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當時，我和小煥分手的時候……」

「你自己去問小煥吧。」

「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小煥是因為你才那樣做的。」

「因為我？」

「我們什麼時候再見個面吧，到時候我給你拍照。」

鍾珉轉移了話題。難道我不該問鍾珉這些問題嗎？？

「真的嗎？你真的給我拍照嗎？那我們就算說定了。」

「好的。」

「呃？已經五點半了？怎麼辦呢！！！我還得去友彬家呢。」

「友彬家？就是和金智敏談戀愛的那個小子？」

「呃？是的。」

「啊，那你快去吧。」

「好吧，那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我乘計程車往友彬家走去。

「師傅，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只能看見高高的圍牆。怎麼所有的房子都這麼氣派？友彬的家不會也是這個樣子吧？

「就是小姐你說的地方。從這裡繼續往前走，就到了。那個房子特別大。」

「什麼？哦，是的。」

我稀里糊塗地下了計程車，爬上了那個斜坡。

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房子！可是到底哪一個才是友彬的家呢！每棟房子都那麼大，每走過一家都需要好幾分鐘。我拿著那張紙，尋找友彬的家。

我找了大約有十五分鐘？？這時，一個小姑娘向我走過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呃？我……我……」

「你是不是小偷？」

這種蠻橫無禮的語氣真和某個人一模一樣。可是你見過哪個小偷承認自己是小偷嗎？！富人家的孩子都這麼不長大腦嗎？

「我不是小偷！！我……我是要去朋友家。」

那個小姑娘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那張紙。

「什麼？？你到這個地方去找誰？」

「找韓友彬！！」

「你找友彬哥？友彬哥的女朋友是智敏姐。」

「你認識友彬嗎？？那你告訴我怎麼走，好嗎？」

「你不會是傻子吧？？就在你身後。」

「我身後？」

看來我真的是傻瓜。丟死人了，真不希望再看到這個小姑娘。

這麼高的圍牆，有幾米呢？？大門也很氣派。

「這就是友彬的家嗎？」

「是的。」

「謝謝你。」

「你讓一讓好嗎？？」

剛剛見面，怎麼就對我說話這麼不客氣呢？

「什麼？」

「讓一讓，我要進去。」

「什麼？？哦，對不起。」

那個小姑娘瞪了我一眼，按了按門鈴。

「大嬸，開門。」

「是。」

門開了，好大的門！小姑娘瞪了我一眼，開門進去了。我跟著她走了進去。庭院大得可以用做足球場了。

「大嬸！！友彬哥呢？」

「少爺在二樓，和朋友在一起。」

「朋友？？」

「是的。」

「小煥哥呢？？」

「小煥少爺還沒回來。」

這時，我聽見一陣咣當咣當的聲音。

「韓芮媛！！你怎麼才來！！你這個遲到大隊長！！」

「什麼？？」

「呃？？是韓素盈啊。」

恩珍的話音一落，那個叫素盈的女孩兒嚇得滿臉通紅。

「恩珍姐姐！你怎麼在我們家？？韓友彬，看我怎麼收拾你！」

「素盈啊，好久不見了，你就這麼說話？看來我得先收拾收拾你了？？」

恩珍笑著說話的樣子好恐怖。原來她叫素盈。素盈嚇得慌忙跑上了二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韓芮媛！！快上來。」

「呃？？」

「哎喲。」

友彬不耐煩地說。

「你怎麼了？？」

「沒什麼，煩死了。」

說完，友彬走進了眾多房間中的一間。

「恩珍啊！！我們要去哪兒？？」

「你過來，我給你看一件好玩兒的東西。」

恩珍悄悄走進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幹什麼？」

「你看看這個。」

影集擺得到處都是。

「聽說這就是友彬，可愛吧？？」

「哇～～！！」

我看了看那些照片。

「哇，真可愛。」

「是吧？？再看看這個，好象是什麼舞蹈協會的會長。」

「真的嗎？？啊，這好象不是我們國家吧。」

「真不是鬧著玩兒的，這好象是友彬過生日的時候。這個庭院，不就是他們家的庭院嗎？」

我們翻開著照片，友彬拉著一個男人的手，燦爛地笑著。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是友彬的父親，但是還有一個男人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這是誰呀？」

