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四十二
醫生在全力搶救孫繼年，我跟謝晶、張媽則在急症室外等候消息。謝晶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張媽卻已經開始流淚了。
我這輩子都害怕看見別人流淚，而且特別怕看見女人流淚，但最怕最怕的還是上了年紀的女人流眼淚。因為我實在不是一個懂得安慰別人的男人，看見女人流淚我會莫名其妙的心煩。一切都有因果，沒什麼好哭的。
倆個女的抱成一團，我則在一旁猜測著謝晶的心態，她為什麼要跟孫繼年拼酒？為什麼願意叫他爸爸？我不覺得謝晶已經原諒了孫繼年，孫繼年忽然倒下，張媽作為傭人都已經哭哭啼啼了，但到現在為止我還沒看到謝晶有什麼悲傷，她的眼淚忽然就變得值錢起來，我想如果孫繼年真的就這樣去世了，估計她也不會有什麼悲傷。總覺得今天的她跟平時好像不太一樣，她到底在想什麼？
采寧又打電話來，「老公，你在哪裡？怎麼半天不回信息？」
我這才想起剛才來醫院的路上采寧發過來的幾條信息我還沒回，猶豫了一下便說：「在醫院，有個朋友的父親忽然得了急症，我在陪她。」
「哦！那你忙完之後就早點回來吧！」
「我還要去上班呢！下班再回去。」
「那好吧！我在家裡等你。」
采寧如果知道我說的這個朋友是謝晶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現在事情已經夠多了，還是不要告訴她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打完電話，卻看到謝晶站在我身後，我勉強擠出一點微笑，公式化地說：「吉人天相，孫先生應該不會有大礙的，不用太擔心。」
謝晶看著我，嘆了口氣，「有時候我發現你真的很虛偽。」
我什麼時候虛偽了？我安慰她也叫虛偽？
「你知道我現在根本不需要安慰。」她淡淡的說。
我看了看猶在那裡流淚的張媽，心裡也是黯然，這一刻，最需要安慰的或許就是張媽吧。我對謝晶的態度多少有點反感，「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是冷血的。」
「或許吧。」她嘆了口氣，「但你要知道，傷心也是要感覺的。」
「那你還是去安慰一下張媽吧！別讓她太傷心，另外，讓她通知孫繼年的手下，讓他們儘快趕來醫院。」我說：「張媽那裡應該有他們的電話號碼。」
謝晶看了我一眼，然後走回張媽身邊坐下。我的電話卻又響了，是小崔打來的，「唐哥，你今天回不回來？」
我看看錶，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我猶豫了一下，說：「你先看著場子，有什麼情況就打我電話，我不一定能回來。」
「好的，有我在看著，你放心去辦自己的事吧。」小崔說，「對了，我已經約了杜總明天下午一起喝茶。」
「行，明天中午你打電話提醒我一下。」小崔辦事倒也利索，這麼快就約好了杜總，「還有，謝晶今天請假，她組裡的小姐讓李麗先帶著。」
電話那邊的小崔愣了一下，馬上笑道，「明白！哈哈！唐哥你們玩得開心一點啊！」
他一定是誤會我跟謝晶在風花雪月了，但現在沒必要跟他解釋。有些事，越解釋就越容易出問題。
張媽的情緒稍微平靜之後，開始打電話通知孫繼年的幾個助手來醫院，謝晶走到我身邊，「你先回夜總會去吧，工作重要，他的助手一會兒就到了。」
說實話，我是不喜歡醫院，總覺得醫院裡氣味難聞氣氛壓抑，但現在這情況，我也不好意思擅自離去，謝晶是我的戰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是走了未免太不夠義氣。
「我是擔心你。」我說得不算太違心。就算我不是她男朋友，就算她不在意孫繼年的死活，這時候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留在她身邊的。
話音剛落，電話又響了，還是小崔打來的，他在電話里焦急地說：「老大！這回你不回來不行了！」
「那麼緊張幹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采寧來了！正找你呢！」
我不是跟采寧說過我在醫院陪朋友讓她乖乖的在家等我嗎！她跑來夜總會幹嘛？「你跟她怎麼說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跟她說的，所以只好說你出去辦事了，然後她就說等你。我趕緊跑來廁所給你打電話！」
