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管是崔允,還是恩彩,誰也沒有發現有一個人一直站在附近。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武赫。
在武赫的腳下,躺著一束鮮艷的玫瑰花。
今天是武赫感到最快樂的一天。為什麼會這麼快樂?這種快樂就跟從前在澳洲遇見並愛上智英時一樣。而且,有好多個日子以來,自己的腦海里常常出現宋恩彩的樣子,也跟從前常常出現智英時的情況一樣。還有,每天越來越想見到她,一看到這個丫頭,心就會要比正常情況多跳那麼幾下……一看到她難過的時候,自己也感到難受……
"難道我愛上了這個丫頭了嗎?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樣子……這不是愛情又是什麼?當初我愛上智英也是這樣的……"
可是,聽到恩彩說有男朋友的話后,武赫手中的玫瑰花也不知不覺地滑落到地面上……
武赫剛才幫老阿姨將水果送到家后,頭也不回地沿著原路去找宋恩彩。可是,從路的這頭找到那頭,哪裡也看不到恩彩的影子。
"恩彩,恩彩那丫頭因為跟不上我的腳步走散了,所以回家了嗎?呵呵,真是個石頭腦袋……"這時,武赫看到一個有人賣花,就挑了一枝紅玫瑰。"恩彩看到這樣漂亮的玫瑰,一定會喜歡的。"
武赫一路上捧著花,想到恩彩看到玫瑰花后高興的樣子,也開心地笑了。女人對花可是天生就喜歡的啊。武赫一邊加速奔跑,一邊吹著口哨。武赫高興的時候,常常會吹起口哨。而不高興的時候,就會狂嚼口香糖。武赫吹口哨的日子差不多在智英嫁給傑森之後就停止了。
"我有喜歡的人了……他是個工薪族,在江南還有很好的公寓,很有錢的,又善良,又帥氣,而且很老成,正是我理想中的對象呢……"
武赫從口袋裡摸出口香糖狂嚼起來,沮喪地回到自己的公寓。
恩彩回到家裡,一個人坐在卧室的地板上發獃,滿腦子想著允搞出的那個過分的"惡作劇",還有,自己對允撒謊說過的"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什麼時候我們四個人見個面吧……"
"嗚……-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真是的,我怎麼能編出這種謊言來呢,甚至還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什麼-什麼時候我們四個人見個面吧……-這樣的話來?萬一崔允發現我喜歡的那個人是個莫須有的人可怎麼辦?……唉,-謊言終究都會被別人戳穿的-,看來,俗話是勝過真理的。可是,事已至此……"恩彩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想起武赫來。
"真是不好意思,扔下他一個人,自己竟然跑回家。他一定四處找我了吧?真是對不起了。這會兒,他肯定回家去了。我給他打個電話,為白天扔下他一個人偷偷溜回家的事,跟他道歉。"恩彩拿起手機,撥通武赫的電話,可是,電話撥通了,沒有人接。
"也許,現在他已經睡了吧。"恩彩自言自語。
"你在跟誰說話?是允哥的新經紀人嗎?"敏彩問道,然後又補充道:"哦,對了,昨天我和淑彩看見他了。他看上去真像只狼。"
"別胡說,他是個可憐的人。"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辦?"敏彩認為姐姐會因同情而愛上那隻狼的。
"如果我再次要求和他約會的話,估計他會說我瘋了,是嗎?他會說-你耍誰呢-,然後會打我,對吧?"