「呃？？啊，不是，不知道。」

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個人是小煥。

是小煥。

旁邊的小煥和滿臉燦爛笑容的友彬不一樣，他的臉上充滿了厭惡和不耐煩。他們兩個人怎麼互相憎惡成這個樣子？？可是小煥也真的很可愛，不是嗎！！如果說友彬是那種皮膚白皙，眼睛水汪汪的闊少爺的話，那麼小煥則是臉蛋白凈，雖然沒有雙眼皮，但是眼皮很大的叛逆少年。他的臉蛋紅通通的，這個小傢伙竟然也有這種時候。

「喂！別看了！！」

「呃？？哦。」

「韓友彬，我們再看一會兒！」

「討厭！」

友彬把影集全部塞到床底。

「我們趕快走吧。」

「等一會兒。」

恩珍猛地站起來，坐在友彬的書桌前面。

「喂！你又想幹什麼！！」

「友彬啊！！我肚子餓了。」

「死丫頭，我早就知道你會喊餓。」

「快點兒，Please！」

「天啊。」

「友彬啊！！豐盛一點兒！！」

恩珍的臉皮也真厚，她趴在書桌上，聚精會神地寫著什麼。

「你幹什麼呢？？」

「哦？？拌飯。」

恩珍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菠菜、桔梗、黃瓜和辣椒醬等做拌飯用的材料。

小煥的房間在哪兒呢？？我瞞著恩珍，悄悄地尋找小煥的房間。

他們家的房間真多。

「這是什麼地方？」

房間里堆滿了書。這裡肯定不是。這裡是衛生間。這是什麼衛生間，怎麼這麼大？

我推開第四個房間的門，那是一個大得讓人感覺冷清的房間，房間里空蕩蕩的。這是小煥的房間。我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裡面空空如也。房間的確很大，但是除了床和書桌、衣櫃、抽屜以外，什麼都沒有。

「傻瓜。」

不過，他的衣服真的很多。連陽台上都堆滿了衣服。他的很多衣服還放在原來的家，這小子到底買了多少衣服？

書桌上顯得很落寞。只有幾本書，全部都是英語。而且都不是普通的英語書，都是外國人讀的那種英語書。

書桌上放著一個小相架。

「這是什麼？？」

這是我的照片。我什麼時候這樣笑過？這張照片是我們去郊遊時拍的照片。小煥應該沒給我拍過照片啊。不過，我還是很開心。這麼空曠的房間里擺著我的照片。我把相架放回到書桌，開始打量起這個空房間。

傻瓜，這裡完全就是睡覺的地方。果然像鎮煥小子說的那樣，這裡就是他吃飯和睡覺的地方？？不過，憑那小子的性格，他絕對不可能和全家人一塊兒和睦地吃飯。這麼說，他肯定不能按時吃飯了？？那還不如和我們一起住呢。他太痛苦了吧？

床邊還有一個相架，也是我的照片。那是我和小煥一起住院的時候，從醫院裡逃出來拍的大頭貼。怎麼把這種照片放在這裡！

「你在這裡幹什麼呢？」

噠！

門突然開了，素盈惡狠狠地瞪著我。相架掉到了地上。

「你在鎮煥哥的房間里做什麼呢？」

「呃？？」

素盈看了看那個掉在地上的相架。玻璃片濺得到處都是，望著那個相架，素盈嚇得不知所措。

「喂！！你幹什麼！！」

「怎麼了？？」

那個叫素盈的女孩兒跑過來，撿起了相架。

「這張照片哥哥連我都不讓看的。」

看到那個相架，素盈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這是怎麼搞的？」

她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相架。

「你……你就是這個人嗎？？」

「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裡？？小煥哥身邊的人就是你嗎？！是不是你！！」

「是又怎麼樣？？」

素盈把相架又扔到地上。

「你幹什麼？？！！」

我撿起了被素盈摔到地上的相架。照片旁邊的相框裂開一條縫。

「芮媛啊！！」

恩珍和友彬大喊著向我跑過來。見此情景，他們兩個大驚失色。那個名叫素盈的女孩兒流著眼淚。

「怎麼回事？芮媛啊？」

「韓素盈，你對芮媛說什麼了？？」

「這個臭女人，這個臭女人，她和小煥哥……」

「這個臭女人？？什麼叫這個臭女人？！她比你大不止一歲，你們相差三歲！你說話怎麼這麼沒禮貌？！」

「你為什麼只說我！！」

說完，素盈跑了出去。

「芮媛啊，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哦？沒事，對不起，友彬。」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我撿起那張照片，放回到原來的位置。小煥看到這個相架，他會生氣嗎？？小煥看到我，會對我說什麼呢？？他看到打碎的玻璃片和照片，又會說什麼呢？

