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
謝晶還是在昨天見面的包廂里等我，她今天穿了一套純白的運動服，一對球鞋，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的活力。如果沒有經過昨天的談話，我一定會以為她還是個在讀的大學生。
「你不化妝比化妝好看。」我由衷地說，「說實在，你保養得很好。」
她笑了笑，今天的她，連笑容都自然多了，彷彿已經是我多年的好友一樣。「我才二十一歲，本來就不老。」
「但你已經出來混了四年……我一直認為無論哪個女人在夜總會混了四年之後，如果不化妝的話，都是見不得人的。」夜總會是個消耗女人青春和男人金錢的地方，而這兩者之間的消耗通常都成正比。
「哈哈！有這麼誇張么？」
「經常有夜總會的小姐在白天跟我打招呼，而我卻叫不出她名字。」我說的是實情。
「哦？」
「我只記得她們上班時化了妝的樣子嘛。白天沒化妝就跑出來嚇人，誰認得？」
「沒想到唐哥挺有幽默感的，而且很會誇獎女孩子。」她又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沒化妝？」
「難道你化妝了？」我反問道。
「化妝的境界，其實跟武功是一樣的。」
「哦？說來聽聽？」
「武功的最高境界，不是說無招勝有招嗎？化妝也一樣，有妝若無妝，才是最高境界。三流的化妝會歪曲自然，二流的化妝能美化自然，只有一流的化妝，才可以回歸自然，而只有自然，才是最美的。」她眨了一下眼睛，她的睫毛長而翹，「我是化了妝的。」
我不懂化妝技術，卻聽懂了她的化妝理論，而實際上，她的化妝技術確實很好，連我這個在夜總會跟美女打了幾年交道的老手也看不出來。
我喝了一口茶，緩緩地嘆道：「哎！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如果真的能為我所用，該有多好啊！」
她的表情忽然也變得很認真，一雙大眼睛直視著我，認真地說：「昨天我就說過，只要唐哥您給我機會，我就會成為你最忠心的下屬。」頓了一頓，又饒有深意地柔聲道：「無論你想怎麼用。」
我點了點頭，舉起面前的酒杯，「那就為我們的合作愉快乾杯吧。」
「我們各取所需，攜手共進，以後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她愉快的跟我碰杯，一干而盡。
「哈哈！你說話的語氣很像領導在開會。」我給她的酒杯又添滿了酒。
「我本來就是領導嘛。」她接著我的話鋒道：「沒有領導才能的人根本做不了媽咪。」
「嗯，確實是這樣。膽大心細，出手准而狠，同時又懂得跟對手周旋。」我喝著酒，不無諷刺地說。
「環境造人，有時候也是迫不得已啊。唐哥還在為昨天的事耿耿於懷么？」她舉起了酒杯，「這一杯，是我向您賠罪的。」
「無論誰被人威脅，心裡都會不舒服的，你一杯酒就想讓我把這口氣咽了？」我看著她，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
「人家不是已經說過了嘛，你想怎麼樣都可以了。」她像撒嬌一樣，抓著我的手臂，輕輕的搖著。「唐哥，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了我吧。」
「為什麼你不問入職的事搞定了沒有？」她的手很軟，但皮膚卻又很有彈性，我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經在夜總會裡混了四年。
「如果沒把事情搞定，你會約我出來？」她輕撫著我的手，「我就算不問，你還是要說的，對么？」
「果然聰明。我發現自己真的開始欣賞你了。」我贊道，「我喜歡跟聰明的女人打交道。」
於是我就把開會之後定下來的方案都告訴了她，並讓她明天入職。然後我說：「我只能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之後如果你那組小姐的業績排在最後一名，那我也沒辦法了。」
她自信地說：「你放心吧，只要是公平競爭，我就有把握將她們幾個都比下去。」我同意她的話，如果她手下的小姐都像她說的那樣出眾，現在的幾個媽咪都將一敗塗地。
「你好像不太關心照片的事？」她把話題轉到我身上來，側著頭，又是一副可愛的樣子。
