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22節：要不……我們去旅館吧！

我把這件事情和大家一說，大家一致說我是扯淡，我也覺得是扯淡，大概沒發生過這種事情。據說精神受到傷害一定要尋找一下刺激的東西來轉移精神壓力，於是我再三思量決定去看Ａ片，看完Ａ片看Ｂ片……問我什麼是Ｂ片？你豬啊，影片哪有隻看上半集的！

辛小月老往我們班上跑，有時候看到我在上課便在門口等我，等我下課出來聽她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然後就莫名其妙地去吃飯了，一直都是如此莫名其妙，那段時間我特別頹廢，也沒有去特別想什麼，有人請我吃飯我就去，有人讓我請客我也去，至於是否帶錢了我一概不了解了。

有一次陪小月去東街口玩，在大洋百貨的地下層發現了一個遊樂場，我們像阿里巴巴發現寶藏一般雀躍著，我們把那種木頭鱷魚敲得嘰嘰咕咕地學雞叫，在跳舞機上跳芭蕾被一群人扔雞蛋，然後很開心躺在麥當勞的靠背椅上大叫，那個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半，也就是說早就回不了宿舍了。我和小月都困得不行了，麥當勞也要打烊了，我們堅持要在裡面當稻草人，卻被不講人情的服務生趕了出去。

夜很深了，我們一起漫步在沉寂的城市裡，在路燈微亮的地方對視了一下，突然有一種默契的感覺。可能是夜的緣故，我顯得有點怕冷了。靠在路旁的休息椅上，兩手抱著腹部不停地哆嗦。小月看了看我，輕輕地坐在我旁邊扯著我的衣袖擔心地說，你沒事吧，清風。

我看了看小月，再看看路燈，心想，現在太晚了，怎麼辦？

"是不是很冷啊～"小月低著頭問我，"我們去那邊吃點小麵條吧～"

"嗯？"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有個獨自亮光的地方，幾個人頭晃動，像浮出水面的蚯蚓。

我顯得有點累有點困了，一屁股坐在麵店門口的椅子上，想趴著睡了。辛小月似乎沒有一絲困意，略帶小跳地跑到櫃檯前遞了錢，然後欣然地抱著一碗熱乎乎的面過來，笑著遞給我。看著她的臉，也是熱乎乎的。像個剛出爐的蝦餃，嬌嫩嬌嫩的。

我接過面，熱騰騰的香氣飄散開來，有種溫暖從手心蔓延開來，直到身體每一個地方。我忽然感覺到，幸福似乎就在眼前……搖搖頭，不讓自己亂想。

"清風，好吃嗎？"她睜著大大的眼睛很認真地看著我。

"嗯……"

"呵呵，我也覺得很好吃啊，這家店一直都開得很晚，我以前也差不多這個時候吃過一次，就一直忘不掉了，呵呵。"她說著很開心地揚著小臉。

"嗯？你經常這麼晚才回家嗎？"我有點吃驚。

"啊……"小月好像被問到了難處，突然說不出話，收了笑臉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嗯？我問了不該問的事情嗎？"我感覺勢頭好像不對頭，趕緊去挽回敗局，"這個魚丸很好也，你吃一個吧。"

"拜託～那是鵪鶉蛋好不好……"

"哦……"

"哈哈……"

笑聲在夜空中像風鈴一樣響得如此清脆和空靈，連星星也曖昧地眨起了眼睛。

然而面總是要吃完的，人總是要走的。

我站在路口麻木地眯起不爭氣的困眼，辛小月靜靜地走過來，伸起小手拉著我的衣袖，略帶羞澀地說，"要不……要不……我們去旅館吧！"

我看到她說著"旅館"這兩個字的時候閃著如此堅定的眼神，對，堅定，如此勉強的堅定。我是真的真的被嚇了一跳，傻了眼愣著說不出話，只是直直看著她。她好像是被我看怕了，一下子羞紅了臉頰，慚愧地低下了頭。

"好啊～"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回答。

"真的？！"小月有點激動的樣子，也許是緊張，"我知道這裡有一家，我帶你去吧。"

"嗯？"我心想，你咋的這麼清楚，不過生生地不敢問出來。

她帶著我橫過一條馬路，穿過一條小巷到了另一條大街的一面，再轉一個彎到了一個很小的地方，從那裡的牌子可以看出是一家旅館，很普通，比較乾淨的那種。

我們倆站著，誰都不肯先動。

"清風，進去啊。"

"啊？好……"

"那怎麼還不走……"

"啊，啊……"突然有一種莫名的罪惡感油然而生，使得我邁不開步子。

旅店的老闆看到有人站在門口不動，大概以為是來砸館子的吧，虎著腰筆直地站在門口，像一隻脫了毛的野貓，格外寒磣。

我們和老闆對視了十秒鐘，其間電光四射，雷霆萬頃，飛龍在天，田雞在野……最後老闆實在按捺不住大聲問道，你們要幹什麼啊？

就這麼一聲，我們轉身就跑，不對應該是辛小月先跑，也不對，應該我先跑，當時情況緊急也來不及拿個秒錶什麼的測試測試，不然以後說起此事就少了點歷史依據。大概這個時候先跑的以後比較有後路吧。