「韓友彬，你們家裡怎麼這麼冷清？」

「什麼？」

我們沒什麼可做的事情，也訂好計劃了，可是恩珍還是不肯走。她在房間里轉來轉去。

「你們家怎麼這麼冷清？除了幹活兒的大嬸，家裡就沒有別人。」

「那又怎麼了？」

「你媽媽幹什麼去了！！」

「我只是問問而已，你不耐煩什麼！！」

「去旅行了。」

「旅行？什麼旅行？」

恩珍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她的眼睛好大啊，真的。

「這是別人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恩珍惡狠狠地瞪了友彬一眼，躺到床上去了。

咣當咣當！

「這是什麼聲音？不會是地震吧？」

友彬臉上掠過一絲凄涼的神色。

「是不是韓素盈這死丫頭？！」

「這丫頭從小就沒禮貌，我得好好教訓教訓她，太沒教養了。」

「友彬啊，你們家這麼大，你喜歡吧？」

我問友彬。

「有什麼好喜歡的。」

這時，恩珍突然坐了起來。

「為什麼？！我要是住在這樣的房子里，就像貴夫人一樣生活。哇，要不我就趁這機會和韓友彬結婚算了？」

「喂，誰和你結婚呀？你別胡說八道！！我要告訴大鳥大哥！！」

「你去告訴他吧，哧！」

恩珍撅起了嘴巴。

「你們又吵架了？」

「有什麼好吵的。這回我們算是永別了，遊戲結束！！」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吵架？」

「用不著你擔心！他每天都這樣。」

不會很嚴重吧？恩珍的表情很嚴肅。

「哎喲，我去趟洗手間。」

「洗手間？？你知道洗手間在哪兒嗎？」

「剛才看見了。」

「那你去吧。」

我從房間里出來，去了洗手間。我的眼睛總是情不自禁地往小煥的房間看。門緊閉著。

馬上就要出來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我邁開大步走進洗手間。

我剛打開洗手間的門。

「你沒看見有人嗎！！」

一個男人大聲沖我喊道。竟然是小煥，他正在洗臉。

小煥不耐煩地看了看我。他的表情漸漸放鬆了，不一會兒，又換上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韓芮媛！！」

「你別動。」

小煥以最快的速度洗完臉，擦乾臉上的水分，走出了洗手間。我真的很急，馬上要出來了，出來了。

「韓芮媛，你怎麼會在這裡？」

「哦，別擔心，我不是來找你的。」

「我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臭小子，我要急死了。

「韓芮媛！！」

小煥輕輕地用手指推了推我的腦袋。嗚嗚，真的要出來了。

「小煥啊！」

「我很急的！」

我實在不好意思說這種話，可是總比在這裡排泄出來要好得多吧。小煥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我看。我盡量表現出焦急的樣子。小煥默默地出來了，Thanks！！

「你打算站在這裡？」

「哦？啊。」

小煥退到一邊去了。我關上門，盡情地辦完了事兒。天啊，太爽了。我辦完事兒，走出洗手間。這時，我看見小煥站在離我五步遠的地方。他的表情充滿了不安。

「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來這裡和友彬一起完成小組作業！！怎麼了！！」

「小組作業？？你們現在還是小學生嗎？還搞這種幼稚的把戲？」

「為什麼不行？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我不是來找你的。」

「韓芮媛！！」

「幹什麼！！」

「你到我房間里來。」

說完，小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咣！」

天啊，嚇我一跳！可是他為什麼讓我到他房間里來呢？？我猶豫片刻，不過還是進去了。

小煥把音樂聲開得很大，然後躺在床上。他是不是累壞了？小煥穿著校服，趴在床上。他不會是想對我……不可能，胡思亂想什麼？

「小煥啊！」

「小煥啊！」

小煥沒有回答我。我往床邊走去。

「喂！」

我走到他身邊。他趴在床上，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是能看到他的側面。他輕輕地閉上眼睛，睡著了。他肯定是睡著了。可是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傢伙？？他讓我進來，可是自己沒過五分鐘就睡著了。

