源頭被放置在中空的鉛錠里,盲目切割,豈不正是引火燒身?

「對不起,是我太急躁了。」希薇立刻道歉,沮喪地搖頭長嘆。

警方的監控器上顯示,夏蓋和祭司離開大廈后,一直駛向夏洛蒂的莊園,根本沒有去醫院的意思。

米茲總算稍稍放心,準備趕去醫院,看望檢測小組的人員。當然,今天他還得寫出一份令上級滿意的案情報告來,這才是最讓人頭痛的事。

金屬房子里的電腦當作辦案證據,已經被送往警局,而大廈的地下三層也被暫時封閉,等待上級的批示。當我們走入大堂時,旋轉門外已經圍了一大批媒體記者,長槍短炮對準了走出門去的每一個人,咔嚓咔嚓狂拍。

「陳先生,我們去工作人員進出的側門,暫時避開他們。唉,近一個月來,我曝露在媒體前的次數是此前做警察三十年的十倍還多。」米茲又一次長嘆,可想而知,他最近嘆息的次數也遠遠超過了沙漠劫案發生前的舒服日子。

側門外面很清靜,米茲在電話里吩咐手下開車過來,然後告辭離去。

「你要去夏洛蒂小姐那裡?」久未開口的希薇一語中的,「不必解釋什麼,去做該做的事吧,如果那樣會讓你心安的話。」

她的這種態度,讓我有些感動:「也許夏洛蒂才是解開謎題的關鍵,我不得不去。你我都知道,冷教授和冷馨每次來開羅都住在月光大酒店,一定是有特定原因的,而此時先一步了解透徹大廈的來龍去脈,則成了重中之重。有什麼進展,我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你。」

把一切問題的脈絡理順之後,能夠發現冷馨丟在廢紙簍里的那張紙條,也處處透露著難解的玄機。她和冷漢南都是自負聰明絕頂的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會毫無緣由,反而是隱含深意。

希薇仰面看了看高聳的大廈,忽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鷹,如果你向夏洛蒂提出拆掉這大廈的要求,她會答應嗎?當然,這要求實在是太極端了,乍提出來,肯定會遭到對方強烈的反對。想一想,八層與十八層、十九層、地下三層都發生過詭異事件,推而廣之,如果每一層都存在詭變的隱患,這大廈已經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不是嗎?」

這種想法我也曾有過,但反思當時我要求拆解一八零八房間的西牆時所費的周折,就知道夏洛蒂會怎樣應對這種極端要求。

「她不會同意。」我想這是非常明顯的答案。

「那麼,滿足她的一切要求,無論是錢、權還是其它任何方面的要求。鷹,冷馨說過,在商言商,只有無法滿足的條件,沒有談判不成的交易。正因為今天發生在開羅的種種件件怪事已經到達了極端境界,所以我們才會考慮用更極端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希薇的思路很明晰,並且以「殺雞取卵」的方式把這幢大廈一層一層拆解為瓦礫,的確是從根本上消除隱患的徹底解決辦法。

我想了想,才輕輕拍掌:「好辦法,好辦法,不過也是一個最笨不過的辦法。」

要想令夏洛蒂答應這個要求,會是一件相當困難的大事,但我可以去試試,最起碼也要探探她的口風。

我攔了一輛計程車,一個人趕赴夏洛蒂的莊園。

那時候,希薇還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大廈側門的屋檐下面,目送著我離開。從後視鏡里看著她的樣子,我的心被不經意地刺痛了一下,彷彿覺得自己欠她太多。也許此時應該放下手邊的事,先陪她去醫院做詳細的檢查,確認她身體沒事後再離開。

她不是冷馨那種天南海北任意遨遊的獨行女俠,而是一個需要別人呵護憐顧的孤單女子。一瞬間,我甚至有返回去載她同行的念頭,暫且放棄對神秘事件的追索,哪怕只給她半天時間。

車子轉過街角,後視鏡里的希薇一下子消失了,我也極力攝製心神,讓一顆悒鬱躁動的心慢慢冷靜下來。這種情形,如果給教官知道,一定會受到嚴厲的斥罵,因為從前接受訓練之初,就是要讓每個人做到心如止水、冷硬如鐵,不會因外部環境的變化而觸動內心的喜怒哀樂。

半路上,我撥通了夏洛蒂的電話,她對我的到訪並不意外,在電話里淡然微笑著:「歡迎歡迎,紅酒一杯,恭迎大駕光臨。」

再次見她,仍舊是在那間放著望遠鏡的書房裡,書桌上果然擺著一瓶來自法蘭西南部酒庄的好酒,而她正悠閑地坐在書桌後面,翻著一本莎士比亞的詩集。

「聽說,你整晚都在忙碌,攪得大廈下面一團糟糕?」她開門見山。

我知道,夏蓋已經添油加醋地彙報了一切事情經過,不會替我說半句好話,索性坦然地承認一切:「對,如果不是時間緊迫的話,此刻整座大廈都已經被夷為平地了。不過,在做那件事之前,我考慮先到這裡來,跟你說一聲,免得大家鬧得不愉快。」