第23節：我們去網吧吧

我們就一直跑，後面沒有人追。追的是自己的一種感覺，逃的也便是這種感覺。跑累了在麥當勞的門口坐了下來，小月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小月，兩個人尷尬地繼續著尷尬。

"喂～～"辛小月推了推我說，"我只是想找個地方休息的哦！沒有別的想法的哦！你不可以亂想的哦！"

"嗯嗯！"我恨不得用蚊子拍翅膀的頻率點頭來表示我對她這三個哦的絕對肯定無任何保留。

"還有～～剛才是你帶我過去的哦！！！"她指著我理直氣壯地說。

"啊？剛才明明……"我好委屈啊，我連路都不知道怎麼走的。

"你～你，就你！"她生氣地跳了起來，大有耍賴的嫌疑，應該說徹徹底底地耍賴。

"啊……"

"承認了吧！哼，不懷好心的傢伙！"她雙手叉腰大有鄙視的架勢。

"好吧……"我認了，誰叫我那時候答應來著，"慚愧"地低下頭蹲坐在一旁。

小月看了看我，好像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似的，走過來和我一起蹲著，問我，你沒事吧。

我看了看她，再看看這黑漆漆的夜，說，你覺得呢？

她也看了看天，還有空無一人的街道，把嘴巴鼓滿了氣體，說，我也不知道。

"這樣下去會著涼的，而且這道上看起來也不是太安全。"我想著怎麼也要找個地方才好。

"嗯……也是……難道……"

"我們去網吧吧，一個通宵不過十塊錢。"我拉起小月就往外走去。

"可是我不想上網啊。"小月委屈地看著我。

"傻瓜，我們可以在裡面睡覺啊，雖然不見得會太舒服，但是至少比露宿街頭好吧。"

"哦……也對。"

不知道網吧到底是用來做什麼，以前第一次聽到有人跟我說網吧這個詞的時候，我馬上反應出來的就是西遊記裡面的盤絲洞，這個想法有一次和網吧的小姐透露了一下，被當場打了一個巴掌。

晚上在網吧通宵的人還真是不一般的多，傳奇、三國，云云，不一而足。想起來水泡子以前好像是個網路遊戲高手，不知是他搞什麼段數的手段殘忍方法醜陋，而且男扮女裝在上面欺騙眾多無辜少男，在網路遊戲中我們通稱這種男扮女裝的為"人妖"，當然這種人妖不是以產於泰國而出名，而是名為水泡子而著名。人稱江南第一妖，即為此人是也。

話講多了，回來說說我們到了網吧，遞了錢給網吧小姐，找了最外面的一排沙發讓小月稍微委屈一下睡了。我覺得交了錢不上網實在是有點浪費，便開了電腦坐在那裡瞪了三十秒之後呼呼大睡。

睡了有點沉，但是夜裡似乎有什麼聲音，我提不起精神睜開眼睛，大概就是有人想搶劫的話我也任由他了。

結果全然不是那樣，早上起來的時候，身上披了一件小毯子，是網吧的。

我謝謝網吧小姐的時候，小姐一直搖頭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睡得很香的辛小月，我沒有叫醒她，坐在一旁等她醒來。

她的位置和夜裡剛睡的位置不一樣。

從此我開始會主動請小月出來吃飯了，小月說我最近變得很可愛，我輕鬆一下，我最怕女生說除人以外的東西可愛了，比如在某某店門口指著一個狗熊說好可愛啊，那你就要掂量掂量了，口袋有多重，那個狗熊又是什麼尺碼的，回去痛苦到幾點。至於人嘛，無所謂啊，說了又不會掉肉。

水泡子開始出動了，經本宿舍多方研討，最終決出一個最佳泡妞方案，並由上上籤親自看過進攻地點風水，相傳左青龍右白虎地勢相當合適，對了風水將就一個氣，水可凝汽，所以必定要是親水地點，那自然我們學校的所謂相思河～溝自然是相當合適的選擇。

某日，一青春無敵相貌非凡氣宇軒昂體重超群的新四有青年代表水泡子閃亮登場，讓我們共同期待新一代的自然酷代表水泡子～燈光，音響！好，我們可以看到，英俊隊已經陸續登場，隊長是水泡子，守門員是水泡子，後衛水……反正都是他就是了。他用矯健的步伐沿著小橋激昂挺進，對方隊員曉芳已經上場，她已經經歷十場不敗的戰績，看著她胸有成竹地向水泡子走來……接近～接近～啊……超過了，居然一眼都不看水泡子地走過了，這刷新了宿舍泡妞史最屈辱的記錄。記得上次上上籤蹲在女生宿舍門口算命，自然有人過來，大概也就是算姻緣什麼的，抽了個簽上面寫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那女生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很從容地搖搖頭再抽一張，還是那個什麼眼前簽，她開始動搖了，再抽，再眼前，再抽，再眼前……原來一罐子都是一樣的簽，上上籤被甩了一巴掌，臉腫得跟垃圾桶一般，難怪上課的時候老師不由自主地就想甩粉筆到他腦袋上。

