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農凡對鋼牙
農凡與鋼牙一交上手,此時他才深深體會到自己與鋼牙的差距有多大,這種差距,不是來自於功力修鍊強弱或是法術精湛粗劣這二者上的差別,而是二人本質上有著巨大差異。如果說鋼牙是個已經長成大人的趕屍人,那農凡就只是個剛學會走路的趕屍人。
鋼牙一邊驅使天火符攻擊農凡,一邊還可偷著空隙夾擊農凡,這種功夫,農凡自問目前是辦不到的。
隨著火團逐漸增加,農凡愈加感到吃力,閃躲到現在,他全身已無一處完好,頭髮、眉毛、皮膚、衣服均或多或少被火團所焚燒到,最讓他心煩的,是鋼牙那時不時趁機而攻的行為,雖然鋼牙為了顧及操控天火符而未能凝聚起內力攻擊他,但那些不包含內力的拳頭打在自己身上,還是疼痛難忍。
農凡又閃躲一陣,覺著這樣下去自己必會吃大虧,為了破解漫天飛舞的火團,他決定冒險一試。只見他低身又閃過一飛來的火團,接著就地一滾,脫離出火團密集位置后,他急忙把自己身穿的長袍道衣脫下平鋪在地,並迅速從懷裡掏出三張靈符貼了上去。他口中剛念完咒語,剛好瞧見一個飛來的火團,這次他不再閃避,雙手展開長袍,叫喊一聲就撲將而上。
鋼牙一見農凡突然使出奇怪招數,以為他是想出了破解天火符的高招而有些意外,等一看農凡竟然想用道袍包裹住火團,他冷冷一笑,心中暗嘲農凡原來已經是方寸大亂。因此他也沒在意,依然操控這火團迎向農凡,大有將農凡焚燒成灰的念頭。
然而,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只見農凡用道袍一包裹住火團,他雙手迅疾滾動,把道袍滾成布球形狀,接著按地上用手一抹,把道袍頃刻之間給抹平,而被包裹其中的火團則是「撲哧」一聲清響,應聲而滅。
「怎……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農凡這一舉動實在出人意料,其實破解天火符的方法很多,但農凡所用之法卻是鋼牙生平見所未見的。
「嘿,我也沒想到這招真的管用。等著吧,看我將你的天火一一撲滅。」說著,農凡手下不停,一會兒躥上一會兒躥下,猶如稚童嬉鬧一般,十足像是在玩官兵抓強盜。雖然動作不是那麼雅觀,但農凡照著剛才所做,一轉眼間他就撲滅了好幾十個火團。
「你到底做了什麼?」眼睜睜看著農凡又撲滅了十幾個火團,鋼牙無奈,收手撤掉天火符,他也是迫於無奈,這玩意兒驅使起來需要耗費相當的內力,如果任由農凡一裹一抹間就滅掉火團,那他的內力就等於白白浪費掉了。
農凡見鋼牙扯掉天火符后,也不再繼續撲滅火團。他用力把道袍凌空一抖,瞬間從道袍撒出陣陣紙灰煙霧,待把道袍拍凈之後,這才說道:「嘿,這還不簡單,師弟我把水門關的靈符貼在道袍上,使其形成一面小型水牆,你想這用水包火,那還不是眨眼間就滅掉的事兒。」
「什麼?只是用了這種雕蟲小技就破了我的天火符?好小子,看來你還真有兩下子。」
「師兄過獎了。」
「哼,你也別得意,看看你的腳底吧。」
農凡聞言,疑惑抬腳一瞧,這不瞧還不要緊,一瞧之後他是臉色大變,只見自己的兩隻鞋底下不知何時起被貼了兩張天火符,農凡心裡十分清楚,如果這時鋼牙引動天火符,那天火便會由下上躥,將他整個人變成烤肉。
「嘿,小子,受死吧。」
沒等農凡把兩張靈符撕下,鋼牙已經發動天火符,只見一股焦熱熾烈的炎火兀然從靈符中冒出,由下而上,直逼農凡全身,頃刻間將他全身籠罩。農凡嚇得「媽呀」一聲慘叫,也顧不得再做細想,急忙把倆鞋子脫下往擂台下扔去。然而他的反應再快,終究還是慢了幾步,只見他捂著的一雙腳丫子已經皮開肉綻,那腳底板都已是黑糊糊的,就連站在遠處的黑衣人也嗅到陣陣焦肉般的氣味。
「哎喲,疼死我了,你到底是何時在我腳底板下貼了兩張符的?」
農凡抱著腳丫子直吹冷氣,他實在不懂,鋼牙是怎麼無聲無息地在他腳底下貼了兩張符。
「哼,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接招吧。」鋼牙並不回答農凡的問題,趁著農凡雙腳受傷,他氣貫鐵掌,吐納一口氣后直取農凡要害。
農凡見狀,忍著腳下劇痛,閃身避招。鋼牙一擊不中,但未就此罷手,現在農凡受了傷,那可是解決他的好機會,他又怎肯輕易罷休,只見他拳掌相互交替,一招快過一招,力道一波勝過一波,就著閃躲不停的農凡就是一陣疾風般猛攻,把農凡打得連招架的時間也沒有。