我搖了搖頭，「關不關心都一樣，就算你把手機里的照片清除了，電腦上還有，所以我只能相信你。」我看著她：「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她笑了笑，湊過來在我的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柔聲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身上的香水氣味很好聞，淡淡的桂花清香吻在我的臉上，讓我全身的血液為之一振。我看著她，「我們現在是戰友了？」
她點了點頭，「是的。」
「既然是這樣，如果我不把戰友的深淺了解清楚，你覺得我們之間的合作會有默契嗎？」我把這句話說得很慢，就是想讓她明白我的意思。
她淺淺的一笑，「無論你想怎樣了解，不管你想多麼深入，我都會讓你如願的。」
這裡就有客房，客房的裝修雖然比不上賓館，但還算過得去，價錢也比較適中。既然要深入了解，當然要開房了。
我們像情人一樣走進房間，她忽然就笑了，「這算不算是一夜情？」
我搖了搖頭，「一夜情是天亮以後說分手，而我們，是天亮以後才開始。」
「有道理。」她贊同我的說法，然後問：「什麼時候能把你那些一夜情的故事告訴我？」
我笑道：「女人的好奇心都這麼重么？」
「其實我是沒話找話說，你知道，我們這樣來開房，多少有點尷尬。」她的臉上居然有了一絲紅暈，如果不是跟她吃過兩次飯，知道了她的厲害，我真的會誤以為她就是一個初戀中的小姑娘，第一次跟男朋友出來偷吃禁果。
我笑了笑，「男人跟女人出來開房，通常都不是為了說話，你先洗澡吧。」
她很聽話，馬上就進了浴室。她洗澡的速度也很快，可能是怕我等得心急吧。坐在沙發上才抽了兩根煙，她就出來了，裹著浴巾，一副出水芙蓉的樣子，說不出的清純。她的身材玲瓏剔透，肌膚潔白如玉，我忍不住從她的赤裸的大腿開始聯想她身體別的部位，無可否認，女人在洗澡后的樣子是最迷人的，我的下半身馬上就有了反應。
「你的身材真的很好。」我由衷的贊道。
她的身材甚至比采寧還好！
「別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人家好么？」她有點不太自然。
我咽了咽口水，「這麼美妙的身材，我能不多看兩眼么？」
「我的身材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好？」她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不喜歡被男人稱讚的女人。
「當然！」我認真的說：「先站著，別走過來，讓我欣賞一下。」
「不要這樣嘛，感覺很彆扭的。」她一邊說，一邊緩步向我走來。
「乖，聽話。」我哄著她，「好像你說過會滿足我的願望，我現在的願望就是你把浴巾扔掉，讓我欣賞一下你的身體。」
我的話像是認真，又像在開玩笑，她一愣之後還是站住了，猶豫了一下，便慢慢的把浴巾脫掉，將一個完美無缺的胴體展現在我面前。
「男人都這麼變態么？」她小聲的嘀咕著。
「不是變態，是需要。」我強忍著下半身的衝動，微笑著，看著她，「你是上帝的傑作。」
然後我舉起了事先準備好的數碼照相機。
十
我只拍到了謝晶的三張照片，一張是她剛丟掉浴巾時拍的，堪稱完美；第二張拍到的是她知道我的企圖之後馬上用雙手捂著臉的樣子；第三張則是她慌亂中抓起浴巾擋在身前的醜態。
好的照片不用多，真正有用的，一張就夠了。
她又驚又怒的瞪著我，卻沒有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到了這個時候，反應再遲鈍的人也應該明白我的目的，她也知道現在生氣已經沒有用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還是笑容可掬的看著她，她窘迫的樣子有點可憐，楚楚動人的，但我卻絲毫沒有心軟，「好了，現在我們站在完全平等的條件下，可以開始真正的合作了。」
她看了看我手中的相機，緩緩的走到我身邊坐下，良久，才嘆了一口氣，道：「我低估了你。」
「現在的照相機太便宜了，你能用的方法，我當然也能用。」我喝了口茶，看著她，像看獵物一樣。
「我只是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舉起相機。」她輸得有點不服氣。她讓陽光拍到的只是我的身體部分，我卻將她的全身都收藏了。
「來，你先穿好衣服，我們再好好談談。」我這樣算不算是安慰？「你放心，正如你所說的，我不會隨便讓別人看見這些照片，包括你的家人。」只要她來賓館上班，那我就不愁這照片沒用，因為她來上班就必須把身份證拿出來登記，身份證上會有她的家庭地址，沒有誰會願意自己的裸照落在家人手上。
