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我們班同學一看見我，都向我這邊跑過來。

「你們怎麼了？？」

「你和朝榮工高的鎮煥談戀愛了嗎？」

「什麼？？」

「聽說昨天你們是百日紀念？聽說那些鮮花也是鎮煥送給你的！！」

「怎麼樣？？他真的有傳說中那麼帥嗎？？」

「吵死了！！！」

恩珍大聲喊著從後面走了過來。

「誰說的？？」

「芮媛和老傢伙談戀愛，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芮媛啊，我們走吧。」

恩珍拉著我，走進教室。

班裡的同學交頭接耳地盯著我和恩珍。

「芮媛啊，昨天怎麼樣？你們發展到哪步了？」

恩珍更過分。剛才我還感激她呢，現在怎麼變了！！

「什麼？？什麼叫發展到哪步了？」

「你們那個了嗎？？」

「什麼這個那個的？！崔恩珍，你腦子裡整天就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到底在說什麼？真是的，我的臉上火辣辣的。

「說謊，老傢伙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做。」

「真的什麼也沒做！！」

「那小子不是這樣的人，不可能！」

「鈴，鈴響了，你趕快回你的座位吧！！」

「哎呀，你看看，你的臉怎麼紅了，還害羞了。」

「你……你閉嘴！！」

我沖恩珍喊了一句，猛地趴在桌子上。我的臉滾燙。恩珍明明是胡說八道，可是我竟然像傻子似的，反應如此強烈……我真傻。

我的左手上戴著一枚戒指。我摘下戒指看了看，發現後面寫著幾個英文字母。h.y.f，這是什麼單詞的縮寫呢？？整整一節課的時間，我一直在想這三個字母的意思。前兩個字母的意思應該是「煥」和「芮」，對吧？？那麼f是什麼呢？？

「韓芮媛！」

友彬叫了我一聲。

「呃？友彬啊！！」

「昨天你和那小子是戀愛百天紀念嗎？？」

「什麼？？哦，是的。」

「為什麼？」

「已經到一百天了。」

「啊。」

「給你。」

友彬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

「這是什麼呀？？」

「給你的禮物。」

「禮物？」

「是的，回家再看吧。」

「你不用送我禮物的，謝謝了。」

從友彬手裡收到禮物，我的心情有點兒微妙。

「我沒有送給那小子禮物，因為他把你從我手裡奪走了。」

「什麼？你說什麼呢，哈哈。」

我故意誇張地大聲笑起來。友彬每次說這種話的時候，我的心都撲通撲通狂跳不止。是良心受到了刺激。

「不過那小子昨天一夜沒回家。」

「呃？？？是嗎，我也不知道。」

「是嗎？？今天你們一起來的嗎？我是說上學的時候。」

「是的。」

「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

「啊，沒什麼。那小子胳膊受傷了吧？」

「是的。」

「昨天是我看錯了嗎？」

「什麼？」

「昨天晚上我回家有點兒晚。我和智敏走在路上，正好看見朝榮工高的傢伙們在打架。」

「真的嗎？」

「好象沒有小煥那傢伙。」

「沒關係，既然那小子說沒事就是沒事……可能是我看錯了。」

友彬真的是看錯了嗎？昨天晚上，不正是我和小煥單獨走開的時間嗎？

「芮媛啊！」

「怎麼了？」

「你今天有時間嗎？」

「幹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想……」

「幹什麼？」

「今天是金智敏的生日，我不知道該給她買點兒什麼。」

「啊，原來是智敏的生日呀。」

「是的……」

看來大家都愛得很甜蜜，很幸福。他總是說喜歡我，今天的話卻讓我有點兒失落。

「時間？？我有時間。」

今天我約好和小煥一起看電影。應該不會太長時間吧？？呵呵，人家還送給我百天禮物了呢。

一放學，我就和友彬一起去給智敏買生日禮物。

「這個怎麼樣？」

「那是什麼？」

「香水。」

「你過來。」

我走到友彬身邊。

「智敏應該是多大尺寸？？」

「什麼？」

這不是賣內衣的地方嗎！！他走進這樣的地方，竟然還是泰然自若的模樣？？真是瘋子。服務員姐姐笑嘻嘻地看著我。

「友彬啊，你過來一下。」

「幹什麼？？」

「你，你不要買這種東西。」

我好不容易才把友彬拉了出來。

「韓鎮煥送給你什麼了？」

友彬說的不是「鎮煥」，而是「韓鎮煥」。

「我？戒指。」

「戒指？」

友彬看了看我的手。

「我要去買戒指。」

「什麼？？」

說完，友彬就走進了一家珠寶店。不到一分鐘，他就買完了戒指。就要這個！說完，他就買下來了。

「你也選一枚吧，我送給你。」

這可不是幾百塊、幾千塊的東西呀。

「算了，不用了。」

「快選吧。」

「不用，算了。」

「讓你選你就選吧，你不是還陪我一起來了嗎？這個怎麼樣？？」

「啊，不用了，你請我吃炒米糕吧。」

「快挑一枚。」

「我說不用就不用！！」

這小子的固執程度也可以和鎮煥媲美了。

我吃過友彬買給我的冷麵、炒米糕、紫菜包飯，然後就回家了。

啊，撐死我了，呵呵。

「你回去吧。」

「哦，路上小心，今天謝謝你請客。」

「看見你這麼開心，真是太好了。」

「什麼？」

「沒什麼，以後我是不是應該結束對你的幻想了？」

「你和那小子在一起，看起來這麼幸福……如果我接近你的話，那我不是太討厭了嗎？？」

「回去吧，我只是因為無聊才說這些的。」

友彬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走了。我的心情有點兒奇怪。我知道，我知道他剛才那番話不是因為無聊才說的，也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友彬啊，不可以，你不能喜歡我。我現在很幸福。你也要尋找到你的新愛情。」