第24節：啊？我在想什麼啊？！

泡妞的事情其實是不能著急的，泡妞跟打籃球一樣，越著急想投三分，說不定踩了二分線還沒投進。狀態好的時候，怎麼投怎麼中，所以說，泡妞這東西是要講究天分的，不是誰都可以泡得很開心的。泡妞的最高境界就是被泡，這不知道算不算對立統一。

我說了這麼多，其實只是為自己的被泡找一個富麗堂皇的借口而已，如果你相信了，那麼我很抱歉地告訴你，你智商一定在一百以內。自從那天以後我似乎開始習慣了被人泡著，連自己都覺得很沒出息。

辛小月知道我經常會不吃早餐，於是每天很早就往我們宿舍遞點心什麼的。可是一開始的一周內，我對此事一無所知，據說上上籤已經省了好幾頓的早餐錢了。後來我知道此事之後痛打了上上籤一頓，並威脅以非法迷信活動正式起訴他。他說好啊等我算個良辰吉日。我暈。

漸漸地，小小的影子在我的腦海里開始慢慢淡去，我不知道這是一種薄情還是一種解脫，或者都是也或者都不是。我開始相信，我開始以為我可以超脫那一切，而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然而事實也許並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

那是十一月的時候，天氣開始冷了起來，美女們開始慢慢包裹著自己的同時盡量暴露自己自信的部分，瘦弱的男生開始學會用厚厚的衣服來製造健壯的假象。就在這麼一個歷史交替的時候，我們宿舍屋頂漏水了，正確地說是我們樓上的地板破了一個洞，然後有人從上面滴水下來。每次上面洗地板的時候都會下雨一般，這麼一來他們洗地板我們也只能跟著洗地板了，不過從漏水的頻率來說，可以看出樓上宿舍也絕不是愛乾淨的一族。除了漏水，因為那個洞還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隻老鼠一失足從上面摔下來，摔死了，活生生的，罪孽罪孽啊。大概那老鼠體重也實在是不行了吧，不然也不至於摔死，看來減肥運動應該普及到動物這個階級了。好了我們該從這一段的上一段的最後一句的那個然而得到啟示，我們不是來討論老鼠摔死的事情的。那是星期五的時候，我買麵包忘記帶錢，沮喪地從北門一路灰溜溜地走進學校，這時候我聽到有人叫我，我轉過頭去沒看到人，繼續向前走……一個女孩站在我面前。

"清風，你去哪啊？"小月笑著那個有點微紅的臉。

"我我，回宿舍一下。"

"明晚有空嗎？"小月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一眨都不眨。

"明晚？還沒想好做什麼呢？有事情嗎？"

"嗯……"辛小月羞澀地紅起了小臉，眼神不停地閃爍著，"我明天晚上六點在圖書館前面等你……"

"啊？"我有點小小的吃驚。

"啊什麼啊？又不會吃了你，你記得來哦，一定一定！"她舉起小拳頭頂著我的胸口。

我笑了笑，點著頭說，好！

天氣雖然有點冷，但卻是很清朗的，藍藍的天像無邊的夢，偶爾一隻飛鳥飛過，散落了一地思念，那是對秋的眷念還是冬的愛慕，不知不知，啊。

我早早地吃了晚飯，買了一本雜誌躲在被窩裡看，宿舍很靜，因為是星期五大家都出去玩了，據說要去牛排館吃飯，我是不吃牛肉的，所以我不去了。日子平淡卻有點小小溫馨，這對我來說已經心滿意足了，其實我並不希望生活有什麼太大的波瀾，平平穩穩就好。我拿起筆在床上的海報上亂畫，畫著畫著就開始練起字來，就這麼寫著，大概過了十分鐘，我突然停了下來，很吃驚地發現，至少寫了十遍"不要"。對啊，那個"不要"女孩在做什麼呢，還會去人家的晚會看美女嗎？會不會又把電腦交給那種很笨的人修理吧？

啊？我在想什麼啊？！

我狠狠地拍了自己一下，心想真是沒出息啊。

爬下床到隔壁宿舍找籃球，因為籃球藏在一堆臭鞋裡面，我還生生憋了一身臭。我下樓一邊運球，一邊往操場跑。路上有人和我打招呼，沒怎麼注意，等人走過，突然發現那個人是呂涼。我想起來了，呂涼是院籃球隊的，經常出現在操場這邊，想著想著我又鬱悶了，加快腳步向著籃筐奔去，我真恨自己不是喬丹，我要把籃筐灌下來！

我是喬丹嗎？不是。我可以灌籃嗎？不能。

那，我，運球總可以吧。

有個小孩看了我很久，然後很鄙視對我說，你要打排球到一邊去……

就這樣，那天就這麼過了，很奇怪，睡得還是很舒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思考一些什麼，奢求些什麼。那天晚上做了一個夢，漫天紛飛的雪，還有不知從哪散落的花瓣，七彩的，我伸手去捧，那花卻化在了空中，環顧四周，突然繁花似錦，可是我仔細看，那花有點奇怪，就是沒有花心兒，於是花瓣紛紛散落在空中，然後融化……像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