我這句話，讓她又露出詫異的表情，或許吧，我的話確實不是一般男人在這個時候能說得出來。我又笑了笑，柔聲道：「你現在已經是我的戰友了，我的原則是不跟任何員工發生關係，兔子不吃窩邊草。你明白我的意思么？」看著她，我稍微加重了語氣，「哪怕是再嫩的草。」
她終於被我徹底打敗，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沒再說話，默默的走進浴室穿好了衣服。
「對手和戰友之間的距離其實並不遙遠，這句話你贊成嗎？」我喝著茶，淡淡的問。
「我贊成你的說法。」穿好了衣服的她，終於開始尋回一點自尊，漸漸地平靜下來，也開始明白自己的位置，「戰友跟對手之間的距離，不過是幾張照片而已。」
此刻，她的臉上流露著倔強，或許更多的是不服氣吧，我看著她，沉聲道：「那麼我現在再問你一次，願意做我的戰友？還是敵人？」
她看著我，忽然就笑了，「你是個可怕的男人，我想，做你的戰友會比做你敵人幸福得多。」
我滿意的看著她，「你是個聰明人。」
她搖了搖頭，神色頗為黯然，自嘲道：「只可惜我這個聰明人還是敗了。」
「那倒不一定，我們手上的籌碼是一樣的，現在我們既然成了戰友，就無所謂輸贏了。」如果讓陽光拍的照片落在采寧手上，她一定能認出照片上的那個男人是我。玩歸玩，我不能失去采寧。「我們的目標都是錢，把精力花在賺錢方面會比較好一點。」
「我同意。」她看著我，眸子里竟有了一絲仰慕。
我一直認為想要征服女人，首先就應該從她們的精神和靈魂開始，而不是身體。「要想成為我的好戰友，有一點你必須注意。」
「哪一方面？」
「不要認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只懂得用下半身來思考的動物。」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要知道，這個世界大部分的文明，都是靠男人用上半身思考得來的。」
她知道我在說什麼，低頭道：「是的，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我會注意的。」
「能在賓館里任高職的人都不簡單，你入職之後，有什麼事情最好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再作決定。」我忽然想起了劉歡，目前我最大的對手就是他，娛樂部跟餐飲部合併的事並非空穴來風，如果不想辦法把他弄倒，以後我的日子將會很難過。「盡量多做事少說話，就算受了什麼委屈也不必跳出來吵，我自然會在背後撐著你。」
「強將手下無弱兵，唐哥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她自信地說。
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怎麼了？嘆什麼氣呢？」她不解地問。
「真正的聰明人，永遠也不會讓別人知道他有多聰明。」我嘆道，「你說你已經出來混了四年，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希望我以後不用為你擔心太多。」
「唐哥，我發現自己開始佩服你了。」她的臉上忽然就充滿了真誠，「真希望有一個像你這樣的親哥哥。」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只要按我的計劃去做，站穩了腳跟之後，一年至少能賺一百萬，只怕到時候我想認你做妹妹，你還不認我這哥哥呢。」
十一
謝晶的容貌和魅力都是驚人的。回家的路上，我的腦海中還一直閃現著她那驕人的身材，以至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浪費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但我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要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照片。有了她的裸照，我的心裡塌實多了，如果說昨天是她佔盡了先機，那麼今天我可謂是大獲全勝。