「沒什麼大不了的，讓她等一下吧，她問什麼你都說不知道，我把事情辦完就回來。」
我跟小崔通話的時候，謝晶一直在我身邊，掛了電話，她馬上對我說，「你還是先回去吧，我也是女人，了解女人的嗅覺。」
四十三
跟我好了之後，采寧一共只來過兩次夜總會。
第一次是在她被我正法之後的第二天。她來等我下班，當時還因為看到我跟小姐聊天而發了點小脾氣，經過的我再三解釋之後她才理解了我工作的辛苦，確實，每天生活在一群自己不能碰的美女堆中，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第二次是她跟幾個空姐同事結伴來唱卡拉OK，她那幾個同事每一個都身材驕人貌美如花而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結果很多不知情況的客人還誤會她們是新來的坐台小姐，幾個控制能力稍差的客人馬上就抹著鼻血找小崔問價錢，有的還當場開出了五萬包月的高價，搞得小崔哭笑不得連喊救命。
從此之後，我就堅決反對采寧再帶那幫姐妹來夜總會，反對無效之下，她只好俯首聽命。不知道她今晚抽了哪根筋又跑來等我。
我走進夜總會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采寧，把小崔招過來一問才知道采寧開了個卡拉OK包房，正在自娛自樂。
「唐哥你小心點，我看嫂子臉色不太好。」小崔提醒我。
「她今天剛回來，可能是工作上受了委屈，想發泄一下吧，我去看看。」我拉開卡拉OK的房門，采寧果然在裡面，音響里正放著SHE組合的《超級巨星》。看到我進來，她馬上就丟了麥克風撲進我的懷裡，「老公！你回來了！」
我輕輕推開她，「吃錯藥了？開這麼貴的酒。」
桌面上開了一瓶傑克丹尼，這酒我也沒簽單權的，打個六折也要五百。
「這酒混可樂好喝，我喜歡。」采寧抱著我撒嬌道，「唔……老公……人家好久沒有出來玩了嘛！」
女人只要還會撒嬌，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看來小崔是多慮了，我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點。「好吧，你喜歡那就喝吧！」
「老公真好。」采寧說著又按了喚人鈴把服務員召進來，「麻煩你去把主管叫來。」服務員看了看我，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應聲走了出去，我也不明白，我這麼大一個經理站在這兒她還要找主管幹嘛？
小崔很快就敲門進來了，「嫂子，找我？」
采寧對著麥克風大喊道：「今晚我老公請假不上班了，專心陪我喝酒唱卡拉OK，所有公事都別來煩他啊！」
哪裡需要請假？我是經理，在卡拉OK房唱歌完全屬於正常行為！小崔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對采寧說：「好，今晚我幫他請假，就算外面打死人我也不通知他。」
「夠意思！來！我敬你一杯。」采寧塞了一杯酒在小崔手裡。
小崔接過酒一飲而盡，笑道：「兩位慢慢玩，既然開了單，我知道怎麼做的。」
果然，小崔出去沒多久，服務員就送了一堆小吃水果進來，把桌子擺得滿滿的，都是小崔名下的簽送。
采寧今天的興緻很高，打開點歌器一連點了十幾首都是比較強烈的快歌，她人長得漂亮，歌聲也不錯，唱得比我好，以她的身材和相貌如果稍微經過專業訓練，完全有資格改行做歌手。她像是吃了興奮劑似的，時而抓我合唱，時而跟我對酒，時而又跟我玩骰子。這段時間工作和生活上都發生了不少事情，我的內心也是壓抑得很，難得一晚狂放，我便也放開了手腳陪她玩。
一個小時不到，那瓶傑克丹尼就被我們幹完了。高興之餘采寧拉開房門讓服務員再拿一瓶進來我也沒反對，這酒入口香醇，混了可樂之後喝起來跟糖水一樣，只是後勁足，喝過了之後才發作，酒意上頭不容易清醒，但那是之後的事了，不在考慮之列，當前的環境就是要喝個開心，喝酒嘛，要麼不喝，喝就喝爽！
唱歌喝酒玩骰子，我們隨著酒意盡情發揮，第二瓶傑克丹尼眼看又要幹完，我的腦袋已經開始暈了。
采寧卻跑到門邊，將門從裡面反鎖，然後把我的西裝掛在門背上。這裡卡拉OK包房的房門一律開有一個扇形的小窗口，裝著透明玻璃，外面的人可以透過玻璃直接看到裡面的情況。這是規定，據說是公安部門為了防止客人在包房內做一些不雅舉動而硬性規定的。但窗口上面有兩個掛鉤，只要把外衣掛在上面，就可以把玻璃完全擋住。
采寧把門關好之後，又趴回我身邊，噴著酒氣，吻著我的耳根柔聲道：「老公，愛我嗎？」