自從和武赫一起出去玩,了解了武赫的過去之後,還有,自己教他說"文明用語"時他學得很認真的樣子,他幫老阿姨送水果……雖然這個人,不是個頂好的人,脾氣大,行為舉止有時候使人生厭,話也不多……可是,還算不上壞。而且,那個人因為喜歡我,還從澳洲那麼遠的地方來找我……
恩彩想:"如果,允想見我喜歡的人,我就約上他吧。反正,我和他已經在澳洲時就睡過了,而且,我們還在酒館里接過吻……況且,他喜歡我……有一個這麼喜歡自己的男人,雖然自己談不上喜歡他,但是,總比一個女人喜歡一個並不愛自己的男人幸福吧。……但是,我因為上次約會而耍了他,肯定傷害他了。"
"姐姐……!!!"敏彩可不希望姐姐和那種人約會。
"雖在我整晚沒睡,想了一整晚,但無論遇到誰,都找不到像他那樣喜歡我的人了。"
"你是怕允哥擔心,所以你想隨便找個什麼人交往,然後得過且過,是這樣嗎,恩彩?"敏彩接著說,"這我理解,-崔允是我的,我們一決高下吧,江敏珠-……即使心裡真想過,又能怎樣?"
恩彩真是服了敏彩,敏彩有透視眼嗎?還是我的原因?
"那麼明顯嗎?我喜歡允明顯得連你也看得出來嗎?"恩彩跑到鏡子前面,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
"在我看來呢,身為女人不愛上允哥才是最大的不幸呢!姐姐又不是木頭,這麼有魅力的男人,怎麼不動心呢。"敏彩馬上又提醒姐姐,"但是,不能那樣,姐,不能和那個流浪漢在一起。"
"接了吻,不是給了全部嗎?而且,還睡在一起!"
"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代?"敏彩可真是服了姐姐。全球都現代化了,姐姐還這麼老套。
"我看到他的時候,就像看到的是自己。很笨拙,很生疏,連自己的感情都沒法表達出來,太可憐了……"
恩彩想到自己喜歡允20多年,卻一次也沒有向允表白過。恩彩覺得大叔也跟自己一樣,雖然喜歡,喜歡到從遙遠的澳洲來找自己,卻一次也沒向自己表白過。即使是那次她主動約會他,和他一起喝酒,恩彩餵給他菜吃,他卻那麼害羞……甚至在吻自己的時候,他也沒對自己說"我愛你"……兩個人真的是,太像了。
"哎呀,恩彩在說誰啊?"躺在一邊的大姐淑彩突然問。
"允哥的那個新經紀人。"敏彩說。
"不行,他是我的,是我先看上的。"昨天淑彩看到武赫時,眼睛都發直了。要不是敏彩使勁拽著她往前走,淑彩的春心可就沒辦法不泛濫了。
"離韓國最遠的地方是哪裡?最難去的地方是哪裡?聽不到關於韓國的一切消息……"恩彩問。
"都全球化了,還有這種地方嗎?"敏彩想起了一個地方來,"非洲。"
"他是我的!!!宋恩彩!!!"淑彩的春心動起來了,再也沒法收住。她沖妹妹大喊大叫,急得要死似的。可是,誰也不把她的話當回事兒。這丫頭,真是個花痴。
"非洲?"
我必須得離開韓國,去一個遠遠的地方,住上10年。用這10年的時間,忘掉允,忘掉過去和現在的一切,忘掉過去的宋恩彩,然後,以新的宋恩彩的面貌,重新生活……如果一天不離開韓國,我就一天不會忘記允。而且,現在敏珠,還有允,都已經知道我喜歡允,再呆在這裡,我真的會覺得好沒自尊,好尷尬……看到自己喜歡的允,跟敏珠在一起,我怎麼能裝作無所謂、不去嫉妒敏珠呢……連敏彩都看出來了,允和敏珠以後更會看出來的……不行,我一定要離開允,走得遠遠的。最好去非洲!
恩彩已經下定決心了。
武赫那天很晚才回家,恩彩打電話給他時,他正好在洗澡。當他看到手機里有恩彩的來電記錄時,天已經很晚了。恩彩打過電話來,武赫非常高興,所有的煩惱像風一樣吹走消散。他很想立刻就回電話,可是,撥到一半,又掛上了。太晚了,恩彩肯定睡了。還是明天再去找她吧。
第二天一早,武赫邊朝恩彩家走,邊給恩彩打電話。
"石頭腦袋!"武赫打通恩彩的電話,便對著手機喊,可是,手機里的聲音有點不對,武赫好奇地問,"你是誰?你……怎麼會有恩彩的手機?"