農凡沒想到鋼牙這一次攻勢如此之猛,現下他連閃避也是險象環生,根本連招架的餘地也沒有。鋼牙一見農凡無力招架,招式加快,又是一招使出,這次農凡說什麼也避不了,「砰」的一聲,鋼牙一拳正面擊中農凡的心口。
這一拳如同擂鼓一般,力大勢沉,農凡身形一晃,只覺心臟咯噔一跳,腦中出現一瞬間空白,接著胸中一悶,一口鮮血溢出嘴邊。鋼牙一擊得手,趁著農凡還未緩過勁來,照著他的心口又是一掌。「啪」的一聲響,這一次農凡再也堅持不住,腳下一踉蹌,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
鋼牙趁熱打鐵,腳下未停,勁貫腳下,沖著農凡的腦袋又是一腳踏去。
「啊!」看台上的張小洛看到這一幕,嚇得花容失色,一顆心都快蹦出來了,鋼牙這一腳好不狠毒,如果農凡被這腳踏中,那他就該腦漿迸裂了。
生死關頭,農凡頂住心口狂跳不止的難受勁,在鋼牙千斤一腳踏中之際,硬是在擂台上側身一滾,險險躲過鋼牙取命的一擊。
鋼牙這腳雖然落空,卻氣勢不止,一腳踩在擂台竹子上,竹子受力不住,「啪」一聲巨響,整個擂台竟被鋼牙這腳給踏出個大洞來,碎裂折斷的竹子應聲跌落,整個擂台晃了三晃。單看這股勁力,就已知鋼牙這一擊力道之沉。
許秋原看到這裡,臉色都青了,若不是礙於面子,他早就對苗問叫罵起來了,你說這是比試嗎?這整個是把人往死里打,若是被這腳踩個正著,別說是小凡,就是殭屍也會立刻斃命,你做師父的是怎麼教弟子的?這手段怎的就這麼毒辣?
其實許秋原這點上就有點冤枉苗問了,苗問跟他一樣,也是心裡叫罵不止,不過他不是罵許秋原,而是罵鋼牙:「你個王八小兔崽子,昨天還囑咐你不可傷到天官門小子,你難道沒腦子嗎?瞧你他娘這一腳使得,如果真把姓農的小子給踩個腦漿塗地,你叫我怎麼向其他二老交代?」
台下作師父的心裡無論怎麼咒罵,台上的比試依然繼續。鋼牙一腳不中,見農凡側身滾開出去,他一聲惱喝,抬起腳就追了上去,農凡躲過要命一腳,沒等他翻起身,一見鋼牙又追了上來,他「娘呀」一聲慘叫,就地繼續滾了出去。
農凡只求趕快遠離鋼牙的攻擊範圍,也顧不得動作狼狽,但這幾滾也救了他一命。鋼牙剛追至前,依舊故技重施,一腳朝農凡踏了下去,好在農凡滾身避過,這才免遭一害。鋼牙不死心,他又邁出幾步,又是一腳踩下,又被農凡危急之際躲過。如此一來,場面就壯觀了,鋼牙每一腳都被農凡躲開,每一腳都把擂台踏出個洞口,而農凡滾了多少滾,他就踏了多少腳,不出片刻,擂台已是面目全非,到處都是損壞的洞口,到處都有折斷的竹子。
農凡滾著,心裡也煩躁,心說:「你就非踩我不可嗎?哼,既然你那麼愛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厲害。」想著,他又是一滾躲過鋼牙一腳,但是在滾動之際,他使了一點手腳,在身子翻過去的一瞬間,他把一張靈符貼在擂台上,接著滾了開去。鋼牙也是踩出癮了,他看著農凡被他追得像條狗般,心裡是越踩越解氣,不想農凡這次在擂台上留了一張符,他是瞧見了,但腦中還沒反應過來,一腳已經踩了下去。
「轟隆」一聲清響,鋼牙此時才知道自己踩中了什麼符,只見腳下被踩的靈符往上迸發出一股直衝天際的雷火,把鋼牙劈得全身抖動不止,接著腳下靈符突然爆開,把鋼牙給炸飛了出去。
這一張符,正是農凡在天谷輪考驗中使用過的雷火符。農凡趁著鋼牙被炸飛出去的空隙,急忙從地上翻起身來,他也顧不上抹去嘴角的血跡,從懷中掏出一張靈符后就朝鋼牙落下之處直奔而去。
農凡在天谷輪考驗中使用大量的雷火符布成防禦陣,威力實則大受影響,這一次他只是使用一張靈符對付鋼牙,其威力自不可相較對比,單是這一張,就把鋼牙劈得五臟六腑差點沒翻了個個,最後還被雷火符給炸開。這一下他雖是受了不輕的傷,但強悍的血性也被激發出來,眼看他就要重重跌落在擂台上,他一聲斷喝,在半空中忽然身子一轉,在落地前一刻硬生生地改成手腳向下著地。
鋼牙一著地,剛抬起頭想看農凡如何了,不想這一看讓他自參加屍王會以來第一次產生恐懼感,只見農凡不知何時已經奔將到前面,鋼牙這一抬頭,剛巧與他面對面,農凡露出詭異的一笑,接著身形一晃,向後退了幾步。
鋼牙先驚后安,原以為農凡想趁機攻擊他,卻沒想到他只是對著自己笑一笑就退開了出去。鋼牙心中慶幸之餘,也嘲諷農凡犯傻,這麼好的機會也不攻擊,真是昏庸到極致了。
想到這兒,鋼牙腰身一直,想立起身來應對農凡,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