要想讓一個聰明人成為你的助手，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比她更聰明。只要讓她心服口服的敗在你手裡，讓她對你產生佩服的心理，那麼，你以後說的話在她眼裡，基本上就跟聖旨沒有什麼區別。
我不覺得今天放過了她的身體是什麼錯誤，她的身體，以後我什麼時候想要都可以得到，並不急在這一時，這或許又是男人的通病吧，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往往喜歡珍藏著，慢慢的享用。就如看書一樣，借來的書，都急於看完，因為那是別人的書，看完了馬上要還的，而自己買來的書，往往不急著看，反正這書已經是自己的，什麼時候看都可以。我的床頭放著一本精裝《紅樓夢》，買回來四年了，至今還沒看到第四回，就是這個道理。
現在謝晶無疑就是我買來的書，用幾張裸照買來的。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剛才在酒店裡順水推舟跟她上了床，那麼她一定不會這麼佩服我，以後也不會那麼尊重我，為了能讓她幫我賺更多的錢，我至少得讓她明白我的腦袋並不僅僅是長在腰帶上。
我沒回賓館，直接回了我居住的房子。夜總會裡有一堆領班部長主任，會把管理工作處理得很好，我的當務之急是把謝晶的照片掃到電腦上保存起來。
關上門，我習慣的伸手去亮燈，冷不防被人從背後抱住了，一個溫熱的身體把我抵到牆壁上。
「采寧！」儘管她是從背後抱我，但她的身體和味道我已經很熟悉。
果然是她，聽到我叫出她的名字，她用力將我推開，順手亮了燈，嘟噥道：「一點都不好玩！」
「嘿！又想暗算我？別指望我會叫出別的女人名字！」我看著她，雙眼噴著慾火，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粉紅色睡裙。「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下飛機就直接來了，剛洗完澡就聽到你的腳步聲，本想嚇你一跳，沒想到又失敗了。」她翹著嘴，一副不爽的樣子。
我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豬，只有你有我的房間鑰匙啊！」
「哦！我聽明白了！」她撒嬌道：「只有我有你房間鑰匙，那就是說，你在外面還藏了幾個沒有你房間鑰匙的？」
她撒嬌的樣子很可愛，我忍不住就在她小嘴上親了一口，笑道：「無理取鬧是女人的特權，而卻是男人表現風度的最佳時機。」
「剛才去哪裡了？從實招來！」采寧擺出一副審訊的樣子，嬌俏可愛的看著我。
她的問題我還真不好回答，她一定能猜出我不是從賓館回來。因為在正常情況下，我現在應該還在夜總會裡巡視，但我的反應卻是一流的，「跟美女約會去了。先是吃飯，然後就去開房。」
「哈哈！是真的嗎？那女的漂亮不？」采寧打著哈哈問。女人就是這樣，你跟她們說真話的時候，通常她們都是不相信的。
「還算可以吧，但跟你比起來，還差了點。」我半真半假的說。
「真的嗎？」她吻著我的耳根，柔聲問：「那你得手了沒有？」
「得手了，大戰了三百回合才回來的。」我的手輕輕地在她身上遊走，她的每一寸肌膚都散發著無比的吸引力，她是我的寶貝。
「騙人！哈哈！」她用力的推開我，笑道：「大戰三百回合，你還能回來！打死你我也不信，下次想騙我，就出點新招吧。」
「哎！」我故意嘆了口氣：「你這麼聰明，我怎麼騙得了你嘛！」說完我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往卧室走去，「廢話少說了，先驗貨吧！嘿！讓你知道我這些天到底憋得有多難受！」
幸好采寧及時回來，不然的話，我今晚可能要靠謝晶的裸照來解決了。
「壞蛋，每次都是這樣，沒聊上幾句就想那回事。」采寧輕捶著我的胸口。
「老規矩，嘿嘿，小別勝新婚嘛，有話日後再說。」我一語雙關的笑著，在女朋友面前做色狼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穿得這麼性感，難道不是在等著我這個壞蛋對你使壞？」
我把她放在床上，關了燈，大叫一聲：「寶貝！我來了！」然後一個「餓虎擒羊」撲在她身上。
「啊……」采寧發出一聲慘叫，「什麼東西抵得我好疼！」
那一瞬間，我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進屋以後，我一直在跟采寧調情，以至忘了數碼照相機還在我的褲兜里！
事實上，我也沒有時間把相機拿出來！
我撲在采寧身上，先壓到她的，是相機。