「廢話，當然愛！」我抱著她，她身體透著熱力。「我愛你！」
她按了幾下點歌器。音箱里便傳出由世界頂尖薩克斯手肯尼基演奏的《你是我的女人》。薩克斯幽雅綿長，采寧卻又把房內的燈光調至最暗。
然後，她的身體便隨著音樂輕輕地扭動起來，昏暗中，她的身體散發著野性的魅力，舌吐丁香紅唇欲滴，雙眼更是電力十足，她的雙手掂著裙裾輕輕的搖擺著，那雪白而修長的大腿便開始在長裙內點燃我的慾火。雖然那是我熟悉的身體，卻不是我熟悉的動作，沒等她跳完一個曲子，我的男性本能就已經按捺不住了，我仰頭把最後的一點酒灌進肚子，怪叫一聲便向她撲去。
她卻欲拒還迎的把我推開，「眼看手勿動！」
「我……我保證不動手！」我發現自己的呼吸很急促，已經很難連貫地說話了，「只……只有傻瓜才會動手，我……我要動別的地方……」
什麼叫刺激？視覺和感官一起調動才叫刺激。
「壞蛋！」她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鼻子，嬌聲道：「這幾天……幾天有……有沒有想我？」
「想……想死了！」我的手開始有動作，但動的不是她的手，我說過我不動手的，不動她的手。「知……知道么？你不在……在的時候，我都是趴著睡的……」
「哦？為什麼？」她抓住了我在她身上遊走的手。
「你……你不在，我……我……我就上……上床墊。」我的手又偷襲著她堅挺的飽滿，我忽然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彷彿又回到我們第一次相擁的時候，當年我第一次把手放在她胸脯的時候，她就問：「你是不是真的會愛我？」
現在的台詞好像也差不多，她鑽進我的懷裡，摸索著我的後背，吻著我的耳根，「你……你是……不是真的會娶我？」
「會……會……我娶你！」我不娶她還會娶誰？「我……我不想做強姦犯，你還是……是乖乖地從……從了我吧！」
我的唇又吻上了她的唇，我的熾熱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她的火熱正燃燒著我的靈魂和一切的慾望！
但她卻又推開我，「老公，結賬回家吧。」
「在……在這裡不好嗎？又刺激……又……又新鮮！」
「你現在……現在是不是憋得很辛苦？」采寧她酒量不比我好，喝得不比我少。
我已經被挑逗得快爆炸了！
「現在……現在是情……情調時間，你……你一直憋到家裡，一會兒才會更……更勇猛嘛……」她舔了舔舌頭，把我的慾火又提高了一個層次，「快……快去買單。」
女人就是喜歡吊男人的胃口！買單就買單！回家我就讓她死去活來！
歌舞廳怎麼是歪的？前面的路怎麼都是搖搖晃晃的？那個穿西裝的小子怎麼長得這麼像劉歡？小崔扶著我，我摟著采寧，向正在搖晃的大門走去，采寧卻忽然不走了，她晃著腦袋指著前面那個好像是劉歡的小子大聲道：「我……我認得你！」
小崔連忙說：「這是我們的值班經理。」
「值什麼班什麼經什麼理？他……他就是謝晶的那個……那個負心男……男朋友，吃……吃完就跑。」
我的視線已經有點迷糊，看不見劉歡的表情，但可以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唐哥，你沒事吧？怎麼喝這麼多？」他想來扶我，卻被采寧撥開了，「別……別碰我老公。」
我勉強搖了搖頭，「沒事，我……我老婆喝……喝多了，小……小劉你別……別介意……」
采寧還想說話，卻被我跟小崔硬生生拖出了賓館。
我的慾火確實高漲，采寧也一定是烈焰焚身，在計程車後排的座椅上我們就已經忍不住開始接吻，我想司機肯定是多收了我的錢，我們剛下車，他就馬上加油逃跑了！
回到家裡，我甚至來不及解除采寧身上的衣物就直接把她摁倒在床上，撩起她的裙子就想開工，我感覺自己渾身是勁，我要用慾火把她熔化！
采寧被我壓在身下，嘴裡喃喃的叫著：「老公……老公……」
「老婆……」我配合著她的聲音，「我愛你……」
「老公……我……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日……日後再……說……老公什……什麼都答應你……」
「不不不，我要你現在就幫我……」
「日後再說……日後再說……」
「什……什麼事？說吧」
「真……真的幫我嗎？」
「我……我們是兩公婆……還……還客氣什麼？」
「老公……那……那幫我也照張相吧。」她的手忽然就伸到了我面前。
她的手中拿著一個數碼攝相機，正是我給謝晶拍照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