"哦,是這樣的經紀人哥哥,我是恩彩的姐姐,恩彩說去非洲前,決定去旅行一次……"
"非洲?"武赫很奇怪,"請問,恩彩她,什麼時候出門的?"
"哦,已經走了半個小時了,經紀人哥哥。"淑彩說話可比平時溫柔了好幾個百分點啊。簡直就像是對情人說話一樣。
恩彩半個小時前就走了!聽到這個消息,武赫突然感到全身上下被抽空了一樣,連走路都有些晃悠。在韓國,恩彩可是自己唯一喜歡的人。剛才聽到恩彩走的消息,自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了。為什麼這樣?
恩彩到底出了什麼事?好好的,為什麼要去非洲呢?因為崔允那小子嗎?是啊,那丫頭肯定是為了崔允才要躲到遠遠的。那天自己不但聽到恩彩的話,而且也聽到了崔允的話。是因為這個,才離開嗎?
武赫雙手插進舊得發白的牛仔褲袋裡,口裡嚼著口香糖,腳踢著空易拉罐,一路上,不知不覺就頭重腳輕地來到姐姐家門前。武赫無精打采地沿著石階往姐姐家裡走去,突然,他眼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石頭腦袋?!"武赫又驚又喜又疑地叫道。
恩彩正坐在石階上,並著雙腿,腦袋埋在雙膝上,聽到有人喊她,她抬起頭來:"我拜託社長要了你的地址,我要去非洲,在去之前,我要旅行一次,所以來向你道別的……你早點把我忘了吧,找個好人家的姑娘……"
武赫在敏珠住的那座公寓租了一套房子,誰也不知道武赫住在那座公寓里。武赫留在經紀公司的住址是姐姐這兒。
是啊,那座公寓的租金可真不是個小數目啊,像武赫這樣的人,怎麼會租得起呢。不過女友智英在武赫回國時,給了一箱"可以用到死的錢".武赫搬到那裡,總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給我做完泡菜再走,我姐姐做的紫菜飯很好吃,但不會做泡菜……"
武赫笑著說,但笑得非常勉強。勉強的微笑里埋藏著請求,不只是因為請求恩彩為自己做泡菜——回到韓國,可到處都能買到正宗的韓國泡菜——武赫只是想請求恩彩別走,哪裡也別去,就留在韓國,留在自己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就行。
這點,恩彩是看不出來的。只有武赫自己清楚。
"我也不會做泡菜呢。對不起!"恩彩向武赫鞠了一個躬,然後離開。可是,走出幾十米遠后,又轉過身來,大聲說:"但是,我會做蘿蔔泡菜。"
武赫一下從沮喪變成了興奮,他高興得像孩子一樣跳起來。跑過去,拎起恩彩的旅行包就往姐姐家裡走,好像擔心恩彩會反悔似的。
恩彩和武赫兩個人從菜市場買回來的蘿蔔,又大又白,而且又便宜。兩個人在廚房裡忙碌著。不過,說起來,只有恩彩一個人在忙。武赫只是站在旁邊看,根本就沒什麼機會幫忙。
恩彩家裡的泡菜全部是由媽媽一手包攬。恩彩可從沒有做過泡菜,但也看過很多次媽媽做泡菜的過程。在眾多的泡菜中,蘿蔔泡菜的做法算是最簡單的了。恩彩把洗乾淨的蘿蔔切成一樣大的塊兒,用鹽、辣椒粉之類的作料調勻。
恩彩麻利的動作,在武赫看來,好神奇啊。白白胖胖的蘿蔔,在恩彩的神奇的製作下,沒多少工夫,就變成了又紅、又香的泡菜了。武赫好幾次想伸手去拿一塊嘗嘗,恩彩說,得等幾個小時,最好是明天,等作料滲進去之後,味道才更好。
武赫看著一臉盆的泡蘿蔔,等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是啊,有多久沒吃過泡菜了。沒有泡菜的飯,可真是難以下咽啊。
"先嘗嘗,看味道怎麼樣?"恩彩拿出一塊蘿蔔,喂到武赫嘴裡:"怎麼樣?味道還行吧?"