夏洛蒂從轉椅上一躍而起,瞪大了眼睛,彷彿盯著一隻怪物般望向我。她的雙手緊緊地攥著絲質睡衣上的帶子,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憤怒,以至於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著。

我已經在沙發上落坐,舒舒服服地伸直了腿,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

「鷹,你的想法總是讓我吃驚。知道嗎?上一次負責開羅城市面貌規劃的三名官員到這裡來,要求我同意拆掉月光大酒店——結果,酒店沒有被拆掉,那三個不知死活的人卻被降職查辦。今天,你趕到這裡來提同樣的要求,實在讓我太為難了。」她終於抑制住了怒氣,微笑著舉了一個足以令我知難而退的例子。

我點點頭:「好吧,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任何情況下,酒店的一磚一瓦都不能動?」

她微微皺眉:「我以為你早就明白這一點了。」

一陣風由南窗吹進來,讓她那件白色睡衣上的兩個蝴蝶圖案翩翩欲飛。

「鷹,夏蓋對我說了大廈下面的事,那本古書有下落了嗎?難道你非得拆掉整座大廈才能找到它?」短暫的沉默后,夏洛蒂開始談及她所關心的正題。

直到現在為止,我沒有那本書的下落,而老班和蓮花小娘子先後身亡、白小謝身化水滴都像一場場無休無止的噩夢接踵而至,讓我無暇招架。

「你看上去又困又累,要不要喝一杯?」她換了一種更為柔和的語氣。

我的確是疲倦到了極點,此時最渴望的是一張柔軟的床,倒下來好好睡一晚,誰都不要來打攪我。

她開了那瓶酒,酒香瞬間溢滿了整個房間。

「你累了,喝完這一杯,安心去睡,我會守在你身邊……」她倒了兩杯酒,走向我身邊,滿臉滿眼都是溫柔細緻的微笑,彷彿要用這種飽含深情的笑融化我的所有戒心。一陣更為猛烈的睏倦襲來,從指尖、腳尖一直到頭髮梢,都被疲累攻陷,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緩緩向左側傾倒,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好了,睡吧,睡吧,睡吧……」夏洛蒂的聲音一直縈繞在我耳邊,如同最美妙的催眠曲一樣,足以幫助我進入最深層的酣睡之中。

教官曾經單獨傳授給我一種怪異的武功,名為「葉底遊魂術」,是東漢時長安道派高手所創,卻在宋末元初時失傳,被世人漸漸淡忘。通俗來說,它是一種比催眠術更高明的東西,可以讓人的視覺、聽覺與思想分離,在擁有這種功夫的人昏睡時,仍然能夠聽到別人的話、看到別人的動作。

我用十八個月的時間日夜修練這種武功,終於達到了連教官都做不到的境界。

他說過:「秘笈上的武功都是死的,無論多麼神奇的理論,只有天資聰慧的人,才能最終領悟。說實話,給你足夠的時間,你一定能勝過我,成為世間最強悍的勇士。」

我在夏洛蒂的書房沙發上昏睡過去,但思想卻是極為情形,能夠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他睡著了,出來吧。」她低聲吩咐著。

夏蓋推門而入,直衝到沙發前,狠狠地向我做了個「雙手鎖喉」的動作。他屢次在我手底敗陣,這種恨意是可想而知的。

「仔細說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有個司空摘星突然殺出來?」夏洛蒂回到書桌後面,重新披上了一件灰色的夾衣,再用一枚銀色的髮夾,把頭髮高高地盤在頭頂。

「當時,陳鷹阻攔我拿走那金塊,然後檢測小組的人下來,用射線探測儀對金塊進行檢驗,祭司也跟著下來。我們都沒發覺有其他人在場,因為洞口上面站滿了警察和工人,還有陳鷹這樣的高手在場,不可能任由無關的人混進來。結果,一小時后金塊爆炸,現場一片混亂,祭司衝過去要找鑰匙的時候,司空摘星從樓梯上俯衝下來,搶走了鑰匙。這不能怪我,因為那傢伙的輕功實在太高明了,連祭司都追不上他,唉——」

他以一句粗話收尾,所談及的情形跟我推斷的相差無幾,但我想不通司空摘星為什麼會恰到好處地出現,給了夏蓋和祭司意外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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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王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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