我回到家裡，洗過澡以後，坐在電腦前，想起了友彬送給我的禮物。我跑回房間，打開禮品盒。那是個很小很小的盒子，裡面裝著一塊閃閃發光的手錶。

「怎麼買這麼貴的東西？」

一看就知道那是很昂貴的手錶。我真的很過意不去，儘管這在你們富家公子的眼裡什麼也不算。可是我真的可以接受這樣的禮物嗎？？我這才想起來，我還給小煥準備了一塊手錶做禮物呢，到現在還沒給他。

我胡思亂想了半天，時針已經指向三點。這小子說給我打電話，怎麼還不打？！我一直在等他的電話，可是這個傢伙一直也沒打。

就這樣，我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電話鈴響了。

「喂？？」

「喂？？啊。」

我聽見一陣粗重的喘息聲，不是小煥，難道是騷擾電話嗎？？

「你是誰？」

「請問，請問你是韓芮媛嗎？？」

「什麼？我是韓芮媛。」

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好象很痛苦。

「你是誰？」

「我是小煥的朋友，你能過來一下嗎？」

「小煥怎麼了？小煥他怎麼了？」

「小煥他，小煥他受傷了……啊！」

「是嗎？！他哪裡受傷了？！」

「對不起，我沒有力氣說話，請你快點兒來吧。」

「你在哪兒？那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福榮工高後面的工地，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那個男人尖叫著掛斷了電話。到底出什麼事了？？小煥怎麼會受傷呢？我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我掛斷電話，就匆忙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比早晨更大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千萬不要受重傷，一定要平安無事，蒼天保佑！！！

今天的雨下得格外大。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我的衣服，甚至連內衣都濕透了。

「師傅，富榮工高，您去嗎？」

計程車從我身邊飛馳而過。怎麼會這樣呢？是因為我的衣服都濕透了嗎？？沒有人願意送我去那裡。

我等了十分鐘，仍然沒有攔到計程車，沒辦法，我只好上了公共汽車。

車上所有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我，但是不管誰怎樣看我，我現在都沒有心思理會。小煥呀，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富榮工高。

我往剛才打電話那個人說的富榮工高後面跑去。在哪兒？在哪裡呀？我繼續往裡走。到處都是木頭塊兒，鐵管，還有血跡。這些東西已經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擺在我的面前了。此情此景，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小煥到底在哪兒呢？？

「這裡——」

這時，一個鮮血直流倒在地上、身穿朝榮工高校服的學生叫住了我。

「你……你沒事吧？？」

「你是韓……韓芮媛吧？」

「是的。」

「小煥呢？」

「在那個倉庫里。」

倉庫？？聽了他的話，我剛要走，那個男生抓住了我。

「不行。」

「什麼不行？」

「不行，你不能現在就去。現在你不能去，富榮工高的傢伙在打小煥。」

「什麼？你說什麼！」

「富榮工高的傢伙在門口守著呢。」

「那麼……那怎麼辦呢？要不要報警？」

「不行！！是我們闖到這裡來的，所以，啊！」

「那怎麼辦呢！！小煥怎麼辦！！」

「我們學校的人，把他們……」

說完，那個男生就暈倒了。我差點兒叫出聲來，強忍住了。那我該怎麼辦呢？我們學校的人？我怎麼這麼無力？我好恨自己，我恨自己這麼笨。

我拿出手機，該給誰打電話呢？？我不認識小煥他們學校的人。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我給恩珍打了電話。恩珍啊，你一定要接電話，求求你了。

「喂？？」

「喂？是恩珍嗎？！」

「哦，芮媛？怎麼了？」

「恩珍啊，恩珍啊，嗚嗚！」

「韓芮媛！！你怎麼哭了？！」

「小煥，小煥……請你救救小煥吧。」

「韓芮媛！你怎麼了？！」

「小煥和富榮工高的人打架，落在他們手裡了。」

「什麼？老傢伙？！真的嗎？和富榮工高？大事不好了，我們在仁川呢。」

「什麼？」

一聽說她在仁川，我的心幾乎都要停止跳動了。

「我知道了，現在馬上就過去。」

「快點兒，快過來。」

「別亂動！什麼也不要想，就老老實實呆在那裡，也不要哭！！」

「啊，我知道了。」

電話斷了，我心裡鬱悶極了。誰能告訴我，我在這裡應該怎麼辦？

這時，我腦子裡浮現出一張面孔，我不顧一切地按下了那個電話號碼。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喂？？」