"……很、很好吃……"泡蘿蔔的辣椒放得有點多,武赫辣得真想吐舌頭,可是他緊緊抿住嘴,盡量不做出誇張的表情來。
"這,就是蘿蔔泡菜?"武赫還真是第一次吃蘿蔔泡菜呢。
"是啊。"恩彩也拿了一塊泡蘿蔔,剛放進嘴裡就被辣得兩手直往嘴邊扇風,"哇,好辣啊……怎麼會這樣?來,再吃一塊。"
武赫張著嘴咬住恩彩送過來的蘿蔔泡菜,看著恩彩那樣子好可愛,趁機將手上的作料塗在恩彩的臉上,恩彩也不示弱,兩個人望著對方被塗成的大花臉,笑得肚子都痛了。
兩個人嬉笑著打鬧著,彷彿忘記了一切。不過,恩彩突然想起了武赫的身世:這個人一直讓恩彩覺得奇怪,他就像個謎一樣。在澳洲過著流浪漢的日子,老婆跟別的男人結婚了……現在,又怎麼會多出了一個姐姐來?
"你被領養到澳洲,現在才找到了姐姐?"恩彩問。
"是啊。"武赫說。
"你的父母呢?找到父母了嗎?太可惡了,怎麼可以兩個孩子都不要呢。"恩彩想到世上有這樣薄情的媽媽,心裡好氣憤。
武赫低下頭去,好半天才憂傷地說:"他們有他們的苦衷。比如說,窮得連牛奶都買不起,只能給自己找個有錢人家好好生活下去,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武赫不想把找到媽媽的事告訴恩彩。但是,他的這番話卻充滿了怨恨與責備。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原來有一個很有錢的媽媽和一個明星弟弟……他甚至覺得提到媽媽就感到羞恥。與其這樣,我不如有個窮鬼媽媽。至少,窮是拋棄自己親生孩子的理由,可媽媽拋棄他和姐姐的理由是媽媽只顧著自己的前程……
武赫腦海里又出現媽媽幸福快樂的笑容……媽媽看自己時流露出來的那種討厭的眼神……媽媽在電視台做節目時所說的那些話……媽媽像孩子一樣擁著允時的神情……
武赫口中嚼著美味的泡蘿蔔,卻如同嚼蠟,無滋無味。剛才的好心情,突然間蕩然無存,這是因為疼至心靈的傷口,再次被恩彩無意中撒上了鹽。
"咳咳……"武赫被嗆住了。
"等一下!"恩彩趕緊拿過一杯水來遞給他。武赫喝過水,又一言不發。兩人之間出現了一陣沉默。
恩彩想:他的眼神和表情,看上去好憂鬱啊。一定是想媽媽了,好可憐啊。因為我提起了他的傷心事,所以他才那樣傷心的……啊,看到他那樣子,我好內疚啊……
"你真棒啊,又會說韓語,又喜歡吃泡菜,我們的武赫可真是個乖孩子啊……"恩彩用手指揪了揪他的臉,笑著說。
武赫喜歡恩彩這樣揪著自己的臉誇自己。
時間過得真快,只是眨眼工夫,天就黑了。"唔!你喜歡的泡菜我做好了,雖然辣椒粉多了點,可是,味道還不錯啊。做了那麼一大臉盆,夠大叔吃一陣子了。"恩彩趁著武赫進屋去時,決定趕緊走了,"在你出來之前,我得趕快走了。再見了!"
恩彩拎著旅行包,和武赫默默道完別後,剛走出沒多遠,就聽到一個女人的哭聲。恩彩回過頭,看見一個女人正跺著腳,張著大嘴在那兒哭呢。一個八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想著辦法安慰媽媽呢。
"別哭了,媽媽!沒事的,如果一條瘋狗追我,我也會尿褲子的。"小男孩安慰道。
恩彩聽到小男孩安慰媽媽的話,立刻明白那女人為什麼會哭得這樣傷心。
恩彩放下手裡的包,立刻跑過去,她輕輕地拍著淑慶的後背,像媽媽哄小寶寶一樣,用特別溫柔的聲音說:"沒事的!沒事的……"
"您是誰?"刀魚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姐姐問。
"我是住在這兒的那位先生的朋友……"恩彩說。
"哦,舅舅!……"刀魚看到武赫從屋子裡出來,大聲喊。
武赫看了一眼恩彩和恩彩放在地上的旅行包,走過來問刀魚:"你媽媽怎麼又哭了?"