他怎麼了？剛才我沒看見，小煥臉上有那麼多傷口和淤血的痕迹。他的臉怎麼弄成這樣了？？我彎下腰，仔細看了看，發現他的左臂上有一塊很嚴重的傷口。

「小煥啊！！小煥啊！！」

「韓芮媛，你去死吧！！去死！！」

嗬，嚇死我了，怎麼還有人說這種夢話。難道他夢見我了？？他到底做了什麼夢呢？難道是要殺我？

可是這小子的臉和胳膊怎麼弄成這樣了！！到底是在哪兒受的傷呢？？我又不能馬上把小煥叫醒問問他。我凝視著小煥，傻瓜，你不疼嗎？？

我幫他蓋好被子。我看見了他的腳，還有兩條長腿，一雙大手，小小的腦袋瓜，寬闊的肩膀，長長的脖子。

我的腦袋突然一陣眩暈。是不是困了？？我閉上了眼睛。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睡著。可是，我情不自禁地靠在他腰上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來的時候，房間里漆黑一片。我往窗外看去，外面也是伸手不見五指。我到底睡了多長時間？？我站起來，四處張望。突然，有什麼東西落到我頭上，是小煥的手。這小子還在夢想的國度里旅行呢。現在到底幾點了呢？？嗬，九點多了。

怎麼辦呢？

「小煥呀！！小煥呀！」

我使勁搖晃小煥的身體。我又是掐，又是打，又是搖，又是扭，十分鐘過去了，這小子才不耐煩地用被子裹住身體。

「喂，起來吧。」

這時，小煥突然瞪大眼睛望著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睡的，頭髮亂得像個雞窩。眼睛形成了輕微的雙眼皮，看起來有些發獃。

「韓芮媛？」

「哦。」

「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夢。」

「可是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傻小子！！！你快起床吧，清醒清醒！！」

嗬，我情不自禁地說出了這番話，真是受了這小子的傳染，而且儘是學些不好的習慣。和這個傢伙在一起，傳染的速度格外快。啊啊啊！

「喂，我怎麼辦呢？？現在已經九點了。」

「九點？你為什麼沒走？」

「不知道，我好象在你旁邊睡著了。」

「你瘋了嗎？！你說現在幾點？？」

「九點。」

「天啊！！我真要被你折磨死了！！」

說完，臭小子猛地站起身，披上風衣。

「快過來。」

「去哪兒？」

「當然是回家了。」

「啊，可是你的頭髮……」

「怎麼了？」

小煥照了照鏡子，一看見自己的頭髮，立刻皺起眉頭，梳理了一會兒，然後從書桌抽屜里拿出鑰匙。

「快走吧。」

「好的，大人都不在家嗎？？」

「問這個幹嘛？」

我不敢下樓，小煥走到我旁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你去哪兒？」

「我出去一會兒。」

小煥冷冰冰地回答。那個女人好象不是負責打掃衛生的阿姨。

「你父親快回來了。」

「我馬上就回來。」

「啊，再見。」

「路上小心，以後再來玩兒。」

小煥更加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了出來。

那個阿姨真的很親切。臉蛋像小煥的媽媽一樣漂亮，而且很富態。如果說小煥的媽媽是那種孤傲的類型，那麼這個阿姨則更接近於賢妻良母。

我們來到庭院里。

「哥哥！哥哥！」

素盈一邊叫著小煥，一邊從家裡跑出來。

「哥哥，你去哪兒？」

「你問這個幹什麼？」

「隨便問問嘛，你不是去送這個女人吧？」

「跟你有什麼關係？？」

「韓芮媛，你快點兒過來。」

「哥哥，哥哥，你不能騎摩托車帶這個姐姐。知道嗎？哥哥你不能帶她。」

「你管得著嗎？？」

「哥哥！你連我都不願意帶！」

「你是你，她是她。」

我在小煥身邊，莫名地尷尬起來。

「哥哥！！」

小煥沒理會素盈的話，騎上了摩托。

「韓芮媛，快上車。」

我猶豫了一下該不該上車，最後還是坐到小煥的身後。

「哥哥！！！」

素盈叫著小煥，她的聲音哽咽了。她怎麼顯得這麼可憐呢？？小煥把頭盔遞給我。素盈臉上流下了雞屎般的淚珠。

我坐在小煥身後，到了家。

「慢走！」

「韓芮媛！！」

「幹什麼？」

「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一定要接哦！」

「什麼時候？？」

「不管什麼時候都得接。」

「我走了。」

小煥轉身回去了。哎喲，不管別人家多麼寬敞，多麼豪華，還是自己的家裡最好。再也沒有哪個地方比這裡更舒服了。對了！我還有話問小煥呢，但是忘了問他。我想問問他，臉上和胳膊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如果我問他，他會回答我嗎？？就算我讓他去醫院，他也不會去。

我洗完澡，吃過飯，正在看電視，這時電話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