「喂？？請問是友彬家嗎？？」

我給友彬打了電話。其實我不該這樣對友彬的。

「友彬在嗎？」

「您找少爺嗎？？」

「是的，友彬在家嗎？」

「請稍等。」

不一會兒，友彬接了電話。

「喂？？」

「友彬啊！我是芮媛，幫幫我。」

「你怎麼了？你在哭嗎？」

「友彬啊，救救小煥吧，救救小煥。」

「這是什麼話？你別結巴，說清楚點兒。」

「小煥和富榮工高的學生打架，現在他落到富榮工高手裡了。你一定、一定要救他。」

「你在哪兒？」

「富榮工高後面的工地。」

「別哭，聽見沒有？」

「聽見了。」

嘟——

我太自私了。世界上再也不會有誰像我這麼差勁了。明明知道友彬到這裡一定會受傷，可我還是叫來了友彬。友彬說他馬上過來，我並沒有阻攔。我太壞了，我心裡感到不安、焦急和鬱悶。老天也不理會我的這種心情，仍然不停地下雨。我的淚水像雨水一樣撲簌簌地流下來。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

咕隆隆——

一輛摩托車發出刺耳的聲音，朝我這邊直衝過來。我往那邊看去。雖然看不大清楚，但是我知道。

「友彬啊！！」

「怎麼回事？那小子在哪兒？」

「友彬啊，嗚嗚！」

「別哭，像個小傻瓜，他在哪兒？？」

「那裡。」

「走吧。」

「友彬啊！」

我情不自禁地抓起了友彬的衣角。

「怎麼了？？」

「我該怎麼辦呢？嗚嗚。」

「別傻了。」

友彬摸了摸我的頭，緊進抓住我的手。

「你想小煥吧？？」

「是的。」

「你擔心小煥吧？」

「嗚嗚，是的。」

「你愛小煥吧？」

「是的，嗚嗚。」

「那就行了。」

「應該很危險吧？？你留在這裡。」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進去。」

「不行，裡面很危險。」

「嗚嗚，我不嘛！！我不要留在這裡。」

友彬嘆息著說。

「那我就沒辦法了。那你去一個傷不到你的地方……去吧。」

「好久沒活動身體了，哈哈～～」

「對不起，友彬啊，嗚嗚，對不起。」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那小子畢竟和我是一家人啊？？呵呵。」

友彬笑著說。

「一定要挺住。」

「嗯。」

「你一進去就把那小子拖出來，聽見沒有？」

「為什麼？！那怎麼行，你怎麼辦！！」

「我沒事！！我是天下無敵手。」

什麼天下無敵手，真是的。

「不行，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真不聽話。你要是在旁邊，我根本沒法打架，相信我，我是天下無敵手！！」

說著，友彬先進去了。

咣！

友彬用腳踢開門，走了進去。

「幹什麼？你這兔崽子！！」

啪啪！！

友彬先動手打了富榮工高的傢伙。

「韓芮媛！你幹什麼呢？！」

「呃？哦。」

我找到了小煥。他倒在角落裡。打了石膏的左臂上沾滿了鮮紅的血。

「小煥呀！」

小煥閉著眼睛，他暈倒了。

「小煥呀！你醒醒！」

「嗚……」

小煥輕輕睜開眼睛。他狼狽不堪。他該有多疼啊？？肯定很痛苦。

「小煥呀！！」

「韓……韓芮媛？？」

「我在這裡，臭小子！！你這個混蛋！！」

小煥為我擦乾了眼淚。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來的？」

「傻瓜！你為什麼總是挨打？真傻，你這個臭小子！」

「哈啊！」

「別笑了！」

可是這傢伙仍然看著我笑。

「傻瓜，別笑了！！嗚嗚，你笑起來會很疼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來了？？」

「友彬幫了我的忙。」

「那個兔崽子？？」

小煥看了看友彬。

「友彬啊！！」

富榮工高的五個傢伙走過來，一起毆打友彬。

「那小子自己來的嗎？」

「哦，怎麼辦呢，友彬啊！！」

我的心越來越痛。為了愛一個人，卻要給另一個人帶來這麼大的災難。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這樣。

「嗬……嗬……」

友彬氣喘吁吁地往我們這邊看。他呵呵笑了。

「友彬！！」

「韓芮媛！」

「現在走吧，還不晚。」

「什麼？？」

「你們趕快走！！這些兔崽子都在我這邊！！」

「討厭，我不走，我不走，如果你死了，我也死掉算了。」

「你怎麼會死，傻瓜。」

小煥輕輕笑了。

「啊啊啊啊啊！嗚嗚……啊啊啊啊啊……嗚嗚！」

小煥為我擦了一把眼淚。

「你被雨淋濕了？會感冒的。」

「嗚嗚，你別笑了！你不許笑！」

小煥拉過我的胳膊，把我抱在懷裡。

「嗚嗚……嗚嗚……」

我趴在小煥的懷裡，瘋了似的大哭。友彬遭受著富榮工高那些傢伙的毒打，小煥倒在旁邊。

對不起，友彬啊，對不起，對不起，友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