"媽媽她尿褲子了。一條瘋狗追她,她嚇壞了……"
"小魚!!!"淑慶沒等刀魚說完,便竭力制止。本來因為尿褲子害羞,才哭成這樣的。
"對不起!我不該說她尿褲子的。"刀魚內疚地說。
武赫拍拍刀魚的腦袋,然後走到姐姐面前,雙手握住姐姐的肩膀,溫和地看著姐姐說:"做得好,你做得很好,姐姐做得真棒!"
可淑慶反而哭得越來越傷心了。武赫向來都是火藥桶脾氣,又嚴重缺乏耐性,看著姐姐沒完沒了的仍然在哭,終於忍不住大聲吼道:"不要哭,聽到沒有。我叫你不要哭,尹淑慶!!!"
武赫的聲音大得都要把天上的月亮給震落了。他真的難受死了,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不能長久地照顧姐姐了。他真希望姐姐能快點長大,能自己照顧自己啊。可是,可是現在……他急啊!
刀魚好氣啊,護著媽媽,大聲叫道:"舅舅為什麼這樣,媽媽做不了的事情,就慢慢地教她。"
武赫不說話了,只是心裡暗暗說,可是,可是自己沒有時間啊。
恩彩也看到武赫那樣對自己的姐姐大吼大叫,上前兩步,掄起拳頭朝武赫的身上下雨一樣地砸個不停,邊砸邊氣呼呼地瞪著武赫大聲斥責道:"對自己的姐姐幹嗎大吼大叫,啊?你怎麼這麼沒禮貌?無論怎麼教你,你還是學不會,真是個大壞蛋!"
恩彩推開武赫,然後對著淑慶,溫柔地說:"姐姐,我也尿過褲子的,我昨天就尿過褲子了,不僅尿在褲子里,還尿在被窩裡呢。姐姐,你有尿在被窩裡嗎?"
"沒有!我沒有尿在被窩裡。"淑慶有點得意地說。
"那姐姐比我還棒呢。我們不說這個了,很多大人都會尿褲子的,報紙上都有寫過呢。我幫你洗洗吧……"恩彩看到淑慶不再哭了,而且臉上還露出笑容來呢。
恩彩進浴室里,幫淑慶洗澡,洗褲子,梳頭,往臉上和身上抹潤膚油,然後哄淑慶上床睡覺……天已經很晚了。恩彩從淑慶的卧室里出來,看到武赫正躺在門口,腦袋枕在雙臂上,看上去睡得很熟,身上什麼也沒蓋。雖然白天天氣比較熱,可晚上還是有點涼啊,這樣睡,可是要生病的。
恩彩給武赫蓋上毛毯,默默地朝淑慶的卧室里看了一會兒,又默默地看了一眼睡在門口的武赫,這才輕輕地拎起旅行包,朝門外走去。
恩彩剛剛轉過身,身體就突然被武赫從後面抱住了。
"別走!不要走,恩彩!我不會給你壓力的,求你不要走……"武赫的臉緊緊地貼在恩彩的背部,輕聲懇求著恩彩。
恩彩感到背部一片冰涼,武赫哭了?真的哭了?因為我要離開,所以傷心成這個樣子……宋恩彩,該怎麼辦?你不是要離開韓國,去那個收不到韓國任何消息的非洲嗎?……可是,他怎麼辦?!宋恩彩,你已經傷過他的心有幾回了,你不能再傷他的心了!他是個可憐的人,還有,他的姐姐,刀魚,他們好可憐啊……
恩彩終於決定,暫時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